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匆匆而來，也匆匆而去。舜寂落搖了搖頭收了桌子轉身走向山下，臨近冬天的天氣越來越冷，寒風一直沒有斷過。

    他走在下山的路上，手裏還拿著一個像是被曬幹水分的葫蘆，心裏隱隱有些後怕，要不是楚家先將那十塊仙晶率送了過來的話今天根本不會是這幅場景。他歎了口氣，將葫蘆放回世界果裏向著山下走去。

    小路兩旁的樹枝已經變得光禿禿的，枯葉隨風飄落掉在地上，樹林裏隱隱響著舜寂落的腳步聲。

    他走出樹林看著自己的開墾的藥田，生機勃勃的靈藥還是一副永遠不長不高的一麵，藥香彌漫在四周讓人感到一絲暢快。

    他走下小路來到煉藥的房間裏，銅鼎下麵沒有生火，房間裏彌漫著濃鬱的藥味，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他搖了搖頭，道：“沒事可做反而覺得清閑了不少。”舜寂落轉身走向屋外，順著路走到山腰。

    舜寂落抬起頭看著黃泥路前突然皺起眉頭停下了腳步，神色變得非常嚴肅像是遇見要緊的事情，在他麵前男人們都拿著武器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痛恨。

    舜寂落看著為首的人，拿著長刀的鎧慷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大哥你清楚。”鎧慷沉默的看著他，舜寂落思索一陣突然一笑，問道：“你明白嗎？”

    “你為什麽要招安！”鎧慷大喝道，舜寂落搖了搖頭，還是沒有瞞過這個家夥。

    “然後了？”舜寂落看著他，鎧慷盯著他道：“然後跟晉**方決一死戰！”

    “開始準備！”

    “慢著！”

    舜寂落大喝一聲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著他，舜寂落眯起眼睛盯著鎧慷，問道：“你知道什麽，你以為一百號弟兄拚刀子就能殺掉二十四萬大軍嗎？”

    “那總比你當窩囊廢強！”鎧慷盯著他消瘦的臉，道：“舜寂落，我看錯你了，我真的看錯你了。仙家一戰的時候你為裏挺山出謀劃策我敬你是條漢子，可現在你卻將我們賣給晉國！”

    鎧慷皺了皺眉，道：“不是所有人都是你怎麽窩囊廢，二十四萬大軍又怎麽了？難道它們還能殺掉我不成！”

    “你這是將所有人推進火坑！”舜寂落怒喝一聲，道：“你以為二十四萬軍隊隻是會向前嗷嗷叫衝的飯桶嗎？晉國從仙家時代崛起，它們滅過的門派太多了，你以為一個至簡境的高手它們就殺不了嗎？”

    鎧慷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了出來，道：“我……們……等……著……瞧！”舜寂落沉默的看著他反笑一聲，道：“所有人都回去。”

    可是這一次沒有人都願意聽他的，舜寂落看著所有人一副沉默不語的模樣皺著眉頭看著鎧慷，問道：“都願意去送死嗎？”

    所有人都沒有回話，舜寂落盯著它們額頭上的青筋開始鼓了起來，呼吸變得急促，鎧慷看著他，道：“少了我們你其實什麽都不是。”

    這句話像是一個晴天霹靂重重的打醒了他，舜寂落看著鎧慷怎麽有些看不懂了。舜寂落歎了口氣，突然開始笑了起來，哈哈大笑起來。

    “是啊，少了你們我舜寂落什麽都不是啊。”舜寂落盯著所有人，道：“所有人都願意去送死嗎？！”

    沒有人回應他，他點了點頭，道：“很好，是條漢子。”舜寂落抬起頭看著鎧慷，道：“你要去送死沒關係，所有人不聽我的也沒關係，我走就是。”

    舜寂落走向黃泥路的方向，心裏真的非常的痛，這些家夥為什麽要拿著大刀就要跟晉國拚個你死我活，僅僅隻是為了魯莽的麵子嗎？

    他看著所有人都是一副沉默的模樣，黝黑的手臂沾染著沒有洗淨的泥土，洗得發白的衣服隨著微風輕輕飄起。舜寂落真的很痛心，做了非常多的努力也隻是想讓它們好好活著，可是他們卻不領情隻是覺得懦弱，是條漢子就應該死在沙場。

    “哎……”他歎了口氣，走到鎧慷的家門前，輕輕推開門見到楚諾和雲末正站在鎧柯和鎧茲身邊看著它們寫字。

    舜寂落看著屋裏，叫道：“師妹。”

    “師兄？”潤兒從房裏走了出來見到神色平靜舜寂落，問道：“師兄怎麽來了，坐。”

    “不了。”舜寂落搖了搖頭看著潤兒，道：“師妹，跟我走。楚諾和雲末帶著鎧慷和鎧茲跟我去楚家疆域。”

    “為什麽要離開？”潤兒看著他，舜寂落突然一笑搖了搖頭，他的模樣像是在嘲笑誰一般，道：“鎧慷帶著兄弟們想要去送死，我總不可能讓你也去送死。”

    “大伯大伯，今天還沒有果漿啊。”鎧茲放下毛筆問著他，舜寂落轉過頭看著她天真無邪的微笑，心裏真的很痛，它們為什麽就不知道珍惜了？

    他勉強帶著微笑，道：“今天沒有了，以後會有的。”鎧茲頓時就不開心了，怒道：“大伯真的很壞！連果漿都舍不得給我們喝。”

    “就是就是。”鎧柯也是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舜寂落頓時笑了起來，走了過來拍了拍兩個小家夥的頭，道：“明天我再加一碗怎麽樣？”

    “好哦！”兩個小家夥頓時歡呼起來，小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心裏美滋滋的。舜寂落看著這兩個小家夥心裏開始發酸，轉過頭看著潤兒幾人，道：“師妹，把你的衣服收拾一下，我們去楚家過日子。”

    “師兄，為什麽？”潤兒看著他實在有些不解，他道：“它們要為了心裏那一股熱血要跟晉國拚殺，我阻攔不住，我還多了一個窩囊廢的稱呼。”

    潤兒見到他這副失落的模樣心裏一驚，問道：“是鎧慷這個家夥嗎？”

    “他不服我也沒辦法，既然我攔不住了，我不能見到你死。跟我走，師妹。”

    “這家夥真的要讓所有人拚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嗎？”潤兒神情有些失望，抬起頭看著他，道：“我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收拾的，要走我現在可以走。”

    舜寂落轉過頭看著一直沉默的雲末和楚諾，道：“讓你們見笑了，跟我離去把，沒過多久這裏就會變成屍山血海，你們隻是客人不能被這件事情牽扯進去。”

    “老哥，你再勸勸他們。”楚諾看著他，他搖了搖頭，楚諾歎了口氣，雲末看著舜寂落，問道：“它們為何要如此對待你？”

    舜寂落搖了搖頭，道：“它們不明白既然活著就要好好活著，可都為了麵子放不下身段。”

    他歎了口氣，道：“算了，不要再說什麽，它們既然要拚那就拚吧。”舜寂落看著兩個小家夥，道：“我們要走了。”

    “去哪兒啊？”鎧茲抬起頭看著他，他道：“楚家。”

    “楚諾大哥的家啊，好啊好啊，我還沒有見過楚諾大哥的家長成什麽模樣呢，有沒有冰糖葫蘆？”

    “有，還有很多好吃的。”舜寂落看著她非常開心的模樣，站了起來爬到楚諾的背上，道：“楚諾大哥我們去楚家”可是鎧茲頓時不樂意了，道：“寧晴姐姐真壞！小茲明明很美！哼！”

    雲末哈哈一笑將鎧柯抱起，道：“走，雲大哥帶你去楚家玩，去看看南邊的海。”

    “海有多大？”鎧柯看著雲末，他道：“真的很大。”

    舜寂落拉著潤兒的手走出房門，楚諾和雲末跟在身後，幾人穿過氣勢洶洶的人群走向藥田的方向，但舜寂落突然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鎧慷，道：“你要去送死我不攔你，師妹不能跟著你一起去送死。”

    “憑什麽？就因為我們會死嗎？哈哈哈哈……你舜寂落除了會小題大做之外還會什麽？！”

    “師妹，你要跟他走還是跟我走。”舜寂落看著她，她的神色有些難堪。

    舜寂落笑著搖了搖頭，也明白她的意思，道：“那我們走吧，你們要送死沒問題，但孩子是無辜的，女人也是無辜的，兄弟也是無辜的。”

    “就因為你的腦袋一熱要讓所有弟兄跟著你陪葬，你知道嗎！”

    “我們不會死！”

    “你要知道仙家一戰死了十幾位兄弟，穆鐵的手都斷了。晉**方可是有幾個至簡，少統領更是一位澤遁境強者，如果今天楚家沒有將仙晶送過來，我怕你我早死了。”

    “現在不是還有靈瑾瑜陣嗎？讓他們進來殺個人仰馬翻！”

    舜寂落盯著他看了半天，怒道：“你就是一頭豬！你敢殺那二十四萬的軍隊嗎？隻要你能讓這些士兵全軍覆沒，那我們就真的死了！”

    鎧慷沉默著不想說什麽，舜寂落看著他歎了口氣看著這裏的一切，道：“後山埋葬著兄弟們的屍骨，它們也有家，他們也有孩子和妻子。”舜寂落抬起頭看著他，道：“你以為我就不難過嗎？你們都是老子抱大的，你鎧慷翅膀硬了能飛了要殺人沒問題，可是你對得起那些女人嗎？”

    “當年是我將她們抓過來，現在成親了我卻將她們的男人推出去擋刀子，她們就不會恨我嗎？孩子們未來就不會恨我嗎？”

    “她們當然不會說什麽，可是你去看看，每天到了晚上飯桌上也總是會少一個人，她們睡在床上也會喃喃自語，甚至辱罵我。我能怎麽辦？”

    舜寂落看著四周，道：“當年就是這裏，你們幾個小子打架，是老子親自將你們這群家夥的骨頭給捏斷的！你們這群家夥永遠不知道痛，難道都死幹淨了才來後悔嗎？”

    舜寂落突然抓起鎧慷的領子，怒道：“老子當年抱著你們長大，老子卻要見到老子抱大的孩子被你推去送死！老子能不心痛嗎？老子能不心痛嗎！”

    “老子還不是仙，老子是人！老子見到兄弟們走了我也難過，現在是個大好機會，你為什麽還要將這些人推出去！憑什麽還要推出去！你說啊，你說啊！老子抱大的孩子憑什麽要推出去，老子憑什麽要安排婚事，老子憑什麽要煉丹賣錢購置糧食！”

    “我讓你們好好活著，可是你們這群兔崽子永遠沒有讓老子省過心！”舜寂落的眼淚劃過消瘦的臉漸漸放下了手，道：“都是我抱大的孩子啊……”

    “那我父母死了就沒人管了嗎？”鎧慷輕輕啟齒突然變得非常委屈，舜寂落道：“老叔老嬸的死我們已經幫它們報了仇，五大仙家四家都踏平了，你還有什麽怨氣？”

    “你要去報仇你自己去單挑，不要把兄弟們都推出去拚刀子，招安並不是壞事，一來可以省去晉國對裏挺山的警惕，二來我們也可以很方便的去嘉時庭洲，三來我們也不會再背上一個強盜的惡名，就算晉國翻臉，我們還有楚家這條後路。”

    鎧慷看著他憔悴的臉心裏心裏歎了口氣，痛恨自己為什麽腦子發熱，舜寂落將所有人的前路和後路都安排好了自己卻要大殺四方。

    舜寂落看著所有人，道：“全部滾回去吃飯，快過年了還不在家裏暖被窩。”所有人都漸漸散去，隻有舜寂落和鎧慷幾人還在原地。

    舜寂落看著他，道：“你要明白該做的和不該做的，作為大哥你不能意氣用事，你要為所有人的後路著想。你要是有師妹那麽聰明我也能省心不少。”他從懷裏拿出一個葫蘆丟給他，道：“去單挑，虛明湖留給你。”

    鎧慷看著手裏的葫蘆又看了看舜寂落，他道：“去吧，師妹回去做飯。”可在在楚諾背後的鎧茲就不樂意，問道：“大伯我們不去楚家了嗎？”

    舜寂落轉過頭看著她，問道：“要去楚家的話就沒有果漿。”

    “為什麽啊？”舜寂落看著她疑惑的模樣笑了笑，道：“因為去了楚家就摘不到小參槿果，自然也喝不到果漿了。”

    “小茲不要走，小茲還要喝果漿！”

    舜寂落看著她天真浪漫的模樣微微笑著，抬起頭看著山腰小屋的方向，飯香彌漫在山腰之中，花白黃狗趴在屋簷下小憩，對麵的桂花樹晃動著樹枝。

    這應該才是溫馨的畫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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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