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萬塊錢的醫藥費是你交的吧？”

    出了病房，武柳絮就問馬駿。

    “是，算我借給你的。什麽時候有錢再還給我。千萬不要有心裏負擔。”

    馬駿沒有開車，帶著武柳絮穿過公園熟悉路程。

    “我等會給你寫欠條。”

    走在公園的林蔭小道上，武柳絮始終和馬駿保持著兩步遠的距離。

    “不急，我們現在也算是親戚了，幫你也在情理之中。幹嘛要這麽生分。”

    馬駿現在的言行舉止很沉熟穩重。

    這大概也是李琴琴告訴他的吧？她跟她說過，自己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

    武柳絮在心裏恨著那個死琴琴。

    “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何況我們隻是粘了點邊。”

    武柳絮說話一向不留情麵。有什麽說什麽。不喜歡藏著掖著。

    馬駿被嗆的沒再說話。

    走進靈石小區，武柳絮看這小區環境還不錯。

    出大門往左拐就是七號線地鐵站，往右拐不遠就是菜市場。公交車站就在門口。倒是個很不錯的住處。

    當馬駿帶她來到七號樓，打開304的房門時。武柳絮眼前忽然一亮。

    七八十平米的房子，裏麵裝潢精致的無可挑剔。奢華的與整棟樓的環境太不相配。

    武柳絮認不出什麽品牌，但從這些家具和實木地板的亮度與質量可以看出，都是高檔貨。連廚房和衛生間裏的瓷磚都光可照人。

    這個馬駿原來是個富二代？

    她笑著對馬駿說：“不好意思，你的心意我領了。這房子我不敢住。隨便一樣東西都很貴重，弄壞了我可賠不起。我還是另找房子吧。”

    馬駿被她說的一愣。

    武柳絮說完話就朝門口走。

    馬駿醒過神來，邁開大長腿追到門口，抓住已經在換鞋的武柳絮。

    “你去哪找房子？這可不是林頭鎮，租套房子一個月隻要幾百塊。你也知道，這是上海。租套最簡單的房子一個月也要幾千塊，還有水電費，網費物業費。加上你姑姑的醫藥費。負擔可是不輕。在我這兒住，所有的費用都不用你承擔。……你該為你姑姑著想。”

    馬駿也顧不得謙虛了，也是該說什麽就說什麽的勸著武柳絮。

    武柳絮停止了換鞋的動作。

    從家裏帶來的九萬塊錢，還馬駿付的醫藥費都不夠。還有後期的治療費用，她和姑姑的吃喝用度。這些錢哪裏來？

    就算找工作，短期內薪水也不會很高。所有的費用一除，她和姑姑吃飯都成問題，更別說還要幫她看病。

    見她停下來站在原地不動，低頭皺著眉默不作聲。

    馬駿鬆開手，把手裏的鑰匙遞給她。

    武柳絮接住房子的鑰匙。

    低弱的一聲：“謝謝！”暴露出她自卑恐懼的心理。

    馬駿的眉微微皺了一下。

    “不要怕，不是你一個人帶著生病的姑姑在這。還有我，我會幫你。”

    武柳絮抬頭看著麵前這個高大英俊的男孩。

    這種成熟的暖人心的話，這份穩重細膩的關懷體貼，不是裝就可以裝得出來地。

    是要用心去為對方著想，才可以感受得到。要真誠對待才能體會的到。

    武柳絮雖然不敢接受馬駿的這份關愛。但他的話還是讓她的心微微暖了一下。

    “明天我就去找工作。你不用為我擔心。更不能因為我的事耽誤你上學。”

    武柳絮說完話，一隻手拿著鑰匙，又開始換鞋。

    馬駿沒做聲，等武柳絮站出門外，他也把鞋換了。

    兩個人按照原路返回醫院。

    來到病房，姑姑不在病床上。護工也不在。武柳絮走到衛生間，沒人。她突然有些緊張。

    “不會有事的，我出去看看。”

    馬駿安慰武柳絮。轉身朝病房外走去。

    在醫生辦公室看到姑姑坐在醫生麵前，與他在談話。

    武柳絮心裏一驚：“姑姑，你怎麽跑出來了？醫生不是讓你多臥床休息嗎。”

    她害怕姑姑來問醫生的病情。而她卻偏偏就跑來問了。

    “柳絮啊，醫生已經跟我說了。我這病不住院在家也可以打吊針治療。定期來做個檢查就可以了。我想回去。”

    姑姑笑容滿麵的望著武柳絮說。

    “那怎麽行？姑姑，我要上學還要……沒有時間在家照顧你。”

    武柳絮把要找工作的事忍住了。不想讓姑姑擔心她，認為她會很累。

    “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醫生都答應了。”姑姑堅持著說。並讓醫生出來作證。

    姑姑的主治醫生對武柳絮說：“病人真想回家修養就隨她願吧。定時陪她來檢查就行了。”

    姑姑連忙起身感謝醫生。

    醫生的話讓武柳絮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就爬出了眼眶。

    因為她明白醫生的“隨她願”是什麽意思。她趕緊背過身去，不讓姑姑看見她的淚水。

    馬駿立刻上前攙扶著姑姑往門外走。

    武柳絮擦幹眼淚跟在他倆的身後。心裏突然生出要感激馬駿的念頭。如果不是他剛才挽勸，她一衝動拒絕住他的房子。那現在她將帶著姑姑去哪兒。

    辦了出院手續，退回九萬多塊錢。

    武柳絮從自己帶來的錢裏拿出幾千塊，湊成十萬還給馬駿。說如果需要再向他借。

    馬駿拒收，說雖然不住院，但吃藥吃飯還要錢啊。

    武柳絮說在家帶錢來了。

    最後拗不過她隻得接過錢。開車帶著她們來到靈石小區。

    進門姑姑看見屋內的環境很是喜歡。

    武柳絮和姑姑一樣，喜歡這種高雅溫馨的生活環境。隻是這室內的裝潢太奢華了。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房產是我的名字，你們放心住。我不說話沒有人敢攆你們走。”

    馬駿好像看出她們有顧慮似得。跟她兩說著放心話。

    然後陪她到超市買日用品，去菜市場買菜。

    回來後，教武柳絮怎麽用家電。一直到吃過晚飯，幫助她們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七八點鍾才駕車回家去了。

    馬駿走後，姑姑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囑咐武柳絮。

    喃喃細語：“這真是個好孩子，懂得體貼人。可是，這麽好的男人是女人都會喜歡。漸漸的，他就會被那些女人給帶壞。會變質，變得麵目全非。”

    武柳絮正在給姑姑倒水準備讓她吃藥。聽到這話，她端著杯子站在原地發呆。

    這話，幾年前她去監獄探監，姑姑就跟她說過。那時候她聽不懂。

    現在聽了，感覺出姑姑意有所指。

    她走到姑姑麵前，把水杯放到她的手裏。

    再把放藥的塑料藥杯遞給她。看著她有些放空的眼神，略帶憂傷的表情。

    她的心情也隨著變得灰暗並布滿陰霾。

    但隨即，她又打起精神，笑得毫無城府。一臉的天真爛漫。

    “姑姑，你吃藥。”

    姑姑抬起頭，看到她清純幹淨的笑臉，眼睛猛然一亮。

    臉上迅速綻開笑容，眸子裏裝滿了疼愛。接過藥杯，將藥倒進嘴裏。

    “柳絮，你應該要有人愛，應該被愛。沒有得到過愛的女人，一生是不完美的。不管愛的結果是如何？但必須是有過，嚐到過那份甜蜜。

    我不能剝奪你被愛的權利。柳絮，你和姑姑不一樣。不一樣，也不能一樣。”

    姑姑吃下藥後，突然好像是產生了幻覺似得。抓住武柳絮的手表現的很衝動。情緒有些浮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