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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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裏的音樂,令周奕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幾個月前的事。幾個月前,她正是因為察覺到了鍾學心對布國棟暗藏著的“齷齪”心思,才會一時失察,繼而被自己的大師兄沈奕和擺了一道,迷迷糊糊的接下了餘的殺人案,從而令她和布國棟十五年的感情出現危機。
其實,周奕霏的心中清楚餘確實犯下了殺人的罪行。然而,周奕霏卻更清楚她做為辯方律師的責任。
因此,周奕霏沒得選擇,她隻能用盡自己所有的智慧與能力,頂著壓力,幫著餘打贏了官司。
隻是,周奕霏以為布國棟能夠明白,為當事人爭取最大的利益,是她做為一名大律師最基本的工作原則。
可是,布國棟卻顯然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以這麽說,這起案子,在為周奕霏帶來了巨大名利的同時,也令她失去了很多的東西。
想起那段與布國棟在法庭上對峙的日子,即使早已事過境遷,周奕霏還是覺得極為艱辛與心寒。
艱辛的是,在她最疲憊的日子裏,布國棟竟然沒有堅定的站在她的身邊支持她,沒有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對她說上一句“我相信你”。
心寒的是,她與布國棟有著十五年的感情,可布國棟對她的不信任,卻令周奕霏感到了一種深深的屈辱:是不是她周奕霏十五年的青春歲月,在布國棟的眼裏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然而,即使布國棟的表現令周奕霏感到很失望,可是她卻從未想過要放棄與布國棟的感情,至少現在還沒有。她還是想牽著布國棟的手,實踐著自己結婚時的誓言: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布國棟,”周奕霏看著布國棟的側臉,心裏暗暗的說道:“你可千萬別再讓我失望啊!我可是為你放棄了我的夢想呢!雖然那隻是我的第三個夢想,可畢竟也是夢想啊,對不對?”
餘的案子,令周奕霏猛然意識到,她的第三個夢想極可能會與布國棟產生衝突。
十五年的相伴,令周奕霏十分了解布國棟。布國棟雖然看起來隨和親切,可是卻有他固執堅守的一麵。布國棟的這種固執堅守恰恰是他最吸引周奕霏的地方,可是周奕霏悲哀的發現,這種固執堅守很有可能會葬送她的婚姻與幸福。
對於這個問題,周奕霏想了很久很久。雖然她知道這第三個夢想,也許並不會把第一個、第二個夢想搞丟,可師父的前車之鑒卻令她不得不引以為戒並提高警惕,更何況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鍾學心在那裏等著撿便宜的呢!
看著鍾學心臉上從容自信的笑容,以及她和布國棟默契十足的樣子,周奕霏微微的低下頭,掩去自己眼角的不屑:“看來,這鍾學心還真是個強勁的對手啊,竟然能把自己的心思掩藏的滴水不漏。不對,”轉念間,周奕霏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她也許還未察覺到自己的心思。”
雖然鍾學心極有可能還未察覺到她對布國棟的心思,也並沒有采取過什麽行動,可是周奕霏對她的所作所為卻還是厭惡至極:如果鍾學心真的是個好女人的話,就應該知道什麽叫做分寸。一個未婚女性,跟一個已婚男人靠得那麽近,還天天的玩什麽心有靈犀的遊戲,也不覺得惡心?
“鍾學心,”周奕霏一口飲盡杯中最後一口酒,心中泛起一絲冷意:“我不得不承認,如果有一天,我和布國棟真的過不下去了,那麽毫無疑問,你將會成為布國棟的最後一塊求生浮木。不過,很可惜,無論怎樣,如果也隻是如果而已。”
周奕霏看看自己空了的酒杯,直接抓過旁邊布國棟的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口,狀似無意的撇了鍾學心一眼,嘴角勾起一絲看起來有些殘酷的笑容:“鍾學心,布國棟我是永遠也不可能讓給你的。就算有一天我跟他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那我寧願把他毀了,也不會讓你得到。”
也許是周奕霏包含著恨意的目光太過明顯,鍾學心竟無端的打了個寒顫。
“mandy,”一旁的淩倩兒率先發現了鍾學心的不對勁:“你怎麽了?生病了嗎?”
“我沒事。”鍾學心搖搖頭,壓下心頭不舒服的感覺,將目光轉向嘴角帶著詭異笑容的周奕霏:“eva,我們說的這些,你一定聽得很無聊吧?”
周奕霏卻僅僅是勾著嘴角坐在那裏,從耳朵處垂下的耳機線表明她剛剛根本就沒聽到鍾學心的話。
布國棟笑著拿下周奕霏的耳機:“怎麽突然戴起耳機來了?是不是有些無聊了?”
“因為我怕啊,”周奕霏湊近布國棟,仰起頭笑得一臉的嫵媚:“我怕萬一哪天你們再說我偷聽了你們的談話,要割我耳朵、挖我的腦子怎麽辦?”
遊健保笑著說道:“pro嫂可真是幽默啊!prosir怎麽舍得那麽對你呢?”
“就是。”蔣卓君讚同的點頭笑道:“真沒想到pro嫂也這麽喜歡開玩笑。我之前一直以為大律師都是很嚴肅的,”蔣卓君邊說還邊用手在自己的眉毛上筆劃了個八字:“因此之前都不大敢跟你說話的。”
“難道,”周奕霏挑眉看向蔣卓君:“我這張臉真能治小兒夜啼?那可真是賺大了。”
周奕霏的話自然引起了眾人開懷的笑聲。
布國棟根本沒注意到妻子與同事的說笑,他想起了不久前發生的一件事。
那個時候餘的案子的審訊已經到了最重要的階段。隨著周奕霏在法庭上將警方的證據一一推翻,如果警方再拿不出有力的證據餘這個殺人凶手極有可能就會被無罪釋放。
在警方新找到的重要證人baby因被周奕霏列為不誠實證人而被法官取消做證資格後,案子的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所差的也不過就是結案陳詞罷了。
辛辛苦苦那麽久的努力化為泡影,布國棟及其一幹同事自然是極為氣不過的,就算是布國棟也對周奕霏接下這個案子的做法極為的不認同。可是,即使這樣,布國棟也未對周奕霏的人品有過任何的懷疑。
隻是,這並不能代表布國棟的同事的看法——畢竟常勝將軍這個名號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得到的。在他們的眼裏,周奕霏的這個名號,來的並不是那麽的光彩。更確切的的說,他們認定了周奕霏是踩了界的。
布國棟永遠都記得,那一天在高等法院,當鍾學心神秘兮兮的將他拉到角落裏,向他質問周奕霏是否看過他的文件時,他的錯愕。
布國棟記得更加清楚的是,當周奕霏從轉角處走出來時臉上的憤怒,以及那憤怒背後佯裝出來的堅強。
“抱歉,”彼時布國棟還不知道,當時周奕霏臉上佯裝出來的堅強,伴隨了他一生的心疼,他的耳中隻有周奕霏那高傲的聲音:“剛剛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話。不過,這背後說人好像不是一種好的習慣吧。”
“還有,”周奕霏並不理會布國棟的欲言又止,總是帶著笑意的臉上已布滿了寒冰,聲音裏充滿了鄭重:“鍾小姐,你剛剛的話已經涉嫌誹謗,我保留追究的權利。”
話音一落,周奕霏看都沒看布國棟一眼,轉身就走。雖然布國棟立刻追了上去,可是周奕霏卻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目不斜視的離開了,任由布國棟心急的跟在身後。
從未有過的冷待,令布國棟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挫敗。
然而,更令布國棟感到挫敗的是,當天晚上,周奕霏就往家裏買了一台碎紙機。同時,她就連說句話都要通過女兒布家雯來轉達。
周奕霏甚至囂張的揚言,要讓布國棟將用過的衛生紙都用碎紙機碎一遍。
布國棟想起當時的情形,尤其是周奕霏通過女兒布家雯轉述這句話時臉上那嘲諷的表情,以及女兒轉述這句話時,臉上那與周奕霏一模一樣的表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周奕霏剛剛的話,也是間接的告訴布國棟,那件事在周奕霏的心裏還沒有完全過去。
“老公,”周奕霏晃晃布國棟的胳膊,打斷了布國棟的回憶:“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布國棟無奈的捏了捏周奕霏的鼻子,溫柔的笑道:“記仇。碎紙機我根本就沒用過,你還拿這件事來諷刺我。”
“實話實說而已,”周奕霏臉上嫵媚的笑吸引了酒吧裏眾多男士的目光,可是她卻好像全然不察,隻是仰著頭看著布國棟:“我說過了,你可以把用過的衛生紙都碎一遍的,我真的不介意。”
布國棟好笑的看著周奕霏,如果不是身處大庭廣眾之間,他一定會狠狠的吻上周奕霏這張令他沒有絲毫辦法的小嘴的。
眾人聽著布國棟和周奕霏之間可算是詭異的對話,不由麵麵相覷,完全不明白這兩個人說得到底是什麽意思。
“博士到底就是不一樣啊。”遊健保一副感慨的模樣:“這prosir和pro嫂之間的對話,簡直比他和mandy之間的火星文還令人費解。”
“我們還是聊些別的吧。”鍾學心看著周奕霏臉上可算是魅惑的笑容,微微的有些不喜,總覺得周奕霏的舉動有些不夠莊重,但卻還是笑著舉起了酒杯:“eva,我好像還沒恭喜你呢。恭喜。”
周奕霏忍著惡心,故作大方的同鍾學心碰了下酒杯,酒也隻是略微的沾了下唇,酒杯就被她放下了。
“說起來,”一旁的淩倩兒插嘴說道:“pro嫂你可真是厲害。博士啊,我們可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你們prosir厲害嘍。”周奕霏笑眯眯的指了指布國棟:“你們也都知道他啦,百科全書嘛。要是我再不努力一點的話,萬一他甩我怎麽辦?”
布國棟摸摸鼻子,失笑道:“應該是我擔心你甩我吧!”
周奕霏嫵媚的看著布國棟:“那你就對我好一點嘍!”
“eva,”鍾學心笑著說道:“國棟真的很關心你的。對了,你今天複工累不累?”
重案組的探員黎明偉突然開口道:“要我說,pro嫂晚一點複工才好,省得淨幫那些有錢人富家子打官司,鑽法律漏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