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132章 :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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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兒……”周允鈺低低喚了一句,他的神情依舊有種說不出的冰冷,可是他的動作,他的言語卻有一種極大的反差,那是極其熱切的渴望,對舒瑤的渴望。
“嗯,”舒瑤沒有太大力氣,輕輕哼一下表示應了,等著周允鈺和她說些什麽。
“瑤兒,”周允鈺又低低喚了一句,他的右臂緊緊纏在舒瑤的腰肢上,左手順著舒瑤的脊背輕輕揉著,力道不輕不重,十分舒服,讓舒瑤微微眯起了眼睛。
“嗯,我沒睡呢,”
舒瑤又應了一下,周允鈺的撫摸很舒服,但她已經睡了很久了,身體有些乏力,精神上卻沒有太多睡意了。
但她才應不久,周允鈺就又再喚了,“瑤兒……”
他其實並不是要和舒瑤說些什麽,他隻是想要喚她,他在以這種方式確定她的存在,舒瑤被擄走帶給他莫大的恐慌,即便此刻她在他的懷裏,他依稀還是有些心慌,有些不確定。
“嗯,我在,”舒瑤懂了,自不會不耐煩,他喚幾聲,她應幾句。
舒瑤額頭輕輕蹭著周允鈺的胸膛,鼻息間全是周允鈺的氣息,讓她安心熟悉的氣息。
舒瑤一邊兒蹭著,身體微微向上,周允鈺又想喚她,舒瑤就先他開口,以唇封緘,堵住了他要開口的低喚。
舒瑤眯著眼睛,貼著周允鈺微涼的唇磨蹭著,吮了吮,又咬了咬,“陛下,我回來了,”回到他的身邊了,不會也不想再離開了。
“嗯,”周允鈺的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下,下一瞬間舒瑤的視角就翻天覆地,周允鈺一個翻身將舒瑤壓在身下,他雙腿兩臂分別撐在舒瑤大腿和肩膀兩側,並不會讓他的重量壓著舒瑤,身體體卻全然將她覆蓋在身下,遮得嚴嚴實實的。
舒瑤稍稍凝滯了一下,伸過手去,想要摟住周允鈺的脖子,但目光一掃,卻看到左手腕上,那一圈的黑色,她嚇得就又要將手伸回去,卻被周允鈺捉住了。
他吻了吻舒瑤的指尖,修長的指節分開舒瑤的五指,緊緊交握,“不怕,它已經休眠了,再忍耐些時日,我們就可以將它取下來了。”
*昨日子夜抵達津州,和明覺相認,師兄弟二人正在商討研究,而他也已經將尋找異寶血蟾的消息張榜傳遍天下,隻要它存在,定然可以為舒瑤取來。
舒瑤的目光從他們交握的手,移到周允鈺十分鄭重保證的臉上,她輕輕笑了笑,“嗯,我不怕。”在周允鈺身邊,她什麽都不怕。
她說著伸出右手摸了摸周允鈺的臉,有些心疼,“陛下,您瘦了……”
周允鈺沒有應,將舒瑤的手壓過她的頭頂,俯身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再是那輕顫著眼睫的杏眼兒,再是小巧的瓊鼻,最後是那永遠也嚐不厭的紅唇。
“唔……嗯,哼……”
這個吻比起之前喂藥的舔砥,感覺全然不同,周允鈺他吻得十分用力,舒瑤感覺嘴唇發麻,舌根發麻,就連牙齒都有些酥酥麻麻的。
但她沒有任何的反感,甚至可以說是喜歡,這樣的熱烈而帶點疼痛的吻,才真正能讓他們確定彼此的存在,才能讓她忘記左手腕上,那個還沒能取下的可怕的東西。
舒瑤用盡她僅有的力氣去回應周允鈺,呼吸亂了,頭發亂了,衣裳也亂了,舒瑤是,周允鈺也是。
“呼,呼……”周允鈺的腦袋壓在舒瑤的頸側,胸膛起伏,劇烈的喘息聲響在舒瑤的耳側。
舒瑤的臉再次變得紅彤彤的,為方才自己的熱情而羞澀,但隨即她的耳根也紅了,周允鈺這種克製情、欲的低喘,有一種說不出的性感,再加上他本就絕好的皮相,越發撩人了。
“我,我餓了……”
舒瑤伸手在周允鈺的腰間輕輕撓了一下,再這麽下去,她也要把持不住了。
“嗯,”周允鈺的理智一直都十分清醒,遭罪了這麽多時日,又病了剛剛醒來的舒瑤,絕對承受不起他想要的歡愛,他也舍不得傷了她。
但他的行為卻一直遊走在理智的邊緣,身體忍得發僵發疼,卻還是舍不得放開她,想要一嚐再嚐。
又過幾刻鍾,周允鈺才終於將那洶湧的情、欲壓製下去,然後才從舒瑤的頸側抬頭,然而那微微發紅的眼眶,以及那殘餘的欲、色,還是讓舒瑤下意識縮了縮身體,這一瞬間,她覺得周允鈺似乎想要將她整個完全“吃”掉,好凶殘,好可怕。
但再看,周允鈺眼中就恢複了全然的清明,不過舒瑤可不覺得方才那是錯覺,雖然她已經不排斥這種事情了,但是這一次,她總覺得那會比以往更加可怕,更加超乎她的底限。
“我帶你吃些東西,”
說完,周允鈺起身,親自給舒瑤換上衣服,然後再抱起她往外間走去。
而後洗漱用飯,沐浴更衣,也全是他親自上手,舒瑤隻要好好坐著,張張嘴兒,抬抬手就可以了。而且更讓舒瑤無奈的是,隻要她有推拒的意思,周允鈺眼中就會傷過幾絲受傷,讓舒瑤什麽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再次回到床上,舒瑤以為周允鈺總會有公事要忙,但等她又困了,睡著了,周允鈺依舊守著她,而後幾天也同樣如此。
她醒著的時候,他都是在的,舒瑤懷疑,他是不是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陛下,我已經好了,”舒瑤的病確實好了,剩下清瘦了的,也不是幾天就能養回來的,但已經不需要周允鈺這麽時時刻刻守著了。
但她才話落,就看到周允鈺那似乎要被她無情拋棄的表情,原本很嚴肅和他談話的表情,又變得無奈起來了,她的陛下怎麽變得這麽黏人和難辦起來啊?
“你覺得我很煩?”周允鈺盯著舒瑤,目光微凝,受傷之色更加明顯,但心中卻暗暗發狠,即便舒瑤厭煩,他也絕無離開的可能。
“怎麽會?”舒瑤變圓的杏眼瞪著周允鈺,見他一臉自我厭棄的樣子,實在無奈,嘟唇在他臉頰輕吻了一下,“我沒有這麽覺得。”
周允鈺回吻舒瑤,在她瘦了些許的腮幫子上,啃了又啃,愛不釋口。
“我已經好了,陛下有事可以去忙,我在這裏等您回來,”舒瑤主動握住周允鈺的手,他能陪著她,她自然是高興無比的,但周允鈺畢竟是皇帝,因為她耽擱了大事,那也不大好。
周允鈺沒有回答,他又將舒瑤攬到懷裏來,他試過,但隻要一刻鍾沒看到舒瑤,他的心情就會變得很不好,很煩躁,他要無時不刻都看到她才能安心。
舒瑤已經算是有些了解周允鈺的了,他一般不回答她的話,基本就是不答應。但她做了周允鈺這麽久的皇後,根本就沒想自己或有一日會成為耽擱周允鈺辦公的妖後啊。
周允鈺揉了揉舒瑤的頭發,低低道,“等你身體再好一些。”
周允鈺這麽說,舒瑤就安心點了點頭,但她還沒表示欣慰,周允鈺一低頭就含住了她的耳垂,輕輕廝磨了起來。
舒瑤的臉立刻變紅,扭了扭身體,但馬上就不敢動了,周允鈺的身體似乎隨時都能對她發那個啥。
這兩日,她已經發現,因為這次失蹤,周允鈺不僅夜裏對她沒羞沒躁,白天裏也是如此了,她很想嚴肅地和周允鈺說一說這個事情,但一開始的確是嚴肅的,到後麵卻總是無奈的。
他已經十分懂得運用她對他的心疼和不自覺的縱容了,加上那被司翡還原了的皮相,舒瑤覺得自己對周允鈺完全沒有招架之力了。
又這樣養了兩日,舒瑤才被允許走出這個房間,在她昏迷的時候,他們已經從驛站換到了津州府台的一個別院裏了。
今日出來,舒瑤是想去看看明覺大師,她已經聽周允鈺說了,這次她生病也多虧了他,否則因為那不能讓人靠近的小黑蛇,她還不定要病成什麽樣子呢。
舒瑤掃了一眼她身側,牢牢牽著她手絕不放開的周允鈺,連反抗的掙紮似乎也沒有了,他們是夫妻,雖然當眾牽手有些不好意思,但絕不能算驚世駭俗吧。
而且周允鈺的手溫暖無比,被他牢牢牽著,在這樣入冬的天氣裏,其實是很舒服的,舒瑤眯了眯眼睛,出來走走的感覺很好。
明覺和*一同在別院的一個閣樓裏忙活著,兩個人不斷交流著心得,在尋找延長蛇蠱休眠時間的方法,明覺手上的偏方,隻在第一次使用的時候能有效讓它休眠一個月,但再使用,就不會有那麽大的效果了。
他們要盡量想出新的方子,給周允鈺更多些尋找司翡和血蟾的時間。
“明覺大師,*大師,”舒瑤敲了敲門,然後又喚了正在忙活的他們一聲。
“小施主氣色不錯,”
*率先抬頭看向了舒瑤,臉上也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而後又瞧瞧掃了掃周允鈺,他那日才見周允鈺的時候,實在有些被他嚇到。
那滿身的戾氣和煞氣,實在讓人心驚。果然,舒瑤好了,他也好了一些。
周允鈺的消息瞞得十分嚴實,他也是在接到消息後,才知道的這些。
舒瑤因司翡而失蹤,對司翡懷有善意的*,也不免自責,得到消息後,連夜快馬加鞭就趕來了。
“阿彌陀佛,”
明覺還舒瑤周允鈺以佛禮,十分普通的臉上,看著舒瑤也透著些許溫和。舒瑤給他的印象十分深刻,他從未見過那麽通透特別的女娃。明明病弱,卻不見鬱氣,那種特別的堅韌,如今再見,也依然未從她身上消失。
舒瑤點頭,唇角帶笑,再次對明覺拜謝,“當年多虧大師給舒瑤的方子。”
她如今能擺脫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弱,原因很多,但最開始卻是和明覺大師的巧遇,給了她們堅持的希望。
*點了點頭,又念了一聲佛,“阿彌陀佛。”
周允鈺雖然也很感激明覺,但看舒瑤這麽對一個人言笑晏晏,他還是覺得刺眼,覺得不喜,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嘴角卻帶出點溫和的味道,“*大師這些年雲遊海外,可有什麽見聞?那裏和大虞比如何?”
對於海外,周允鈺作為皇帝所能了解的也不多,知道也僅限於那些海外商人帶來的訊息,海外的人很喜歡大虞的東西,他們的一些東西在大虞也很受歡迎。
比如那能將人照得清清楚楚的水銀鏡,那剔透純淨的琉璃製品……但這些,原本很難得的東西,因為青葒提供的方子,假以時日不需海外行商帶回,也會在大虞普及開來。
“貧僧在海外雲遊五年,一半的時間卻都在海上,去過東漓,南洋,途經十幾個國家,比不上大虞富庶,卻也有各自的特色。”
舒瑤的眼睛又亮了亮,她拉著周允鈺在屋裏坐了下來,一同聽明覺說他這些年的經曆,這可比一般的遊記要有趣和詳盡的多,而且還是從來沒能有機會知道的。
周允鈺原本也隻是聽聽,但越聽到後麵,他的神情就越認真,明覺並不隻是隨意說說,他在講訴一些異國風情時,也簡要說明了那些國家的軍事政治情況。
“貧僧這趟回程,因為遭遇風暴,大船偏離軌道,進入了一個東漓國,幾經波折,這才回到大虞。”
就算是沒在這裏巧遇周允鈺,他也會將情況查清楚後,想法辦見一見他,那東漓國對大虞虎視眈眈,更重要的是,他們掌握從東漓抵達大虞的航線,東漓內政正亂,一些軍民混雜組成的海寇,有企圖在富庶的大虞,劫上幾筆。
他雖然是出家人,但在國家大義麵前,也有一份大虞人的擔當。
事實上,多了一輩子經曆的周允鈺對於東漓國,並不算陌生,大虞軍隊對水站一直都很欠缺,更何況是海戰,海寇來去無蹤,基本等他們反映過來,海寇已如蝗蟲過境,侵擾過大虞沿海的某一帶。
當年他治理這些海寇,足足花了五年的時間。
上一輩子,他並未見到過明覺,當然也不排除他試圖聯係過他,且不管兩輩子的差異,他今日對他說的這些,確實十分重要。
“貧僧本有打算近日再出海一趟察看情況,”但還沒出發,就被周允鈺的人給請到這裏來了,不過,能見到周允鈺,和他說一說這些情況也好。
他從近來虞皇軍在津州的動作,可以看出周允鈺對海戰這一塊,已經看重起來,原本打算多收集些說服的證據,似乎也不是那麽必要了。
*略有些羨慕地看著他這個師兄,他一直都以為他還在大虞哪個深山老林裏待著,卻沒想到他都到海外去晃了一圈兒,一走五年,難怪這麽多年都沒他消息,哪裏也找不到他。
周允鈺和明覺針對這個東漓水匪,仔細討論了起來,一一和上輩子他所知道的矯正和補充。
不覺半日時間就過去了,應周允鈺需要,明覺會抽空寫下一些他必要卻沒說出來的訊息給周允鈺,而後周允鈺才帶著舒瑤離開。
周允鈺若有所思,舒瑤也知道這事的重要性,“陛下,您去忙吧。”
舒瑤甩了甩手,沒甩開,十分疑惑地看著周允鈺,按照她對他的理解,他現在應該很著急召集部下,商討軍情才對啊。
周允鈺不僅沒讓舒瑤甩開他的右手,還將舒瑤另一隻也握住,臉微微發黑,舒瑤雖然是無意,但是他還是不喜歡她這樣的動作,“瑤兒是要甩開朕?”
又來了,舒瑤臉上微囧,她的陛下這麽敏感,她略覺捉急啊!
“沒啦,沒啦,”別院裏護衛很多,雖然都目不斜視,盡職盡責,但存在感依舊十分明顯,她一點都不想周允鈺沒羞沒躁被別人看到,太撩人了,所以絕對不可以。
“以後不準再做這樣的動作,”周允鈺得寸進尺,眼中隱現一抹紅色,又刻意壓低聲音,看舒瑤臉紅紅地連連點頭,他才恢複了正常的神色。
他舍不得舒瑤,但重要的事情也不能耽擱,最後的結果是周允鈺在辦公的書房裏,讓人多搬了一套桌椅和軟榻,然後再在桌子前放上一個屏風。
他可以看到舒瑤,舒瑤也可以看到他,但進來和他商討事情的臣子部下,隻要不要越過他的書桌,就看不到舒瑤。
而舒瑤除了可以寫字看書,還可以躺軟榻上休息,她的位置對著窗戶,實在無聊還可以看看窗外風景,而茶點和點心自也不會少了舒瑤的。
如此一來,對周允鈺來說,就十分和諧了。
蔣書玦對著屏風後偶爾出現的翻書聲,不覺嘴角抽了抽,看來周允鈺對舒瑤的占有欲還要超乎他的預計。
“書玦,你來說說你的看法……”
蔣書玦連眼角都想要抽搐一下了,他不過才看著屏風微微走神了而已,隔著屏風誰能看得到舒瑤啊。
屏風後的舒瑤掩嘴笑,周允鈺提問蔣書玦,可不僅僅是因為他多看了屏風,還有舒瑤看那人影覺得熟悉,同樣多看了幾眼。
舒瑤雖然也覺得這樣在周允鈺書房裏待著,有些不大好,但一來她拒絕不了周允鈺,二來等他們回京,周允鈺必然要去上朝,那時候可不可能還帶著她,再就是,她看到周允鈺,聽到周允鈺的聲音,也會覺得心安。
*
西南段王府,段之瀾今日才收到周允鈺給他的消息。
“蛇蠱……”他沉吟著,就駕馬出府,去到一個老林子裏,找到了當年給他看病的老郎中,連宮廷秘藥都知道的他,對蛇蠱或許也會知曉。
但那個老郎中所得出的結論,和明覺沒有太大差別,除了司翡能將它引走之外,天下間就隻有血蟾能夠做到。
血蟾之所以能夠被稱為異寶,是因為它可以解百毒,服下之後還對人極好好處,百毒不侵,強健體魄等等好處,大虞會有存在,但都會當成寶貝藏著,輕易不會讓外人知道。
從老林子裏回來,段之瀾就許以重利在西南和番族地界尋找血蟾的消息。
“血蟾?有人想要找這個……”
西南王城張榜的地方,熙熙攘攘,不僅看得到段之瀾發出的,還可以看到周允鈺昭告天下的,要名要利,任何周允鈺和段之瀾能給的東西,都可以給,可見他們的急迫了。
“素娘,你知道哪裏有?”蔣言昪看著他身側同他一樣一身黑衣裝束的人,何等爽利和清俊,但其實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兒身。
“我用血蟾換他一個要求,他會答應嗎?”素娘輕輕笑了笑,看向了蔣言昪,她並不想他們在一起,會讓蔣言昪失去任何東西。
“陛下並沒有準許我請辭,他讓我將你娶回去,”
蔣言昪對素娘憨憨一笑,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但隨即又轉為黯然,素娘雖然答應和他回大虞了,但卻沒有答應嫁給他。
素娘微微翻了個白眼,她若是不想嫁給他,會和他回來嘛。
蔣言昪這麽說,但他們都知道,娶了她,他不用離了父母親人,不用失去前程,但城防營副統領這樣皇帝心腹的位置定然留不住了,更不用說日後上戰場等一些要職了。
素娘懂他,自也知道他的報複,不想因為她而有所遺憾。
“走吧,我們先去見見西南王,”素娘主動握住蔣言昪的手,看他一個八尺男兒紅了臉,她臉上的笑容也越發明朗了。兩個人大男人在大街上牽手,自然是引起側目的,不過,他們如今根本不會顧忌其他人的看法。
蔣言昪平日裏沒少滿口花花,但在素娘麵前,卻總顯得憨憨傻傻,無論高興還是黯然,都繃持不住,唉,這要是讓他爹知道了,肯定會想再踹他幾腳。
他用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就走完了別人兩個多月才可能抵達的行程,風塵仆仆,來到黑水客棧的時候,他都要認不出自己了。
“素娘,我來找你了,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
素娘便是趕,他也不會走的。但很快,他就花光了他的盤纏,不過他還是很高興,他的錢都給素娘了,太好不過了。
她對他的到來似乎並不奇怪,但也沒有太大反應,他沒錢,隻能用自己抵債,給素娘當小工。
“我有過男人……”
“我不在乎!我隻要你!”
蔣言昪說的是真心話,是造化弄人,也是他當初不夠擔當,沒有能一直守護在她的身邊,有過男人,更甚有過孩子,他都可以理解。他根本沒有資格也不可能嫌棄她,他一直隱隱擔心自己老,會不會讓素娘嫌棄呢。
素娘在他懷裏哭了一場,半個月後,素娘就將店交給了她的副手,然後他們就往西南這條路回大虞來了。
他們來到西南王府,蔣言昪將自己的身份放出,段之瀾一番斟酌,他就將舒瑤的事情簡要地和他們說一說,
“和你們說,隻是要你們知道時間緊迫,至於原本就許與你們的,自然不會少。”
段之瀾對蔣言昪不甚了解,但他和素娘有過一番交涉和合作,對她的性格和行事作風還算了解。
“王爺多慮了,我會讓人以最快速度送來,”
素娘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她要的原本就也不是什麽物質上的東西,黑水客棧賺到的錢,她幾輩子都花不完,何況現在,血蟾還用在蔣言昪最疼的侄女兒身上,自不會有任何耽擱的。
段之瀾點點頭,讓王伯給他們安排客院居住,而他自己則來到了西風院,那個孟氏又被他關回到這裏了,不過,他也覺得是時候了斷她了。
孟氏原來那烏黑亮麗讓人稱道的頭發已經被滿頭稀疏的銀絲所取代,西風院主臥裏,散落著許多頭發,都是被她自己抓出來的。
褶皺蒼老的臉,如行將就木的老太婆,整個人枯瘦得幾乎皮包骨頭。
她早就沒有咒罵段之瀾的勇氣和力氣,她滿心都是後悔,都是恐懼,當初她就不該招惹這個怪物,這個魔鬼,否則她如今也不會生不得,死不能,活著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主屋的門,被推開,孟氏眯了眯眼睛,許久才逆光看清永遠風光霽月美得讓人自慚形愧的段之瀾。
“嗬嗬嗬,殺,殺……了我,”她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求段之瀾殺了她,便是再有人來救她,她也不會想逃了,她以為她逃走前遭遇的那些,已經夠讓她生不如死,但被抓回來後所遭遇的,那才是真正折磨的開始。
“如你所願,”段之瀾淡淡道,而後又笑了笑,“你死後,我會將你火焚,而後挫骨揚灰……”即便是死,她也不能得到救贖,因為他也不曾得到。
“嗬嗬嗬……”孟氏發出如野獸的聲音,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難聽之極,但總有一種解脫,死對她來說,就是一種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