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劈下，隔空帶起了不少水花，兩人也確實又高升了一點，可也僅僅是一點，距離對岸至少還有一大半的距離，顯然是不夠到的。

    如此長的距離，縱然陸佳凜還有些手段，可似乎也毫無用處，對於結局根本就沒有影響。

    穆涵已經閉上了眼睛，以等待落水的那一瞬間。

    然而下一秒，又是一個向上的感覺傳來，她睜開眼睛，發現陸佳凜和她又在向遠離河麵的方向飛去。

    他怎麽做到的穆涵完全不知道，隻是瞪大了眼睛很懵的看著河麵，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怎麽會有個黑影？

    是那個黑影，自己並沒有看錯！

    眼見那黑影越來越清晰，穆涵連忙叫道：“小心，水裏有東西！”

    陸佳凜向下瞟了一眼，正好那黑影浮出了水麵，向著兩人一躍而起。

    這是一隻大魚，足有兩個人那麽大的大魚。

    通體黝黑，兩顆如同米粒一般的眼睛，張著血盆大口，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看上去好像沒有鱗片，很是光滑。

    當然，現在的穆涵和陸佳凜都不會在意它是什麽品種這個問題，他們隻關心自己的身下，擔心自己兩人會不會被它所咬到。

    這條魚顯然是有預謀的撲向這個角度，說的通俗易懂點就是它做了個預判。但它也同穆涵一樣沒有想到，那種情況下陸佳凜居然又一次的遠離了河麵一截，於是便出現了點偏差，它的嘴擦著穆涵的鞋底就掠了過去，讓穆涵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著那條魚又重新掉回了水裏，穆涵稍微鬆了一口氣，可很快又緊張了起來，因為他們兩人也開始掉了回去。

    那隻魚也看到了他們的情況，歡快的在水裏撲騰了兩下，然後張開了嘴又一次躍了出來。

    隨著它的躍進，陸佳凜與穆涵的下落，眼看著兩人就要準確無誤的掉進它的嘴中。

    陸佳凜身子稍做扭動，左手用力反抱住穆涵，右手順勢一劍斜劈向了那魚。

    那條魚也是聰明，見陸佳凜一劍劈來，向下輕輕一點頭便避了過去，再抬起來，還是那張熟悉的血盆大口。

    眼看一擊未中，陸佳凜反手將漣清劍遞到了穆涵手上，也不管她有沒有抓勞，便在空中彎腰躬身，一直綁在他背上的勾月擦著穆涵的身子就急射向了那隻魚。

    這次勾月來的迅猛，那魚隻回下頭是不夠避過的，隻好扭動整個身子避開。

    可它並沒有因此而甘心，扭身子的瞬間，那條大尾巴也從水中出來，帶著一股森冷的氣息便拍向了兩人。

    陸佳凜也沒料到它會有這麽一手，倉促之下卻因為在空中，無法再次扭身，那條漆黑的大尾巴正正好好的甩到了他的身上。

    巨力之下，在空中無所依憑的兩人直接被甩到了水中。

    既然如此，穆涵那摟著陸佳凜肩膀的手也自然鬆了開來，就連漣清劍也和自己一起飛了出去。

    身體接觸到那冰冷的河水，穆涵一開始有些懵，因為有陸佳凜在前麵擋著，她居然有些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這水確實冷的提神，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也不用管發生了什麽事，她隻要清楚自己現在已經落到水裏就好。

    幸好自己還是會遊泳的。

    穆涵剛慶幸了一下，卻突然感覺身體有些發僵，正想往上遊卻是慢慢的沉了下去。

    太冷了！

    提神醒腦的同時，幾乎瞬間穆涵便被凍了個僵硬，四肢直接不協調起來，連當初好不容易學習的遊泳動作都忘的一幹二淨。

    下沉時，穆涵在這掀起了波瀾的河中勉強睜開了眼睛，看著自己衣裙隨水飄蕩，雖還真有那麽幾分淒淒然然的美感，但她自己想肯定是狼狽居多。

    再往旁邊一瞟，陸佳凜也是掉進了水中，看樣子他是想奮力來救自己的，卻被那條魚給阻攔，一人一魚頓時就展開了大戰。

    眼見陸佳凜暫時無法顧及自己，穆涵使勁的想要動起來，但卻沉的更深了一些。

    現在估計已經有個七八米的深度了，原本就沒有多亮的地方更是直接成了漆黑一片，就算穆涵努力的睜大眼睛卻也什麽都看不到。

    暮然回首，她發現河中居然有一道亮光，正是自己剛才脫手的漣清劍，幽幽光芒，在黑暗中很是顯眼。

    穆涵下意識的伸手去撈，卻發現那劍距離自己其實還有一段距離，然而不知為何，漣清劍居然逆向上升到了她的手中。

    這劍還真的有靈。

    穆涵想起了蕭神仙曾經說過的話，稍微感慨一下，內心又馬上被恐懼所占領。就算是劍有靈又如何？在這種情況下，遊不起來的自己還不是死路一條？

    雖是這樣想著，穆涵也沒就此自我放棄，掙紮著想要往上遊，可手腳越來越冷，簡直要凍成冰一樣，完全不聽使喚。

    終於，穆涵那倉促間憋的一口氣也用盡了，在水中連吐了幾個泡泡，然後那冰冷的水便順著嘴角的縫隙流了進去。

    嗆了一口水穆涵就有些撐不住了，緊接著又嗆了第二口，雖然在努力的嚐試繼續閉氣，但根本就做不到，簡直就像是在喝水一樣，咕咕的下沉的更快了些。

    隨著越來越下，穆涵嗆著水，借著手中漣清劍的幽光，終於看到了這河的底部。

    別的不談，她一眼就看到了幾個發白的骷髏頭，靜靜的呆在泥沙之中，給予她心靈上的無限衝擊。

    自己不會也會變成這樣吧？

    穆涵感覺自己實在是喝不動這裏的水了，而且又涼，難受的好像要死一樣。

    哦，不，不是好像，而是真的要死。

    意識也開始有些渙散，即便是這麽冷的河水也難以在激起她的清醒，手中勉強握著漣清劍，穆涵沉到了河底。

    幽光中，漣清劍猛的動了一下，但顯然不是穆涵讓它動的。

    河底的泥沙瞬間就被它翻了起來，然後便好像出現了一個漩渦一般，那些泥沙並沒有漂到上麵的水中，反而是跟著那莫名的漩渦一起繞了下去。

    已經暈死過去的穆涵也被卷進了漩渦之中，隨著漣清劍的幽茫一起，消失在了河底。

    正和黑魚在水中交戰的陸佳凜因為黑暗沒有看到穆涵，但他看到了漣清劍的那一點點光芒，如今光芒盡斂，讓他大皺眉頭，很想下去看看，然後卻被眼前這條黑魚死死纏著。

    在水中，人類天生不如這魚，它鬧的倒是歡騰，陸佳凜就有些難受了，得一直憋氣不說，動作也受到了這冷水的極大影響，雖不至於同穆涵一樣連泳都遊不了，但也沒好哪兒去。

    艱難的躲避開了那條魚的奮力一咬，陸佳凜手中握著剛剛撿回的勾月虛刺一槍，想要快些上到水麵換氣。

    那魚是真的聰明，它明白陸佳凜的意圖，對於這無力的一槍避都不避，橫衝直撞而來，巨大的水流便衝翻了陸佳凜，也衝翻了那一槍。

    眼看浮出水麵無望，陸佳凜也下的去狠心，當即就折返了回來，用力一戳，在那黑魚身上留下一個小窟窿，流出了著鮮紅的液體。

    這怪物倒是和人一樣留著這種看上去就暖和的熱血。

    不過陸佳凜並不在意這個，因為他這一戳，那魚憤怒的甩起了身子，血流的更多了些，卻也把陸佳凜掀的翻了好幾個圈。

    在這水裏行動不便，剛剛穩住了一點的陸佳凜又被一尾巴劈頭蓋臉的抽了下去，水中翻出了無數的氣泡，一向皮糙肉厚的他也不由開始有些眼冒金星。

    那條黑魚乘勝追擊，又是一頭撞上了陸佳凜，好像並不急著吃他，而是要戲耍一番，好報剛才被捅了一槍之仇。

    這次穩都沒穩住，陸佳凜又被一發重擊，再次飛了出去，又在水中留下了一排氣泡。

    他手中的勾月握的更緊了些，勉強睜眼看著那又迅速遊來的黑魚。

    翻滾中，陸佳凜勾月一甩，終於擋住了接下來的又一發尾襲，不過這一下以後更是多翻了幾圈。

    那黑魚似乎並不著急，在確定陸佳凜無法換氣之後它更是神定氣閑，無視自己還在流血，專心的戲耍起了眼前這‘玩物’。

    陸佳凜確實有些憋不住了，嘴角冒出了幾個小泡泡，眼看著就要嗆水。

    不能坐以待斃，隻好主動出擊。

    趁著黑魚看戲，陸佳凜終於穩住了身子，抬手一撥，沒有逃走，反而向那魚遊去。

    黑魚沒想到他居然還主動過來，似乎詫異了一下，但很快便興奮的扭動起來，準備等他再近些繼續抽他一尾巴。

    看它的動作陸佳凜便知道它想如何，既然知道那便清楚該怎麽應對。

    在接近那黑魚時，那條尾巴斜甩過來時，陸佳凜遊動的方向變了。

    順著水流，他更快的側向躲過了這一甩尾，並且抬槍一刺，接著就是一劃，頓時紅色鮮血盡染了這一片水域，差點把陸佳凜也給包括進去。

    黑魚沒料到已經是強弩之末的陸佳凜居然還能回來劃傷自己，所以它本來已經抱著一點戲謔的心又一次回到了憤怒。

    當然，最關鍵在於這傷看著恐怖，其實對它來說真的不算什麽，於是動作毫無滯懈的它，從下而上，一尾巴就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