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夜盡天明

    段小樓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張少茗施展輕功的方式。

    輕功被人創立出來，大多數時間並不是用來趕路的，畢竟快馬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比輕功要快。

    輕功的創立，隻是為了打鬥時的身姿步伐可以更為難定，為了可以讓對手更難捕捉。

    還有相當一部分人修習輕功，隻是為了飄逸灑脫之感罷了，畢竟禦風而行，實在是讓人向往的事情。

    所以久而久之，輕功步伐雖然各有不同，但是輕功的運用卻大抵趨於相同，那便是以足點地，使身姿騰空，快速滑翔，或是踏水而行，或是踏草而動，總之如何飄逸，便如何施展。

    梯雲縱，草上飛，水上漂等等，都是飄逸靈動。

    就連段小樓自己也是如此，以足點地，借助乘風步的步伐，踏空而行，飄逸靈動，可謂天下第一，若不是相貌不及張慕青，隻怕旁人見了真的會以為仙子在戲凡塵。

    例如現在，段小樓便一直是踏著清風樹梢等物借力，快速向前突進，一直都處在高空之間，很少落地。

    但是張少茗卻一直平地快跑，速度極為快速，段小樓雖然將乘風步修煉到了第八層，但並不知道乘風步到了第八層就已經是速度巔峰。

    所以當段小樓發覺張少茗的速度快於自己時，隻是以為此人修煉了十層的乘風步，所以自己追之不上而已。

    但她忘了，同樣隻修煉過八層乘風步的秋水師太，輕功也比她要快。

    這其中內功強悍自然也是一部分因素，但並不是最重要的。

    輕功流傳至今，模式漸漸被定格，太多人都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輕功需要借力，而不是街頭說書先生說的那些神魔鬼怪的騰空法力。

    以足點地，使身姿騰空，雖然飄逸十足，但身體騰空後便沒了借力點，力道就會消散，速度就會變慢，雖然這種變化短距離裏看不出來，但長距離上就會很明顯。

    張少茗一直平地快跑，使自己始終處在可以隨時借力的位置，因此速度根本不會有絲毫變慢，但淩空踏風的段小樓卻每每的會在身姿騰空的末端降速一些。

    因此距離一長，時有降速的段小樓自然比不過一直高速的張少茗。

    若是平日，張少茗或許還會指點段小樓一二，但是今日，張少茗心急如焚，哪裏有空與段小樓掰扯這些無聊的事物，所以隻顧著一路按照王燕陽所言的方向追趕，根本顧不得段小樓。

    好在段小樓早已經習慣的騰空而行，所以雖然會被張少茗落下，但好在勉強還能跟上。

    一路向東的張少茗很快便在一棵枯木上發現了李湛青留下的記號，這說明自己的方向沒有錯。因此張少茗絲毫不停的繼續追了上去。

    不多時，張少茗便在記號的指引下趕到了一處亂葬崗，此地乃是真正的亂葬崗，不但荒墳無數，連拋屍也是數之不盡。

    荒草之內總是有森森的白骨散落，甚至連嬰孩的遺骨也有不少。整個亂葬崗散發著難聞的氣息，讓人聞之欲嘔。

    一座孤墳前，張少茗終於找到了李湛青，但眼前的一幕卻讓張少茗眉色一凝。

    隻見李湛青無力的靠在荒墳邊，柳劍被丟在了一旁，那柳劍劍體染滿了血跡，而李湛青的衣衫也是血跡斑斑。

    張少茗看的真切，李湛青左手的小指已經被人斬了去，雖然傷口已經不在流血，但依舊看著觸目驚心。此外這李湛青的身上也是多處劍傷。

    在李湛青的不遠處，高天雲躺在了血泊之內，雙手均被斬斷，腦袋也被削去了半截。

    但此地並沒有韓少翎與洛一橫，張少茗知道，李湛青沒有截住他們，但是張少茗並沒有怪罪李湛青，他知道李湛青已經盡力了。

    “湛青！”張少茗連忙趕到了李湛青身旁。

    李湛青一見張少茗出現，頓時鬆了一口氣，但臉上卻立刻露出了慚愧之色：“大人，下官無能，沒有救回少兒姑娘，洛一橫還是帶著她逃走了。”

    “沒事，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是我貪功，沒有預料天機閣的實力。”

    “大人……”

    “不必多言了，我帶你回去療傷。”

    “可是少兒姑娘……”

    “洛一橫將她帶走，必有要求，少兒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反正衡山就在那裏，他也逃不遠。”

    張少茗說著，已經將李湛青扶了起來，“我把你和王燕陽帶出江湖，拉入廟堂，你們便是我的人，少兒重要，你們也是，不必運功了，我這就帶你回去。”

    “大人……”李湛青的雙眼似乎充斥了眼淚，當初張少茗將他們留在身邊，至今都沒有虧待過他們。

    王燕陽不識字，所以沒有官位，但是賞賜卻從沒有短過。

    漂泊半生的王燕陽在京城買了房子，還娶了嬌妻，雖然是屠戶家的女兒，但是長的可真是不賴，而且才不到二十歲。

    李湛青還因此總說王燕陽是禽獸，思量這些，加上張少茗的這一番話，李湛青又怎會不感動呢？

    段小樓也終於趕了來，看著李湛青慘兮兮的模樣，還有一旁高天雲的屍體，段小樓才知道張少茗急匆匆的究竟是為了什麽。

    所以她雖然趕來了，卻半點也不去打擾張少茗，因為看著李湛青淚眼婆娑的樣子，段小樓知道張少茗正在寬慰他，雖然她還不知道此地究竟發生了什麽，但現在不說話，就是對的。

    “半輩子都過去的老爺們了，有什麽可哭的？”張少茗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彎腰拾起一旁的柳劍，便帶著李湛青離開了此地。

    段小樓連忙跟了上去，雖然她不會出聲，但也不想在這亂葬崗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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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鳴並沒有如願的幫到張慕青，等他找到張慕青時，張慕青已經擊退了強敵，帶著蘇眉等人準備返回了。

    看著蘇眉在此，薑鳴也是不解，好在林允常解釋了一番，薑鳴才明白過來。

    “這個李茹風，真是死有餘辜。不過少茗哥怎麽不自己帶著嫂子回去？”薑鳴似乎有些抱怨，畢竟蘇眉不會武功。

    “少兒被人抓走了，官人要抓緊去追！”蘇眉連忙解釋起來。

    “哦！”一提起韓少翎，薑鳴的臉色便有些古怪起來。

    他似乎想說什麽，但欲言又止了半晌，卻依舊沒有說出口。

    張慕青最看不得薑鳴如此，所以臉色一寒：“想說什麽就說，吞吞吐吐做什麽？”

    “慕青姐姐，少茗哥在京城也算站穩腳跟了，你說他下一步，會把當年那個縣令弄死嗎？”

    “他已經多活了近十年，就算現在死了，也是他賺到了。”

    “話是這麽說，這縣令勾結當地土豪鄉紳害死少兒一家，確實該死，但那畢竟是個官，冒然殺了，不妥吧，而且他現在升官了，好像在衡州府當知府，府台啊，官不小呢。”

    “想不到這種人也能升官，”張慕青恨聲說了一句，便話風一轉道：“放心吧，此事絕不會善罷甘休，茗兒不讓我們動他，他說他要自己親自將他抓起來。”

    “這件事情是該有個了斷了，要不然少茗哥的心事肯定放不下。唉對了，少茗哥的身體好些了嗎？”

    薑鳴話音剛落，便發現張慕青向其投來了陰寒的目光，嚇得薑鳴連忙縮了縮腦袋，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說錯了什麽。

    蘇眉滿臉疑惑的看向薑鳴，又瞥見了張慕青陰寒的目光，一時間有些緊張的問道：“官人的身體怎麽了？”

    薑鳴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蘇眉什麽都不知道，難怪慕青姐姐如此生氣，薑鳴咧著嘴吐了吐舌頭，一溜煙的便跑走了。

    他可不知道該怎麽說，所以還是啥也不說的好。

    蘇眉眼見薑鳴一溜煙的跑沒影了，不禁有些情急的看向張慕青：“姐姐，官人到底怎麽了？”

    “茗兒沒事，別聽薑鳴瞎說。”

    “不是的，我知道。姐姐，你一定要告訴我。”

    “茗兒真的沒事，你放心吧。”張慕青如此說著，心中卻泛起了一些思緒，或許有些事情是該說清楚了，不過不是自己說，而是叫張少茗來說。

    如此思量下，張慕青帶著疑心重重的蘇眉繼續向前走去。

    夜盡天明，輕風拂過山崗枝木，絲絲涼意讓人沒了思緒，隻顧著緊一緊衣衫，加快腳下步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