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6

    回程的路上，齊修遠把車開回車庫裏後牽著陸漫漫在小區裏走了一圈，午後的夕陽，安詳的黃昏。

    冬季的寒冷漸漸消散，今天的天氣不錯，半晚了氣溫還是暖意的。

    小區裏新開了一家糕點店，雖然不及佘家私人糕點店有名，但看著裝飾和濃膩奶香味，陸漫漫路過店門口時停下了腳步。

    “這家店叫什麽？”陸漫漫仰頭看招牌，上麵是一串像英文又不像英文的字。

    齊修遠抬頭也看了下，招牌是用綠色油漆圖的，被伴晚路燈的燈光這麽一照射，更是一片奶綠。

    “jet'aime”他低頭，湊近她和臉，低沉的聲音念著上頭的詞語，明明隻是一個詞，但經他溫潤的語調說出來，感覺是不一樣的。

    異國他鄉的語音語調。

    陸漫漫聽不懂，皺著臉看他:“什麽意思呢？”

    齊修遠直起身板，似笑非笑，“法語。”他牽緊她細嫩的小手。

    陸漫漫看著他，“嗯？”

    “t'aime是的縮寫，je是我的意思，te是你的意思等同於英語的love，也就是愛的意思。”他為她分解，她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唇瓣，他語調舒緩，中文夾著英語和德語，每一句話依舊那麽熟絡，低沉好聽，他說:“jet'aime就是，我愛你。”

    陸漫漫:“(⊙o⊙)！”

    ——

    又這樣觸不及防被狠狠告白了一番……

    陸漫漫臉頰微熱，齊修遠低笑出聲，“你好會臉紅。”他說。

    陸漫漫，別開臉，掏出手機，對著那個站牌拍了張照，齊修遠指著大門，問她:“要不要進去買點吃得？”

    陸漫漫把被他牽著的手抽回來，低頭編輯手機微博信息，搖頭，“不了，最近甜食吃太多……”

    齊修遠靜看了她低頭的模樣，也沒說什麽，點頭，等她發完微博，兩人才繼續散步。

    “事情都還沒算盤解決，你往微博發那麽多動態，你編輯沒阻止你？”他們漫走了一段路，最後原路返回途中，齊修遠看著前方，這樣問陸漫漫。

    陸漫漫搖晃兩人牽著的手，一上一下的晃動，他這麽問，她仰頭望天，癡癡傻笑，“可是他們也不能限製我的發言權吧？”

    她把剛才的照片發到微博上，和往常一樣的語氣態度，慢吞吞:觸不及防又被告白了~男神真的見多識廣呀~法語都會說[星星眼]

    她可以這麽放心大膽的秀恩愛。

    其實還不是因為……

    她知道網上黑她的事一定會被推翻的。

    “嗯。”齊修遠讚同，“公民確實具有言論自由權。”

    陸漫漫抬頭看齊修遠，兩人身高本就有落差，她仰著頭看到的是齊修遠剛毅的下巴曲線。

    陸漫漫笑了下，“齊教授，您都是這樣每次說話都要帶點兒文學色彩？”

    齊修遠低頭，看進陸漫漫眼眸裏。

    他跟著她一樣，微微一笑，揚聲:“陸同學，你這樣的學習態度和成績，在我們班，是墊底呢。”

    陸漫漫，眨眼，“……”

    [嗬嗬]

    兩人又走了一段，最後走回家門前，齊修遠像是想到了什麽，拉著陸漫漫停下腳步，正色臉和她說:“陸欣找過佘言了。”

    陸漫漫有些沒答應過來，“嗯？找他做什麽？”

    她問話，不過立馬一頓，反應過來，睜大雙眼張了張嘴，有些驚訝了然望著齊修。

    齊修遠點頭，“陸欣不願意讓事實再惡化下去，佘言他們正在和她協商，讓她在誣陷你的那條帖子下道歉，公開承認錯誤，然後……”

    說到這點，陸漫漫有些不解了，打斷齊修遠的話:“為什麽不直接刪了？”

    她記得之前他就是這樣直接刪了那些流言蜚語，既然他們有本事，既然找到了幕後者，既然給了幕後者一個教訓，那為什麽不直接刪了帖子了事？何必大費周章花那麽多精力去做其他的事？

    這是困惑她好久的問題。

    齊修遠抿了下嘴，陸漫漫那一臉的困惑求知欲，他搖頭好氣又好笑，邊掏出鑰匙開門，邊伸手過去揉了下陸漫漫腦袋瓜，淡淡問她:“你不覺得刪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與其刪掉，還不如讓當事人自己承認錯誤，這樣來的效果反倒更好，兩年前你被黑我給你□□那件事就是很好的的證明。刪掉東西，是不能從根本上去解決問題的。”

    就像腫瘤，如果你不一次性解決幹淨，留著一個根，日後還是會複發的。

    陸漫漫張著嘴，皺眉，“……啊。”

    “分家的事，等這件事解決完了我和你去美國一趟吧。”齊修遠彎腰從玄關櫃裏拿出陸漫漫的室內棉拖，擺到她麵前，直起腰時對她說道，轉開話題。

    陸漫漫低頭緩好拖著，跟著齊修遠進屋，麵部表情還是糾著的:“要那麽快去談這件事？”

    齊修遠點頭:“趁著學校還沒開學吧，不然開學後我一下子沒那麽快有時間和你去。”

    陸漫漫咬著下唇，他倒了水給她喝，兩人走了一路說了一句話，口幹舌燥的。

    她接過來喝了幾口潤唇。

    他看她猶豫的樣，挑眉，“不願意？”

    陸漫漫搖頭，眉是皺的，把水喝完，小聲回答:“……我其實有點擔心我外婆那邊。”

    “怎麽？”

    陸漫漫眼珠兒轉了幾圈，指甲扣著水杯杯壁，聲音低得和蚊子聲差不多，齊修遠目不轉睛盯著她看，她都不敢去看他了，沉著語調一字一頓說著:“其實吧……我每個月都會匯錢回陸家，由陸家那邊照料我外婆。”

    齊修遠麵色沉了沉，有些不解:“嗯？”

    陸漫漫歎氣，攤手，“上次和你說過了，我外婆家在廣東那，幾年前發了洪水，家沒了，外婆又不願意和父親他們去美國，也不願意和我來x市，自己一個人留在家鄉，陸家定期派人去照顧她……”

    她緩緩地一字一句道說緣由，說一句頭就往下低，最後甚至隻能直直看著自己的鞋尖頭。

    她停下來，不說話了。

    氣氛忽然停滯地僵硬了一下。

    陸漫漫大氣都不敢喘，兩人的呼吸音聽得那麽清楚。垂下眼簾。

    而後。

    就在陸漫漫以為齊修遠不想搭理她這些破事時，齊修遠冰冰涼涼的大手伸了過來，扣住她的下巴，輕微一用力抬手，她就順著他的力道抬起頭。

    他就這樣逼著她與他直視。

    她雙眸裏一下閃過的慌亂沒有逃出他的視線。

    他勾唇，好氣又好笑，逼近她，和她說:“陸漫漫，你家的事，真的有點兒複雜呢……”

    他這麽說，近距離的和她說話，妖媚的俊臉上帶著幾分慵懶的邪氣。

    她看怔了眼，有些緊張，她看不出他真實的情緒，話都說不全了:“那個，我……”

    可齊修遠並不想等她說完話，一低頭，唇湊上去，直接吻上她的，吮.吸親吻起來。

    摩.挲著她的唇，臉頰貼著臉頰，他的手放到她背後和後腦勺上去，上下輕撫，她怔愣著，聽著他柔柔地說:“還好遇到了我，不然你真要痛苦一輩子了。”

    ——

    那事後，又過了幾日，陸漫漫大姨媽期過了，人也清爽了不少。

    陸漫漫這幾天沒上網，網上還在亂成一鍋粥的混局她看都不想去看，連著她發的微博動態也沒心情去關注大家是什麽評論。

    編輯這幾天打過幾次電話來關心她的情況，一切安好，她笑著匯報，編輯客套了幾句，最後依舊不忘一件事:催稿。

    陸漫漫:……[嗬嗬]。

    網上的流言蜚語一大堆，可是陸漫漫並沒停止繪畫的腳步。

    她喜歡她的這份工作，她熱情地投入她的這份工作。她的每部作品都注入著她渾身所有的心血積蓄，並不可能被這些胡言亂語的傳言擊垮泯滅。

    但她更希望這件事能盡快解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陸漫漫是在修改圖稿時收到陸欣的短信，很簡單的一句話:算我求你了行不？你要怎麽樣才肯放過我？

    陸漫漫對著那幾行蠻橫的字眼呆了片刻。

    腦袋轉了幾個彎。

    之前聽齊修遠說了，陸欣確實被抓進局裏蹲了一天一夜，後來是被陸家人保釋出來，案件還在進一步調查。

    有佘言那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在，陸漫漫不用相也知道，陸欣這幾天過得並不順暢。

    陸漫漫把消息看了半天，想了想，還是把陸欣這條信息截圖發給齊修遠。

    齊修遠最近很忙，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如果不早點決定陪她去美國，那麽他將會有一段時間忙得脫不了身，而這又快到大學生開學季，福利院那邊也有事情要做，齊修遠這幾天忙得沒停下來過。

    陸漫漫乖巧聽話不去打擾他，不過對於這個事，她還是要征求下齊修遠的意見。

    ——畢竟是他為她打理了所有的麻煩事。

    對方短信回得挺快:“讓她道歉。”

    陸漫漫編輯一個疑問詞:“嗯？”

    齊修遠:“雲浪bbs黑你的那條帖子，讓她以樓主的身份公開道歉。”

    解鈴還須係鈴人。

    陸漫漫沉靜了幾秒。

    窗外呼啦啦的大風吹刮，最近又有一股寒流南下。

    揉了揉眉心，齊修遠沒再給她發信息，估計那邊他還在忙。

    陸漫漫退出微信，再回到陸欣那條短信上，停了幾秒，才按著齊修遠的意思敲打下一排字:那你先去bbs帖子上以為樓主的身份和我道歉。

    發送。

    成功。

    然後。

    對方沒有回複。

    陸漫漫垂下肩膀:[嗬嗬]。

    丟開手機，繼續畫圖……

    ——

    快到中午時，她起身去打電話叫外賣。是的……齊修遠不在家的日子哦……她就是這麽墮落啊。[微笑]

    她定了一份套餐，掛斷電話，手機立馬又響了，陸漫漫定睛一看，好樣，這個時候打電話和她，是編輯又來催稿了？

    她接通，還沒開口打招呼，那邊編輯就很不淡定扯著嗓子尖叫:“快去看帖子！那個樓主道歉了！！”

    陸漫漫:嗯？

    “你在家吧？快去看帖子！這樓主是受了啥刺激哦！居然道歉了？”

    陸漫漫腦袋空了一下，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麽結果，立馬奔回房裏，點開帖子，按著編輯的指示往下拉，果然在比較末尾的留言裏看到了一條來自樓主的留言。

    陸漫漫粗略瞥了下時間，嘴角一抽，直起身，好氣又好笑問電話那頭的編輯:“她才剛發啊，你怎麽一下就看到了？”

    編輯那邊也像是剛喘過一口氣，語調輕鬆了不少，打趣回複陸漫漫:“還不是因為這件事鬧得太大哦，上頭那邊都讓我緊盯著些，不要再出什麽幺蛾子了，我們編輯部可是每個人都披著馬甲在上麵幫你說話呢！”

    陸漫漫，抿嘴，靠坐在椅子上，語氣也鬆了不少，“那真的，要感謝你們咯？”

    “要好好感謝我們啊！”

    陸漫漫:“那等這件事完了，有機會我和far一起請你們吃飯？”

    編輯:“嗬嗬，剛解決完事就開始嘚瑟秀恩愛了？你沒聽我話亂發微博這件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

    “嘟嘟嘟——”

    陸漫漫不客氣掛斷了電話。

    [拜拜]。

    把手機擱一邊去，陸漫漫才坐好來仔細看那天留言。

    沫沫家的小米蟲[樓主]:

    【各位，對不起，我要在這裏承認錯誤。

    是我不好，不應該胡亂誣陷慢吞吞。

    因為我嫉妒慢吞吞的成就和愛情，我才會衝動做出這種事，給慢吞吞來了困擾，真的很抱歉。

    在這裏也希望網友們不要再去抨擊慢吞吞了，她是個好女孩，一切都是我造謠生事。

    對不起。

    我錯了。】

    這條回複後麵還跟著一些先發現這條評論的網友回複。

    統一的回複內容:臥槽妹子你耍我們？誣陷別人你會被日的我告訴你！

    有細心的人發現了疑點:那邊陸欣剛出事，這邊人就來道歉了？等下會不會陸欣那邊消息也停止了？所以這個樓主該不會就是陸欣本人吧？

    陸漫漫一頁一頁往下翻。

    粉絲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摸清的一類人群，他們沒有固定模式，沒有固定部落，也沒有任何的限製管製，但是總能第一時間嗅到八卦的氣息，無處不在，所有角落都是他們的眼睛。

    他們的心也是世界上最難以琢磨的，他們可能上一秒還在說某某男人高大威武，下一秒可能就在討論某某小鮮肉如何如何，陰晴不定，難以揣測。

    掛在電腦上的企鵝號窗口彈跳了出來，是她剛掛斷電話的編輯發來的兩張微博截圖。

    陸漫漫縮小bbs帖子窗口，點開那兩張截圖。

    夙墨:我和慢吞吞現實生活中很早裏認識了，她那麽美好，是我配不上她。這件事情兩年前我已經發過微博解釋過了，我以為大家都已經明白了，為什麽過了那麽久還有人拿著這件事炒作？慢吞吞絕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反倒是我，要不是我的心思不正動機不良，也不會給她帶來那麽多的困擾。她有自己的人生和選擇，我會永遠喜歡她，但不會想擁有她了。希望那位逍遙事實的樓主真的是誠心道歉，也希望大家不要再抓著這件事不放了，大家已經嚴重打擾到慢吞吞的正常生活了。

    夙墨:小波說:你要是願意，我就永遠愛你；你要是不願意，我就永遠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