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光暈照在半個院子裏，微風吹進房間，楚諾剛剛睜開眼睛坐在床邊，麵容惺忪滿是疲倦，青竹放在床頭，身上穿著白衣，看向窗外也不知道那兩隻鳥跑到什麽地方去了，應該去覓食了。

    起身穿好衣服收好青竹走出房間，跨出門檻站在屋簷下，雲末正好從院子大門走來，看著楚諾有些驚喜又有些惱怒，走來拍了拍右肩，笑道：“你這小子，怎麽大的事情也不跟老子說一聲，連老子都瞞著，太他娘不像話了！”

    什……什麽？”楚諾眯眼思索，我有什麽大事情嗎？見到雲末那張臉內心總感覺有些不對，好像我早就被他吃定了似得？

    唉，事到如此也沒辦法，沒想到你這小子怎麽倉促，我得趕緊回去要份兒賀禮來。”他轉身走向外走，想到什麽轉頭，“你小子可別亂跑，安心待在這裏！”

    見他走出院門消失不見，有什麽事情值得大驚小怪？世家就愛小題大做！沉默半響搖頭，走到井邊打水洗臉，突然發現都到黃昏時辰，我睡了有怎麽久？

    洗完臉潑掉髒水，收拾好準備出門隨便走走，精力倒是很充沛，怎麽後腰總有些酸痛，莫非是沒有睡好的緣故？

    鎖好門向巷口走去，沒走幾步身後有人呼喚他。

    哥！”

    楚諾一怔回頭見到楚若的右手包著白布，跟楚寧晴一起走來，看到楚若的手有些心疼，問道：“手還疼麽？”她輕輕搖頭，右手擋在身後遮遮掩掩，楚諾一怒沉著臉，她心不情願將手放在身前，楚諾扶起輕輕點了點，她痛呼一聲倒吸冷氣。

    傷的挺重，當時找到她還一個勁兒的發倔脾氣不跟我回去。”楚寧晴看著他帶著戲謔的微笑，走來拍了拍右肩，“好小子，怎麽大的事情連老姐都瞞著，這象什麽話！契機讓我給你帶話，那天晚上你不多喝三壇子酒，這事情沒完！”

    還有我的也要算上去！”楚若跟道。

    啊！”楚諾驚叫瞪大雙眼，右手心捂著額頭輕揉，到底是那檔子事情，我記得沒有啊！有什麽事情表哥不會跟她們說？反正楚諾不信。

    三娘知曉你這檔子事情欣喜萬分，前幾天連忙回楚家張羅去了，你小子可別亂跑啊！”兩人在他左右肩膀拍了拍，微笑離去。

    回頭看到兩人的倩影摸不著頭腦，這你娘的什麽事情！回想楚寧晴哪絲意味深長的笑，心裏總覺得羊入虎口。莫非，我要成婚了？除了這檔子事情值得說還有什麽？搖頭走向巷口。

    向西而去，行人接踵顯得擁擠，走過幾個街口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順味兒走到臭豆腐攤子，要了兩塊邊走邊吃，前麵有群嬉笑的姑娘慢慢而來，隱約中透出一絲惱火。

    擦身而過楚諾停下，慢慢轉頭看著後背有些無言，怎麽是我竊取雲末的探花武狀元？不對，好像是他讓我的。你娘的那群人都比老子高好幾個境界，該怎麽打？能拚贏一兩個不錯了。說的老子好像沒人愛似得！

    氣急抬手就要甩掉臭豆腐，但想了想還是丟進嘴裏咀嚼，眸子放光滿嘴是油，可還沒走一步，後麵又有個人拍了拍右肩。

    誰！”

    回頭見到南於行放下警惕，他搖頭晃腦歎息，道：“你娘的，真不仗義！怎麽大的事情非要過了才讓老子知道，你讓老子多寒心啊！”左手痛恨錘了錘胸口。

    楚諾徹底迷糊了，怎麽一群人都是一樣的口氣，這到底怎麽回事？莫非世間滄桑，一切發生改變。他瞬間想到舜寂落眺望星空的身軀，心裏有些發酸。

    但一把劍伸在眼前驚醒楚諾，他道：“見你大事來臨迫在眉睫，你小子怎麽不早點說，早幾個月老子也好安排。身上沒什麽東西，就這把佩劍一直戴在身上，算是補償你。”

    楚諾迷茫不解的接過長劍，南於行哈哈大笑拍了拍右肩，道：“到時候你可得多喝三壇！他娘的，那天就不能便宜你！”南於行轉身離去，楚諾迷糊撫摸額頭，這群家夥到底再搞什麽鬼？

    慢著！”

    見到南於行回頭，從懷裏拿出另一串掛墜丟給他，笑道：“好事成雙。”將劍係在腰間，腳步不由走向皇城，繞過護城河來到東廣場，兩根石柱立在高台左右兩側，拉著一道橫幅，低頭沉思繞過高台走向城門，越過拱橋路過士兵。

    見過駙馬！”

    隨意點頭走進通道，突然回神轉頭望著士兵，問道：“什麽駙馬？我不是駙馬。”

    您是駙馬，駙馬爺。”

    武狀元不是駙馬啊。”

    武狀元就是駙馬，駙馬爺！”

    為何？”楚諾不解，心中隱約知道到底發什麽。

    駙馬爺難道沒有看高台上的橫幅？”士兵看著高台的橫幅。記得當時站在人群中，好像雲末和南於行在前麵擋住些字，覺得有些不對向廣場走去，來到廣場前轉頭一看頓時驚住，上麵寫道：北燕第三十二代比武招親大會。

    比武招親大會！”楚諾跳上高台眺望橫幅，上麵這兩個招親二字好像被誰一刀劈下來過，然後用白線再次縫上。

    唉……”身旁傳來歎息，身穿將服的中年人走到身邊眺望橫幅，“沒想到駙馬竟被瞞在鼓裏。”

    楚諾眨眼不解，問道：“這‘招親’二字怎麽被誰斬掉了？”

    駙馬不知？——當時木契長跪高台前不服，跟雲末再戰，那時候被雲末斬掉。”

    瞬間想到雲末賊兮兮的模樣頓時咬牙切齒，將軍悵然道：“月末幾天安排的太過倉促，晚時本想縫上，但雲末這人又故意耍酒瘋占據高台，不讓我們上去，隱約見到他跟楚家主不知談些什麽。”

    楚寧晴！”

    楚諾眯眼氣得牙癢癢，難怪楚諾見到的是比武大會而不是比武招親大會，想到楚寧晴的叮囑和兩人的合作，當時雲末的懇求甚至不惜威脅讓他奪得探花，這分明就是算計好的！這事情竟然在三年前就算計好！

    楚寧晴，雲末！你們這對狗男女！”仰天咆哮震破廣場寧靜，將軍歎息搖頭，“賈小子那酒還忒不錯……”楚諾盯著他，這將軍趁火打劫！氣急從懷裏抓出全部的仙酒丟給，轉身向街道走去。走到廣場中央突然回神看向皇宮，山巒星點亮起瑩瑩燈火，轉身走向皇宮。

    夜幕降臨閃爍星光，石階連接盤旋的道路向山頂攀登，宮女和護衛不停在石階上下，遇見楚諾都沒沒說些什麽。

    走到山腰轉身俯瞰燕都，城牆內燈火通明，城牆外卻一片黯然。順石階走到一處熟悉的地方，那片破落的宮殿，零星宮女走動，似乎在確認什麽？

    順著宮女行走的路徑來到宮殿群內，雜草掩埋雙腳輕輕滑動，蟲鳴窸窣清幽，前麵有條被人踩出的小徑，不過痕跡不算太明顯，順路來到一座樸素的宮殿，在喧鬧之地多出一間寂靜之地，望著向外的小徑，雜草的味道彌漫鼻尖。

    她提著竹籃子出現在小徑內，隨意跟楚諾對視，兩人同時怔住。她率先回過神來，露出一點微笑緩緩而來，

    公家xiǎo jiě？”

    她走麵前有些氣惱，抬手在額頭上敲了敲，道：“笨蛋！還叫我公家xiǎo jiě嗎？當時在燕都你將我撲倒在地，那侍衛是怎麽說的，誰敢動我家公……公家xiǎo jiě，明顯有停頓。”

    誰敢動我家公主！”

    她鬆了口氣，道：“還好，不是個笨蛋。”

    神思恍然想到除夕，當時她說是逃婚，難不成就是比武招親大會之後下嫁狀元郎？見到她眼角浮現出淚，她趕緊擦了擦，道：“父皇今天特地下旨，這段時間我能隨意出宮，今天去看了母後，這才回來晚了。沒等太久吧。”

    聽她這些話心中怎麽很酸，口氣柔和像個妻子，問道：“還好嗎？”

    還算好。”她看著楚諾隱約消瘦的臉，指尖輕輕撫摸麵頰，“別老是打架，每天都是痊愈後傷，傷後痊愈。我不管你是不是楚家嫡係，別老是拚命，那天在城牆看到你被連衡重傷，是我強留一些托太宰大人給你。”

    想到惠化堂遞來這道精血心情有些複雜，道：“多謝xiǎo jiě救命之恩。”可她幽幽歎息，滿不情願輕聲嘀咕，“沒想到還是得嫁給你這個sè láng！”她失神的望著小徑，“下月就是你我大婚的日子。”

    她看著宮殿突然想到，自己的居所已經搬到殿外去了，在這裏的日子也不會長了。楚諾想到林麗娟的談話，居住在這裏的，是泉柔公主，是她。

    她走向宮殿，推開門露出空曠的殿內，轉頭看著楚諾出神的模樣，輕聲呼喚：“來啊。”楚諾回神走向宮殿來到她的身邊，她眺望屋梁若有所思，“當年，母後跟楚家結為親家，剛剛出生，她就離去。從小到大，我就是個籌碼，對等的籌碼，那天在臨北城，我不願去見他，我未來的丈夫。”

    我逃進山裏餓了好久，無意撞到那座粗糙的院子，以及那個男孩，他也喜歡拍額頭。這個世界真奇妙，誰知道那個男孩就是已經死去的楚諾，還幫我殺了護衛救了我一命。”

    是你！”楚諾驚叫，瞬間記起來在五歲的時候救過一個小姑娘，好像，好像還給我咽下一顆丹藥。

    你為什麽要帶我上山？”她回過頭來。楚諾皺眉回想：“當時，當時山頂風大，況且那人見到小孩子會粗心大意。”

    那房子真的是你修的嗎？”

    這個……”楚諾有些難堪，看到她似水般通透的眸子倒映波瀾，“那房子是我無意發現，是我修繕，並不是我修的。”

    你為什麽會被人追殺？”她湊到麵前很好奇。

    當時是你說，那就不說的。”

    不說就代表真的不說？”她突然又想到一茬事情，“你這人真壞，在山上要殺我，在燕都又將我撲倒了，在巷子裏又騙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故意拿長劍拖地，我撲在屋頂看得一清二楚！”

    楚諾啞然失笑，回頭望向小徑，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依水依水，依誰依誰。燕依水呀，我是第五泉柔公主，楚諾駙馬。”

    聽到這個駙馬拍了拍額頭，心裏對楚寧晴等人可是恨得牙癢癢！要是它們出現在麵前，老子絕對會把它們五馬分屍！

    她見到桌上有兩道古卷，走過去拿起遞給他，道：“這是你的戰利品。”楚諾惶恐不已，看著左右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見到腰間的長劍，取下遞給她，“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劍……是南於行那小子送的賀禮。”

    燕依水看到他尷尬抿嘴偷笑，接過這把長劍。兩人走向宮殿站在小徑齊齊回頭。

    相公！”

    楚諾突然一顫，轉頭望著她，她輕輕一笑，臉色卻如淒厲的風嗚咽黯然。

    我等你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