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柳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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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隻兔子眼裏的顆粒居然長成了樹狀,而且很是蓬勃,隻不過是暗紅的顏色。

    隨著時間流逝,那盤踞成一坨坨的樹狀物伸展了開來,在兔子的眼睛上,長長的垂須隨著微風擺動,加上陰暗的稱托,詭異的非常。

    穆涵吞了口唾沫,額頭上出了些細汗,然後同灰塵混在一起成了些勉強的泥巴。

    不論那兔子眼睛上的樹是什麽用處,這樣詭異和神秘甚至惡心的事物一向會讓人感到恐懼。

    又是一種未知的恐懼,不過更多的還是對視覺上的衝擊,慌的穆涵手軟。

    還好漣清劍還握的住,沒有掉到地上。

    眼睛上長出了樹來,那隻兔子卻好像沒有感覺一樣,兩顆大牙咯咯的磨著,對穆涵發出了好似很憤怒的聲音。

    樹能不能要了她的命穆涵不知道,不過這兔子倒是很顯然可以,所以她強忍了惡心,兩個心念化身再次一擁而上,交叉圍向了那隻兔子。

    兔子不再蹦了,從自己砸出的那個坑裏爬出來後它便一直在磨牙,即使心念化身的劍已經到了它的身前也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劍尖觸及到了它的身軀。

    眼睛上的那些樹動了起來,長須滾動變粗,突然從眼眶中伸出,直接一甩將兩把半透明的劍磕開。

    心念化身的劍是不可能脫手的,所以劍帶著它們一起飛了出去。

    其力道之大,通過心念化身感受到的穆涵實在吃驚不少。

    這兔子眼睛裏的樹,居然比它本身的力量還強,頓時感覺自己獲勝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但是失敗的後果可能就是死,所以就算勝率是零她也得再抵抗著試試。

    其實自己順著那兔子的意思向後走是不是會比現在的情況好點?穆涵想了一想,覺得還是沒什麽用處,對她來說,擺脫那隻兔子才會好些,順兔子的意思走,顯然是做不到那一點的。

    兔子沒有動,穆涵沒有動。

    兔子在磨牙,穆涵在流汗。

    暗紅色的小樹長須卷向了穆涵,兩個心念化身折返掠向兔子。

    二者交錯開來。

    心念化身的劍磕在兔子身上,嘣了一下,卻幾乎沒給對方造成一點的傷害。

    小樹的長須卷向穆涵,被一層無形的壁障所擋,伸展的方向也發生了錯位。

    雙方一擊未果,身子卻依舊沒動,心念化身拉劍再回改刺為劈,長須回轉而來,招架了這一擊。

    穆涵不停,兩個心念化身交替而上,動作行雲流水不帶一絲的滯泄,兩柄半透明的長劍便化為了光輪,來回砍在了長須上。

    就算不能對兔子造成什麽實際的傷害,也要窮追猛打到它也不能對自己造成什麽傷害。

    那隻兔子的速度很快,但當它的眼睛長出樹來時它卻不再行動,這對穆涵來說確實是個好事。

    那些長須的動作自己還跟的上,但那兔子本身的動作,自己著實是看不清。

    所以穆涵有些疑惑,疑惑那隻兔子是什麽意思,為什麽隻由長須伸展,它在那裏一動不動。而且,它那略有憤怒的聲音也低了下來,好像有氣無力的。

    有氣無力的?

    穆涵好像意識到了一點事情,她終於動了,是向後退了幾步,心念化身的攻擊也放慢了下來,到逐漸停下。

    兔子不動,長須也沒動。

    穆涵沒動,心念化身也不動。

    整個場麵好像時間靜止了一樣,隻有四周樹木微微隨著風擺動的葉子明確的表示著時間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穆涵發現了哪裏不對。

    四周樹上的葉子都在動,那為什麽兔子眼睛上那些長須的葉子一點不動?

    它累了?

    還是應了那句話,暴風雨前的寧靜?

    時間稍微久了一點點,長須上的葉子便開始了嘩嘩作響,仿佛真的驗證了穆涵的想法。

    那麽一小點的樹,更小的葉子,聲音卻大的非常,蓋過了附近所有的聲響,甚至還帶起了些許回聲。

    於是穆涵滿耳都是樹葉的嘩嘩聲,因為太響太密集,所以響的讓人有些心煩。

    她好想捂上耳朵,卻沒有那麽做。

    因為她做不到。

    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體開始完全不聽使喚,隻能呆站在那裏,看著事情發展。

    這種完全不在掌握的感覺很是難受,穆涵當然不想,她想到了自己還有心念化身,所以試著去催動了一下。

    心念化身動的也很艱難,不是它們如何,而是穆涵對於心念的控製都出了一些問題,就如同身體一樣極難控製。

    但至少比控製身體要強上一些,心念化身雖動的慢,不過怎麽說也是能動的,就是她完全想不到動的跟烏龜爬似的心念化身能起什麽作用。

    自己怎麽就突然不能動了呢?

    忍受著非常的噪音,穆涵思考著自己怎麽不能動了的問題,心裏有些暴躁,任誰被這麽吵著還發現自己不能動都會這樣的難受。

    眼前的事物除了聲音,終於發生了其他的變化。

    那隻兔子終於動了。

    兩隻前蹄抵住了地麵,整隻兔子像朝拜一樣,仰頭對向天空,眼睛上的小樹苗又大了幾分,直到噗的一聲。

    那些樹落地,生了根。

    於是兔子被狠狠地擊穿,從頭到尾,直接被其中的一顆樹所擊穿,而剩下的樹則是散落在附近,長成了一顆顆小樹,不再顯的暗紅。

    穆涵雖不能動,卻是瞪大了眼睛。

    她以為兔子眼睛上的樹是變異的結果,如此看來這個想法有些太過想當然了,那些樹明顯是後來依附到兔子身上,到了現在甚至還殺死了這隻兔子。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看到的樹下人影,好像還在隨風擺動,就和現在的兔子一樣,那短短的尾巴還在微微顫動,顯的很不甘心。

    死的很不甘心。

    若是沒有記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顆樹好像是一棵柳樹。

    穆涵眼睛向上瞟去,那些長須垂了下來,還有響動著的葉子,不是柳樹又是什麽?

    樹上有些枝條還是暗紅色,不過飛快的褪去,變成了綠色。

    這樹依附在其他的動物身上,最後在刹那間長成,卻會害死原本的那隻動物,然後在附近灑下小樹。

    穆涵想到了滿林子的小樹,想到了小樹間偶爾會有的一些高大樹木。

    她想自己或許該打個冷顫的,就是身體動不了。

    那些樹,不會都是通過類似於這樣的途徑而來的吧。

    那隻兔子強逼自己後退,難不成後麵會有像它眼睛裏的那些種子似的東西嗎?

    它的目的,不會就是為了把自己也變成它那樣的吧?

    一想起這樹跟個異形似的,穆涵就覺得自己那會兒做的決定是有多麽正確,就算在這裏被兔子,被樹打死,也好過最後被一顆詭異的樹從頭到腳的貫穿。

    所以那棵樹還真的來找了她。

    成為了一棵正常柳樹的它,長須真的成了長須,向穆涵一撩,幾乎瞬間就來到了她麵前。

    心念化身動的很慢,所以穆涵早早的就將它們聚在了自己身前。

    這長須撩的一下,被其中一個心念化身完全擋住,然後心念化身便碎了。

    是的,完全的,直接的碎了。

    穆涵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被拍了一板磚一樣,心海中的心念都在翻騰中少了大大的一段,整個人都懵了好幾秒,然後就是覺得頭很疼。

    心念化身有被打散的時候,但一般那個時候消散在空氣中的心念會又一次被心念化身的擁有者拉回心海,所以造成的損傷並不是很嚴重。

    可心念化身直接碎成了一片一片,它沒有變回心念,卻也因為莫名的緣故不受穆涵的控製,就相當於這一部分心念完全從穆涵那裏分割了出來。

    這是對心海的嚴重損傷,輕則精神不振,重則可以造成昏迷或是死亡。

    但被那長須一撩就不需要一點猜測了,肯定是死路難逃,所以穆涵隻能拿心念化身去擋。

    心念化身還是擋的很成功的,至少在它們全部碎裂前,那棵柳樹一下子也沒有碰到穆涵。

    然而心念化身終究也才兩個,碎了以後也不是說重組就重組,況且穆涵心海中的心念也因此剩下了寥寥無幾。

    長須到了穆涵麵前。

    這次她沒有任何東西能用來抵擋,甚至握著漣清劍的手也沒有一點異動。

    穆涵這時倒是很希望自己的手突然動起來,就算不按自己的意誌,砍出那一劍就行。

    可惜百試不爽的外掛此刻並沒有發動,長須直接按到了她的額頭上。

    穆涵身子猛地緊繃,並不是能動了,而是整個人好像感受到了什麽,很異樣,於是抖了一下。

    是那棵樹。

    長須好像要從她的身體中抽出什麽一樣,她總覺得腦子那裏有什麽東西要出去。

    一點的皎潔的光亮突然從她的額頭那裏出現,透過長須的一點縫隙漏了出來。

    遠處,常舒皺了一下眉頭。

    “我的印記居然被觸發了,她到底是碰到了什麽?”

    隨後又是一想,不禁笑著搖頭。

    “算了,不管是什麽都是她的事情,若是在這裏都不能生存下去,便也沒什麽價值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