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被冰雪所覆蓋的北方城市裏，寒冷無疑就是墨宇和黃旭升這兩個外鄉人最大的敵人了，好在趙藍也不是那麽鐵公雞的商人，至少她的越野車裏暖氣還是常年打開的。

    這輛在都市內還是算得上比較顯眼的悍馬越野車此刻被天空飄下的皚皚白雪所包裹起來，車前蓋上積攢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擋住了悍馬這一名牌的標誌。在這麽一個冰天雪地的城市裏倒是區分不出這輛被積雪覆蓋的越野車有何不凡了，因此這一層天然的積雪，反倒成了對這輛改裝過的悍馬越野車最好的掩護。

    墨宇憑借著之前對這座城市的偵查，不難看出自越野車駛進城市以來，並沒有以某個建築物為終點的行駛。而是像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在城市中心的幾條繁華街道中看似毫無目的地兜圈子。

    看著小昭手中的方向盤再一次在一個熟悉的路口轉向，墨宇第三次偏過頭看向這一快熟悉的十字路口，這也是越野車第三次在這塊十字路口向同一個方向轉向了。一旁的黃旭升明顯也沒有路癡這一屬性，憑他的記憶力不難發現這一點，於是便在第三次抵達這個路口的時候向墨宇眨巴了眼睛。

    墨宇清楚地感受到了黃旭升的目光，可是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便看向窗外，沒有說些什麽。

    在看見墨宇沒有什麽反應後，黃旭升藏在袖口下的手術刀瞬間在所有人不經意間收了回去，一切都是那麽安靜。除了引擎聲和車內的暖氣呼出的聲音外，也隻能聽見大黑在一邊食指很有節奏感敲在巴雷特槍管上的清脆聲。

    墨宇自然很清楚黃旭升到底在擔心些什麽，畢竟是個正常人坐在陌生人車上被兜圈子都會感到不安心，人類所謂的安全感延伸而出的第六感其實是很管用的，往往那些在戰場上常住的士兵們不知道因為自己的第六感救了自己多少條命，即便這是科學所解釋不了的東西，但是墨宇始終認為這是一種進化，一種人類千百萬年以來用來保護自己而進化出的一種特殊手段。就算理解成神的恩賜，估計也不為過吧。

    不過很顯然，墨宇並沒有從趙藍三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敵意，雖然他們剛剛用了非常怪異的眼光看向了自己和黃旭升兩人。

    既然並不是針對墨宇兩人而兜圈子，那麽原因也隻有一個。那就是趙藍這個女人其實有著很強的警惕性，就算是在百分百確認背後沒有人跟蹤的情況下，都會下意識讓自己的手下先兜幾個圈子。而作為跟隨趙藍這麽多年的小昭自然深知趙藍這個習慣，於是也就在趙藍沒有下命令之前就開始了兜圈子。

    真是抱歉，剛剛不過是在防止被人跟蹤所以饒了幾個圈子，相信墨先生和黃先生應該不會介意吧？”

    終於，十字路口的綠燈亮起。小昭禮貌地笑著向墨宇二人解釋道。

    雖說是同時問墨宇和黃旭升兩人，不過她的目光其實隻鎖定在了後視鏡中墨宇的身上。似乎在她們眼裏真正做得了主的人也隻有墨宇，對於黃旭升這個病情較重的瘋子不是那麽容易交流了。

    墨宇自然是隨即笑著聳了聳肩，示意自己當然不會在意。一旁的黃旭升也學著墨宇的樣子，故作淡定的聳了聳肩。其實剛剛要不是墨宇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恐怕他現在已經忍不住出手給身邊的大黑紮一針了。

    就和墨宇對他的評價一樣，智商很高，能很快注意到自己被人繞圈子。可惜就是見識太短，不能想到別人更深層次的用意。果斷過頭，太過於相信自己的理智，而忘記人心的複雜。換句話說就是能仔仔細細地分辨出人類心髒上有哪幾根血管，但是卻不能聽懂自己女朋友說“不要”的意思到底是真的不要還是說要。說難聽點就是所謂的技術宅吧，很難交到正常一點的女朋友了。不過墨宇要給他長見識的原因可不是因為要給他介紹女孩，而是想要盡早彌補上他那塊人格的缺陷。

    說起來，墨宇見過警惕性強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了，趙藍這種方式隻能說警惕性較強而已。不記得是哪個國家的富商當年把自己的財產換成英鎊全部放在了太平洋一個無人島上，四周的海域布滿了水雷，島上也根本沒有平坦的土地能夠讓飛機降落，好在最後墨宇查出這個富商生前有高空跳傘的愛好了，不然真找不到這個小島。

    當然墨宇也不認為這種所謂的警惕性有用，估計也隻是有錢沒地用罷了。關鍵還是得有腦子，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墨宇遇上的大部分獵物都沒有，所以墨宇才慢慢養成了殺死那些自以為是人的嘴臉時的爽快。

    要是能早在三年前遇上趙藍，恐怕光是想象一下，墨宇都會覺得這些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吧。不過最後的贏家一定還是墨宇，哪怕是現在墨宇都有把握能夠在和趙藍撕破臉皮後掌控全局，因為趙藍無論是多麽一個精明的年輕人，但是她的弱點那麽的顯而易見。不是跟隨了她多年的部下，也不是她背後支持她至今的家族，更不是那龐大的軍火家業，而是趙青這個和她有所代溝的親女兒。

    墨宇能看見趙藍所坐副駕駛的座位前，懸掛著一塊失去了外殼的破損懷表。盡管懷表有些年份了，玻璃上的裂痕讓墨宇都有些看不清具體的時間，但是隨著路程的顛簸，懷表旋轉著露出了它的背麵，背麵鑲嵌了一張照片，一張和懷表的老舊程度而格格不入的彩色照片。

    看起來應該是一張大頭照罷了，從照片的褶皺看來也快有十年了吧。在當時的華夏，大頭照無疑是最為新潮和流行的東西了。可惜照片上卻隻有兩人，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左邊一人盡管隻露出臉龐，但是墨宇也不難認出就是趙藍，和現在簡直沒有任何的變化，也難怪會被親女兒說成妖怪。而一旁則是一個滿臉寫滿了不開心以及鬱悶的十歲出頭小女孩，和趙藍爽朗大笑的表情完全不同，撇著小嘴似乎想要和趙藍離遠點距離。小女孩的麵容和趙青即便有些小小的出入，不過也可以辨認出這邊是十年前的趙青了。

    墨宇曾經不止一次無意間瞥見後視鏡裏的趙藍對著這塊懷表深邃的眼神，僅僅短短幾秒的眼神裏卻仿佛包含了許多種感情，無奈？悔恨？思念？

    或許趙青與趙藍之間的代溝，並沒有墨宇自己想象的那麽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