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山雞紅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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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沈芝一臉的無辜,呂氏勉強擠出一個淺笑,“芝兒,自古以來,人無完人,娘親也知道不能一直用一種心態對待一個人。隻是,娘親怕良子再受傷。所以,芝兒要提防些。”
呂氏說什麽,沈芝就認為是什麽,從來不跟呂氏唱反調,“娘,芝兒明白。”
沈芝靠在床頭,呂氏撫著她的後背,“芝兒,去洗洗睡了吧,明兒還得早起忙活呢。娘親也覺著乏了。”
沈芝看著呂氏,安心地點了點頭,“娘親,芝兒會把小不點很快養大,讓它生很多很多小豬崽,然後賣很多很多錢,跟大哥帶娘親上鎮上看病,鎮上看不了,上城裏去。”
沈芝的乖巧,呂氏心知肚明,“芝兒,娘親沒事呢,要聽你大哥的話。在外嘴巴放精明些,可別讓人家逮著欺負你的機會。”
沈芝閉上眼睛,靠在呂氏的身旁,一會兒後,才不舍起身,“娘親,芝兒都能明白。那芝兒先去洗洗了,您先睡。”
沈芝跑出房門,正要去洗澡,一陣惡臭撲鼻,她聞味而去。
“原來是小不點拉便便了。”沈芝捏著鼻子,“也沒給你吃很好,竟能如此臭。”
沈良聞聲而來,就見沈芝提著一個木桶,就要往溪邊去取水。
“芝兒……”沈良剛擦洗了身子。
“大哥,小不點拉臭了,芝兒要先清理一番。你先睡去吧,不然又得弄一身髒。”
說完,沈芝提著水桶走出家門。
沈良抓起鏟子,將豬圈裏的幾團黑壓壓的東西鏟起,往茅房走去。
小不點躺在稻草上,正準備入睡,沈芝提了一桶水走了過來。
“咦……大哥處理掉了嗎?”
她拿起一塊布條,沾了些水,就往小野豬身上擦。“乖,洗幹淨了,才能睡好覺,才能長大,才能生豬崽。”
沈芝往它身上灑水,它掙紮著從稻草上翻滾而起。
小野豬跑,沈芝跟著它跑,“小不點,別怕,芝兒隻是幫你擦洗身子,很快就可以洗好的。”
小野豬不願意,就是跟沈芝對著幹。她跑上來,小野豬就跑,不給她抓到它的機會。
“芝兒,怎麽會如此?”看著眼前一片混亂,沈良皺著眉頭。
沈芝擦著臉上冒出的細汗,穩住小腳跟,喘著小氣,“大哥,芝兒要幫小不點擦身子,它寧死不從。”
沈良看著沈芝,再看近在咫尺卻防著沈芝的小野豬,無奈地搖了搖頭,“芝兒,你趕緊先出來,倒是折騰了自己。”
沈芝也隻好走出豬圈,交由沈良處置。“大哥,小不點太能伺候了。”她拭去臉上的汗滴。
沈良進了豬圈,提起木桶,對準小野豬的身體,將水往它身上潑,很輕,不重。
小野豬甩了甩腦袋,呆望沈良,還沒反應過來。
沈芝有些心疼,“大哥,你怎麽這麽潑它?它可受得了?”
沈良放下木桶,關上豬圈,“芝兒,你越是如此服侍它,它還樂意了,就跟你鬧上了。”
“可是,它還小啊。”沈芝欲要上前開豬圈門,看看小野豬的狀況。
“芝兒,它好著呢,別看了。大哥隻是給它點厲害瞧瞧,今後它就該乖些了。”沈良擋在沈芝的麵前。
“大哥,此話是真的?”
沈良點了點頭,“芝兒,洗洗睡去吧。”
沈芝展開眉宇,獨自進了茅房,從裏麵抱出好些稻草。
她磕磕絆絆地走到豬圈門口,放下稻草,開了門,將濕稻草換掉。“小不點,你還好吧?大哥方才是故意嚇唬你的。”她看著躺在幹稻草上的小不點,有些憐惜。
小野豬半睜著眼睛,發出些許的呻吟聲,也像是熟睡過後的小呼嚕。
沈芝看著小不點安然入睡,幫它換好幹稻草後,便輕輕關上豬圈門,輕輕離開。
過了良久,蘇荷洗好了紅菇,番薯,就帶著在她背上趴著睡著的小猴子進了屋。
第二天,天色還暗黑,沈芝就從床上爬起。
沈良剛穿好衣裳出了房間門,看著打著哈欠的沈芝,“芝兒,今日為何這麽早起?你的小山雞還沒開叫。”沈良本想趕在沈芝起床前給沈芝做頓早飯。
沈芝伸了伸小懶腰,看躺在雞籠裏還在睡夢中的小山雞們,笑道,“大哥,芝兒可是勤勞的孩子。”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我看芝兒是有其它意圖吧?”沈良朝灶台走去。
沈芝踩著小腳丫跟在沈良的背後,“大哥,你怎麽知道?其實芝兒是想快點看到小猴子。”她的小手輕輕揉了揉還在困的路上的眼睛。
沈良撿起躺在柴木邊的兩塊打火石,熟練地敲打取火,“瞧你,眼皮子都還不願意起來,快回去再睡會,大哥給你煮早飯。”沈良抬起頭,望著此時還半睜眼狀態的沈芝,無奈。
沈芝努力讓自己的上下眼皮分開,“大哥,你給芝兒煮飯,芝兒還要給小不點煮飯呢。”
沈良往灶台裏添了些柴。
“先去洗漱一番。”他看著沈芝散落的頭發,輕聲卻有力地命令道。
沈芝拖著小腳丫,不太情願地離開。
可能是因為太累了,蘇荷睡得格外香沉。直到一陣‘咯咯’聲傳入耳,她才從睡眠中蘇醒過來。她輕輕揉了揉雙眼,感覺全身酸疼不已,腳上的疼痛從模糊到清晰。
她看著此時朦朧的一切,有些呆滯。
她讓自己慢慢坐起,“這雞起得真夠早的!”她沒有立即下床,隻是抱著雙腿思忖什麽似的出神,眼神有些迷離。
“不知道趙伯如何了。”蘇荷上次離開的時候,趙山的身子不太好,她還記掛於心。想到這兒,她一點不敢拖拉,起床!
她洗漱了一番後,擔心蘇鵬上門捉走小猴子,便隨身將小猴子帶走,並帶了些從山上采摘的草藥。
“趙伯。”蘇荷怕小猴子的突然出現,嚇到趙山,就先將它放在背簍裏。她望著鐵爐,柔聲關切道,“這東西好用嗎?”
趙山弓著背,正忙於做包子,聽得蘇荷的喊聲,便回過頭,笑道,“蘇姑娘啊,這東西確實好用了不少,老夫也不用動不動就往前探是否要添柴。”
蘇荷進了鋪子,放下一打草藥,“趙伯,這些草藥是蘇荷上山采摘的,你抽空煎些來喝,身子可要緊!”
趙山看著蘇荷放在方桌上的草藥,感動不已。再看蘇荷從鋪子外進來的緩慢動作,他望著她有些腫的腳,“蘇姑娘,你這腳是?”
蘇荷笑了笑,沒當回事兒,“趙伯,小事兒罷了。昨日上山,不小心從坡上滑下,把腳崴了。養些時日就沒事了。”
蘇荷說話的時候,她後背背簍裏的小猴子動彈不斷,擾得蘇荷一陣擔憂,生怕它突然的探腦,將趙山嚇得魂飛魄散。
她趕忙扯下背簍,“趙伯,蘇荷前不久在山上救了隻猴子。”她從背簍裏將小猴子抱了出來,“那天,在山上,蘇荷見它受了傷,就將它帶回來療傷。”
趙山看著長得跟小孩似的的小猴子,有些呆愣,“蘇姑娘,它不會傷害人?”在趙山看來,它怎麽就那麽可怕?
小猴子齜牙咧嘴,露出兩行小牙齒,長長的尾巴垂下,雙手亂舞。
“趙伯,它可有靈性了。而且,它還小,能教得聽。”蘇荷看著小猴子,有把它當成自己孩子般的嗬護。
趙山往包子皮上打了餡,“你為何把它帶出來?不怕被街上無賴見著?倒是給你惹上些麻煩。”
蘇荷無奈地歎了口氣,“家兄得知宅子裏有隻猴子,還知道猴子能賣錢,所以想方設法得到這隻猴子。我也是無奈,隻能自己走到哪,就帶到哪了。”
趙山將裝有餡的皮有規律地折起,歎了口氣,“蘇姑娘,真是為難你了。拿走桌上昨日你那些粽子賣得的錢,趁天還沒亮,趕緊走了吧,怕是被那些愛惹事的無賴碰上了,該猴身難保了。”
蘇荷點了點頭,將小猴子放進背簍裏,往背簍表麵蓋了層薄布,“趙伯,那我就先走了。”她背起背簍,抓起桌上的一串銅錢,就往鋪子門外走,拖著腳傷,走得有些慢。
沈芝在沈良的幫忙下,很快就解決了早飯問題。它提著裝豬食的小木桶,走到豬圈門口,開了門,小不點已經在門後邊候著。正對木桶的豬食虎視眈眈。
“小不點,餓了是吧?”小不點朝著沈芝吼叫,發出餓的攻擊。
沈芝拉過小不點的食盆,“芝兒不是跟你強調過很多次嗎?不能在碗裏撒尿。這是裝食物的,不幹淨。”她看著食盆裏裝了一堆黃色液體,不禁皺起小眉頭。
小不點可不管這些,它餓了。小長嘴朝擋在門邊的小柵欄拱去。
沈芝輕輕拍打它厚實的臉,捏了捏它的大耳朵,“真是不長記性。”
她的小身子在柵欄邊動來動去,將食盆裏的黃色液體倒掉,然後才不緊不慢地站起身,看著急需吃飯的小不點,她雙手叉腰,一陣嫌棄,“芝兒問你,你今後還敢不敢亂來?”
豬圈裏頭的小不點拚命地搖頭,像是在回答沈芝的話,其實那是它要吃食的一種狀態罷了。
沈芝這才滿意地用大木勺從木桶裏舀起大勺的豬食,往食盆裏倒,這才剛放下,小不點就等不及地將長嘴湊上,發出一陣難聽的聲響,津津有味地吃上了。
“嘎吱嘎吱的,真是難聽。慢些吃,可別噎著了。大哥做的飯就是合你胃口。”沈芝抓著木勺,看著小不點連看她的時間都沒有,嫌棄道,“平日裏,我給你做的飯,也沒見你吃得這樣香。”
沈良收拾好了東西,便要出門,“芝兒,大哥出去幹活了。去阿荷姑娘家,記得別給她添亂。”沈良還是有些擔心沈芝的脾氣會做出傷害蘇荷的事兒來,或是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沈芝回頭望了一眼沈良,笑著回道,“大哥,芝兒明白了。你忙去吧,小心身子,別讓自己太累。注意休息。”
沈良笑了笑,“芝兒去阿荷家也不能呆上太長時間,娘親還要芝兒照顧呢,可別玩起勁來,倒是把娘親拋腦後了。”反複的提醒,還是怕把呂氏單獨留在家中。
“大哥,芝兒對娘親最好了。定會早些回來的。”
沈芝打了保證,沈良這才轉身踏出家門。
因為腳傷,等蘇荷到了宅子,天已經放亮了。
她放下背簍,開了宅門,將小猴子放下,“康康,你的腳傷好得差不多了,該自己下來多走走,活動筋骨,這樣才能更快恢複。不然等到你腳痊愈的那天,你都忘了你這隻腳到底用來幹嘛的。”
淺笑,轉身,“這會兒,該給小山雞喂些吃的,等它吃飽了,就該成為我們肚中食了。”她有些小感傷,再怎麽說,也是一條小生命。
她拿起在雞籠邊上放著的小米袋,這是沈良精心為她準備的,他知道她暫時還沒有稻米。“他想得可真周到!”
她從米袋裏抓了一把稻穀,往雞籠裏撒,饑腸轆轆的小山雞們爭先恐後,忙於啄食。
“慢些,還有很多呢。”蘇荷看著三隻小山雞擠在狹窄雞籠裏的活動空間,便先將宅門關上,將其中兩隻小山雞從籠裏放出,“把你們憋壞了。”
還留有一隻在雞籠裏,蘇荷怕要殺雞的時候難抓。
它們得到了自由,展翅低飛,叫聲歡愉。
蘇荷撒一把穀子於地,它們悠閑而食。
小猴子撓著腮,蹲坐在蘇荷腳邊,不把小山雞放在眼裏。
蘇荷先進了屋,小猴子在後跟上。
小猴子爬上桌,從小竹籃上抓起一顆梨子,便開吃。
蘇荷看著小猴子可愛的吃相,笑了笑,“康康,我去給你煮好吃的番薯粥。”說完,進了廚房。
她起了火,往灶台裏放了些柴木,煙熏得她一陣咳嗽。
小猴子聞聲而來,趴在她的身上,手摸著她的臉頰。
蘇荷被煙熏出了淚花,笑著朝小猴子看去,“康康,阿荷沒事哈,隻是被煙熏了而已,無礙。你自己出去玩哈。”
小猴子這才願意離開,跑著出了廚房,吃好了梨子,便跑出去跟小山雞炫耀。
小山雞張開翅膀,時刻警惕,雞冠衝起。
小猴子隻是若無其事地坐在一旁,舔著自己的小腳丫。
“阿荷姐……”沈芝稚嫩的聲音從門縫裏鑽進蘇荷的耳朵。
小猴子聽得了聲響,帶著已經快好的腳傷跳到門邊,往門縫望去,好熟悉的身影。
小山雞‘咯咯’不停。
蘇荷剛要出門打些水,便提著木桶出了來。就見兩隻小山雞等在小猴子的兩旁,似乎在找時機開溜,小猴子正要開門。
蘇荷趕在小猴子之前,將兩隻小山雞往裏趕,然後才開了門,“芝兒妹子啊,趕緊進來吧。”
沈芝的前腳剛踏進宅門,小猴子就友好地趴在她身上。
“芝兒妹子,我出去打些水,你先在裏屋玩會兒,我馬上就回來。”蘇荷笑著關上了宅門。
沈芝將小猴子抱起,“康康,是不是想芝兒了?”
小猴子雙手蒙著臉,似在洗臉,又似不好意思。
兩隻自由的小山雞出逃未遂,正拉著腦袋啄地上殘留的食物。
沈芝輕輕抱著小猴子,欣喜不已,“康康,芝兒今日可是很早就起來,把活兒都幹好了才敢過來找你玩的。”
小猴子從沈芝的身上下來,拉上沈芝的小手,帶她進了屋。
它的手抓了個梨子,交到沈芝手上,眼睛裏充斥了對沈芝的喜愛和熱情。
沈芝笑著接過小猴子遞上來的梨子,放在嘴邊,不忍心吃下。“康康待芝兒可真好。”
蘇荷提著一桶水進了來,看著眼前的一幕,發自內心的喜悅。“芝兒妹子,今兒怎麽來這麽早?家裏的事兒都忙完了嗎?”
沈芝老母重病臥床不起,沈芝怎麽會抽出時間上門來?不會真是為了見康康吧?
沈芝的目光沒從小猴子的身上挪開,對蘇荷的疑問隻是簡單敷衍一番,“大哥讓芝兒過來幫忙煮粥,還叫芝兒學著煮,之後讓芝兒自己煮粥給大哥和娘親吃。”
蘇荷腳傷的問題,才提著一桶水而已,就讓她累到不行,她輕輕捶著腰,明白似的點了點頭,“芝兒真是好孩子。”說完,便提著水進了廚房,“芝兒妹子,吃過早飯了嗎?”
“在家吃過了,今早是大哥煮的飯。”沈芝話語裏有幸福。
蘇荷笑著用力提起木桶,將桶裏的水往鍋裏倒了一些,蓋上蓋。
“芝兒妹子,阿荷姐等等要煮番薯粥,你想不想吃?康康可愛吃了呢。”
廚房外的沈芝隻是發出一陣輕笑,沒有回答蘇荷。似乎,沈芝的到來,隻為小猴子,她卻依然是被沈芝嫌棄的對象。‘我竟然失敗到連一隻猴子都不如,而且還是一隻小猴子。’蘇荷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從米袋裏抓了兩把白花花的小米,簡單淘洗一番後,留下第二次的淘米水。
蘇荷走出廚房,從桌上洗淨的番薯中挑出兩番薯,再折進廚房。
“哈……康康,你嘴巴好大,吃東西的時候,張得好開,芝兒都能見得你嘴中的食物。”沈芝口中含著吃的,說話有些含糊,但是笑聲卻是那般與眾不同,充滿童真。
蘇荷將洗淨的番薯再洗了洗,而後右手主刀,在切菜板上將番薯切成塊。
沈芝聽得廚房有了聲響,以為蘇荷準備開煮山雞紅菇粥,便帶著小猴子跑了進來,“阿荷姐,現在就開始煮了嗎?雞殺好了?”沈芝張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蘇荷。
沈芝對蘇荷的稱呼從那個女的,到她,到現在的阿荷姐,這對於蘇荷,已經算是很大的喜悅。
“沒呢,阿荷姐先煮些番薯粥。吃好了早飯,就殺雞煮粥。”蘇荷切番薯的手停了下來,看著沈芝,耐心作答。
沈芝得知答案後,沒再說什麽,帶著小猴子又跑了出去。
‘孩子終究還是孩子,玩性大。’
蘇荷看著沈芝跑開的背影,隻是一個淺笑,‘大人們對荒宅子如此排斥,小鬼頭居然絲毫不放心上,真是心硬的孩子。’
蘇鵬以為蘇荷是嚇唬自己的,卻聽得江氏那一席話語後,便更加確信蘇荷所言的準確性。他也就不敢輕易讓自己跟蘇荷碰麵,生怕丟了性命。
他才起床,就沒見江氏的影子,“這老家夥,起早貪黑,成天往外跑,真不知道在做什麽勾當。”
他掃了掃自己的腦門,覺得自己最近不走運。
江氏見蘇鵬被嚇唬得不輕,便一路遮遮掩掩地上荒宅,找蘇荷。
“阿荷……”江氏的喊聲很小,隔著一道緊閉的門,幾乎難以聽清。
沈芝和小猴子在門邊的小空間玩耍,還有兩隻自由的小山雞。
小猴子卻聽得了江氏的叫聲,連忙跑到門邊,從門縫望出去,一個陌生的人影,便想不再理會,倒頭回來跟沈芝玩。
沈芝跟著小猴子來到了門邊,望見了江氏,有些吃驚。‘她不是聽說阿荷姐住在荒宅子裏後恐懼不斷的嗎?今日為何又找上門來?’
沈芝沒有開門,隻是抱著小猴子進了屋,向正在煮番薯粥的蘇荷匯報。
小猴子小手指著門,一陣咿咿呀呀。
沈芝連忙打斷它,“康康,讓芝兒來說。”而後,她快速將目光移向蘇荷,“你娘親過來找你了,要讓她進來嗎?”
不單是沈芝,就連蘇荷當場聽了後,都顯得有些呆木,“芝兒妹子,去幫阿荷姐開門。”
沈芝帶著小猴子,得到許可後,匆匆跑到門邊,給江氏開了門。
江氏看見沈芝,更是驚呆,“沈芝?”
“阿荷姐在裏屋。”沈芝抱著猴子,關上門,生怕小山雞會跑走。
江氏走了進來,看著沈芝肩頭上的猴子,嚇了一跳,“你肩頭那是何物?”
小猴子跳到沈芝的懷裏,“這是小猴子,很可愛的小猴子,它的名字叫康康。”
江氏往後靠了靠,有點做夢的感覺。她此時的心跳加快,望著在她眼裏不太正常的沈芝,手有些抖動,不再看沈芝,便跑進屋裏找蘇荷。
“阿荷,你什麽時候又跟沈家勾搭上了?沈芝這丫頭怎麽會在這兒?肩上還有隻可怕的東西。”江氏見著蘇荷,順了順自己的起伏不定的胸。
蘇荷看江氏一陣胡言亂語,就知道她被沈芝以及小猴子給嚇著了,“娘,話可別亂說。沈芝妹子過來玩罷了,談什麽勾搭?還有,她肩上的那隻是小猴子。”
蘇荷見鍋裏的米煮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將菜板上切好的番薯輕輕丟了下去。
江氏擦了擦自己臉上冒出的細汗,低聲問道,“阿荷,你是不是跟鵬兒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蘇荷聽了,也沒覺得奇怪,沒否認。
“阿荷,你怎麽跟他說那些有的沒的?可把他嚇得不輕。昨晚還拉著娘親,要娘親護著他。該是做了一晚上的噩夢,我可憐的鵬兒。”
江氏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是從話中流露出來的疼惜還是清晰可聞的。
蘇荷倒是覺得無所謂,她本就希望蘇鵬嚐到點滋味兒,“娘,留下吃些番薯粥,阿荷親手煮的,很快就可以好。”
江氏看著鍋裏的粥,轉過頭看著淡然的蘇荷,不可思議,“阿荷,娘跟你說正事兒呢。鵬兒再怎麽說也是你的親哥,你可不能害他。”
蘇荷若無其事地用木勺翻滾鍋裏的番薯粥,生怕米會粘上鍋底,倒壞了一鍋好粥,“娘,我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怎麽敢害他?再借我倆膽,我也不敢。”
江氏看著這樣冷漠的蘇荷,心裏說不出的悔恨,“阿荷,娘親對不住你,娘親知道,這麽些年,害你吃了這麽些不該吃的苦。讓你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真是娘親該死!”
蘇荷看著此時麵部表情有些掙紮的江氏,看破江氏口中所說那些似的,笑道,“娘,您沒有對不住阿荷的地方,阿荷也沒吃上不該吃的苦,阿荷也沒有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阿荷很好,真的,您也別太自責。您要相信,阿荷會過得更好,帶著您在眾人麵前活得神氣十足!”
江氏雙鬢白發如此顯眼,蘇荷不忍心多看一眼。江氏眼角皺紋條條,蘇荷撇開停在江氏臉上的目光,沒敢再認真看。
感動的淚花在眼眶打轉,“阿荷,娘知道你有一片孝心。但是,娘日子不多,指不定哪天就閉目了。所以,娘也不指望你能多有出息,在眾人麵前活得多有滋有味。娘現在就是希望你能和鵬兒好好相處,兄妹相稱、相待。”
蘇荷呆望著前方,手隨木勺在鍋上方來回旋轉,沒出聲。‘蘇鵬,我還敢輕易相信嗎?我還會真誠待他嗎?或許,我做不到!’
“阿荷,娘不知道你為何會變成這般冷漠無情,事事一副不關己的樣。娘知道,你心裏憋了很多委屈。但是,鵬兒再怎麽說,也是你親哥啊,你可不能拿他怎樣。不然你讓娘親怎麽活?”
江氏話畢,蘇荷在心底冷笑,‘原來,我一直都隻是陪襯,沒了蘇荷,可以有;沒了蘇鵬,絕對活不成。真諷刺。’
“娘,請您放心,阿荷絕對不會拿您的鵬兒怎樣的,一根毫毛都不幫您動。”
江氏本來隻是壯膽上門勸蘇荷不要做出傷害蘇鵬的事兒,卻沒曾想反而傷害了蘇荷,“阿荷,娘親說這些不是責怪你,隻是……怕你們兄妹兩互相殘殺,引出個好歹,娘親不知該如何做。你平日就較為乖巧聽話,娘親隻能上門找你說……”
蘇荷蓋上鍋蓋,讓粥燜會兒。她走向灶台邊,抽走些柴木,降低火力。
“娘,這兒煙大,你去外頭等著,粥很快就可以出鍋了,留下吃些。”
江氏看著蘇荷見機不談蘇鵬,她也不好再提,“阿荷,關於老周的事兒,不該說的,你還是少說了些,傳出去那也是對你自己不好。”
江氏寫滿歲月的臉上充斥擔憂。
蘇荷抬起頭,望著此時的江氏,竟看不出有何表情,如果換做是蘇荷自己的親身母親,她會幹巴巴地說這些無謂的話語嗎?
“這些阿荷都明白,娘,您就少操那些心,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說完,蘇荷又忙於自己的事情,不再看江氏。
蘇荷心裏到底有多委屈,她不明白;
蘇荷明明在江氏麵前,拖著傷腳走動,可惜,隻想著蘇鵬的江氏沒看在眼裏;
那麽,蘇荷她又該說什麽好呢?
江氏見蘇荷不想再談及這類事情,也就不再多言,靜靜走出廚房。
她靜靜在屋裏走動,看著被整理得有序的周圍,擺放得體、整齊的所有,她望著廚房裏麵忙碌的蘇荷,心裏竟有一絲說不出的滋味。
‘阿荷真的如鵬兒所說,變化如此之大。到底是什麽讓她變化這麽大?難道真的是老周顯靈?’
她自圓其說,竟有些害怕。“阿荷,娘看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家裏還有事兒忙呢。”
“娘,番薯粥就快好了,再等等就能吃上了。吃了再走。”蘇荷在廚房內朝外喊道。
江氏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冒冷汗,她無法抑製自己內心不亂想,關聯上老周,“阿荷,娘親吃飽才來的,就不吃了。娘親就先走了。”
說完,就不等蘇荷回應,便要匆匆離開。
“伯母,不等喝山雞紅菇粥嗎?”沈芝看著有些慌亂的江氏,不禁禮貌問出,“你身子不舒服嗎?為何冒那麽多汗?”
江氏拿出腰間的手帕,擦去額上的細汗,“沒呢,方才幫阿荷燒柴火,太熱了,才出這麽些汗。家裏還有些事兒,不方便多逗留,就先走了。”
說完,便自己開了門,匆匆離去。
沈芝急忙上前將半開的門關上,將欲要逃走的山雞攔了回來,“真是的,來的時候小心翼翼,走的時候急匆匆。到底做什麽了?”
小猴子撓著腮,發出微微叫聲,似乎也在說,它想不通江氏到底為何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看似神經病。
沈芝看著學自己的小猴子,捂著肚子,樂得不行。
“芝兒妹子,帶康康進來喝粥,番薯粥煮好了。”才不一會兒,蘇荷就朝外喊著。她從廚房走出來,不見江氏,也不覺得奇怪。
小猴子聽得蘇荷叫吃飯的聲音,拉著沈芝的小手就要往屋裏跑。沈芝看小猴子的腳傷,簡直力不從心,幹脆將它從地上抱起,跑進屋裏。
“康康,我不是叫你自己多走路嗎?怎麽又讓芝兒妹子抱你了?偷懶呀?”蘇荷故作生氣地指責小猴子。
小猴子在有吃的麵前,當然也顧不得取。
“康康,你真能吃。那麽會吃,怎麽還這般小?什麽時候才能長得跟芝兒一般大?”
沈芝歪著腦袋,看著小猴子右手握著木勺,不太像樣地舀起一勺番薯粥,放蘇荷嘴邊,要讓蘇荷‘呼呼’。
“康康,芝兒幫你呼,芝兒幫你呼。”
蘇荷正給沈芝盛粥,也顧不得康康的任何奇怪舉動,“芝兒妹子,康康就是這麽懶,吃飯都要人伺候。芝兒妹子,吃自己的,少理了它。可別把它慣壞了。”
蘇荷盛好一碗熱騰騰的番薯粥,放在沈芝麵前,“芝兒妹子,趁熱喝,別理了它。”
沈芝幫小猴子吹涼了勺裏的番薯粥,轉過臉,“阿荷姐,康康的嘴巴好大。”
蘇荷看著一小猴一小孩,笑意滿眼,“芝兒妹子,可別光顧著笑,趕緊趁熱喝了吧。康康那麽能吃,不然都得讓康康吃光了。”
沈芝看著小猴子一副認真吃食的樣子,連忙拉過蘇荷為其盛好的木碗,用木勺舀起,呼氣,塞口。“阿荷姐,甜,像糖果的味道,很好吃呢。芝兒喜歡。”
沈芝享受的神情,蘇荷看來當然是很有成就感的,“好吃就多吃些,阿荷姐煮了好多呢,夠你們吃的。”
“阿荷姐,你自己不吃嗎?”沈芝看著蘇荷沒打算要吃番薯粥,對蘇荷的疑慮自然上了心頭。‘她不會借此時機要害我和康康吧?’
她望著身旁毫無察覺的小猴子,愁上心頭,‘康康,別吃,別吃呀……’
沈芝的眉頭都要豎起來了。
“芝兒妹子,難道是不好吃嗎?”蘇荷看沈芝有些痛苦的表情,關心道,“阿荷姐想說先進廚房燒些水,等等殺雞。”
沈芝抓著木勺的手慢慢鬆開,“阿荷姐,芝兒吃飽了,吃不去了。”
‘方才不是才誇好吃的嗎?怎麽現在卻是這般拒絕的模樣?粥裏麵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蘇荷仔細瞧了瞧木盆裏的粥,除了黏糊,除了番薯,除了米粒,鍋裏連隻蒼蠅都見不到,“芝兒妹子,方才不是才誇粥好喝的嗎?怎麽才吃一口就飽了?是不是要阿荷姐陪著吃?”
沈芝怕蘇荷看出她內心的恐懼,連忙點點頭。
蘇荷看著無厘頭的沈芝,無奈地搖了搖頭,“那芝兒妹子先讓桌上的粥涼會兒,阿荷姐先進裏麵煮些熱水。”
蘇荷離開後,沈芝連忙奪過小猴子手上的木勺,“康康,先別吃了,你都不怕她往粥裏下毒害你?”
小猴子正吃得起勁,哪裏顧得了沈芝的無理取鬧?
它叫著要奪回木勺,沈芝不讓。
小猴子就從沈芝的碗裏一手抓起木勺,還不忘在沈芝眼前炫耀。
“康康,芝兒這是為你好,要真吃出個好歹,芝兒可救不了你。”沈芝看著小猴子,壓低聲音,無奈。
蘇荷往還帶些火星的灶台裏添加了些柴木,確認火起後,往鍋裏倒了些水,然後有些疑慮地走出廚房。
就見沈芝搶小猴子手中的木勺,嘴裏還在念叨,“康康,芝兒是為你好,可別吃,不知她會往粥裏放什麽。”
蘇荷定了定神,故意輕咳一聲。
沈芝聽得蘇荷出來,連忙鬆開要奪小猴子手上木勺的手,靜靜地坐在原位置,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蘇荷從抓起一個木碗,從木盆裏舀起一大碗的番薯粥,“芝兒妹子,阿荷姐陪你吃,趕緊吃了吧,可別浪費了,裏頭什麽都沒有,別往不好的方向想,不然真得浪費這麽好吃的粥了。”
蘇荷話音剛落,就舀起一勺的粥,往自己的嘴巴裏放,享受的樣子,一點不受沈芝的影響。
沈芝聽得蘇荷這些話語,明顯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分,隻能乖乖地吃碗裏的粥。
看小猴子狼吞虎咽,掌控不住的木勺,吃得胸前、嘴邊桌上到處是散粥,蘇荷無奈地拿起濕布,幫它擦了嘴,“康康,拿好勺子!”
蘇荷幫小猴子擺正了拿勺子的手勢,神情異常耐心,沈芝從來沒有在蘇荷臉上見過這樣美妙的表情。
沈芝抓著木勺,正要往嘴裏送的手怔住,有些不可思議。
她沒有開口說話。
“芝兒妹子,吃多些。”蘇荷看著似乎有心事兒的沈芝,招呼道。
沈芝抬起頭,朝蘇荷勉強笑了笑,“阿荷姐,你手真巧,煮的粥比大哥煮的好吃。”
沈芝能對蘇荷留一顆心眼,她一點都不怪她,“芝兒妹子,你嘴真甜。等等阿荷姐煮山雞紅菇粥,那才是好吃呢。”
沈芝的眼睛彎成月牙,“阿荷姐,定要教芝兒煮,芝兒可是要親身煮給娘親和大哥吃的。”
歲月無情,先在僅有十歲的沈芝臉上留下了痕跡。沈芝的臉上,沒有同齡人的童趣,更有的是來自家庭的壓力,對家人的責任。
蘇荷嚼著香甜的番薯,不敢輕易再胡思亂想,“芝兒妹子真是好孩子。阿荷姐當然要把煮粥的技術傳授給你。”
沈芝笑得有些尷尬,點了點頭,不再有疑慮,盡管胡亂吃著碗裏的番薯粥。
慕世永正好今日無事,便叫上些隨從,要上王香家試探一番。
他為了不給慕俊才丟臉,買了些重禮,借村官視察民情之意上門拜訪。
“請問家中有人否?”隨從輕聲敲門,輕聲問道。
“誰呀?”鄭氏從田地拔了些草回來,剛喂好了兔子,走出來,就見得門口站滿了人,“請問你們,這是……”
鄭氏看眼前的一行人來頭不小,不敢胡亂說話,隻是呆望著。
“村官有事兒,就讓慕老爺上門視察民情。”隨從簡單解釋一番後,將‘薄禮’交至鄭氏手中。
“慕老爺……如真是視察民情,那進門再說。要有什麽問題,隻要老身能幫得上忙,老身定能全力以赴。”鄭氏雙手捧著一打禮,聽是慕老爺,更是驚喜不斷。“來視察民情,就不用帶這樣的大禮的……”笑臉迎人,像是中了五百萬。
慕世永坐定後,看著周遭,家裏布置得倒整齊,“家中田地,收成可好?”
既然是借視察之名,那就得裝得像樣。
鄭氏弓著身子,真誠回答,“回慕老爺,收成還算好,全家都能吃飽穿暖。”
“家中有幾口人?”
“回慕老爺,三口。”
“哪三口?”
“回慕老爺,就老身,老身的相公,還有老身的乖女兒王香。”
“王香?敢問芳齡?”隨從守在門邊,不時朝裏屋望了望。
鄭氏將手中所謂的重禮擱在桌上,“回慕老爺,今年芳齡十八。”
“可有心上人?”
此話一出,慕世永就發覺有些偏題了,但依然故作淡定,看著鄭氏,等著回答。
“回慕老爺,家女王香三番五次跟老身說慕公子是好人,說要嫁他為夫。”
慕世永聽後,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臉上的表情和悅不少。
“娘,誰來了?這般吵。”鄭氏將王香困在房裏幹她最討厭的針線活。她正要入神的時候,突然被外麵的吵鬧聲驚動。
王香懶散地走出來,鄭氏連忙上前,拉住王香,在她耳旁低聲叮囑道,“香兒,來者是慕俊才他爹,你可得抓好時機,別再由著性子。”
穆俊才也有提醒過王香,他爹會親自上門考察,這還真來了?
鄭氏拉著王香,“香兒啊,村官最近有事兒忙,特地派慕老爺上門考察民情的。”
她把王香拉到慕世永的麵前。“給慕老爺問個好。”
王香不自主地理了理衣裳,“慕老爺。”
慕世永認真細看,眼前的女子果真不同尋常。長得如此入眼,柳眉、細眼、挺鼻、性感小唇,白皙的皮膚。
他看得甚至回不過神來。
“慕老爺,這就是老身的愛女王香。”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王香,‘俊兒真是好命,竟能遇上此等絕色女子。’
鄭氏看著慕世永,再隨著他的目光移向王香,‘沒想到,慕老爺竟然是色坯子。’
“慕老爺。”王香輕輕喚了喚,手在他眼前搖了搖,這才把他的魂招回來。
“你方才說什麽了嗎?”慕世永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鄭氏。
“這就是老身的愛女,王香。”
王香朝慕世永做了個揖,淺淺一笑,“慕老爺。”
‘我王香也有這樣的一天?對著一個老頭,笑臉不斷。為了沈良,自找的。’
慕世永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須,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方才聽你娘親說,你對老夫的兒子俊兒有情有意?可有此事?”
王香聽後,看向鄭氏,此時的鄭氏正朝她擠眉弄眼。
她不太情願,而又裝得很樂意地點了點頭,“回慕老爺,娘親所言句句屬實。”
王香的回答,讓一臉緊張的鄭氏放鬆開來。
“慕老爺,你可得給老身的女兒做主啊!”鄭氏突然就跪在地上。
王香上前欲要把鄭氏從地上拉起,隻是,鄭氏掙紮著不起。
“要有什麽事兒,你盡管說來,老夫要能做主,定能替王香姑娘討回公道。”
慕世永讓鄭氏起身,“你起來說。”
“慕老爺,我家香兒對慕公子真心實意,卻遭慕夫人百般拆散,懇請慕老爺能明察,給我家香兒一個交代。”
鄭氏話音剛落,王香差點沒昏厥過去,她沒說話,隻是幹站著,隨鄭氏怎麽演,怎麽圓謊。
“可有此事?”慕世永知道羅氏不同意慕俊才跟王香在一起,卻不知道她竟在背後耍手段,拆散一對鴛鴦。
鄭氏點了點頭,含在眼眶裏的淚水都要往下掉,王香看在眼裏,隻是一陣的無奈。
‘王香啊王香,你到底還要無知到何時?’
“王香姑娘,先將你娘親扶起,這事兒老夫定會為你討回公道。”慕世永真誠望著王香,他以為她會感激不盡。
其實不然,隻換回來一席淺笑,無謂的淺笑。
“娘親,您趕緊起了來,慕老爺都說了,會給香兒主持公道,你就別再折騰自己了。”
鄭氏為了榮華富貴,竟然耍出這樣無理取鬧的手段,幼稚到極點。王香卻逼得自己接受,這一切,她以為是為了沈良。
沈芝吃得肚子圓滾滾,都要打嗝了,嘴巴卻依然覺得吃不夠。
她輕輕摸了摸小猴子的小腦袋,“康康,你吃飽了嗎?”
小猴子隻是一時興起,吃的倒不多,它慢慢從凳子上跳下。
“芝兒妹子,要真覺得好吃,下回阿荷姐再煮給你吃。”蘇荷對著沈芝,真心的笑。
沈芝剛想就這麽一拍兩散,跟在小猴子的屁股後麵去玩,隻是沈良的話一直在她腦海裏縈繞,‘去了阿荷家,可別盡給她添亂。’
她隻能故作羨慕地望著跑開的小猴子,從凳子上站起,不太情願地收拾著桌上的碗筷,“阿荷姐,要什麽時候才能煮山雞紅菇粥呀?”
沈芝可不能讓自己逗留太久,家中還有娘親、小不點等著她喂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