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青竹林混戰（八）

    蘇漸星一行十人快步來到了林允常等人麵前，麵對突然出現的林允常等人，蘇漸星不由的臉色一變。隻見其在距林允常等人還有兩丈餘的地方猛然停下腳步，同時抬手一止，其身後的武烈等人也紛紛停下了腳步。

    “林允常，你林家人也來了？”蘇漸星下意識的張口一言，卻發現此言並沒有多少氣勢。

    然而等蘇漸星想要改口之時，林允常已經當先說道：“林家欲意如何，還不需要你來多管。”

    蘇漸星對林允常搶言打斷自己的話很是惱火，然而蘇漸星卻並不愚笨，雖然自己的人手依舊占優，但林家子弟可沒有好惹的，而且林允常的劍法也是極高。故而蘇漸星話風一轉道：“林允常，我天機閣隻要柳嫻，閣下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此言一出，柳嫻豈能不知蘇漸星的意思？這蘇漸星明顯的不敢拿捏林家人及張慕青，所以才挑了自己這個軟柿子。

    柳嫻可不認為林家人會為了自己而沾惹不必要的麻煩，至於張慕青，柳嫻喜歡她是不假，但張慕青對自己無感也是真，摸不清張慕青性子的柳嫻，自然也不會寄希望與張慕青。

    故而柳嫻心念急轉，打算將林家人與張慕青等人綁在自己的船上，至少不能讓這些人把自己交出去。

    柳嫻思慮的很快，幾乎在蘇漸星話音剛落之時，柳嫻便有了對策，隻是他還沒有來的及開口，張慕青卻當先張了口，隻見她輕聲一笑，言語間略帶譏諷：“嗬，我張慕青要保的人，便是閻王也帶不走。蘇漸星，江湖客就要有江湖人的自覺，你貪心不足，勾結朱允文密謀造反，犯了江湖大忌，更是觸了皇家逆鱗，我看你還是就地自刎，免得連累整個天機閣。”

    張慕青此言似乎了觸了蘇漸星的傷疤，隻見蘇漸星臉色一沉，毫不猶豫的怪叫道：“大言不慚，燕逆才是造反之人。爾等不誅賊，反而助紂為虐，有何顏麵來指責本座？”

    柳嫻見此連忙向前走了一步，冷聲笑道：“蘇漸星，天機閣創辦不過十餘年，卻已經有了今日之成就，江湖各類事情你們也都知曉不少，而你們這群江湖名家，也都是近年來才名聲鵲起，你以為我猜不到？你天機閣隻怕本就是朱允文留下的後手。所以你少拿你的臣子綱常來糊弄江湖中人，你忠心為主確實值得稱讚，但你不過愚忠罷了，且不說自古皇權本就是成王敗寇，隻說他朱允文之所以兵敗，也隻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縱觀史冊，親王起兵，有幾人能成？陛下八百府兵起事靖難，睥睨天下，縱橫四海，這不僅僅是天命，還因為朱允文夠蠢，你們這幫建文朝的近臣也夠蠢，是你們自己葬送了江山，如今卻要怨旁人，你配嗎？”

    “住口，你放肆！”蘇漸星的臉因憤怒而扭曲：“主上的皇位乃是太祖高皇帝親手所傳，名正而言順，燕逆逆天行事，必得報應！”

    “逆天？逆了誰的天？你們自己這幫弄臣蠢才不好好輔佐帝王，卻隻想著自己的官位，你們蠱惑帝王削蕃，不足一年，他朱允文便廢掉了自己五位叔伯，害的湘王殿下舉家自焚，這是天怒人怨，天都不能容爾等如此禍害我大明功臣，所以陛下才會靖難。”

    “滿口胡言，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齊，周、代，湘、岷五王意圖謀反，本就該死，主上寬仁，隻是將他們貶為庶人，已是仁厚。可燕逆等非但不感皇恩浩蕩，反而心中怨恨，起兵造反，如此大逆，談什麽天命？他不過是賊而已，國賊。”

    “哈哈哈，蘇漸星，你好糊塗啊，朱允文這等皇帝於國無功，於民無利，不知人，不善任，你們擁護他所為何來？‘切莫讓朕擔殺叔之名’哈哈哈哈，這等貽笑千年的話，也隻有朱允文才能說的出口。他說便說了，你們竟然沒有半句勸阻。

    哼，朱允文、黃子澄、方孝孺，皇帝也好，滿朝近臣文武也好，皆是蠢貨，是爾等自己斷送了江山，怨不得旁人。”

    “你住口！”蘇漸星的怒火已經快要抑製不足了。

    但柳嫻卻絲毫沒有停止，隻聽他繼續慷慨激昂：“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萬朝來賀，百姓安居樂業。若他朱允文真的愛惜百姓，就該老老實實的待著，而不是聚眾謀反，意圖挑起戰事，讓百姓深陷其中！”

    “主上不過是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此言至蘇漸星的牙縫間流出，柳嫻知道，蘇漸星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柳嫻便是想激怒他，這樣一來，他毫不顧忌的下令，張慕青等人才會出手，雖然張慕青已經表示要出手，但柳嫻覺得還不夠。

    所以為了讓天機閣將林家也得罪了，柳嫻絲毫不停的接著說道：“帝王之位從來隻屬天命之人，朱允文天命已盡，當今帝王乃是永樂大帝。

    其手下良臣猛將無數，遠的不說，這杭州欽差大臣張少茗，年才三十，官居四品，一來杭州便將爾等逼迫至此，爾等連陛下手下一位文官都不敵，何談帝位？

    張少茗乃是陛下的臣子，與爾等逆賊勢不兩立，張慕青為張少茗的姐姐，藏劍山莊與張少茗乃是表親，在下更是仰慕張大人的為人，我等皆是陛下的良臣子民，所以，大明的忠臣善民在此。今日豈會容爾等放肆？”

    這話說的確實虧心，畢竟一言之下，林家與張慕青不與自己同路都不行了。江湖事可以囫圇了事，但這已是朝廷大事，事涉謀反了。張慕青與林家人無論如何也隻能站在蘇漸星的對立麵了。

    柳嫻心下裏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臉上卻隻有義憤填膺，一副忠臣善民之相，大有要與蘇漸星這等叛臣拚命的架勢。

    “好！好！好的很！”蘇漸星怒極反笑：“今日我便拿下爾等這群顛倒黑白的亂臣賊子，給我殺！”

    蘇漸星話音一落，林允常立時抽劍橫立的喝道：“不得讓他們靠近，保護好蘇眉！”

    林允常的聲音一出，林家七人立刻便行動起來，而這七人的行動力讓張慕青與李梁煦都是一驚。

    隻見林秋空與林秋銘幾乎瞬間便分別攔在了蘇眉左右，其其他五人幾乎是瞬間便排成一排，從正前方看，似乎隻有一個人般的衝了出去。

    不得不讚歎林家子弟配合的默契程度，張慕青自問她的出塵穀絕沒有這樣的反應力。

    至於李梁煦，他眼神一轉下，也不知道思慮了什麽，隻是見他將長刀收在一旁，兩柄短劍瞬間在手，便隨著林家子弟衝了上去。

    柳嫻義憤填膺了半天，這時候若是做了縮頭烏龜，他相信張慕青一定會鄙視死自己，所以無論如何，也是提劍跟了上去。

    而張慕青並沒有動，因為她想晚一步，不為別的，隻為看看這些默契的林家人究竟有多少武力，若是隻是空殼子，自然也沒什麽可在意的。

    然而事實要比張慕青意料的還要犀利，隻見這五人排成一條線的衝了出去，五人最前方的便是林允常。當這林允常與蘇漸星等人快要接觸之時，其身後四人瞬間一閃而出，數道劍光更是飛速閃動。

    這世間劍招以快著稱的倒也不少，但絕無能勝林家劍法者。

    這五人長劍在手，速度著實惹人咋舌，五人一時間聯手配合下，竟然獨自就把蘇漸星十個人攔了下來。

    至於剛剛動身打算衝過去的柳嫻及李梁煦也是不由一愣的停住了腳步。

    這二人一位乃是真正的高手，一位乃是劍招高手，所以自然都明白這種配合是不能打斷的。故而李梁煦及柳嫻一見林家五人如此出手，自然不會繼續上前摻和，畢竟這樣非但不能幫忙，反而是會添亂。

    張慕青倒是沒想到林家子弟聯手配合竟然有如此之力，雖然從情形上看，林家五人對付蘇漸星十人也隻是勉強平手，但林家這五人除了林允常，其他可都是青年一輩，而蘇漸星這些人全都是中年一輩。

    如此情況下還能以少敵多不落下風，已經是難得之極了。

    也正是如此，張慕青很想看看這林家七人若是一起上會是如何模樣。思量至此，張慕青來到蘇眉身旁牽起了蘇眉的手並對林秋空二人說道：“眉兒我看著，你們也去相助三表兄吧，你林家的劍陣我們不好介入，還是你們自己人上的好。”

    “如此最好，表姑母且看我林家破敵！”林秋空說完，提著長劍便與林秋銘一同衝了上去。

    張慕青見此毫不客氣的對李梁煦及柳嫻吩咐了一句：“你二人從旁壓陣，若有出陣者，立刻壓回去！”

    雖然張慕青根本不認識李梁煦，但使喚起人可是絲毫沒有半分生疏。

    李梁煦及柳嫻自然不會有意見，紛紛提著兵刃便在林家七人的劍陣外開始遊走壓陣。

    見得如此一幕，蘇眉不禁眼色一轉的問道：“姐姐，這勝負如何啊？”

    看著蘇眉眼中似乎有些擔憂之色，張慕青輕聲道：“不會出事的，放心吧。”

    蘇眉看不懂武功，但看林家七人聯手將蘇漸星等人困的死死的，也就相信了張慕青的話。

    但蘇眉沒有什麽歡顏，她似乎有很重的心思，張慕青就站在蘇眉身旁，握著她的手，豈能看不出這些？

    “眉兒，你這是怎麽了？”

    “姐姐，你知道少兒和夫君的關係嗎？”

    蘇眉問得很認真，但是卻沒有一絲的醋意，張慕青知道，蘇眉這是在擔心，看的如此，張慕青其實是有些心疼的。

    確實，張少茗對韓少翎過於好了，一般的女子恐怕絕不能如此容忍，但是蘇眉卻絲毫不在意，張慕青知道，蘇眉在意的隻是張少茗。可是這一段往事，張慕青實在不願提起，若不是因為此事，張少茗也不會變得如此。

    雖然張少茗看上去一切都正常，但張慕青知道，張少茗已經變了，他變得有些孤寂了，他的眼神也不複往日的神采了。

    他的心裏，似乎隻剩下了當年與自己的約定，可不是張慕青的初衷，但張慕青卻根本改變不了這些。

    蘇眉很好，張慕青對這位我見猶憐的女子很是喜歡，她知道此女救不了張少茗的傷，但她覺得此女一定可以讓張少茗回到以前的模樣。

    所以張慕青不打算瞞著蘇眉，即算她不想提起此事。

    張慕青輕輕了捏了一下蘇眉的手掌才緩聲歎道：“眉兒，茗兒對少兒的感情，絕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是我張家的大婦，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隻要你不嫌棄張家，我張家絕不會辜負你的。”

    “姐姐……”

    “我隻是你的意思，你想知道少兒與茗兒的事情，隻是擔心茗兒的安危而已。但此事說來話長，如果簡而言之的話，那就是茗兒間接害死了少兒的姐姐，也間接害的少兒年僅九歲便被人玷汙，茗兒正是為此傷心不已，才會如此關懷少兒的。

    眉兒，少兒不能出事，若是少兒出事，茗兒會瘋的。”

    雖然隻是寥寥幾言，但卻叫蘇眉目瞪口呆。

    看著蘇眉驚愕無言，張慕青接著說道：“此事重大，你決不能在少兒麵前提起，也不能在茗兒麵前提起。茗兒因為此事變得寡淡之極，所以眉兒，陪著他真是苦了你了，但我和娘親都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對他好。”

    蘇眉的眼淚突然落下，她也不願，但就是忍不住：“姐姐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官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