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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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無功而返

    林家的武學之道一直沒有衰落過,但由於林家這數百年來一直保持著正道仁人君子的形象,所以霸氣漸失。

    江湖諸派也因其如此形象,陽奉陰違者逐漸增多。

    尤其是這幾年,林家的言令已經傳不出杭州多遠。作為林家智囊的林方謙,自然明白形成這結果的因素。

    但林家百年基業,百年策略都是如此維持,他也不敢真的去改變什麽。而且正如他所言,仁道可保長久。

    一個人無論真的好壞,隻要他一直做好事,做一輩子,那麽即便這個人本身壞到骨子裏去了,那他依舊是被人傳頌的好人。

    林家做了幾百年的仁人君子,仁人君子這四個字幾乎成了林家的代名詞。

    這樣做的好處是明顯的,如果有一日林家衰弱了,隻憑林家這幾百年經營的形象,也可保林家香火不斷。

    如果改行霸道,那一旦衰弱,必是萬劫不複。

    所以,摒棄仁道後,林家若想依舊長久,就必須同時放棄江湖第一的名聲和位置,如其他四宗一樣,不管,不問。

    雖然這樣做法可能會有違林家祖輩遺命,但林家已經不是當年的林家,江湖也不是當年的江湖,改變是必要的。而且林家的仁人君子之名已經開始讓家族受難了。林方玄就是例子,為了林家仁人君子之名,這個女人受了三十年的苦,骨肉分離,夫婿慘死,而林家為了仁義之名,竟然隻能看著這一切發生。

    林家要變,林家決不能再被任何人牽製,決不能再讓族人成為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大堂之內,林方宇再次張口,語氣已變得不容抗拒:“傳令林家嫡係,至今日起,林家放棄武林盟主之位,獨善其身,與其他四宗看齊。”

    “我等遵命。”林方謙立刻帶頭下拜,這位林家的智囊發話,其他人更是沒了反對之意,雖然他們本就沒有多少反對之意。

    話至此處,突然一個年輕的婢女快步跑了過來,這婢女看著年歲不大,但規矩還極懂的。

    隻見她一路小跑來到堂門前,卻並沒有進來,這大堂她可不敢進,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下。

    “奏稟各位老爺,神醫門柳嫻先生求見。”這婢女雖然一路小跑而來,但說話卻絲毫不喘。

    “這麽快?”林允山一時訝異,但還是立刻吩咐:“立刻引來大堂。”

    。。。。。。。。

    柳嫻與段小樓來到此處大堂之時,大堂內已經隻剩下林方謙與林允山二人,其他人早已離開。

    “晚輩神醫門柳嫻,拜見林家家主,拜見林方謙老前輩。”

    “晚輩段小樓,拜見林莊主,拜見林方謙老前輩。”段小樓也抱拳一禮,此刻的她,又是換了男兒裝扮。

    “柳先生不必多禮,段姑娘也不必拘禮,請坐。”林允山絲毫不在意段小樓的身份,一語張口,竟還有些和藹之氣。

    “來人,看茶。”柳嫻與段小樓剛剛就坐,林允山立刻吩咐家仆上茶。

    林方謙也緩聲張口:“柳先生……”

    “老前輩麵前,豈敢稱先生,”林方謙剛剛說話,柳嫻連忙惶恐的接道:“老前輩叫我一聲小嫻便可。”

    “嗬嗬,”林方謙點頭一笑:“即如此,老夫便也不在客氣……

    小嫻啊,我家主與上官門主商議時,上官門主說是下月方到,小嫻何故來的這麽早?”

    此時下人已經上過茶水,段小樓正端著茶碗上下打量,這也不怪,林家這茶盞確實不錯,乃是白玉所製,晶瑩透亮,確實精美。

    柳嫻卻見怪不怪,隻是立刻回道:“回林莊主與老前輩,晚輩此來,並不是為了我神醫門與林家約定之事的。”

    “哦,那是?”林允山不露聲色的隨口問道。

    “杭州知府一家於昨夜遭人滅門,此事林家知否?”

    林允山點了點頭:“略知一二。”

    “實不相瞞,昨夜事發時,正巧被我遇見,那行凶之人乃是冥教黑白無常玉凜風和江凡宇。

    隻是晚輩趕到時,那黑白無常已經將人滅口。晚輩見滿地屍體,心中惱怒,憤而出手,雖說殺了玉凜風,但那江凡宇卻逃了。

    不過此人受傷不淺,應該還沒有出杭州城,所以晚輩特來請藏劍山莊相助,緝拿此賊。”

    “捉拿盜匪乃是官府之事,小嫻找我藏劍山莊,是不是不妥啊?”林方謙突然緩聲答道,一語說完,猶若無事般的目視著前方。

    若是以前,林家必然豪爽應答,畢竟藏劍山莊乃是正道之首,向來是仁義君子。

    所以對於林方謙的婉拒,不光是柳嫻,就連段小樓也倍感詫異。

    “兩位前輩,”段小樓連忙接過話去:“那黑白無常作惡多端,林家身為正道之首,理當出力剿滅啊。”

    “我林家已經打算退居,讓賢別派了。”林允山看著柳嫻,笑了一笑,說的當真是風輕雲淡。

    “可是……”

    “小樓。”段小樓正要再說什麽時,柳嫻連忙打斷了她的話。

    隻見柳嫻笑容如初,看著林允山與林方謙的眼神絲毫未變,隻是語氣變得緩慢起來:“這麽說,藏劍山莊欲效仿我四宗,不欲爭霸江湖了?”

    “嗬嗬,林家也累了,該歇息歇息了。”林方謙似乎為了配合此言,連他自己也故作一副疲憊之相。

    “既然林家不在正道自居,晚輩自然也不在以道義相勸。”柳嫻話風一轉:“此事權當晚輩沒提過好了。”

    林允山笑了笑:“其實林家雖然不在正道自居,但懲奸除惡的心還是不變的,隻是這杭州知府一案關係重大,官府極為重視。我林家若是貿然摻和,隻怕非但無功,反而惹禍,所以,柳先生隻怕要白跑一趟了。”

    “無妨。”柳嫻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既然如此,那晚輩就先行告辭了。”

    “柳先生慢走。”

    。。。。。。。。。

    “林家這是怎麽了,他們竟然拒絕?”剛一出林家大門,段小樓便不可思議看向柳嫻,似乎再等柳嫻給她一個解釋。

    柳嫻自認聰明,但也沒有讀心之術,哪裏能給段小樓什麽解釋,但看著段小樓這副模樣,柳嫻也隻能回一句:“林家要變啊,這江湖,隻怕要更亂了。”

    “可江凡宇怎麽辦?”

    “不怕,你今夜去按察使衙門,將江凡宇的畫像放在案堂上。”

    “沒問題。”

    “不許偷東西。”柳嫻叮囑了一句。若是平時,段小樓準要嗆他一句,但是這一次段小樓隻是老實的點了點頭。

    。。。。。。。。。。。

    已是晌午,朱棣用過午膳,正稍作歇息的在禦花園內閑遊,一旁還有朱秀言陪著,這朱秀言抓著朱棣的大手,正高興的和其說著什麽。突然間,宮門外急匆匆的跑來一人,這人看著四十餘歲,抱著一本奏本神色匆匆的,似乎有大事。

    朱棣瞧見了此人,立刻緩聲張口:“胡愛卿何事如此著急?”

    “臣胡廣,拜見陛下,吾皇萬歲……”

    “行了,虛禮免了吧。”朱棣擺了擺手。

    “謝陛下。”

    “何事這般著急?”

    “見過公主殿下”胡廣又向朱秀言欠了欠身,這才正色道:“啟奏陛下,杭州急報,杭州知府於昨夜戌時末,遭歹人滅門。”胡廣說著話,已經將手中奏本雙手遞至朱棣麵前。

    胡廣話音剛落,那朱棣的雙眼立時微微一眯,殺官便是造反,造反自然是大事。朱棣接過奏本,當即便打開瀏覽。

    胡廣留意著朱棣的神色,見他一時並沒有出言之意,立刻接道:“浙江按察使已經在全力督辦此案。”

    “此事重大,必要查清,以正國法。”朱棣收起奏本,言辭不容置疑。

    “微臣明白,微臣下去便著周新盡快查清始末,逮捕凶犯。隻是……”

    “還有何事?”

    胡廣:“啟奏陛下,此事陛下是知道的,那朝鮮國王李芳遠年初上書奏表,希望膝下五公主入我大明遊玩一番,當時陛下是允了的。”

    “此事不大,難道有什麽難處不成?”

    “難處倒是沒有,隻是這位五公主久聞我大明江南富庶,風景如畫,所以特意至水路趕到浙江觀海衛上的岸,如今正在杭州之內。

    如今杭州恰逢此事,那公主的護衛首領恐那歹人凶狠,傷及他們的公主,所以想請陛下調撥些護衛過去。”

    “怎麽,他們來時,沒有調撥嗎?”

    “陛下忘了不成?年初時候,朝鮮使臣進貢說,他們公主入明隻是遊玩,所以請求陛下能否不做邦交之儀,陛下是允了的,所以他們此來,我們也沒管。”

    “一行幾人?”

    “不多,隻有二十餘人,但多是侍從,護衛就隻有五六個。”

    “從浙江都指揮使司調些人手過去吧。”

    “如此,微臣告退。”

    “慢。”

    “陛下還有什麽吩咐?”胡廣立刻答道。

    “此事不小,給他周新一點壓力。”

    “陛下的意思是?”

    “著張少茗任欽差職赴杭州協查辦案,限期七日。”

    “微臣明白,微臣這便通知張少茗出發。”

    “行了,沒事就退下吧。”

    “微臣告退。”

    看著胡廣離開,朱秀言的臉立刻拉的老長。

    朱棣自然看見了,便道:“言兒這是怎麽了?剛剛不是還在說笑嗎?”

    “兒臣羨慕那朝鮮的公主,心裏難過。”

    “她有什麽可羨慕的?”

    “人家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可是人家卻能出國遠遊,而我連宮門也出不去。”朱秀言說的委屈,還偷偷的瞧了一眼朱棣。

    “哈哈哈,言兒是說,朕不及那李芳遠?”

    “父皇自然聖明天縱,那李芳遠哪裏比得了?就是兒臣覺得自己比不了他家女兒而已。”

    “真想出宮?”

    “不想!”朱秀言連忙否決,但不過片刻,這朱秀言便接著說道:“父皇,那朝鮮雖是小國,但年年朝貢我大明,我大明天朝上國,禮儀之邦,可不能落人口實啊。

    您看,人家的一國公主來我大明遊玩,我大明若是不管不顧,是不是說不過去啊?”

    “朕不是剛著人派兵護衛了嗎?”

    “那怎麽能一樣呢?人家大小也是一國公主,我大明怎麽也要派個人給人家向導嘛。

    父皇,兒臣覺得此事兒臣可以勝任,您看,她是朝鮮公主,我是大明公主,這公主和公主,共同語言還是不少的。”

    “嗯,言兒說的有禮。”朱棣深以為然。

    朱秀言見此頓時大喜,但那朱棣卻立刻話風一轉:“不過言兒去不合適,他區區朝鮮公主不來拜我大明公主已是便宜她了,豈能叫我大明公主前去迎她?不合適。

    那張少茗不是要去杭州嗎,就叫他在杭州多待兩天,陪著那公主幾日好了。”

    “父皇……”朱秀言立刻不依的撒起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