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上官鶴

    柳嫻臉色蒼白的坐在一旁茶桌邊，氣息微喘，看上去情況並不好。

    張慕青已經穿好衣物，並坐到了柳嫻的身旁，“柳先生，這樣下去，你隻怕真的會受不了的。”

    “無妨，”柳嫻低聲回道：“我調理些藥物，吃一點就沒事了。”

    “其實你可以隻施針，內勁衝穴的事情，我可以讓我的侍女來做。”

    “不可，”柳嫻連忙製止，“內勁衝穴不是小事，萬萬不能出現絲毫紕漏，還是我自己來吧。”

    柳嫻話音一落，房門處突然傳來了敲門的響動。

    張慕青脫衣療傷，自然是閂著門的，故而敲門聲一響，張慕青便緩聲道：“誰？”

    “我。”門外張少茗的聲音應聲響起。

    張慕青一聽是張少茗的聲音，立刻起身將門打開，然而一開門，張慕青便發現了李茹風站在張少茗身後。

    “他怎麽在此？”張慕青自然好奇，故而便張口詢問。

    “此事不重要。”張少茗說完便走了進來，而他也立刻發現了臉色蒼白的柳嫻。

    張少茗看了一眼柳嫻，又看了看張慕青，這才緩聲道：“他在為你療傷？”

    “是。”

    “效果如何？”

    “已經可以施展七成功力，照這樣下去，本月下旬就該痊愈了。”

    張少茗聞言回身向柳嫻深深的拜了一禮：“有勞柳先生了。”

    柳嫻見此，立時起身還禮：“張大人客氣了，醫病救人，乃是在下職責，這些都是應該的。”

    “茗兒，你來我這做什麽？”張慕青打斷了二人，直接詢問起張少茗的來意。

    “杭州知府一案雖然已經拿下了凶犯，但是一係列的事情卻沒有結束。最近杭州很是不太平，我想查清楚。”

    “杭州知府一案破了便好，其他事情，你管那麽多幹嘛？”

    “我也不想管，可有人劫法場，我總要查清楚的。”

    “你想讓我幫你？”

    “是。”

    “這李茹風是怎麽回事，他為何跟著你？”張慕青並不想摻和朝廷之事，雖然她萬分在意張少茗，但是她並不願將出塵穀的勢力給張少茗用。所以立刻扯開了話題。

    這李茹風進門後一言不發，隻是呆呆的站著，像個提線木偶。

    張少茗自然知道張慕青的意思，便解釋道：“這個人我有些用處，所以留在身邊用一段時間。”張少茗說完，話風再次回轉：“姐姐真不肯幫我？”

    “你手下自有能人，何故非要拉我入水呢？”

    “好吧，即如此，我也就不強求了。不過你不幫我沒關係，咱倆合作總是可以吧？”

    “合作？怎麽說？”

    “你的責任是為父親報仇，我的責任是將張家發展光大，名留青史。

    既然姐姐是為父報仇，那還請姐姐籌劃一番，近日就對昆侖派動手，這樣，也剛好可以有利於我查案。”

    “昆侖太遠，近日下手是不可能的。”

    “玄一子就在城中，姐姐想動手的話，隨時都可以。”

    “玄一子犯了律法？”

    “這一點姐姐就不要多問了，總之姐姐遲早是要對付昆侖的，即如此，現在動手，也無妨啊！”

    一旁的柳嫻看著如此一幕，分毫沒有插話的意思，雖然他很想借刀殺人，但他也明白，決不能讓張少茗至少神醫門曾經救過朱允文，否則必然會惹禍事。

    而且如今的情況看起來，柳嫻以為自己已經不需要說什麽了。因為陸簡離得了六腑煆元功逃去，但身死杭州城外，那種手法絕不是洛一橫能做到的，而且六腑煆元功又回到了張少茗的手中，所以那陸簡離多半就是張少茗出手斬殺的。而且昨晚又出現了一位陸簡離，此人必然是假冒的陸簡離，而且昨晚張少茗才剛剛將六腑煆元功送回玄一子他們手中，這個李茹風就立刻找上門去，天下哪有這樣的巧事？現在李茹風又出現在張少茗身邊，那麽這個陸簡離十有八九就是是張少茗假扮的。否則李茹風絕不可能一進城就知道六腑煆元功的下落，更不能在昨夜那樣的事情下脫身，並此刻出現在張少茗身邊，柳嫻如此想著，也不由多看了張少茗兩眼，因為如果昨夜的陸簡離真的是張少茗，那麽這個張少茗的武功實在是深不可測啊！

    柳嫻相信昨夜的陸簡離定然是張少茗假扮的，否則李茹風也不可能出現在張少茗身邊，並且如此乖巧。而如果昨夜的陸簡離就是張少茗的話，那麽這個張少茗應該已經知道玄一子等一派掌門都聽命於南宮俏的事情。雖然這個張少茗不知道南宮俏的真實身份，但是以張少茗目前誓要查到底的樣子來看，這個南宮俏，張少茗是絕不會放過的。因此柳嫻便不打算出言說什麽，隻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好，我答應你，雖然我不想讓出塵穀參與到朝廷之事，但為了你，這種合作方式我是可以接受的。”

    “那就恭候姐姐的好消息了，行了，我也不多留了，姐姐好好休息吧，我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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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少茗離開藏劍山莊後，柳嫻也隨之離開。柳嫻相信張少茗一定會好好查一查那個南宮俏，故而柳嫻並沒有出言多說什麽。

    不過如今南宮俏身負重傷，隻怕正躲在某一處療傷才是。自己已經派了人全天十二時辰監視此人，看來是時候了解一下此女現在的居住之地了。

    而且現在棘手的事情還有一件，那就是天機閣，雖然神醫門自負實力，可以滅掉天機閣的根基，但是神醫門絕不會因此小瞧天機閣。

    所謂術業有專攻，神醫門劍法醫術都是當世翹楚，但是暗查，追蹤這些事情，神醫門雖然有專門的弟子，但畢竟無法和真正的此道中人相比。

    當世天下，於收集情報，暗查追蹤，尋人探訪此類事情能屬第一的，那自然是朝廷的錦衣衛，這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如果除去錦衣衛不說，隻說江湖，那麽此道最厲害的，當屬天機閣。而天機閣至洪武三十四年末成立後，便一直做著販賣江湖消息的營生。

    凡是江湖事，天機閣便沒有不知曉的，由此可見其勢力的龐大。

    所以如果有天機閣護在南宮俏左右，那麽神醫門的那些弟子是否依舊能保證不被人知道行蹤，就難說了。

    其實一兩個弟子的得失，柳嫻倒也不在意，畢竟這件事情涉及整個神醫門，當年的一步錯，造成了現在的結果，而想要解決，不死幾個人，是絕不可能的。隻是若是被天機閣發現了神醫門的弟子，以後再想靠近南宮俏，可就要變難了。

    以柳嫻的想法，自然是打算滅掉天機閣的，而神醫門也確實有這個能力，雖然會付出很大的代價，但柳嫻認為，斬斷朱允文的手腳，還是很有必要的。

    不過柳嫻並不打算深思下去，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掌握南宮俏的信息，按照他的推斷，掌門師兄應該就快來了。雖然他自問聰明，但這種事情的果決，他確實不及上官鶴。因此他現在也唯有以穩住局麵為上策了。

    柳嫻抬頭走去，卻發現迎麵不遠處正站著一位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這男子身著一身素白袍，身後背著藥簍與長劍，看上去與柳嫻平素的打扮很相似。

    而此人相貌堂堂，五官端正，此刻帶著一絲笑意，給人更是溫柔的感覺。

    柳嫻一見此人，臉上頓時泛出喜色，隻見他連忙小跑的趕到此人身前，並恭敬的拜了一禮：“拜見掌門師兄！”

    此人正是神醫門門主上官鶴。

    “怎麽成了這個樣子，”上官鶴的聲音很是溫柔：“內勁都耗光了是嗎？”

    “掌門師兄，我以為你還要再等些日子才能到呢，想不到你來的這麽快！”

    “本來是需要一些日子的，不過我接到你的訊火令後就先行一步了。走吧，先回去，我幫你調理一下內息。”

    “師兄不打算拜訪一下藏劍山莊？”柳嫻似乎有些意外，畢竟此地已經是藏劍山莊的門口了，上官鶴這樣過門不入，是否有失禮數啊？

    上官鶴抬眼看了一下藏劍山莊的大門，“不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打交道，還是先說說你的事情吧，你發訊火令究竟是為什麽？”上官鶴說完，已經當先轉身走去。

    柳嫻見此連忙追了上去，“此事不急，師兄還是先說說如何知道我在藏劍山莊的吧！”

    “我隻是剛剛進城路過此地而已，看見你從裏麵出來，便迎上來了。”

    “原來是這樣，我說呢。”

    “現在該說說訊火令的事了吧？”

    “哦，”柳嫻連忙壓低聲音，“朱允文並沒有真的歸隱安老，而是偷偷在江湖發展自己的勢力，我就是因為此事才傳訊給師兄的。”

    “這事啊，確實挺棘手的。”上官鶴的聲音依舊是溫柔的，好像這件事情對他而言並不是多重要似的。

    柳嫻分毫不在意，因為他知道，上官鶴越是這樣，就說明他越有辦法。

    “哎，師兄，難道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會內勁盡耗嗎？”

    “不好奇。”

    “喂，師兄你身為門主，難道就不關心一下我嗎？”

    “我不是說了回去幫你調理嗎？”

    “那好吧，那師兄打算如何處理朱允文的事情？”

    “我還什麽都不知道呢，你不說清楚，我又如何知道該怎麽處理？”

    “也對……”柳嫻聞言連忙將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的全部告訴了上官鶴。

    二人就這樣邊走邊聊，很快就趕到了一處藥鋪門前。二人很自然的走了進去，並直接走進了內堂後院。

    後院偏廳之內，藥鋪掌櫃及慕白絮均在此地，不過除了上官鶴坐在一旁主位上外，柳嫻等三人此刻都是站著的。

    “你先下去吧，隨便準備些飯菜，晚上我要宴請一位客人。”上官鶴隨口向那掌櫃吩咐了一句，那掌櫃立刻應諾而去，分毫沒有半分拖遝。

    見那掌櫃離開後，上官鶴伸手端起了這掌櫃剛剛著人送來的清茶泯了一口，不過看他的神色，他對這茶並不滿意，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輕聲對慕白絮道：“絮兒身子還沒有恢複，別站著了，坐吧。”

    “謝門主！”慕白絮道了一聲謝，才端正的坐到一旁。

    “你就站著吧。”上官鶴看上去並沒有讓柳嫻就坐的打算。

    “師兄，我的身子也不好啊，我現在可是內勁盡耗啊！”

    “為了美人，這是你該受的。那張慕青雖然傷重，但治療之法卻不是隻有這一條，你為了博佳人同情，當屬活該！”

    “我……”柳嫻瞥了瞥嘴，卻不在多說，而是老實站著了。

    上官鶴接著道：“按照你剛才所說，惠帝的勢力，應該已經不小了。那你應該是有什麽應對計策的吧，說來聽聽！”

    柳嫻：“回師兄，目前我們隻是知道朱玉靈（南宮俏本名）的消息，但朱允文所在何地，我們絲毫不知情。因此我以為我們可以暫時斬斷他的手腳，也就是滅掉天機閣等門派。”

    上官鶴擺弄著茶盞，語氣溫柔如初：“這麽說，小嫻是覺得我神醫門有這個能力了？”

    柳嫻：“天機閣確實勢力龐大，深不可測，但以我神醫門之力，斷然沒有毀不掉的道理！”

    上官鶴：“確實如此，畢竟咱們還有底牌沒有亮出來。”上官鶴說著突然看向柳嫻，並一臉好奇的問道：“不過滅掉天機閣之後呢，小嫻打算如何？”

    柳嫻：“如此自然可以引得朱允文現身，這樣，我們一舉拿下，以除後患啊！”

    上官鶴：“人家可是當過皇帝的人，而且有這十一年的反省與磨礪，豈會輕易暴露身份？再者說了，神醫門向來不摻和江湖爭鬥，若是滅掉天機閣，江湖之上，神醫門豈不是要成為眾矢之的了？你呀，聰明是聰明，就是性子太急了些！”

    “師兄教訓的是，那師兄以為該當如何？”

    “且看看吧，事情還遠沒有你想的那麽遭。就算陛下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他也不會生氣的，更不會責怪神醫門。”

    “為什麽？”這一下柳嫻是真的不懂了，當今陛下可是造反上的位，以他的性子，豈會留下朱允文？若是叫陛下知道神醫門暗下救了此人，那神醫門豈有不遭殃的道理？

    “陛下靖難，少林曾出八百僧兵助戰，我神醫門亦是全力相助。而且我神醫門並沒有幫助惠帝逃跑，我們隻是救了一位被大火燒的麵目全非的男子而已。陛下為什麽要怪罪我們？而且神醫門早就已經與陛下綁在了一起，幫助惠帝有何好處？陛下知道神醫門的忠心，所以他不會怪罪的。我們要做的，隻是控住局麵而已。”其實這也是上官鶴的穩妥之言，畢竟朱棣的性子，他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但身為門主，各方麵都要思慮，所以也隻能先安穩柳嫻等人的心緒了。

    “師兄思慮周全，師弟慚愧。”

    “知道蘇漸星的落腳地嗎？”上官鶴接著道：“你親自去請他過來，我來會會此人。”

    “此事好查，我一會兒就去辦。”

    上官鶴再次將目光投向慕白絮：“絮兒，你已經失手一次了，所以下一次該是你將功折罪了。”

    慕白絮聞言立刻起身恭敬答道：“門主隻管吩咐，絮兒此番定會完成使命！”

    “朱玉靈的事情你別管了，你把玄一子的人頭帶來，晚宴開始前，我希望你功成而回。”

    “遵命。”

    “傷勢還行嗎？”

    “拿下玄一子，足夠！”

    “那就好，去吧。”

    慕白絮聞言立時轉身離去，柳嫻見其匆匆而去，連忙看向上官鶴，“師兄，現在取下玄一子的人頭是為何？”

    “與蘇漸星談判，總要有點籌碼吧？算了，不說此事了，我來給你調理調理內息，否則明天，你可就要在佳人麵前丟臉了！”

    “多謝師兄。”

    “跟我說謝？”

    “規矩還是要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