第2章 王帳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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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內眾貴族的目光中帶著些審視懷疑,似是在質問,一個十五少年,即使出身高貴,單於為什麽對其如此溺愛!

    稽婁淵對眾貴族的目光也不以為意,坦然自若,帳中可沒有他的位置,隨便找了個胡凳坐在父親呼征身旁,靜聽議事。

    “單於,鮮卑檀石槐大王遣使結盟,邀我們共同入侵大漢,我們該怎麽辦?”左大當戶蘭稚眼露精光問道。

    左穀蠡王呼衍具一臉熱切道:“自然是隨檀石槐合兵入侵,搶奪奴隸財富了,過去幾十年我大匈奴與鮮卑等族合作過不止一次。何況要是拒絕了檀石槐,得罪了鮮卑人,那可就不妙了!”

    很明顯,呼衍具對於檀石槐領導下的鮮卑人很是忌憚,甚至有些畏懼。在北方的草原民族眼中,檀石槐就如當年的冒頓一樣,是真正的天之驕子,草原上的王者。

    過去數十年,在檀石槐帶領下,鮮卑人東擊扶餘,北攻丁零,西進烏孫,南侵漢境,打下這萬裏山河。而檀石槐就像那草原上最耀眼的明日,照耀著所有人,四處播撒他的雄威。

    “我們畏懼檀石槐,南方的大漢一樣可怕,得罪漢人後果同樣不堪設想!”右賢王羌渠冷冷道,在南匈奴眾貴族中,羌渠是最親漢的。

    呼衍具看了羌渠一眼,哈哈一笑:“過去那麽多年,我們侵擾搶奪漢民不知凡己,漢人不是一樣那我們毫無辦法,右賢王多慮了,漢人不足為懼!”

    “左穀蠡王不要忘了,我們部族可是生存在漢境中,使匈奴中郎將麾下那一萬多精銳漢騎可是一隻猛獸,那是近在咫尺的威脅。還有中郎將張奐乃涼州三明之一,可也不是好惹的,稍有不慎,我們肆意妄為一番,張使君對我們施以雷霆一擊,如何抵擋?”羌渠語速疾厲道。

    又有諸多貴族發言了,基本分為兩派,以羌渠與呼衍具為首,一為親漢,一為親鮮卑。至於稽婁淵的便宜父王呼征,則連句話都插不上,在帳中默默不得語。

    稽婁淵麵無表情,悄悄地打量著南匈奴的統治者們,接受了兩百多年漢文化潛移默化的熏陶,雖然依舊野性難馴,但明顯內斂了許多。

    在心底對每個人性格,價值觀默默判斷,是否可收為己用,獲得支持,將來是否會成為敵人,稽婁淵大腦瘋狂思索轉動。

    討論愈歡,各人情緒高漲,望著嘈雜的王帳,單於咳嗽兩聲,帳內頓時安靜下來。“不要吵了,你們先下去,讓我好好想想!”揮揮手讓所有人出去。

    單於壯年繼位,極有威望,眾貴族不敢小視,乖乖地聽令退出帳中。隻有稽婁淵依舊坐著,似是在思索些什麽,沒有動身的意思。

    單於笑問道:“稽婁淵,你還有什麽事嗎?”

    “孫兒在想,祖父大人,到底會如何選擇,是親漢,還是聽從鮮卑人的命令,一同入侵漢境!”稽婁淵煞有介事道。

    單於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稽婁淵雖然是他最喜愛的孫子,十五歲便讓他隨帳聽事,培養之意甚是明顯。稽婁淵既然如此說,明顯是思考了,讓單於有些欣慰。

    帶著些考校道:“既然如此,那便說說你的想法。”

    稽婁淵不慌不忙,直接輕聲問單於道:“鮮卑強,匈奴弱,同盟合兵攻擊漢人,我匈奴能獲利多少?”

    沒有絲毫猶豫,屠特若屍逐就單於很是確信答道:“隻怕好處多會被鮮卑人得了,鮮卑吃肉,我匈奴能喝口湯就不錯了。”雖然不甘,但弱肉強食的世界,現實便是如此。

    “再者,這些年檀石槐率領鮮卑人飛速發展,掌控漠北,蠶食漠南,征服無數種族,一統草原之心昭然若揭。然對於涼州的羌人,幽州的烏桓,還有並州的我大匈奴,確始終無法征服,這是為何?”稽婁淵兩眼緊盯著單於,不等他反應,繼續道:

    “論實力,以鮮卑之強大,想要打服我族,不難。若是其無情殺戮,靠彎刀鐵血,滅了我匈奴又有何難?這些年鮮卑人不是沒有嚐試過打壓吞並我匈奴,但為何淺嚐輒止,還不是因我族背靠漢庭。”

    “繼續說!”單於明顯被自己孫子這番言論吸引了。

    稽婁淵也不矯情,嚐了口味道極差的從南方商旅購買的茶,潤了潤嗓子道:“我匈奴生活在並州漢境內,其實就是在漢庭保護監視中。鮮卑人拉攏我們,怕是也存了離間之心,將幽並北方漢境摧毀占領後,我們將直麵鮮卑兵鋒。那時,鮮卑人對我們豈不是可以任意拿捏?”

    稽婁淵一番長篇大論,讓單於有種剝開迷霧見青天的感覺,原本的猶豫消散一空,心中頓時了下定決心。嘴裏感歎道:“檀石槐不愧是檀石槐,一舉一動皆有深意,狡詐異常。不過稽婁淵你小小年紀便能看透其心,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呀!”

    單於忍不住多看來自己孫子幾眼,人還是那個人,隻是這氣質較之前明顯有所變化。似乎一下子成長了許多,眼光毒辣,言語間透著極度的自信,精明了不少。洞察時事,直析本質,完全不似一黃口小兒。

    這具身體已經十五歲了,稽婁淵不可能甘心就做一個無權無勢的王子,虛度一天對他來說也是浪費生命。因此才會如此反常地在單於麵前表現一番,當然他也不會做的太明顯,稍微出言表露一下自己的天賦足矣。洞察時事還可用早慧來解釋,若是浮誇地大放豪言,“預測未來”,隻怕單於要尋薩滿巫師做法了。

    稽婁淵告退,留給單於足夠的空間消化反應,出帳而去。美稷乃王庭所在,是南匈奴人口部眾最集中的地方,帶著護衛一路朝著自己的帳篷而去。

    路過一座豪華的氈包,裏麵傳來一陣享樂歡笑聲,有女子長聲歡吟,蕩意十足。“這是何人帳篷?”稽婁淵好奇問道。

    護衛長蘭黎有些疑惑地看著稽婁淵,答道:“是左賢王!”稽婁淵以手附額,原來是自己父王呼征,心頭一陣冷汗。穿越的這些日子,好似還沒有與之有所交集,而呼征好似對自己這個兒子也無甚感情。

    透過帳幕望向裏邊,隻見呼征醉眼迷離,麵目紅湧,正與一西域胡姬調笑著。那胡姬胸大臀肥的,長相也不差,言語舉止間風情外露,頓時吸引了稽婁淵的目光。

    再次重生後,對美人的渴望,可不曾消減。以欲望的眼神望向父親的女人,似有不妥,但在匈奴,可不是什麽大逆不道的事,父死子繼可是傳統。

    深深地往帳內瞄了幾眼,稽婁淵轉身回帳去了,現在還不是找女人的時候。在匈奴,若是手中無兵無權,總感覺不踏實。由不得稽婁淵不先想辦法掌握權力,尤其是兵權這硬實力,這樣才能讓他有些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