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傳授

    時間已過傍晚，柳嫻閉著雙眼躺在床上，但他並沒有睡著。

    他還在回想建文四年，不，應該說是洪武三十五年的那件事情。那時候他才十餘歲，醫術武功都隻算平平，他唯一的優勢就是他是門主李莫旬的徒弟。

    所以這件神醫門的秘密，他也是當事人之一。

    突然間，柳嫻猛然至床上坐起，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

    “如果他真的在江湖上籠絡勢力，那我神醫門真的還能避世嗎？”柳嫻苦笑著搖了搖頭：“也許這便是因果吧。逃不過，也唯有麵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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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察使衙門內，張少茗獨坐在窗前，他身邊不遠處的桌子上還放著一方食盒，菜香四溢，彌漫著整個房間。

    這是蘇眉送來的飯盒，不過蘇眉並沒有留下，張少茗叫她回去好生安歇了，此舉除了心疼蘇眉體弱之外，還因為張少茗今晚有些事情要處理。

    窗前清風突然撩撥起窗台的燭火，張少茗感受至此，立刻緩緩的回過身子看向了房門處。果然，房門應聲而開，段小樓舉步走了進來。

    “我還以為段姑娘不來了。”張少茗笑道。

    “今天什麽也沒發現。”段小樓直接了當的回了一句。

    “不不不，對你來說什麽都沒發現，對我來說可不一定，所以段姑娘還是仔細說說的好。”

    “哦！”段小樓不情願的走進屋內，打算坐下來慢慢說。

    “不在這裏說。”張少茗起身提起食盒，繼而向門外走去。

    “喂，還要去哪？”段小樓累了半晌，哪裏還想動？

    “走吧，段姑娘不會後悔的。”

    段小樓聞言雖然心中不願，但也隻能跟著走出了房門。二人站在門前長廊石階上，張少茗舉頭看了一眼天色突然笑道：“段姑娘輕功了得，能否叫在下感受一番？”

    “怎麽感受？”

    張少茗抬手握住了段小樓的胳膊，段小樓本想躲，但張少茗卻不由她躲開，

    “你帶著我走，去城外。”張少茗輕聲道。

    張少茗雖然語氣輕和，但態度堅決，不過段小樓雖然不敢違抗，還是抱怨了一句，“你不是會武功嗎？”

    “我不會，走吧。”

    段小樓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反手拉住了張少茗並輕功一起的帶著張少茗飛速而去。

    杭州城外一條小河邊，段小樓帶著張少茗來到了此地，不得不說這段小樓的輕功確實極好，一路帶著張少茗依舊輕鬆自在。

    “這地方不錯，”二人剛剛停下，張少茗已經當先張口，“就在此地吧。”

    張少茗說著已經席地而坐的打開食盒，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全然沒有招呼段小樓的意思。

    “我也沒吃飯。”段小樓撇了撇嘴，小聲說道。

    “這是我家夫人給我做的，段姑娘看看就好，別惦記了。”

    “小氣鬼。”

    “段姑娘還是趕緊說吧，時間已經不早了。”

    段小樓雖然心中極度不情願，但還是一五一十的將下午所見告訴了張少茗。

    張少茗看似漫不經心，但聽得極為仔細，到了段小樓說起李廣才與馬恒光私下會見時，張少茗才終於打斷了段小樓，“他們倆交談了多久？”

    “小半個時辰吧。”

    “沒別人？”

    “好像沒有。”

    “好像？”

    “我又不能靠的太近。”

    “哦，餓了嗎？要不要吃點？”

    “你家夫人給你做的，我可沒福享受。”

    “那算了。”

    “哎，你這人，就不能客氣一下嗎？”

    “我比較實在。”

    “哼，我還偏要嚐嚐你家夫人的手藝。”段小樓說完，毫不客氣的開吃起來。

    張少茗也不管她，隻是自顧自的喝著酒。段小樓見他喝的高興，遲疑了片刻道：“我也想喝。”

    “女人不可以喝酒。”

    “憑什麽？”

    “不憑什麽。”張少茗隨口說了一句，便轉移了話題：“你的武功很差，這是為什麽？”

    “以前學武的時候沒什麽興趣，所以沒學。”

    “我教你幾招吧？”

    “你不是不會武功嗎？”

    “教你還是足夠的。”張少茗說完，伸手撿起一旁的一根樹枝便武動起來。

    起初的時候段小樓並不在意，但不過片刻，段小樓便發現這張少茗武動的劍法極為玄妙，不由看的更為仔細。然而張少茗隻武了十招，便收了手。

    “記住了嗎？”張少茗回身看向段小樓。

    “沒有。”段小樓雖然驚歎張少茗的劍法造詣，但不得不說他武的太快，自己確實沒記住。

    張少茗無奈的搖了搖頭，繼而重新又武了一遍，這一次，張少茗的動作慢了許多。

    段小樓原本還在仔細的觀看，但隻是三招過後，段小樓的臉色便變得凝重起來。直到張少茗十招武完，段小樓看向張少茗的眼神已經尤為不善了。

    “你怎麽會使峨眉的《瑤台素女劍》？”段小樓冷聲問道。張少茗方才所使的正是峨眉派的劍法，不過峨眉派的武器為傘劍，但這張少茗用的乃是木棍，所以段小樓才沒有一眼認出來。

    “你果然與峨眉有關係，方才讓你帶著我施展輕功時，我便發現你的內功是峨眉派的入門內功。如今不過數招劍法，段姑娘已經不打自招了。”

    段小樓臉色立刻變得無辜起來，“誰，誰說我是峨眉弟子了？我見多識廣不可以嗎？”

    張少茗似乎沒聽到，自顧自的接著說的興起，“定然是峨眉派乃佛門之地，段姑娘六根不淨，凡心未泯，所以才棄了峨眉絕頂劍術與內功，偷偷學了秋水師太的絕佳輕功然後逃了出來。”

    “誰偷學了，我的輕功是師父親自教的，我才沒有偷學。”

    “這麽說，你承認自己是峨眉弟子了？”

    “我，我不是。”段小樓說著突然反應過來，並立刻反問張少茗，“你少來問我，你還沒說自己為何會使峨眉劍法呢！”

    “我當然會使。”

    “你定是偷學的，哼，你就不怕秋水師太找你麻煩？”

    “在朝堂，我為都察院四品右僉都禦史。在江湖，我舅公乃是劍聖，秋水師太隻怕不敢為難我。何況，我並沒有偷學。”張少茗風輕雲淡的回了一句，並輕聲一笑的看向段小樓，“段姑娘，這峨眉的輕功雖好，但畢竟不是武功。你棄了峨眉絕頂劍術與內功，實在是可惜，要不，我教你可好？”

    “哼，我才不信你有那麽好心呢！”

    “我當然不會白教你，我要你為我做五件事情。”

    “什麽事情？”

    “還沒想好。”

    “我不學，誰知道你會不會讓我幹壞事？”

    “當然不會。”

    段小樓終於起了猶豫之情，“你真的願意教我？”

    “是。”

    “峨眉派的劍術與內功你都會？”

    “當然。”

    “我隻要為你做五件事情，你就全部教給我？”段小樓確實動心，相比柳嫻的神醫門劍法，段小樓更癡迷的乃是峨眉劍術。因為她確實是峨眉派弟子，不過她並不是逃走的，而是因為她確實凡心未泯，秋水師太不願強留，所以才放她走的。

    其實段小樓時常和別人說自己小時候學武不認真，隻學了一身輕功，說的久了，她自己都信了。但實際上她內心深處是明白的，她之所以沒有學到絕頂劍法，隻是因為她凡心未泯，秋水師太一直沒有教她而已。

    秋水師太看著段小樓長大，知道她終究不會素衣長伴青燈古佛，知道她終究會離去。所以也就沒有特意的傳授她劍術與內功。

    但身在江湖保命要緊，秋水師太是疼愛段小樓的，故而時常親自教導她輕功，希望她即便武功不好，也能有保命的本事。所以才有了如今這位武功稀疏平平，輕功天下第一的盜仙段小樓。

    段小樓雖然不願素衣伴青燈，但對峨眉的一切還是心生向往的。畢竟這個地方是她成長之地。

    “是的。”張少茗點了點頭。

    “不是壞事？”

    “不是。”

    “那我學，不過你能告訴我你為何會使峨眉劍法嗎？我們峨眉劍法可是不外傳的。”

    “解釋起來有點麻煩，而且這種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不過你放心，我的劍法來路絕對正當，即便秋水師太知道了，也不會有二話。”

    “當真？”

    “舉天立誓亦可。”

    “我相信你。”

    “從明天起，你每天日落時分在此等候，我會來找你，到時你先將李廣才的動向告訴我，我再教你十招劍法，五句真言。”

    “好。”

    “行了，你可以走了。”

    “現在？”

    “嗯。”

    “那我先走了。”段小樓說完又看了張少茗一眼才轉身離去。

    張少茗看著段小樓離去的背影，眼神從平靜柔和變的深邃難測起來。

    他自然不會好心的傳授段小樓武功，他隻是需要人手而已。這個段小樓的輕功很好，若能收為己用，絕對是一大助力，可惜她的武功太差了，張少茗也隻能先指點一下才行。

    他真的看上段小樓了，不過不是她的美貌與身體，而是她的輕功。雖然這輕功他也會，但他很少動武，因為他比較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