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孰是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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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鵬的話才剛說完,大夥的目光齊刷刷對準他。

    “蘇大鵬……”範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看著他手臂上的傷,“你就應該跟著我走的。”

    “你們……難道都是從鬼門關走出來的?”

    蘇鵬疑惑地看著範建,周圍一片擔憂的嘈雜聲。

    “這不是阿荷的大哥嗎?怎麽連自己親大哥都下毒手?這未免也太狠了吧?”

    人群中有認出蘇鵬的人驚呼道,深感命運的挫折。

    大夥投來的同情表情,蘇鵬沒當回事兒,而是壓低聲音責備範建的魯莽,“你搞什麽名堂?這是要幹嘛?你這樣做不是讓全村都知道小猴子的事情了?”

    “蘇大鵬,那隻猴子可是老周魂魄附身,你怎麽到現在還想著錢?我們還是趕緊抄些家夥,跟這些人一同前去,把小猴子找出來,施法,解除它身上的符咒。不然這樣下去,都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指不定哪天就升天了。”

    範建在一旁,趁著人多力量大,說了此番話語。

    蘇鵬不想屬於他的獨食被眾人享受,他觀察人群麵上的焦躁、苦惱,而後笑嘻嘻說了手臂傷的來源,“大夥可別輕信他所言,我這手臂是方才上山不小心被樹枝劃破的。”

    在一旁的範建聽到蘇鵬的說辭後,傻眼了,難以置信地望著蘇鵬,受傷的手臂微微抬起伸在蘇鵬眼皮底下,“蘇大鵬,那我手臂上的傷從哪裏來?難不成我自己咬的?”

    範建和蘇鵬說法不一,眾人聽得很是迷糊。

    “蘇鵬,這可是關乎全村人的生命問題。可不能因私己之利毀了整個村子。”大家都以為蘇鵬是在袒護自己的妹妹蘇荷。

    蘇鵬把礙眼的範建拉在身後,“我蘇鵬說話從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絕不亂來!就如方才你所言,這關乎全村人的生命,那我蘇鵬哪敢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他的口氣不容置疑。

    “方才那位兄台說他確實和你一同前往宅子,並在那裏遇見傷他的小猴子,這個你又作何解釋?”

    範建一直被蘇鵬壓製在身後,他往前稍微探了探腦袋,“我們去瞧瞧便知孰是孰非。”

    蘇鵬鬆開了擋住範建的手,無奈地吐了口氣,“好吧,恕我直言。如果你們還想存留一條生命,那就別去。那隻小猴子跟撒瘋似的,會跟你們要命的。”

    蘇鵬的話音剛落,在場的人無不緊張不已。

    “原來真有此事啊?”

    “老周的事情,真該做個了斷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

    蘇鵬站定腳跟,故作鎮定地提出自己的意見,“眾位,先靜一靜。事情總要解決,但不能過於急躁。一旦輕敵了,那我們必定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們要集思廣益,想出一個最佳法子。”

    在場的各位聽蘇鵬這麽一說便安靜了下來,自覺道理其中,但也有也不少人提出疑慮。

    “你是蘇荷的大哥,我們怕你會包庇她。讓我們如何相信你?”

    正當大夥為此事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範建站出來替蘇鵬解答,他清了清低鼻梁,“你們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蘇大鵬跟蘇荷那臭丫頭就是一對冤家。他哪裏會幫她?”

    “要真如這位兄台所說,我們姑且信你一回。那按你所言,我們該如何擺脫這樣的困擾?”眾人都認為蘇鵬有過上宅子的經驗,自然就相信了他。

    “按我所說,我們就應該靜觀其變。觀察阿荷這臭丫頭的動態,看老周到底要做出什麽事兒來。”小猴子在蘇鵬手臂上留下的劃痕很長,他應該是感覺到了疼痛,臉上的眉頭皺在一團,卻又不失軍師風範。

    “那要如何觀察她的行蹤?”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後目光齊聚蘇鵬身上。

    蘇鵬手托腮,故作深沉,“從明日起,我和範建在宅子門邊守株待兔,等到有特殊情況了,立馬報告村官,由村官處置。你們意下如何?”

    眾人還沒來得及回應,在一旁的範建不樂意了,“蘇大鵬,這麽多人,為何就要我去?我被嚇得魂都還沒找回來呢。明兒又要讓我去宅子,那不是要我命嗎?我不幹!”

    範建反對的聲音才斷,剛才那個看起來凶猛的中年漢子站了出來

    “蘇鵬兄,要是他不去,我去!我倒要見見到底是何方神物,竟能把這位兄台嚇得如此沒了膽。”

    範建聽了,卻是不爽了,他挺著胸脯,“誰說我沒膽了?”他瞅了瞅眼前的凶猛男子,逼出了勇氣,“我方才是故意要氣蘇大鵬的,你還真以為我不敢?我可是堂堂男子漢,不過就是荒屋子罷了,我去就我去!”

    蘇鵬嘴角一撇,‘範建啊範建,不逼你你還不知道你有多厲害。’

    “蘇鵬兄,我看他身板小,沒個力氣,還是讓我去吧。”

    “還是讓這位大漢去,那位兄台看來有些弱……”

    弱?這樣的詞語被活生生灌入範建的耳道,他怎麽就覺得那般不爽呢?

    “我在荒宅子門外跟小猴子打鬥的時候,你們人在哪?敢說我弱……。”

    “行了,你們別吵了。要覺得我說的方法可行,那就這麽著;要是覺得不行,那就隨你們了。”蘇鵬順勢打斷了範建回擊的話語。

    蘇鵬說完,就想拉上範建離開,他手臂上的傷是時候需要處理一番了。

    眾人麵麵相覷,“蘇鵬兄,且慢!我們信你,隻是為何不讓我們這些人輪番上宅子守候呢?”

    時機回轉,蘇鵬轉過身,麵對眾人,相當嚴肅,“我這麽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們想想,如果這麽做了,減少了風聲,自然不會驚動宅子中的人。如果人多了,當然不好辦事。”

    蘇鵬話語剛落,眾人相望,也覺得蘇鵬言之有理,便點了點頭。

    “那蘇鵬兄,這事兒就先由你上點心,要是有情況,忙不過來,定要找我們,我們必會抄家夥,隨叫隨到的。”

    蘇鵬左手握拳,合在展開的右手上,虔誠地點了點頭,“蘇鵬謝謝眾位,有情況必報,就等我給你們帶回好消息。”他把手放下,揮了揮手,“既然事已至此,那也沒必要在這裏逗留,該忙的都忙去吧。”

    範建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撓了撓腮,“喂,蘇大鵬,怎麽就成你在這兒說話了?你方才還沒出現的時候,他們可都是聽我的。”

    蘇鵬看著手上血已經幹掉的傷痕,眉頭蹙起,“阿建,你心胸未免太小了吧?就裝不得蘇鵬我了?”

    “蘇大鵬,你到底要幹嘛?阿荷這丫頭都承認那隻小猴子就是老周的魂魄所附,你怎麽就往火坑裏跳?就不怕老周饒不過你?”

    範建突然意識到自己方才太過魯莽了。

    蘇鵬用手握住被小猴子抓傷的手臂,邊走邊回答範建,“這都是阿荷這臭丫頭為保那隻小猴子的安全才出的雕蟲小技,你竟然信了?”

    “雕蟲小技?沈芝這臭丫頭也在場,她一個小屁孩,理應不會拿這等事情騙我們的吧?”範建泛起迷糊,走在蘇鵬的跟前。他手臂上的傷痕傷得沒蘇鵬的重,隻是被撓破皮,出了些血而已。所以他沒覺得有什麽特別疼的感覺。

    “你想想,當時那種形勢,我們都開始動手搶小猴子了。看沈芝這丫頭對這隻小猴子倒是有感情,把它保護得完好,寧可自己受傷,也不讓那隻小猴子受傷。這樣情況下,她當然幫著阿荷騙我們了。”

    蘇鵬猜測的頭頭是道,範建聽得連連點頭。

    “蘇大鵬,真沒想到,你腦子轉悠得倒快。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些?竟被阿荷這丫頭騙得團團轉。還差點就找不著魂魄了。”

    蘇鵬手臂青筋爆出,他加快了腳步,“你跟著我,肯定沒錯。我回去定個計劃,下次定要將小猴子成功抓到手。到時候,我們有錢了,翻身了,誰還敢惹我們?”

    範建像孫子一樣對著蘇鵬一陣討好,“蘇大鵬,我真沒看錯人。今後你要我範建幹嘛,我絕對幹嘛。”

    蘇鵬點了點頭,將手撐在範建的肩頭,“先把我帶回家去,這隻臭猴子,竟然用那麽尖的爪子撓我。這傷口,該回去處理一番。”

    範建點了點頭,拉上蘇鵬的手,情願地帶他回家。

    沈芝快步跑回家,有些急。

    她開了門,跑進呂氏的房間,“娘親,芝兒回來了。”

    “芝兒啊……跑哪去了?去了如此久。”呂氏睜開眼睛,微笑著麵對沈芝,“芝兒,扶我起來,娘親要去解手。”

    沈芝走上前,用自己的小身子把呂氏從床上撐起,“娘親,芝兒上阿荷姐家了。她給芝兒煮了番薯粥,甜甜的,很好喝。”因為用力過大,她喘著粗氣。

    “是嗎?阿荷何時如此能幹了?”呂氏的手搭在沈芝小肩頭,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沈芝的身上。

    沈芝扶著呂氏,艱難而又小心地走著每一步,“娘親,芝兒發現阿荷姐改變了好多。跟以前那個芝兒認為惡毒的女人比……。這個阿荷真是善良了太多。而且還會給芝兒做好吃的,折好看的花兒。”

    呂氏雖然體輕,但是壓在僅有十歲的沈芝身上,那無疑就是一塊石頭壓在蝸牛殼上。她說話聲顯得有些吃力。

    呂氏神情有些難堪,“芝兒啊,阿荷能有如此大的改變固然好。她過她的,我們過我們的,互不相欠。隻要她不上門找我們的麻煩。”

    沈芝的臉上已經開始流汗了,她的小眉頭再次蹙成一團,很是吃力,“娘親,阿荷姐現在不會那麽霸道了。您放心,她不會找我們麻煩的。”

    呂氏滿意地點了點頭,“芝兒,這兒臭,你就別進來了,娘自己能行。”

    到了茅房,呂氏蹲好,便要催沈芝離開,沈芝不放心,賴在外頭,“娘親,沒事兒,芝兒就在這兒守著。”

    呂氏無奈地搖了搖頭,“芝兒,你這麽站著,娘親……不方便。”

    “娘親,你確定你可以?你這身子,坐不久,芝兒怕出什麽意外……娘,你就讓芝兒看著,芝兒不能讓娘親有事兒,大哥會怪芝兒的。”

    沈芝苦苦哀求,才能站在茅房邊等著呂氏隨時叫應。

    “娘,今天蘇大鵬那無賴上阿荷家鬧事了。”沈芝談起這件事有些憂愁,“而且要把那隻可愛的小猴子抓走,賣掉。”

    呂氏沒出聲,她有些累。

    “阿荷姐說,明兒要把小猴子送回山上,芝兒舍不得它。”沈芝說話聲帶了哭音。

    “芝兒,草紙給娘。”

    沈芝連忙緩過神,將手中捏著的草紙交至呂氏的手心。

    “芝兒,扶娘親起來。娘親累了。”

    呂氏拉著沈芝的手,有些力不從心。

    沈芝連忙雙手拉起呂氏的身子,“娘,小心些,把手搭在芝兒肩頭。”

    呂氏才折騰這麽一會兒,已經滿頭大汗,虛弱到不行。

    沈芝咬著唇,撐著呂氏進了房間,放她在床上慢慢躺好。

    “娘親,芝兒給您打點水。”呂氏一著床,便無力地閉上眼睛,顯得相當疲憊。

    沈芝用小木杯裝了些水,匆忙趕進呂氏的房間,“娘,來,先喝水。”她小心扶起呂氏的腦袋,喂她水喝。

    呂氏隻是稍微喝了些,便再次安然躺下,不再睜眼,臉上的汗珠往下滴落。

    沈芝連忙放下手中的木杯,抓起自己的衣袖,便靠在床邊,幫呂氏擦去臉上的汗珠,盡管她此時的臉上也是汗水如流。

    “娘,您先歇著,芝兒去給您熬些藥,等藥吃好了,芝兒就上阿荷姐家煮山雞紅菇粥。娘親定會喜歡的。”

    呂氏聽後,隻是緩慢睜開眼睛,看了看沈芝,而後又閉上。

    沈芝看著呂氏的表情漸漸舒展開來,臉色的蒼白有稍顯緩和。於是走出房門,從櫥櫃拿出一副藥劑。

    她用專屬於呂氏熬藥的爐子,取火,熬藥……

    沈芝小小的身子自從回到家後就沒停歇過,汗水在她的臉上肆意流淌。

    蘇荷拔光雞毛後還不見沈芝歸來,她心頭不免有些擔心。她看著木盆裏的水已經沾滿雞毛,血腥色。她換了盆幹淨的水,然後將*的小山雞再次認真洗了一遍。可是,沈芝依然沒回來。

    小猴子在一旁撓著腮,四隻小腿上沾滿泥土,甚至是屁股上。長尾巴不斷地晃動,似乎在招呼沈芝。小腦袋不停地東張西望,總感覺它要麵臨什麽似的。

    “康康,我們要不要親自去瞧瞧芝兒妹子在做些什麽?是不是家裏發生了什麽?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

    蘇荷將殺淨的小山雞放在一個幹淨的小木盆裏,就等開肚。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然後抬起小猴子受傷的那隻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康康,康複得很漂亮。”她撫摸小猴子的小腦袋,猴毛是那般柔順,憐惜、不舍。

    說完,便帶著小猴子走出廚房,將方桌上的紅菇挑出一些,剩下的部分,蘇荷放在了宅子後方的草地上曬。宅子前麵經常有人往來,她怕不識貨的人不小心把它們給踩了。

    “田地裏的草又長了,沒記錯的話,前不久才拔的草。”蘇荷搖了搖頭,手遮額頭,“傍晚太陽小些的時候再過來除草吧。”

    她蹲下身子,看著從土壤裏茁壯而起的小菜苗,心情得到無比的輕鬆愉悅釋放。

    “番薯葉也能長得如此茂?看來,過些天可以摘些番薯葉回去炒了。”蘇荷愛憐地輕拿起番薯葉,發自內心的開心是尋常人不能理解的。

    蘇荷帶著淺笑回到宅子,還是不見沈芝過來。

    她進房間,找出剪子,後折進廚房,從小木盆裏撈起那隻小山雞,剖開它厚實的肚皮。

    沈芝熬好了藥,稍微吹涼後,端進房,喂給呂氏喝下。

    “娘親,覺著好些了嗎?”

    呂氏半開眼皮,手搭在沈芝小手的後背上,“芝兒,娘親沒事兒,要是想去阿荷那,就趕緊去了吧。”

    “娘,芝兒還是留下。芝兒怕這次要再走,您要再有什麽事兒,叫沒人。”沈芝幫呂氏蓋好了薄被。

    沈芝很想去阿荷家,跟小猴子玩,學煮粥,隻是看呂氏麵色不大好,她怕。

    “芝兒,娘親的身子真是讓人費心啊,害你不能如正常的孩子那般出去嬉戲玩耍。”呂氏有些自責,看著沈芝的小身板,更是一陣傷感。

    沈芝握住呂氏滄桑、長滿繭子的手,“娘親,沒有您,哪裏來的我和大哥?要不是您,我和大哥今兒指不定就在街頭行乞了。”

    沈芝一直就特別喜歡自己的娘親,特別佩服自己的娘親。自從沈明含冤而死後,呂氏含辛茹苦,把兩個孩子拉扯大,沒有一句怨言。這一切,都是默默無聞。

    呂氏朝乖巧的沈芝笑了笑,“芝兒,出去做你自己的事兒吧,娘親要真有什麽事兒再把你喊進來。讓娘親歇會。”

    沈芝輕輕鬆開握住呂氏的手,然後慢慢將呂氏的手在床板上放好,“娘,那芝兒就先出去了,有什麽事兒定要喊芝兒,芝兒就在外頭,不走遠。”

    呂氏合上眼,稍微輕輕地點了點頭,沒做多大的動作,沈芝領悟,便走出了房門。

    她站在呂氏的房門口,看著躺在床上的呂氏,儼然沒了當時的神奇,‘我可憐的娘親,您定要堅持住,芝兒和大哥會存好多好多錢,帶您上鎮子上看大夫。要是鎮上看不了,那就上城裏看……不管如何,芝兒和大哥定會把您的病治好,讓您不用這麽痛苦。’

    沈芝輕輕掩上門,隻是半掩,怕呂氏喊她。

    豬圈頭,好多隻蒼蠅在飛。

    小野豬用長嘴拱著地上的土壤,似乎在覓食。

    “小不點,你在幹嘛呢?是不是餓了?太早吃早飯了嗎?”沈芝歪著小腦袋,又恢複了孩子般的童真。

    小野豬聞聲,朝沈芝望了望,而後又繼續自己的事。

    幾隻調皮的小蒼蠅停留在它的身上。皮膚白裏透黑。

    沈芝幫它趕了趕身上的蒼蠅,“小不點,你有爹娘嗎?”

    小山豬甩了甩短小的尾巴,發出一陣難聽的聲音。

    “大家都有爹娘,那我和大哥會不會對你太殘忍了?你才這麽小便要讓你離開自己的爹娘。那你會想你的爹娘嗎?”

    沈芝玩弄小山豬的大耳朵。

    小山豬不自主地抖了抖小腦。

    “沒事兒,沒有爹娘疼,小不點還有芝兒呢,芝兒對小不點好。芝兒現在就去給小不點煮好吃的。”說完,便關上豬圈門,跑去給小山豬開火煮飯。

    ‘不知道阿荷姐在做什麽?康康還好嗎?’

    蘇荷徹底將小山雞殺好,剖幹淨了小山雞的內髒。

    “芝兒妹子怎麽還沒來?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擔心的?”蘇荷洗了洗手,甩了甩後,決定上沈家望望。

    “康康,我們去找芝兒妹子。”

    蘇荷將小猴子放在背簍裏,往背簍表麵蓋一層布。

    蘇荷走出宅門,鎖好門,望著此時正烈的太陽,應該是上午十點左右的時間。

    她帶著小猴子走到沈家門口,門沒關,掩著。

    蘇荷壓低聲音,輕輕喊沈芝。

    沈芝剛要給小野豬煮吃的,聽得是蘇荷的聲音,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高興地跑了出來,“阿荷姐,你怎麽會來?”

    蘇荷望了望四周,“芝兒妹子,先進去再說,我把康康也帶來了,怕出什麽事兒。”

    沈芝趕緊讓蘇荷進了屋。

    “阿荷姐,怎麽會把康康也帶來,不會是現在就要把它帶回山上去吧?”

    沈芝迫不及待地從蘇荷後背上的背簍裏抱出小猴子,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蘇荷拭去臉上的細汗,腳傷折騰得她有些難受。

    “芝兒妹子,阿荷姐見你走了很久沒回來,怕出了什麽事兒,就過來看看。”

    沈芝抱著小猴子,聽得蘇荷的回答後,內心一陣波濤。“阿荷姐……”

    蘇荷放下背簍,沒等沈芝開口,她便坐在了凳子上,因為腳傷。

    “芝兒妹子,是不是家裏發生什麽事兒?走不開?還是為其它事兒?”

    沈芝放下小猴子,也坐了下來。

    “芝兒剛才回到家,娘親就立馬喊著要上茅房。要是芝兒晚回來一步,她指不定就自己從床上爬起。芝兒都不敢想,要是娘親真因為芝兒發生什麽事兒,芝兒該多討厭自己。”沈芝臉上寫滿難過,提到自己對呂氏照顧不周,“上完了茅房,芝兒本來想說就去找你們,卻沒曾想,娘親麵色實在難看,應該是累著了。芝兒不敢走開,便守在家中。”

    蘇荷的手搭在沈芝的肩頭,發自內心地喜歡眼前這個小孩,“芝兒妹子,沒事,看康康也很喜歡這兒,那阿荷姐就把野雞紅菇粥弄芝兒家裏煮,成嗎?”

    蘇荷見沈芝一心想著照顧呂氏,又想著陪小猴子玩,又想著學煮粥。為了滿足她,她覺得這是一舉三得的法子。

    沈芝聽後,瞬間歡喜不已,“阿荷姐,這是真的嗎?真的可以讓康康也在這兒?真的來芝兒家煮粥?”

    蘇荷點了點頭,“芝兒,你先照顧好康康,阿荷姐上家裏搬東西過來。”

    蘇荷欲要站起身,沈芝看蘇荷腳踝上腫起一大塊,關心的話語終於還是從她的口中說出。

    “阿荷姐,你的腳?”

    蘇荷站定後,理了理衣裳,對沈芝笑道,“芝兒妹子,別擔心。隻是不小心崴了。”

    沈芝欲要背起背簍,“阿荷姐,你腳受傷,就讓芝兒去把東西帶來,你跟芝兒說要拿些什麽?”

    蘇荷看著沈芝小身板,如何忍心?連忙從她手中奪過背簍,“芝兒妹子,讓阿荷姐來,阿荷姐比較曉得要帶些什麽。有些東西放在哪裏,阿荷姐怕你找不著。”

    蘇荷都這麽說了,沈芝隻能順從,無奈地點了點頭,“阿荷姐,那你可要快去快回,芝兒和康康在這兒等你。”

    蘇荷點了點頭,背上背簍,一瘸一拐地離開。

    蘇荷回到宅子,收拾了些必備東西,放在背簍裏。她還用幹淨的布裝了一些紅菇,要帶給沈芝。

    “芝兒妹子……”蘇荷很快就回來了,因為時候不早,她趕著下米煮粥呢。

    沈芝聽得蘇荷的聲音,帶著小猴子跑了出來,“阿荷姐,你回來了?芝兒幫你提。”

    蘇荷笑著看沈芝,放下背簍。

    “芝兒妹子,這麽點東西,就讓阿荷姐來。”蘇荷想,來沈家,再怎麽說也要見見以前的婆婆吧?上門借灶台煮粥,也該跟主人打聲招呼吧?

    “芝兒妹子,阿荷姐能不能上房裏探探令堂?”她怕沈芝心存擔心,便解釋道,“阿荷姐突然上門煮粥,理應要讓你娘親知道,不然就是阿荷失禮了。”

    沈芝聽後,覺得也有些道理,“可是……娘親正在睡覺。”蘇荷曾經對呂氏帶來的傷害,沈芝怎麽可能忘記?她心裏還是害怕蘇荷會對呂氏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的。“沒事,阿荷姐,跟芝兒說,芝兒同意了就好。等到娘親醒來,芝兒跟她說就行了。”

    蘇荷看沈芝臉上的表情,也能猜出個大概,也就不再勉強,點了點頭,“行,那芝兒妹子,阿荷姐就不客氣了?”

    沈芝笑著點了點頭,小手搭在小猴子的小腦袋上。

    蘇荷從背簍裏拿出用布包著的紅菇,還有一些曬幹的藥根。

    “芝兒妹子,這些是阿荷姐上山的時候采的。”蘇荷將紅菇放在方桌上,“芝兒妹子,這紅菇放太陽下曬,等到曬幹後,可以放起來,隻要想吃便可以煮,不管熬湯,還是炒,味道都很好,而且對身體也是很好的。”

    沈芝從方桌上拿起一顆紅菇,放在眼前細看了一番,“阿荷姐,原來這就叫紅菇啊?”她把紅菇包好,還給蘇荷,“阿荷姐,這是你辛苦上山采摘的,芝兒不敢要。”

    沈芝這麽體貼人,這般客氣,“芝兒妹子,沒事兒,阿荷姐家還有好一些呢,要是不夠吃,山上還有很多,采不完,也吃不完的。你就放心收下,要是令堂喜歡吃,你可以煮給她吃呀。”

    蘇荷都這麽說了,沈芝實在難以再拒絕,便收了紅菇,“阿荷姐,那芝兒先代娘親謝謝你。”

    蘇荷笑了笑,“這些藥根,你也是再熟悉不過的,理應懂得該如何處理。留著,蒸些湯給沈良大哥喝,他一天忙到晚,需要多吃些好的補一補才是。”

    沈芝看著此時的蘇荷,沒再說什麽。

    上沈家是王香的必修課。她在家悶得慌,針線活可是她的最恨,鄭氏卻為了培養她的美麗氣息,不得不逼她做。而且還經曆了一場心理鬥爭,所以她的內心更是無比的不暢。

    “芝兒妹子……”王香的聲音。

    “阿香姐……”沈芝壓低聲音,看了看蘇荷,再看了看小猴子。

    沈芝跳下凳子,跑到門邊,“阿香姐……”

    看著沈芝臉上的尷尬,王香以笑視之,“芝兒妹子,如何這般表情?發生什麽了嗎?還是阿香姐臉上長什麽東西了?”

    王香邊問邊朝屋裏走去。

    還沒等沈芝回應,王香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阿香……”

    蘇荷的笑,依然那般無所謂。

    “阿荷……”王香看著蘇荷,再看看沈芝,‘她怎麽會在這裏?’

    小猴子看見陌生人,發出嘶嘶叫聲。

    王香聞聲望去,果真是一隻猴子,蘇鵬沒說謊。

    她指著小猴子,“芝兒妹子,這都是怎麽回事兒?阿香姐昨日才來,怎麽今日一來就成這番模樣了?”

    蘇荷提著背簍,就要往沈家的灶台走去。

    “阿荷,你上哪去?”王香立馬喊住要離開的蘇荷。

    蘇荷轉過臉,“進去取火煮粥,阿香,你要不要留下一起吃?”

    王香看著蘇荷滿臉的笑,有些憤怒。

    她強忍內心要爆發的小宇宙,“芝兒妹子,怎麽隨便讓外人進來?”

    沈芝看著王香,有些陌生,“阿香姐,她可是阿荷,你以前的好友。她也不是外人,她現在是芝兒還有康康的好朋友。”

    “康康?”王香皺著眉頭,一切都逆向發展,她有些抓狂。

    沈芝抱起邊上的小猴子,“阿香姐,就是它。是不是特別可愛?”

    王香捏著鼻子,皺著眉頭,用手扇了扇,“芝兒妹子,這麽醜的東西,你怎麽帶到家裏來?”

    王香竟然這麽想,沈芝臉上的笑意全無。她放下猴子,王香把她拉了過來,“芝兒妹子,你怎麽會讓阿荷進屋?”

    沈芝頭上的包包看起來甚是顯眼,可愛透了,“阿香姐,阿荷姐是過來給娘親煮粥的。”

    ‘阿荷姐?’王香以為自己聽錯了。

    “芝兒妹子,難道你忘記她對你娘親所做的一切了嗎?這麽隨便就讓她進來,那不是意味著給她機會?”

    蘇荷看自己不招王香待見,便靜靜抓著背簍,被王香叫住的腳步再次抬起走進了沈家的小廚房。

    小猴子可能是看蘇荷背影的寂寥,便跟在她的後麵。

    沈芝看蘇荷的背影,還有小猴子歡蹦而去的小身體,對著王香,“阿香姐,阿荷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對芝兒很好。也很關心娘親。”

    沈芝的話音剛落,王香就覺得一陣暈眩,“芝兒妹子,你可真是小腦袋太純潔,你就像良子哥,太善良。善良了,自然會被欺負。”

    沈芝對於眼前幹著急的王香,已經顯得很是陌生。蘇鵬口中的財神爺?在她麵前稱喜歡大哥,暗中卻跟慕公子好?“阿香姐,不是你想的那樣。阿荷姐真的不像以前了,她真的變了。”

    蘇荷在沈芝的內心居然轉變得如此之快,昨日王香才跟沈芝說蘇荷是在找替死鬼,要讓沈芝多長個心眼,卻沒曾想,這才一個晚上的功夫,蘇荷居然逆襲了。

    “芝兒妹子,阿香姐昨日不是才提醒你,阿荷就是想找替死鬼,你可別被阿荷那副可憐模樣騙了。”

    王香有些急,‘阿荷可真有心機,居然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事情,讓我如何是好?’

    “阿香姐,芝兒不知道你為何一直說阿荷姐的不是。你以前不是待阿荷姐很好的嗎?以前芝兒一直說阿荷姐的不是,你反倒指責芝兒的不好。現在芝兒發現阿荷姐挺好的,你卻又擔心芝兒被騙。”沈芝雙手自然垂放在雙腿上,坐在凳子上,一臉的憂愁。“今兒,阿荷姐的哥哥上門鬧事了,芝兒看著阿荷姐,心裏明明真的很是心疼。”

    ‘蘇鵬?’王香突然眼前一亮,‘對啊,我手下還有蘇鵬這顆棋子。’

    “芝兒妹子,所以阿香姐說你善良。”王香讓自己冷靜下來,坐下,一臉她說的所有是對沈芝好的表情,“芝兒妹子,先前我待阿荷自然是好,現在也是好。但是,自從經曆了一些事情,阿香姐多少還是會擔心的。怕阿荷精神突然不正常,做出什麽事情出來,那可真是就後悔莫及了。”

    沈芝的小腳在地上胡亂地劃著,顯得很是疲憊,關於王香,“阿香姐……”

    蘇荷在廚房,隱約聽得一些,對於王香的假惺惺,她隻是淡然一笑。

    她點著火後,加了柴,把鍋洗了洗後,往鍋裏加了好些水。

    她在簡陋的小廚房裏很快就找到菜板,還有菜刀。

    ‘沒水了?’蘇荷望著空空如也的水桶,想外麵王香正給沈芝上思想教育課。

    她無奈地提起水桶,故意發出一聲咳嗽聲,走出小廚房。

    “阿荷姐……”沈芝害怕蘇荷不小心聽到什麽,擔心地站起身,望著蘇荷。

    蘇荷在王香的臉上看到一閃而過的尷尬,她走了過來,“芝兒妹子,沒水了,我出去打些水。”

    沈芝走上前,欲要奪過蘇荷手上的水桶,“阿荷姐,你腳受傷,讓芝兒去提。”

    蘇荷怕弄疼沈芝,隻是輕輕弄開她的手,“芝兒妹子,沒事,隻是小傷罷了,不足掛齒。你們繼續聊。”

    王香在沈芝臉上看到她對蘇荷的擔憂,在蘇荷臉上看見勝利的笑臉。她整個臉變得有些猙獰。

    “芝兒妹子,就由她去吧。”

    王香開了口,沈芝也不便再多說什麽,隻能隨蘇荷而去,“小心些。”

    小猴子跟在蘇荷的身後,像極了衛士,時刻保護蘇荷。

    “芝兒,康康就先麻煩你了。”

    沈芝抱起小猴子,看著蘇荷提著水桶,一瘸一拐地走出門,心裏不太好受。

    離沈家不遠處,有一口深井。這口井是這片村民共用的。

    蘇荷來打水的時候,周圍沒見人影。

    “芝兒妹子,你可定要聽阿香姐一聲勸。阿荷準沒好事,定是心裏在打什麽壞主意。你可得提防些。”

    沈芝無奈地朝王香望了望,小猴子在懷裏,沒有正眼望過王香。

    “阿香姐,芝兒明白。讓阿香姐替芝兒擔心,真是不應該。”

    ‘幸好良子哥不在,不然真不知道阿荷這丫頭會給他灌什麽迷藥。我得找蘇大鵬想個法子,再讓阿荷這麽下去,良子哥指不定哪天就被騙了。’

    王香站起身,再次提醒,“芝兒妹子,可別怪阿香姐多嘴,阿香姐就是怕你小小年紀被騙了。良子哥又經常不在家,這村子裏頭,也就剩下阿荷姐能幫你了。”

    沈芝朝王香無奈地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她甚至已經開始看不清王香的真實麵孔,“阿香姐,謝謝你。”

    “芝兒,那阿香姐就先走了,有什麽特殊情況,定要跟阿香姐吱聲,阿香姐自然會幫你的。”王香走出沈家門,在門邊停下。

    蘇荷提著裝了水的水桶正巧回來,見王香要離開,先將水桶放下,捋了捋前額散下的發際,露出淺笑,“阿香,怎麽不多呆一會兒?留下來喝碗粥。”

    王香尷尬地擺了擺手,蘇荷承認,眼前的王香真的很漂亮。嫩滑的肌膚,這是連十歲的沈芝都不能擁有的。

    “家裏還有些事兒,就不便留下吃了。阿荷,你可不能做出太過分的事兒來,不然我真不知道要如何向良子哥交代。”

    蘇荷抬起頭,臉色絲毫沒有因為王香話外之音而變,“這樣也好,我還在想方才放下的水有些少,還想說再多往鍋裏添些水,既然你有事要離開,那我也就不添了,那些就夠我們吃的。”

    ‘你們?阿荷這丫頭,你到底把自己當什麽了?’王香無奈地笑了笑,這個笑在蘇荷看來,多麽假。

    “那你進去忙吧,小心些,腳崴了也就算了,可別把良子哥的水桶摔爛了。”王香看著蘇荷淳樸的臉龐,一點秀麗之情都沒。雖說年紀相仿,可是,王香在蘇荷臉上怎麽就看不出一點稚嫩呢?

    蘇荷給她讓開一條道,“盡管放心,就是我把這腿給摔斷了,也不會把這水桶摔破!”蘇荷重新提起水桶,“那……就不送了,走好,可得看路。別把那漂亮的臉蛋摔壞了,可就見不得人了。”

    蘇荷話音剛落,王香咬著牙轉身,不再理會她。‘阿荷臭丫頭,我看你能得意到什麽時候?’

    蘇荷看王香帶著怨恨離開,便不再理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芝聽得她們的對話,感覺不像很久未見的昔日好友。

    “阿荷姐,芝兒幫你提進去。”沈芝跑了過來,就要搶走蘇荷手中的水桶。

    “芝兒……”房裏的呂氏聲音有些滄桑,就像上了年紀的老人。如果沈家是一座荒宅,那呂氏的喊聲更會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芝兒妹子,你娘親喊你,你趕緊過去,看她要做什麽?這兒讓阿荷姐來就……”蘇荷還沒把話說完,沈芝就如被射出的箭一般跑到呂氏的房間。

    蘇荷先把水桶提進廚房。

    “娘親……是不是身子覺得不適?”沈芝臉上滿是擔憂,小嘴有些顫抖。

    呂氏拉上沈芝的小手,“芝兒,別擔心。娘親就是覺著口渴,想喝些水罷了。”

    聽完呂氏的話,沈芝才緩下氣來,“娘,芝兒現在就去給您端水。”

    說完,便跑到小廚房,從蘇荷打回來的水桶裏弄了些水。

    “芝兒,做什麽?”蘇荷正添柴木。

    沈芝端著小木杯,就要往外走,聽得蘇荷的問話,回過頭,“娘親口渴,芝兒給娘親送水。”

    蘇荷想了想,點頭招呼沈芝快去。‘這不是現代,井水如此甜淨,不需要再加熱消毒。’

    沈芝頓了頓,“阿荷姐……那你要不要進房裏跟娘親說聲?”

    蘇荷緩緩抬起頭,而後點了點頭,“芝兒妹子,那你趕緊先把水端進去,我稍後就來。”

    蘇荷既然都同意了,沈芝也沒什麽好說的,遂轉身進了呂氏的房間。才剛進門,就看見小猴子趴在床邊,撓著腮,傻傻地望著躺在床上的呂氏。

    “娘,芝兒把水給您端進來了。”沈芝先放下木杯,將呂氏扶起。“娘,您瞧,這隻小猴子就是芝兒在你耳邊時常說起的康康。”

    呂氏睜開眼睛,歪過腦袋,勉強笑了笑,“真是可愛,就是太小了些。應該還需要爹娘照顧的時候。”

    沈芝將水杯放在呂氏的嘴邊,呂氏先喝了水,而後再繼續往下說,“芝兒,你說明日就把它送回山上嗎?”

    沈芝讓呂氏躺好後,憂傷地望著眼前的小猴子,無奈地點了點頭,“娘,阿荷姐說了,讓小猴子回歸自然是對它最好的保護。哦……娘,阿荷姐也在我們家裏。”

    沈芝話才剛說完,蘇荷便走了進來。

    “伯母……”好生疏的叫法,她顯得有些別扭。

    呂氏看著蘇荷的麵孔,倒沒什麽好感。但是既然沈芝都選擇原諒,那她作為長輩,也就沒什麽好說的。隻要蘇荷不再給他們帶去傷害。

    “阿荷啊……最近老是聽芝兒提起你,還想著好些時日沒見呢。”

    蘇荷看著眼前躺在床上,有很大一部分是她帶去的痛苦。呂氏雙鬢發白,臉色黝黑,嘴唇發白,沒有任何血色,滄桑的麵部讓蘇荷看來有些揪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