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被傳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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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循著蘇荷的指向,沈芝一眼就看到了在河岸上靜靜躺著的小船兒。她的手上還抓有田螺,蹲在蘇荷的身旁,歪頭歪腦,好不正經,“阿荷姐,好小的船……”

    蘇荷在出門的時候有在背簍裏放了些紙張,趁沈芝玩田螺的時候,順手折了紙船,樣子倒是逼真得不像話。“芝兒想見它在河麵上漂嗎?”

    紙船在沈芝看來很是脆弱,她沒敢用手抓,生怕自己會把其捏碎,“阿荷姐,它不會被水浸濕嗎?然後沉入水底。”

    “芝兒,你先把手中的田螺放生了吧。”沈芝手心裏頭窩著有幾隻田螺,它本就是有異味的生物。

    沈芝有些不舍,“阿荷姐,芝兒要把它帶回家中……”

    “芝兒,這東西到處可見,用不著養它。它要是離開水、離開泥,就會沒了命的。而且太陽大成這般,怕是還沒下山,它就已經死在了芝兒的手上了。”

    蘇荷的手在紙船上來回撫平,她的動作讓紙船顯得更加平整逼真。小猴子在一旁撓著腮,伴著流水打石的聲音,它配合地發出友好地嘶叫聲。

    蘇荷的話音剛落,沈芝連忙打開手,探了探田螺的狀況,然後將手伸進流水中,“阿荷姐,用它煮湯味道很好呢,芝兒……”

    話到嘴邊又止住,沈芝偷瞄了眼蘇荷,見她沒異樣,便稍微將小手洗了洗手,然後將目光移至紙船上。

    “等等下山了,阿荷姐撿些回去,讓芝兒再喝一次。”

    蘇荷語畢,沈芝發自內心的開心,臉上的神情不能再用笑來形容,她隻是靜靜地觀望著眼前的蘇荷,一舉一動,“阿荷姐,它果真能在河麵上漂?就如漁船那樣?”

    沈芝還很小的時候,她爹娘忙著事兒,就讓沈良帶著她上鎮子賣柴木。她在上鎮子的路上,有見到漁船,漁夫剛捕魚回來,在河岸邊,正好讓她碰上罷了。

    蘇荷點了點頭,將其中一隻紙船放在沈芝的手心,“芝兒,你試試?”

    沈芝輕輕拿起紙船,認真端詳著,跟漁船相比,就小了些罷了,其餘真沒啥差別,她的腦袋上又掛上了大量的問號,糾纏她,“阿荷姐,它真能在水上漂?芝兒怎麽覺著它不行?”

    沈芝發出了懷疑信號,蘇荷當然要事先示範一個。她將紙船輕輕放在河麵上,隨流而去,緩緩而行。“芝兒,瞧見了嗎?可像漁船?”

    “嗬嗬……”沈芝看著隨流而去的紙船,發出一陣咯咯笑聲。“阿荷姐,芝兒要放隻田螺在這裏頭,讓船帶著田螺去鎮上。”

    說完,她就伸手從石壁上掏了一隻小田螺,放在紙船裏,她看著紙船裏的田螺,又想到什麽似的,頓了頓後,又往石壁上掏上一隻。“芝兒怕它孤單。”

    做好了一係列的準備後,她雙手捧著紙船,輕輕放在河麵上,她的身子隨著手一直往前傾,直到她確定紙船能平穩而行後才肯罷休。

    “阿荷姐,芝兒想學……”

    這在沈芝看來,是很神奇的事兒。隨流而去的紙船,帶走的不止是沈芝內心深處對蘇荷的不滿,更是蘇荷內心對未來的寄語。

    蘇荷欣慰地點了點頭,“芝兒,就同識字一起,你要學識一個字,阿荷姐就教你折一個玩意兒。”

    “阿荷姐,芝兒要隨它去瞧瞧。”沈芝跟著紙船,一路前往。她的小腳丫踏進河水之中,有些激動。

    蘇荷跟上,沈芝也從來沒有過這樣開心的時刻,她自然也就隨沈芝而去。反正等等稍微加快些腳步,還是能趕在天黑前下山的。

    “芝兒,慢些……”

    小猴子跟在沈芝後頭,興致也被她激起,一陣歡跳。

    “嗬嗬……”

    小衫帶著錢袋子,回到慕家。

    “夫人,她不收。”她將錢放在了方桌上,而後站在一旁,稟告了一些事情。

    ‘鄭氏不收我銀子?’羅氏優雅地撫了撫額上的發梢,身姿依然那樣美豔,雖說年紀有些大,但是臉上的肌膚卻沒有多大的歲月痕跡。“她提了什麽條件?”

    “回夫人,她說了,十兩銀子不足她一家三口搬離住了十來年的村子。她還說了,她要瞧瞧是她賴得住還是你有能耐趕走她。”

    “哼!”羅氏輕輕拍了拍桌子,神情帶些怒意,顯然是小衫帶回來的話語把她激怒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夫人,小的也是這麽跟她說的,隻是她太不識相,硬是跟小的杠上了。”

    鄭氏那樣見錢眼開,十兩銀子都轟不走她。羅氏輕柔太陽穴,“少爺呢?”

    “回夫人,他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吃不喝,說是您要不同意他跟王香姑娘成親,他就死了算了。”小衫說話的過程中,目光小心瞥向帶著怒氣的羅氏。

    羅氏閉了閉眼,而後睜開,“出門放些狠話,就稱王香姑娘同沈良過些日子要拜堂,傳得轟動一些,最好讓村子裏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樣一件事兒。還有,盡量逮著王香姑娘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羅氏邊說,聲音從怒到樂。

    “夫人,然後呢?”小衫猜不透羅氏到底要做些什麽,慕俊才都快要餓死在自己房裏了,羅氏還能這樣淡定地做這些有的沒的。

    “然後自然是站出來鬧事,不管是什麽樣身份的男子,盡管鬧了,我倒要看看鄭氏有何能耐在村子裏繼續苟活!”羅氏的眼眸裏裝滿了凶。

    小衫應該是嚇到了,再想到慕老爺的提醒,自然糾結,“夫人,老爺吩咐過了,讓小的們悠著些,要做出讓他見不得人的事情來……”

    “你跟我好些年,還不知道慕家誰說的算?”羅氏冷眼望著小衫的小模樣,倒是有幾分美,隻是跟她相比,那還差得遠,“真不識相。”

    “可是……要是少爺知道了這些事兒……”

    慕俊才對王香的愛戀,整個慕家上下孰不知?

    “你倒是長膽了!”羅氏的音量有些大,“我做事用得著你在背後給我醒?我自有分寸,你盡管去做便是了。”

    小衫不敢多言,隻能點頭撤退。

    王香上田地望了望新長出的稻穗,稍微收拾了田地後,便回了家。她本想著上沈家探探,隻是沈芝胳膊肘往外拐,她還是沒能寬容諒解。更何況,她就算是去了沈家,也未必能見到沈良,還不如不去了好。

    “娘,香兒回來了。”王香放下鋤頭,將從田地裏收回的一些新鮮蔬菜放在了地上,摘下頭頂上的草帽,進了廚房,咕嚕喝了水。

    鄭氏聞聲,趕忙起身,從屋裏走了出來。

    “娘,稻穗長得倒好,隻是不見得很好。”王香將目光移向鄭氏,如實匯報了田地裏莊稼的情況,“過些時日,我再去探探,要是稻穗長不好,也就隻能求得番薯能長得好些了。”

    “香兒,要實在收不得多少稻米,那也隻能去買些回來了。”鄭氏倒沒把這事兒當成大事,在她的思想觀念之下,錢就是萬能的。

    王香還準備洗一把臉,鄭氏卻將她拉了出去。

    “香兒,娘親本來不想跟你說這個事的。”鄭氏歎了口氣,而後稍微淡然了些,“方才慕夫人派丫鬟給我們十兩銀子,想說叫我們卷鋪蓋走人,不要再招惹慕公子。我一氣之下,倒是把她丫鬟罵了,甚至連同慕家人都罵了。娘恐怕是真的得罪上了慕夫人了。”

    鄭氏頭一次不為錢所動,王香不相信地盯著鄭氏,“娘,她為何要把我們轟走?是因為慕公子嗎?”

    鄭氏無奈地點了點頭,不過很快還是能保持正常的狀態,“香兒,不管如何,慕家三口,有兩口人都站在你這邊替你說話,你別怕了她。她要真把你怎麽樣了,那我們也別跟她耗著,隻能上村官報她一案,看她還能忍到何時。”

    羅氏既然為了防止王香同慕俊才結成姻緣而下了逐客令,這可是王香萬萬沒想到的。她的計劃就此全然泡湯。

    “娘,她還不敢亂來,村官可是明事理之人,她要是做了什麽事傷害到了香兒,香兒自然上村官那報官去。”王香倒是不怕羅氏。

    她細想了一番,自覺這樣也好。羅氏這樣做,慕俊才總有一天能罷休。這樣,她也就能解脫了慕俊才的糾纏,有了機會,同沈良說去,說不準哪天就能拜堂成親了呢。

    鄭氏心疼地拉過王香纖細的手,“香兒,娘就是希望你能過上好日子,不愁穿不愁吃,也用不著每每快到了收成之計卻是擔心田地裏的稻穀不夠填飽肚子……”

    鄭氏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一陣喊聲。

    “王香姑娘……”

    “香兒,聽聲音倒是熟悉。”鄭氏朝門外望了望,“外頭不是阿鵬嗎?你倒什麽時候跟他有了往來?”

    王香不用看也知道來者正是蘇鵬,除了蘇鵬的聲音,還夾雜著細微的範建的聲音。

    “娘,香兒隻是有些事同他商量罷了。”她長話短說,不帶解釋,“娘,那香兒去去就來。”

    說完,便拔腿跑了出門。

    “怎麽著?想通了?”王香站在蘇鵬的麵前,似乎已經完全將他當成了一顆棋子那般耍。

    蘇鵬故作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幫你,這不,事兒辦妥了,立馬找你要銀子,免得你耍賴了。”

    蘇鵬下手的速度如此之快,完全出乎王香的意料,“蘇鵬,此話可當真?”

    王香千方百計說服蘇鵬幫忙解決了蘇荷的時候,不管她如何勸說,他都不同意,除非條件是她弄垮蘇天佑的美好生活。這才多久的功夫?他就想明白了?還是急需要錢?

    範建聽得那是一個迷糊,‘王香姑娘同阿鵬什麽時候走得這樣近?’

    王香不相信的口吻,蘇鵬倒是沒表現出多大的不耐煩,而是邪惡地一笑,“你要不信,隻管問沈良去。”

    ‘良子哥?’王香的心不自覺地咯噔一下,整張臉顯得有些不安。“此話怎解?”

    蘇鵬這樣說,王香卻又那樣說,夾在中間的範建全程處於模糊狀態,頭上因為木桶而敲起的包時不時激起他的疼意。“你們這說的可是同一件事兒?”

    蘇鵬沒把範建的話當話,直接將其過濾掉,“王大美人,別明知故問了。你要信了我便好,你要信不得我,那盡管上沈家找沈良要真相去。”

    “香兒……”鄭氏見王香同蘇鵬站在屋外已經很長時間,她怕引來不必要的閑話,二話不說要喊王香回屋。

    王香的思緒正飄蕩在沈良身上,至於鄭氏的喊叫聲,她壓根沒聽得。

    “蘇大鵬,我隻是讓你悄聲幫我完成這件事兒,可沒叫你這樣大張聲勢,讓所有人都知道。”

    王香可不希望她隱藏地甚是隱秘的臭名被蘇鵬掰開,然後傳入沈良的耳朵。那樣,她不管做了多少,也無法得到沈良真心的投懷送抱。

    蘇鵬可不管,他要向王香要五十兩銀子,抽掉還賭莊的二十兩銀子,那還剩下三十兩可以隨意揮霍,這樣算來,倒是比將蘇荷留下解難更來得值當。這樣想來,他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

    “王大美人,我蘇鵬不喜歡說那些沒用的話語。我做事,你盡管放心。更何況,沈良隻是知道阿荷要離開,他壓根不知道阿荷是為了什麽而離開,就算是知道,他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逼得她離開。”

    王香不禁皺起細眉,還是沒完全信了蘇鵬,“蘇荷當真離開了村子?”

    範建總算是聽懂一句人話了,憋了良久,“哪是離開了,隻不過是放猴歸山罷了。對了,說阿荷要離開村子的人便是沈良……”

    範建還想說些什麽,蘇鵬的話語立馬堵上了他的嘴。

    “王大美人,你愛信不信。你要想阿荷快些離開這裏,你就給我備好五十兩……”

    鄭氏在屋裏喊王香不應,隻好親自出了屋門要把她帶回家,才沒走幾步,便聽得蘇鵬的敲詐話語。她指著蘇鵬的鼻梁,“光天化日之下,是要搶呢還是要騙呢?信不信我讓李村官再掌你三十大板?”

    蘇鵬當時第一次吃板子就是鄭氏無情給他送去的。蘇鵬在田地裏偷鄭氏的莊稼,不幸被她當場抓得,她便無情地帶他上村官,讓李村官給了他三十大板。他那會可還小,哭爹喊娘的。

    蘇鵬看見鄭氏,勇氣倒是大減。

    “我蘇鵬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您這話裏頭倒是什麽意思?當著這麽些人的麵,倒是讓我難做人。”

    鄭氏來了氣,蘇鵬還這麽回答她,鄭氏自然更是氣上加氣,王香連忙趕在鄭氏要發威之前攔下這場火劫。

    “娘,這可真是您誤會阿鵬了,他搶不是,騙不是。他就是跟香兒逗著玩罷了,倒是讓您瞎擔心了。”

    範建狐疑地先是看看蘇鵬,再看看王香,這就是所謂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嗎?

    “你們……”

    王香笑著淹沒範建的胡言亂語,“我們就是隨便扯扯嘴皮子罷了,也沒什麽事兒,就這樣散去了吧。至於那些個事兒,要真是那樣……”

    王香還想著快點把話說完,讓他們都散去,她好上沈家探個究竟。

    鄭氏卻無禮上來了,她的脾性哪裏能被王香就這樣帶過?

    “香兒,你先進屋裏去,這兒就交給娘親來處理,我要看看蘇鵬他要做出什麽傷害你的事兒來。今日我要不問清楚,你們都休想離開這兒。”

    鄭氏滿肚子窩著的氣,正愁找沒地兒撒,這蘇鵬跟範建真是倒大黴了,就被他們給碰上這樣一隻情緒起伏不定的母老虎。

    “娘,真沒你想的那樣,您倒是沒事兒給香兒惹事,這要是被鄰居們給瞧見了,準不得被說成啥樣了,您還是放他們走了吧,隨他們而去,可別再招惹些事情出來才是。”王香拖著鄭氏,一邊招手讓蘇鵬、範建離開。“你們趕緊走了吧……”

    範建看鄭氏的架勢倒是識相地要拉上蘇鵬的手臂離開這兒,蘇鵬卻紋絲不動。

    “王大美人,記得你所說的。”

    鄭氏剛還覺得王香所說的有理,想就讓他們離開了也罷,沒想到蘇鵬卻得寸進尺。

    “蘇鵬,你個兔崽子,就你這樣無錢無貌的男兒,要敢動我家香兒壞腦筋,休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王香苦笑著,麵對鄭氏這樣不顧形象的樣子,“娘,您這樣倒是讓香兒今後如何抬頭見人啊?”

    “真是好戲一場……”一陣掌聲傳入他們的耳朵。

    他們隨發生源望去,從腳至頭,倒是挺精致的,隻是,看樣子像是丫鬟。

    “你還來做什麽?”鄭氏將轉了個身,讓自己麵對小衫。

    小衫滿臉的成就感,這羅氏才剛下的命令,就讓她逮著機會了。

    “我就是上門給你們送銀子,怕是您後悔了。”小衫陰笑道,“怎麽樣?鄭氏,您可想通?我家夫人說了,您可是老一輩,我們這些小一輩的,自然要多招待您一些。”她的臉上有些故意的痕跡,似乎要讓鄭氏的臉麵掛不住。

    王香有從鄭氏口中聽得一些關於羅氏背後做的手段。她不禁搖了搖頭,“自古狗會咬人,你倒是聽說沒有?要是狗咬你一口,你是要反咬一口還是無所謂了呢?要我的話,我就反咬她兩口!”

    蘇鵬和範建本來想說想暫時離開,可是看王香發飆,倒是讓他們有留下來看熱鬧的興趣。

    “這位漂亮的姑娘可是哪位?”突然而起的男聲。

    蘇鵬的問話才剛落,王香用纖細的手掩嘴,偷樂道,“那不就是一條狗罷了,隻聽得主子的話。”

    小衫沒有因此而大變神色,依然淡定自若,似乎王香口中所說的人不是她。

    “哪像你呀,這外頭才傳著你要跟沈良成親,這會兒又跟這位陌生兄台一起。小衫真是見識到貌美如花的真切作用了,原來可以這般好……我真是該怪自己娘親沒把我生養得漂亮一些。”

    小衫的一席話那就是再給鄭氏當頭一棒,那樣傻眼。“你方才說什麽呢?你再給我說一遍。”

    鄭氏家門口站著這樣顯眼的人,不明白其中真諦的人自然也圍上來湊上一份熱鬧。

    “他們在吵什麽呢?”

    “誰知道呀,我也是經過,剛過來瞧瞧罷了。”

    “我方才上了街,倒是聽得一些,說是王香姑娘要同良子成親……鄭氏,此話可是真?”

    鄭氏瞧著說話人的那副嘴臉,怒吼道,“別胡說八道,我家香兒可從來沒想過要嫁到沈家去,我們香兒即便是沒人要了,我也不可能讓她上沈家。”

    蘇鵬瞧著這架勢,真亂套了。他抖著腳,沒當回事兒。

    王香在旁有些納悶,‘我要跟良子哥成親?難道是良子哥傳的?他其實是很喜歡我的?隻是沒敢當麵跟我提?’她這樣想著,心裏那個美啊,樂滋滋的。

    小衫趁機落井下石,“鄉親們,我是慕家仆人,今兒個托夫人的囑托,給王香姑娘送禮來,卻沒曾想,王香姑娘背地裏搞出這些傷害我家少爺的事兒來。這能有理嗎?大夥倒是給評個理。”

    小衫望著三五個人,臉上的表情甚是無辜、同情。

    “鄭氏,你也真是的,女兒長這麽漂亮,就該讓她多呆在家中。這樣出來鬧事,倒是讓人家說閑話了,今後誰還敢要了你的女兒?”

    “就是啊,平日裏你也曉得你女兒是同慕公子的,今兒個我明明就見得她同阿鵬走在了一塊,倒是讓人看著替慕家不平啊。”

    三五個人你一言我一眼,雖然人少,但是還是吵得讓鄭氏無法撫平內心的狂躁。她的麵部表情有些恐怖,就如同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犯。

    “你們一個個都給老夫閉嘴,我家香兒的事兒由得你們來說?由得你們來教我?還有,我家香兒跟他可一文錢關係也沒有,就他這樣的貨色,那配得上我家香兒,你們倒是睜開眼睛瞧瞧……”

    王香的純潔瞬間被說得一文不值,她同樣氣不打一處。還沒等鄭氏把話說完,她就發起了威,“是不是你幹的好事?”她的手指著小衫,臉上的神情堅定無比,讓小衫絲毫沒有反抗的機會,“我就知道,除了你家主子,我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話中帶有鄙夷。在這不久前她腦中所幻想的那一切美好瞬間化為烏有。

    小衫冷笑道,“我可真是冤枉啊,我這是上門來送禮的,何來的鬧事?大夥自然可以瞧瞧,我可是帶著主子的情意來的,卻是被指著鼻子這樣亂說一通……”小衫裝得很是憂傷,擺明是要王香難看。

    蘇鵬真是聽得一頭霧水,更不用提範建了。他晃動腦袋,陪在蘇鵬身旁,嘀咕道,“蘇大鵬,這就是你所說的上門來要銀子?”

    蘇鵬見狀,壓低聲量,幾乎快要貼上範建的臉麵,“你也看見了,聽見了,這裏頭還有我的戲份呢。王大美人說要給我銀子,你又不是沒聽得。這會兒,我是想弄清楚這裏頭的事情,我倒要瞧瞧王家跟慕家,哪家厲害。要能從中撈些好處,那也是再好不過的。”

    範建轉悠著小眼珠子,狐疑地張望著周圍火氣漫天,吞了吞口水,有些退縮,“蘇大鵬,這都是女人窩,我們還是早些離開了好,別再往裏頭添亂了,到時候鬧到村官那去,倒是說不清了。”

    範建說完,就要拽著蘇鵬的手臂離開。蘇鵬卻甩開他的手,“你要走,自己就先走了吧,我可是要留下瞧好戲。”

    範建見蘇鵬沒有想走的意思,便罷,自己離了去。

    鄭氏被鄰居指點的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千方百計讓王香遠離沈良,這會兒卻被傳得如此真實,讓她臉麵往哪擱?

    “在一旁嘀咕的,都給老夫滾遠些。這是我們自己的事兒,由不得你們上心。”

    鄭氏此話一落,三五個婦女便開始亂罵一通,嘰嘰喳喳,不得安寧。

    小衫見勢,就要趁機離開。

    “喂,漂亮的狗姑娘,這兒正熱鬧呢,你怎麽就不辭而別?倒也舍得?不留下把話說清楚?”蘇鵬眼利。

    正在吵鬧的婦女們同時轉眼望向正轉身要準備離去的小衫。

    “你不是上門送禮的,怎麽就這樣走了?”

    王香走上前,抓得小衫的袖口,不依不饒,“人家養的狗,還曉得搖尾巴。你這條狗,主人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連搖尾巴都給忘了。”她冷笑道,“你今兒個不把事情都給說清楚,休想離開這兒。”

    小衫有些惶恐,因為王香的氣勢完全壓住了她。

    “我王香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倒是盡管說來。”

    小衫扯開王香在她袖口上停留的手,很緊,“你自己做的事情,為何要讓我來解釋?你真是會鬧笑話。”

    鄭氏見小衫嘴硬,連忙上前幫王香,她賞了小衫一巴掌,“你倒是嘴硬,還不承認,我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

    小衫也不反抗。

    在旁的婦女們見得被母女倆欺負的小衫,同情心自然蹭蹭往上增。

    “鄭氏,該夠了,倒是把人家打壞了,你可賠不起。”

    “自家女兒鬧出的荒唐,倒是要讓人家來解釋,真是不太像話。”

    “就是啊,你要問也得問你的女兒,到底是怎樣回事兒,是不是私底下同良子拜了堂,成了親,你不知道而已。”

    三五張嘴,你一句我一句,擾得鄭氏沒了先前的氣勢。她顯得有氣無力。

    看著空氣中抖動的幾張嘴巴,王香聽不到她們在說些什麽,隻是覺得很難受。

    “拜你所賜,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她會得到報應的!”

    然後,不顧其他人再說什麽,她搭著鄭氏的手臂,往屋裏走去,鄭氏卻甩開了她的手,獨自哀憐,走進屋裏。

    蘇鵬撓了撓腦袋,戲好像還沒完。

    “你怎麽還不走?”

    小衫摸著發燙的臉,看著無賴。“用得著你管?”

    婦女們見鄭氏、王香離了場,稍微罵上幾句後便也匆匆離開了。

    沈良被蘇鵬打攪後,回到屋裏,繼續衣櫃。隻是內心已經沒了那片寧靜。就如同平靜的水麵被激起層層漣漪,那樣讓他無法集中注意力。

    ‘我該找何種說詞讓她離開這樣一個是非之地?蘇鵬方才那樣可怕,看來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要她今兒個就在家……’

    沈良不敢讓自己往壞處想,他輕輕晃了晃腦,起身喝了些水後,返身,卻聽得房裏呂氏的聲音。

    “良子……”聲音很輕微,但是沈良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沈良二話不說,大步跨進房間,“娘,良子在這兒呢。”他走到床前,柔聲問道。

    “方才屋外為何那樣吵?”呂氏有些擔心地望著沈良,他的眼睛騙不過她。

    沈良故作不知情,“娘,良子可一直在屋裏頭做衣櫃,沒來得及出門探探,還真不知道外頭發生何事。”

    這樣的解釋,倒是也挺合情合理的,“良子,要有什麽事兒,定要跟娘親說,娘親雖然是躺在了床上,但這可不說明娘親就不能知道家裏的事兒。家裏該讓娘親知道的事,你都該說,知道沒?”

    呂氏不希望沈良的擔子太重,現在雖是沒事人一樣,要如此長年累月下去,該弄出毛病來。

    沈良的嘴角上揚,微微一笑,“娘,良子都明白。”

    沒有過多的情感,隻是簡單的問候和關心。呂氏自然也能感受到。

    “良子,那娘親問你,你爹的事,有發現什麽了嗎?”呂氏的眼眸裏有渴望。

    沈良不想讓呂氏傷心、難過,“娘,良子正查著呢,要有什麽新情況,良子自然第一個向你匯報。”

    沈良還在想,為何這兩日沈芝、呂氏都先後問他這樣沉重的話題,後來仔細想了想,原來過些天就是沈明的祭日。

    呂氏無力地抬起有些瘦弱的手臂,滄桑不斷,寫滿歲月,用上全身的力量,握上沈良充滿力量的大手,“良子,委屈你了。”

    沈良輕輕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良子,田地裏的莊稼也快要到收成的時候了,你的事兒多,就讓芝兒多幫忙些,可別累壞了身子。”

    秋季的到來,對於村子裏的農民們來說,當然是一樁大喜事兒。呂氏也不意外,隻是躺在床上的她,有些自責,不能為家中的莊稼收獲獻上微薄之力。

    沈良輕輕拍了拍她蒼老的手背,“娘,這些事兒可不用您操勞,有良子在呢,您還擔心良子做不成?芝兒還在長身子的時候,良子自然不能讓她做太多。芝兒力氣大,正好使上,多幹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呂氏瞧了瞧沈良,膚色經過了夏季炎熱酷暑,顯得更是黝黑。說的話倒是懂事了好多,隻是,這樣乖巧的孩子竟然遭人閑言閑語,她該有多心疼?

    “良子哪……要村子裏找沒人,就往外找去,找一個媳婦幫著家裏分擔些活兒,這樣也不至於全部活讓你一人幹,娘親可怎麽舍得啊?”

    她的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掉。這平日呂氏是很少同沈良這樣麵對麵交談的,這剛好碰上機會,呂氏自然要多說一些,希望能改變沈良內心的自卑,主動找到合適的媳婦,幫著他度過難關。

    沈良隻是無奈地笑了笑,他知道呂氏對他好,替他考慮,隻是這等人生大事,而且是再次成親的事情,他怎麽能做得了主?

    “娘,良子自己就能過得好,用不著再找個人進來。倒是怕把人找進來了,過不慣我們家的日子,鬧起事兒來,良子更是一個頭兩個大。這樣說來,倒是自己人生活在一塊來得好。”

    沈良其實還沒從蘇荷給他帶去的陰暗中走出來,至少他現在不可能再次讓自己走進那樣的家庭,他承受不起,縱使他現在的內心裏對蘇荷改觀了很多,甚至為她操心一切,擔憂一切。

    聽沈良如此一說,呂氏倒也稍微平淡了些語氣,眼眸裏不再有擔憂,倒是多了幾分理解,“良子,娘親理解,隻是娘親怕你老了,怕是沒人陪,該是孤單了。”

    沈良端起在房間桌上放著的木杯,從水壺中倒了些水,“娘,您就好好養身子,這些事兒就休操心,倒是讓自己急了身子,可不好。”

    他讓呂氏喝了些水,“娘,好好歇歇,說太多話,倒是顯得疲乏了。”

    呂氏隻能點頭,沈良本來性子就如沈明,總是將事情藏著掖著。

    “娘,最近氣色倒是好了不少,看來,過些日子讓芝兒再喊梁大夫上門瞧瞧才是。”沈良認真觀望呂氏的臉龐,說話聲中有隱藏不住的笑意。

    呂氏笑了笑,嘴角扯動的幅度大了不少,“是啊,娘親自覺得自從吃了阿荷帶來的紅菇後就顯得精神了些,不像先前那樣多說一會兒話就疲累。”

    沈良一聽呂氏口中的阿荷,瞬間來了興致,“娘,良子找空了上山,給娘親摘些回來,良子給娘親煮。”

    呂氏的話語中對蘇荷有感激。聽了沈良的話後,她隻是笑了笑。

    “那良子就先出去忙了,要有什麽事兒盡管喊良子,良子就在外頭,不遠處。”沈良招待過後,便掩上房門,回到原始位置,用適當的工具裁剪木板的適當大小,思緒捉摸不定。

    沈芝跑得歡,在小河邊玩得不亦說乎。

    “芝兒,小心些,石頭上可是長了好些青苔,你要不小心,可得摔了。”蘇荷在後跟上,隨時保護她們兩個未成年。

    沈芝回過頭,指著前方還在漂流的紙船,“阿荷姐,芝兒好著呢,芝兒每走一步都小心瞧著呢。你瞧,它也還好好的呢,就不知道裏頭的田螺如何了。”她在關心之餘,快步上前抓住紙船,隻是措手不及,踩中了石壁上的青苔,‘撲通’一聲掉入水中。

    “芝兒……”蘇荷不顧腳傷,趕忙上前。

    沈芝從水中掙紮而起,幸虧水位不高。她的手上還緊緊地攥著紙船。

    蘇荷見她沒事兒,隻是一股腦將她擁入懷中,說不出的感動。‘你要是發生了什麽事兒,我回去該怎麽跟良子哥交代?’

    “阿荷姐……芝兒隻是碰了些水而已。”沈芝不知道蘇荷為何要這樣做,讓她怪不好意思的,不過內心暖暖的,對,暖暖的。好久沒有過。

    蘇荷輕輕鬆開抱著沈芝的手,“芝兒,可嚇壞了阿荷姐。”

    沈芝咯咯笑著,發出爽朗的笑聲,逗得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猴子一陣驚呆。

    “阿荷姐,紙船壞了,都是芝兒不好。”

    蘇荷看著在沈芝手心中已經被捏碎的紙船,完全隻剩下一團紙,笑了,“芝兒,你倒還關心這個?紙船沒了可再折,阿荷姐可不想芝兒出事。”

    “阿荷姐,你瞧,芝兒運氣可好了,摔的地方都沒有大石頭,都是有些沙子罷了,所以芝兒一點事兒都沒有,你就別擔心芝兒了,要讓芝兒難過不成?”

    沈芝都這樣說了,蘇荷自然也無話可說,她無奈地將沈芝包包頭上的布條扯下,“阿荷姐幫你梳理一番。”

    多麽幸福的一副畫麵?這是沈芝很久未有過的感覺。

    “阿荷姐,你紮的頭發怎麽跟其他人不大一樣?先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紮的頭發。”她認真端詳著眼前的蘇荷,隻是將頭發簡單盤在腦後。

    蘇荷可真是有先見之明,她有往背簍裏放了一把梳子,雖然不是一把好梳子,但是可以將頭發梳起,那就足矣。

    “阿荷姐這樣紮頭發,也就是想簡單些罷了,這樣看起來也不會那樣複雜。”

    沈芝讚同地點了點頭,“等到芝兒跟阿荷姐這樣大的時候也要紮阿荷姐一樣的頭發。”目前,她還是比較喜歡包包頭的。“阿荷姐,你上山也會帶梳子嗎?”

    “嗯,頭一次上山的時候,阿荷姐也像芝兒這樣摔在了河裏,那時候阿荷姐隻能用手隨便打理一番便作罷。”

    蘇荷回答得很認真,沈芝聽得很開心。

    “原來阿荷姐也跟芝兒一樣,也是摔到河裏過。”這就是所謂的有難同當。

    蘇荷認真地梳理著沈芝的頭發,輕輕地,溫柔地,臉上的神情充滿媽媽的味道。

    沈芝一不小心多看了一眼。

    “阿荷姐,你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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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中秋快樂!╭(╯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