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後還要辦這種聚會嗎？”黑龍緊盯著所有的龍都離開了, 變回了龍形, 撇開頭用翅膀打著大尾巴, 悶著氣問道。

    瓦妮莎抬頭看著高大的黑龍, 半邊嘴角上翹，睫毛半合，眼神明明滅滅，她沒回答，同樣提出一個問題：“你今晚不開心嗎？如此漂亮的洞穴是你的, 今晚那些驚詫、羨慕、向往、貪婪的目光都是因為你而起，其他的龍以後還要學你修建這樣的洞穴……”

    “當然開心！”黑龍眼睛特別亮，但瓦妮莎的身影一印進它的豎瞳，它又不爽地說道, “可是隻有你一個新的雌性, 那些單身公龍肯定以後會對你不懷好意，我不要看見他們！”

    瓦妮莎笑意深了些許：“那就不請它們就好了, 弄那麽大的聚會也的確太辛苦了, 以後開小型的就好。”

    黑龍眉眼糾結：“就不能不弄嗎？”

    “不弄以後我做什麽？”瓦妮莎抱胸側頭看它。

    “和我一起去捕獵啊繼續采礦啊睡覺啊，還有還有……”黑龍羞澀了些許，“養小龍啊。”

    瓦妮莎的動作凝滯了好久, 才說道：“不要。”

    “為什麽不要？”黑龍瞪圓了眼睛，鼻孔變大, 噴出重重的氣息。

    瓦妮莎已經認清黑龍的思維方式，絲毫不擔心它會一言不爽就打人，直說道：“你喜歡, 但對我來說太無聊了。”

    “那什麽不無聊？”黑龍一屁股重重坐在地板上，強烈表達它的不滿，氣衝衝地說道，“養小龍多好玩，你沒養過不懂，等你生下小龍養起來了就喜歡了。”

    瓦妮莎語氣非常疏離：“我們人類的生活和你們的生活不一樣，我已經習慣了交際，習慣去拜訪別人，習慣參加舞會，習慣騎馬出行……可這些這裏都沒有，你帶我來到的龍島裏又隻有我一個人類，你還讓我隻麵對你一條龍，總有一天我會因為巨大的孤獨走向滅亡。”

    黑龍不服道：“我在你身邊，哪裏會孤獨？我以前自己一條龍也生活得好好的！”

    “龍和人又不一樣。”瓦妮莎閉了閉眼睛，暗暗試探道：“龍島距離凱斯大陸那麽遠，你們卻總能在適齡待婚公主出現的時候也出現，你們應該有能看到凱斯大陸發生的一切的途徑吧，既然這樣，那你難道沒看到那些被囚禁過的公主，被囚禁的時間越長，被解救後越痛苦，也越失去了繼續在人類社會生存的能力嗎？”

    黑龍眼神非常迷茫，愣了下說道：“是這樣嗎？”

    “你不知道嗎？如果不是用某種途徑一直監視著凱斯大陸，你們怎麽知道有你們能抓的公主出現？既然監視了，又怎麽不知道公主……”

    不對。

    瓦妮莎突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她一直認為巨龍監視著凱斯大陸，監視的途徑是巨龍有能從某處觀測到凱斯大陸的狀況，不然巨龍不會那麽巧，總是能飛快地出現，但巨龍如果能監視凱斯大陸的狀況，它們對人類的知識為什麽那麽匱乏？

    瓦妮莎繃緊了臉問道：“我已經在龍島上了，你就說清楚吧，你們龍到底是怎麽知道適齡待嫁的公主的？”

    黑龍卻似乎依舊保持它之前的警惕，沒有回答，隻是問道：“那些公主被過去凱斯大陸生存的巨龍折磨嗎？”

    “不清楚，但被解救回來後她們都對被囚禁的時光諱忌如深，據記載，大部分的公主一聽到巨龍這個詞就崩潰。”瓦妮莎說道。

    “不可能！”黑龍堅決地反駁道，它站了起來，“我們巨龍的確不合群，知道別的巨龍要死了也不怎麽會搭理，但那是對其他的龍，我們對自己的配偶和孩子非常好的，哪怕互相不愉快了也不會做什麽。”

    黑龍一說到孩子，瓦妮莎又想到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凱斯大陸的人類一直不明白巨龍為什麽要抓公主，也不知道巨龍能說話，所以巨龍抓公主是為了有配偶和巨龍能說話這兩個事情是她到龍島上才發現的。那麽有個問題來了，既然是當配偶，為什麽有些在凱斯大陸猖狂多年的巨龍沒有讓它抓的公主留下個孩子？

    “你們巨龍新婚後最快是什麽時候能有孩子？”瓦妮莎嚴肅地問道，“我記得曾經有條巨龍在凱斯大陸上待了將近30年，可是它並沒有留下任何一個孩子。那麽多龍到凱斯大陸上盤踞地點生活，可是大陸上也沒有任何一條記載說巨龍有留下後代。”

    “怎麽會都沒有？”黑龍非常難以置信，“半年就可以有一窩龍蛋了，小龍破殼也隻需要一年，就算一窩的蛋蛋都是死蛋，三十年也該有蛋能活啊，難道你們生不了嗎？可是壁畫上說龍是可以和人生小龍的。”

    “壁畫？”瓦妮莎敏銳地問道。

    “對啊，壁畫上是這樣畫的。怪不得隻有新龍去凱斯大陸，沒有新龍回龍島，我們還以為在那裏出生的小龍不想回來，然後在凱斯大陸裏死掉了呢。”黑龍傷感地說道，“難道真是你們人類雌性不能生小龍嗎？那我……”

    黑龍望著瓦妮莎的肚子，眼神痛苦又掙紮，最後整隻龍傷心地臥倒地麵，用打滾排解心中的崩潰。

    “既然記載了，那就非常有可能是可以成功的。”瓦妮莎走進打滾的黑龍，“你告訴我你們巨龍是怎麽清楚凱斯大陸的公主出現狀況的，我們一起找找原因。按照你說的，被解救後的公主不應該一副曾經被折磨過的樣子，去凱斯大陸的巨龍應該能留下後代，現實卻不一樣，你難道不好奇去那裏的巨龍遭受了什麽嗎？”

    黑龍安靜了下來，沉默不語。

    瓦妮莎把手放上它的頭：“你們龍不關心除了配偶和孩子外其他龍的死活，可是萬一以後你有了孩子，那個孩子也去了凱斯大陸，遭遇了和之前的巨龍一樣的命運，那該怎麽辦？你現在說給我聽，可能以後就是在救你未來孩子的命運。”

    黑龍的眼睛遊移了許久，才告訴瓦妮莎它們是把寫有字的布料係在一種長尾黑鳥的金色的腿上，它們通過這種黑鳥和凱斯大陸上的一些人類互相傳遞信息。

    那些人類會告訴它們大陸上出現可以搶的公主，它們如果有單身的想和公主結成伴侶的公龍，公龍就會帶著金子過去，金子作為報酬扔到約定好的森林裏讓那些人撿。

    黑龍說的那種鳥瓦妮莎知道，這種鳥在凱斯大陸上很少見，見到了也很難捕捉。因為這種鳥特別奇葩，愛翻飼養人家裏的金屬吃，不給金屬就攻擊人。但這種鳥在龍島上倒是挺多的，或許是龍島上金子太多了，養得起它們。

    原來是人類裏出現了叛徒。

    瓦妮莎臉隱隱變黑。

    “那些人是誰？”瓦妮莎問道。

    黑龍眨了眨眼睛：“不清楚，和那些人類達成協議是我們巨龍祖先搬到龍島上生存之前的事，所以時間應該有兩千年了。”

    瓦妮莎不可思議地問道：“不知道你們還亂交易？”

    黑龍不在乎地說道：“有什麽關係，我們不認識他們，但他們也認不出我們啊？”

    瓦妮莎氣笑了：“這種想法的確很聰明。”

    那麽天真被利用後扒皮抽筋都不冤。

    “你剛剛說你們祖先搬到龍島上住……意思是你們以前不住這裏，難道是和我們人類一起住在凱斯大陸嗎？”瓦妮莎轉個話題問道。

    “是，都是那些雄性人類太卑鄙太狡猾了，我們祖先才搬家的……”黑龍忿忿不平地說道。

    據黑龍說，在巨龍的遠古壁畫裏，龍族是最先發現金礦、寶石礦的。

    它們熱愛這些東西，不小心弄壞它們的近親——人類的家的時候，為了表示歉意，它們首次把亮晶晶的金子和寶石代替原本的食物給人類，人類卻覺得巨龍心不好，硬要巨龍把道歉的東西改回食物。

    龍族無法理解人類居然不喜歡金子和寶石，又氣憤那些不懂美的人類認為它們心不好，於是覺得不懂欣賞也不懂什麽是好心的人類配不上它們，就和人類少來往了。

    但不知為何人類卻漸漸地愛上了它們的寶貝，偷走它們的黃金和寶石。被它們發現的時候，人類還理直氣壯地說隻是龍第一個發現，但這不代表這些金礦和寶石礦就是龍的，憤怒的龍族就將金礦和寶石礦最多的那些土地移到遠離人類的地方——龍島，剛好龍島不僅適合龍建窩的高山多，也有很多埋有金子和寶石的大礦山，它們更加開心地在那裏生存了。

    不過它們也知道，人族裏還是有好的人，更重要的是龍族的母龍不知為何一直比公龍少，所以龍族還是和少部分人類偷偷簽訂協議，讓那些人如果發現優秀的人類雌性就通知它們搶。

    一開始隻是那些人隻是通知最有魅力的人類雌性而已，但後來最優秀的人類雌性從美人過度為最有身份的公主，所以公龍就開始搶公主了。

    “……這種良好的交易一直延續到了現在，那些勤奮到願意飛躍大海去搶公主、也的確能強壯得飛躍大海的優秀公龍……例如我啊，就從這種從古代流傳下來的聯係裏得到優秀的人類配偶……例如你啊，於是最優秀的公龍和最優秀的人類雌性完美地在一起了。”黑龍驕傲地用翅膀拍胸脯。

    一直認真地聽著黑龍講它一直藏著掩著的龍族和人類糾葛曆史的瓦妮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