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享樂的家庭主婦(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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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快快地說了心裏話,走得也是很爽快,但容盛樂腦袋被晚風一吹,思維轉了起來,還是又怕起那個可能是邪祟的東西了。
她還沒吃飽,於是回到了大廳,喚著丫環、婆子和她一起進飯廳,讓身邊人跟著的人多一點,又讓丫環多點了好幾盞燈,把整個大廳照得通亮。
因為離開略久,飯桌上的飯菜已經有些涼了,丫環們把冷的飯菜拿去廚房熱,容盛樂不準紅柳跟著下去,身邊還是有人候著,大廳也亮亮的,容盛樂這才有些安心了,從還熱著的煨罐勺了一小碗湯,捧著小口小口地慢慢喝,來以此打發等熱菜熱飯換上來的那一段時間。
公孫茂正準備進大廳的時候,正看到她一邊動作徐徐地喝湯,一邊望著飯桌有些出神的樣子。
公孫茂頓了頓,才抬步繼續走,他還是坐到了剛剛那個很靠近容盛樂的位置。
麵前的飯碗已經被收了,估計是換熱飯去了,公孫茂拿起孤零零的筷子,看著沒有菜的飯桌,又放下,雙手有點無處安放的感覺。
身邊一個跟著他進來的小廝眼色極好地上前,行禮說道:“老爺,要不要給您盛碗湯?”
公孫茂其實並不喜歡喝湯,而且晚上喝湯夜裏睡覺會睡不安穩,這晚飯裏有湯可喝,是容盛樂嫁進來後公孫宅子裏才出現的事,所以他搖了搖手讓小廝退下。
無事可做,隻能幹等著,公孫茂雙手交握在腹部,身子往椅背上靠著,視線就不知不覺飄到了容盛樂那邊,變成一直盯著容盛樂喝湯了。
容盛樂一舉一動皆大方優雅,隨意拿著手絹拭唇的樣子都非常耐看,不說話的時候氣質是文雅裏透著一股冷冽,很是特別。
看著這樣的容盛樂,公孫茂突然愣愣地冒出一句:“好久沒和娘子討教詩詞文章了。”
容盛樂瞥了他一眼,又視線轉回原處,無所謂道:“想問什麽就問吧。”
公孫茂聽到如此回複,停頓了一會兒,倒是失去了聊他最向往的文學的興趣了,反而悵然地說道:“回憶你我二人以前的交談光景……好像都是我在問娘子,娘子不曾問過我呢。”
容盛樂聽出了這淡淡的埋怨的味道,停下了喝湯的動作,像是陷入了什麽回憶一般,發了一會兒的呆,等到出了她自己的世界了,才又繼續喝湯的動作,語氣有些清冷地解釋道:“我並不是很善於交談……”
“可我是你的夫君,再不善言談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想問我的*嗎,你這樣似乎根本不關心我。”公孫茂急得立起了背,有些不滿地說道。
但容盛樂不知怎的,卻莫名覺得公孫茂似乎如小孩子作態一般在撒嬌求關注。
的確,容盛樂不曾問過公孫茂問題,對公孫茂的了解不是容父容母曾透露的,就是讓紅柳向宅子裏麵的下人打聽過後知道的。
容盛樂淡淡笑開,平淡地對著公孫茂說出了一個事實:“我嫁給你這一段時間,其實說的話比我未出閨閣的三年內說的話都多,你覺得這樣算不算關心你。”
她巧妙地回避了公孫茂的問題,而說的這個事實卻讓人不知不覺地往她所引導的方向想。
“娘子……你這是在框我吧……”公孫茂有些吃驚地說道。
“事實的確如此,不行的話你可以問紅柳。”
容盛樂一點也不在意公孫茂語言裏的懷疑,隨意指了指紅柳的方向。
公孫茂自是不會去問紅柳,但還是順著容盛樂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立在角落裏的紅柳對著公孫茂行禮後連連點頭,眼神清澈而真誠。
公孫茂視線回到容盛樂身上,突然感覺喉嚨沙啞得說不出話了。
他和容盛樂結婚的這段時間,不管他問容盛樂什麽樣的問題,容盛樂都會臉色不變地笑著和他娓娓道來,不管他問容盛樂聊多久的天,容盛樂都不曾表現過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而他也時常自知自己學識不足,問容盛樂的問題極有可能在文人看來是有些幼稚的問題。
但容盛樂從未拒絕和他的交談,交談中也從未轉移過話題。
公孫茂想到這些,不禁有些動容。
況且……況且在他們關係還沒有因為他那次去青樓談生意而產生裂縫的時候,容盛樂每次見他回家,哪次不是甜甜蜜蜜地把他往房中帶?他每次給容盛樂帶禮物的時候,容盛樂又哪次不是在他麵前一副珍視的樣子,還當著他的麵小心翼翼地找位置放好那些禮物,然後歡歡喜喜地對他說自己很是滿意。
而他青樓醉酒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不是發現容盛樂在做噩夢嗎?
那時候的容盛樂,在昏暗的天裏點著亮堂堂的燈,然後穿著單薄的衣服孤零零地坐在凳子上翻書。
容盛樂……他的娘子……其實對他用情很深的吧,不然也不會有如此的言行舉止。
可是他卻傷透了她的心,不僅如此,還有臉和她生悶氣。
“娘子……在家為何寡言少語?”
公孫茂張了張口,想對容盛樂說點什麽,但不知說什麽好,然後不知不覺自己就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容盛樂舉起湯勺喝湯的動作再次頓住,她眼裏飛快地閃過一絲陰鬱,但那絲陰鬱速度太快,容盛樂也有意識地對公孫茂隱藏,所以公孫茂並未發現。
“我的父母對我很是寵愛,有什麽好的他們就給我什麽,漸漸地我就好像對這世間的所有東西都見慣不怪、興趣缺缺了,而且我又愛看書,入神的時候他們都不敢打擾我,慢慢地我就和家人的交流越來越少……”容盛樂像是陷入甜蜜的回憶一般,笑眯眯地對著公孫茂說道。
遠處的紅柳聽著她的主子這樣回答,垂下了眼簾,如果從下方看,會看到她微張的眼裏都是悲苦之色。
公孫茂仔細地聽著容盛樂的回答,許久,伸手將容盛樂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裏,容盛樂疑惑地看向他,他張了張嘴,緩了一下,認認真真地對著容盛樂說道:“日後我待娘子,也會如娘子的父母一般,全心全意地待娘子,視娘子如珠如寶。”
容盛樂愣了一會兒,溫和地笑開,笑容如最美的爛漫山花,溫聲說道:“夫君這樣說,盛起來,夫君真的好會說話,說的話總是那麽悅耳動聽。”
公孫茂也低笑了會兒,但笑容漸漸變得有些苦澀:“其實這些甜言蜜語我是和以前收養我的大伯學的。我父母早亡,是大伯收留了我,他和大伯母兩個人的感情很好,我又很珍惜和親人在一起的時光,所以就私下記住了不少他們的對話,但大伯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就患病去世了,大伯母太傷心,也跟著走了……”
容盛樂沒想到是這等原因,有些內疚,但她從未有安慰過別人的經驗,所以隻是無措地傻坐著,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學著她看過的話本裏的主人公,伸出一隻手順著公孫茂的背脊安慰。
公孫茂感受到背上的重量,將她攬入懷中,倒是停止了難過,開心地微笑著:“不過我現在有你了,你以後會是和我最親最愛、一起相伴一生的親人。”
公孫茂把下巴放在容盛樂的頭上,感受容盛樂發梢的淡淡香氣,心中一片靜謐與安定。
大廳外正要送飯菜進去的丫環和小廝,看到兩個主人這和諧的一幕,有些不知該不該抬腿進去,害怕打擾到主子,尷尬地兩兩相視著。
但公孫茂和容盛樂抱也不會在大廳抱一晚上,飯也還是要吃的,所以飯菜還是在熱著的時候上了桌子。
兩人吃完晚飯,又相偕著在月色下走了一會兒黑布隆冬得看不清花草的院子,才甜甜蜜蜜地進了臥房。
一番*過後,容盛樂正準備安睡,腦海中居然又傳來那個詭異的聲音,不禁身子嚇得抖了一抖。
“不對啊,明明已經這樣了,為何公孫容氏你對公孫茂的好感度還是保持在百分之三十的範圍裏?”係統百思不得其解地說道。
公孫茂注意到了容盛樂的異樣,關心道:“可是冷了?還是身體有不舒服了?”
容盛樂盡量讓笑容不僵硬,語氣放緩了假裝沒大事:“許是剛剛在夜裏有些著涼了,打了個冷顫而已,沒事的。”
“明天我們再去看看大夫。”公孫茂皺起眉頭,不容拒絕地說道,“既然有征兆,不管病情輕還是重,都得看過大夫。”
“好。”容盛樂柔柔一笑,柔若無骨地依偎在公孫茂懷裏,卻在心裏焦慮而害怕地問道。
「您不是說等我有需要喚您,您才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