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眾鎮附近看著很是荒涼，一直向北而走，接近落天山脈，路上的花草樹木便多了起來，全然不畏現在初冬的寒冷。

    草綠花紅，樹木繁盛。

    在這種連陸佳凜都多添了一件衣服的氣候下，還能有如此景色，穆涵著實是吃驚不少。

    “這邊天地之氣充沛，普通花草和樹木也早已不再普通，耐得住這點寒冷實屬正常。”陸佳凜解釋道，隨手便折了一朵花遞到了穆涵眼前。

    “幹什麽？”

    “你試著掰掰。”

    穆涵聞言，接過那花來，用力一扯，居然穩絲未動，不由大感驚奇。

    “這是……”

    “人能吸收天地之氣強化己身，天地萬物自然也可以，隻是它們沒有具體的方法，緩慢一些罷了。”

    穆涵看著手中那朵紅花，嬌嫩的花瓣似乎還在微微顫動，像是要活過來一樣，便嚇了一跳，直接將之給扔掉。

    “那照你這麽說，它們豈不是會成精？”

    “成精？”陸佳凜回頭看了她一眼，讚許道，“這個詞用的很好，可這麽多年，從未聽說過有植物通過吸收天地之氣而產生意識，倒是有些動物成功過。”

    “什麽動物？”穆涵好奇的問道。

    “你知道的。”陸佳凜說道，“比如平陽的那隻白虎。”

    穆涵確實知道那隻白虎，甚至還趴到過人家背上，隻可惜的是她那會兒處於深度昏迷，根本沒有一點印象。

    “除了那隻白虎呢，還有嗎？”

    “當然還有。”陸佳凜說道，“世界何大？再經過千年萬年的沉澱與累積，或許早就產生了許多我們都不知的事物。”

    說起千年萬年來，穆涵總是一陣的恍惚。

    在她的記憶中，像地球那種地方世界各地都是在不斷變化的，最終滄海桑田，一切大不一樣，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稱作永恒。

    但這裏不同，離神界動不動便要牽扯個幾萬年前，而這還是人類的曆史。

    人類再往前的曆史卻一點流傳都沒有，也從未有人去考證過更久以前的事情。

    正如陸佳佳說過的，當初離神界還很是荒蕪，即便有著不知從何時出現的離神術，人類也過的很是渾渾噩噩，還在與山林野獸搶奪著生存的地方。

    離神界人類的發展是在煉氣之術出來以後，也就是神離開之後才開始的。

    可天地的改變促使進化的也許並不隻有人類，正像陸佳凜說的那樣，或許還有很多類似於白虎那樣的生物。

    世界那麽大，到底有什麽誰又能說的清楚？

    不過至少穆涵現在已經親眼看到了離神界最為出名的山峰，落天山脈，並且她接下來還會跟陸佳凜一起爬上它，翻越它。

    對於這事，穆涵本來是拒絕的，當看到落天山脈之後她更想拒絕，隻可惜陸佳凜本著盡責為民，我命即天命的壯哉思想算是硬拉的將她帶上了一條不歸路。

    看著一眼都望不到頂的落天山脈，穆涵吐槽著這居然還是犄角旮旯裏的旁支餘脈，踏上了登山的第一步。

    落天山脈天地之氣濃鬱，對於煉氣有很大的好處，但是由於一些宗派帝國的協定，這裏幾乎見不到什麽人。

    而再往上些，即便是能躲過那些宗派帝國的眼線，在那種情況下也不會有人能存活多久。

    所以從落天山脈這邊偷渡的人其實很少，大部分想從天南到落北或是從落北到天南的人必須按著之前說的那樣繞上一截路，在臨近東海的地方走官道過去。

    穆涵和陸佳凜自然不算偷渡，因為他們頂著通天教的名頭，然而就算這樣也不能太過分的行事，至少在山腳處他們不能呆太久，否則也會引起其他勢力的不滿。

    穆涵並不能煉氣，所以能不能在山腳處呆上許久對她而言也不是那麽重要，但她還是不想過快的離開那裏，隻是因為上麵的路確實太陡了一些。

    爬這高峰，顯然不是一天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半路怎麽也得歇歇，不過這看上去也不像是有能歇腳的地方。

    “不須擔心，向上而行，總會有休息的地方。”

    聽了陸佳凜的話穆涵沒有一點放心的感覺，邁著小步子慢慢的往上走著，此刻到是像極了那些矜持的大小姐。

    “穆姑娘可有不適？”

    “沒有啊。”穆涵一臉茫然。

    “那為何走的如此之慢？”陸佳凜皺眉問道。

    “爬山累啊，當然走的慢了。”穆涵白了他一眼。

    陸佳凜眉頭繼續擰著，讓穆涵很是好奇，他就這麽天天皺眉，那塊會不會給皺出什麽毛病來？

    “我背你吧。”

    “哈？”

    “天道事關重大，一點時間也不該浪費，既然姑娘覺得累，不如我背你上去。”陸佳凜很是認真的說道。

    “不用不用。”穆涵連忙拒絕，同時邁大了一些步子，“我還能快點。”

    “不累嗎？”

    “不累不累。”

    開玩笑！雖然被他背著應該會舒服很多，但他穆某人還是很有節操的，想著紅軍兩萬裏長征的光榮傳統，如此鹹魚的混下去怎麽能做到？

    “那便快些吧。”陸佳凜說道，“那日天道異動，我勉強用漣雲封了它，可沒有外力加持，怕是漣雲撐不上太久。”

    “從那天到現在，過了多久？”穆涵問道。

    “算著快要兩個月。”

    穆涵扯了幾下嘴角，是不算太久，才兩個月……那多長時間算久？

    “都過了如此之久，我是真的算不準它多會兒就要失效。”

    穆涵總算是認真的思考起了這事。

    天道和漣雲劍一起丟了兩個月，丟之前天道已經有了異動，漣雲劍可以暫時壓製一下它的異動。

    陸佳凜算不準漣雲劍對天道的壓製什麽時候會失效。

    “天道異動會怎麽樣？”

    “我說過，天道會產生自己的意識，直至為禍眾生。”

    “為什麽它產生了自己的意識就要為禍眾生？”穆涵對此很是不理解，於是問道。

    陸佳凜沉默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有了自己的意識它就會向往自由，而天道自由，我們便不會自由。”

    自由一向是每個人都想得到的東西，但沒人可以得到絕對的自由。若是天道想得到絕對的自由，那它又會做出怎麽樣的事情？

    自那以後兩人便再無話，一步步向山上走著，路也越來越抖，就連植被都少了些許。

    天漸漸陰了起來，再加上風一吹，比剛才冷了不少。

    穆涵搓了搓手，然後將手揣進了衣服中，頓時感覺暖和了很多。

    然而路上確實太過無聊，且又那麽累，若是不說些話穆涵感覺自己就要迷失在這一方天地之中。

    “陸佳凜。”

    “嗯？”

    “你說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極星界。”陸佳凜臉上帶著一點緬懷的神色，“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

    “有多美？”

    陸佳凜思考了一下，最終才認真的說道：“同山河界一樣美。”

    “山河界有多沒？”

    陸佳凜露出了一點微笑，難得一點。

    “世界有多美，我又未曾盡覽。反正是很美很美。”

    穆涵嗤嗤的笑了起來，她覺得陸佳凜不是沒有看過，而是限於詞匯的匱乏，根本無法形容。

    “高山大河，碧空莽原，都是景色，你總能說點吧？”

    陸佳凜沉思一下，說道：“你知道極星界為什麽要叫極星界嗎？”

    “為什麽？”

    “因為極星界的先人曾說過，極星界若也是一顆星，定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顆。”

    “所以極星界滿天星辰雖美，可她最美的還是她的本身。”

    “所以她美的是本身，不是景色。”

    陸佳凜看著穆涵，認真的說道。

    “你又是來自哪裏？”

    穆涵正感歎著極星界先人比喻的科學，被這麽突然一問就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我來的地方可不叫什麽界，什麽界的。”

    “那是何處？”

    “那裏叫地球。”穆涵說道，“我們那裏的人從來不修什麽離神，也不煉氣，我們講究的是科學。”

    “科學？”陸佳凜的臉上居然也會出現茫然的神色。

    “對，就是科學。”穆涵清了請嗓子，“作為第一發展力的……咳咳，反正你隻要明白，科學的力量是無窮的。”

    “科學是一種修煉手段嗎？”

    “不，科學是一種求知手段。”

    穆涵擺擺手，說道：“你不要糾結於科學這種事，像你這樣已經接受過這邊教育的人，那簡直就是摧毀你的世界觀。”

    陸佳凜皺眉：“何為世界觀？”

    穆涵沉默一下，說道：“世界是圓的。”

    陸佳凜還是在皺眉：“有前人先輩到過世界的終點，不過是一方天塹，又怎會是圓的？”

    “哪裏的前人？”穆涵問道。

    “極星界的前人。”

    “他是誰？這不是在誤導青少年嗎？”

    “在下的親生父親，路通。”陸佳凜很平靜的說道。

    穆涵滿臉尷尬，但本著科學育人的態度，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那伯父估計是到錯地方了，那不過是個裂穀而已。”

    “不，是天塹，那道鴻溝，貫穿整個極星界，無人可以跨過，那是看不見的壁障，是世界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