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年關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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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幹就幹。潘陽跟潘恒春說了她想捯飭小菜園的事,潘恒春沒有任何異議,隻要小一輩的人有出息,他住哪都無所謂。
當天下午潘恒春就動手收拾了自己東西,他東西不多,不過幾件衣裳,再有就是他的鋪蓋。
潘恒春的鋪蓋實在是太埋汰了,泥巴地上鋪一層小麥秸稈,一床破舊的被子扔在秸稈上,連遮蓋秸稈的床單都沒有。
潘陽道,“阿噠,別收拾了,被子抱進來得了,讓學蘭給你重裝一個床墊。”
床板一時半會整不出來,得明天去山上偷砍顆樹回來用鐵鋸子鋸成木板鋪墊好才行。
荊山上的樹是集體種植的,屬於公家,私人不能亂砍亂伐,要是被民兵隊發現了,是要記過的事。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隻要趕著天黑或大清早沒人的時候,從山上偷摸扛回來就沒事兒。
張學蘭有些不情不願,嘴裏道,“家裏就剩那兩個蛇皮袋,平時能裝點東西,做什麽床墊,直接把秸稈抱進來鋪上得了。”
潘陽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跟她吵嘴,張學蘭不做,潘陽幹脆自己動手,拿剪子裁開兩個蛇皮袋,再用大縫針把兩個蛇皮袋拚成一個更大的口袋,別問她怎麽會做的,以前她爸養了兩條狗,潘陽見她媽就是這麽給狗崽縫鋪墊的。
潘士堯也在家,他從家門口的柴火堆上拽了一摞幹燥板正的秸稈,幫著潘陽塞到大蛇皮袋裏,父子兩個齊齊動手,不過片刻就把潘恒春的‘床’整理的像模像樣。
張學蘭她也沒閑著,給潘恒春搭手,兩人把帳篷給拆了下來,搭帳篷的雨布還是潘兆科從大隊裏偷摸扛回來的,有好些年頭了,雖然有破的地方,但留著還算管用,疊好之後,張學蘭把它放在了西頭間。
接下來便是刨土、鬆土,一間房那麽大的小菜園很快被整出來,四四方方,三壟六行,鬆軟的土冒尖,就等著澆水下菜籽了。
張學蘭對種菜的事比較積極,她有弄到菜籽的門路,也不需要去供銷社花錢買了,她老娘們一個平時閑賦在家,東家串西家的,總有幾個要好的婦女朋友,張學蘭不過出去轉一圈,很快就從鄰居家弄到了菜籽。
大白菜、紅心蘿卜、土豆、萵苣。
蔬菜生長快,十一月份種下去,一個多月之後差不多長成就可以拿去賣了,等這一波蔬菜賣完,十二月份還能繼續種,如果不是地方太小,潘陽簡直想把能種的地方全給種上菜!
又一股冷空氣來襲,連著飄了幾天雪花,時間過得飛快,眼見就要過新年了。
潘陽最怕冷,早早穿上了張學蘭給她做的新棉襖,潘陽這一舉動,看在張學蘭眼裏就是迫不及待,遭到了她的一陣嘀咕,“怎麽也得等過年再穿,好好的衣裳沒等過年就被你給穿髒了。”
潘陽一陣無語,家裏老少的新衣裳早就做出來了,但沒一個人穿的,在他們這代人的觀念裏,好吃的要留到過年吃,新衣裳要留到過年穿,不知道這是什麽心態,反正潘陽管不了這麽多,之前的破襖子一點也不禦寒,快凍死她了!
這場雪連著下了三天,雪下到第二天時,外頭已經白雪皚皚,荊山上更是裹了一層銀白。潘陽喊上潘士堯,爺兩個帶上事先準備好的夾子,扛上鐵鍬,頂著大雪上山,挖坑的挖坑,下夾子的下夾子。
說起來,這方麵的活兒潘士堯可比潘陽有經驗多了。潘陽出生之後老潘家的生活條件一年比一年好,她幾乎沒吃過苦頭,上學念書,畢業之後工作穩定,如果不是變成她爺爺,她又哪裏見識過這些謀生手段?
潘士堯這個小年輕有他的交友圈子,上山下溝偷雞摸狗的事他沒少做,是以當潘陽揮鐵鍬刨坑時,遭到了潘士堯深深的鄙視。
潘士堯在地頭間下好夾子,從潘陽手裏拿過鐵鍬,埋怨道,“阿噠你在這刨坑能逮到什麽?你得在樹根旁或者靠地頭間的地方刨,野兔喜歡在這兩個地方逗留。”
潘陽連著哦了幾聲,虛心受教,接下來變成她跟在她‘兒子’後麵,潘士堯讓她在刨坑她就在哪刨。
說起來也是心酸,打從她變成她爺爺開始,髒活累活她全做盡了,如果擱在以前,她一準撂挑子哭了,可惜現實不允許她這麽做,因為她肩上擔著的是養活整個老潘家的責任。
雪停之後,父子兩個大清早就摸到山上,找到下夾子、挖坑的地方,還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收獲了兩隻野兔,兩隻野兔的腿被夾子夾斷了,皮毛上覆了一層雪,窩在地上奄奄一息。
父子兩很是興奮,把野兔裝進兜裏,收了夾子,兩人步履輕快下山。
剛進村裏,迎麵碰上他們村西大隊隊長潘士聰,潘士聰手裏端了個搪瓷缸,抽著大煙袋,朝他父子二人道,“大早上的,去幹什麽呢?”
潘士堯指指背上的樹枝,睜眼說瞎話,笑道,“閑著沒事,和阿噠一起拾點樹枝回去燒爐子。”
潘士聰對潘陽樂嗬嗬笑道,“兆科叔,你這兒子不錯,懂事極了,知道幫你幹活,可比我家克峰省心多了!”
潘陽謙虛笑道,“哪裏哪裏。”
還好潘陽有先見之明,生怕回村碰見熟人,下山前拾掇了一摞樹枝,裝野兔的布兜就裹在樹枝裏,不仔細看誰也看不出來,如果有人問,就說拾樹枝燒爐子。
兩人有驚無險到家,張學蘭在堂屋裏燒了爐子,關上堂屋門,可比外頭暖和多了。
這個時候煤炭老農民用不起,多用的是樹枝燒爐子,潘士堯把背上的樹枝卸下,裝野兔的布兜遞給張學蘭。
潘陽道,“把兔皮剝了,天晴了曬幹我們自己做手套也好耳捂子也行,剝了皮的兔子就掛在廊簷下,明天我去一趟縣城賣了。”
潘陽話音剛落,潘士堯忙道,“阿噠,我跟你一塊去,我給可以幫你挑菜。”
每次潘陽回來都能賺到錢,潘士堯蠢蠢欲動,也想跟著潘陽一塊出去見識見識,菜園的大白菜、蘿卜還有萵苣都能吃了,潘士堯可以跟在潘陽後頭,幫她挑菜擔子。
潘陽卻道,“天這麽冷,我自己去就行,真想去了來年開春再帶你去。”
見潘士堯還想說話,潘陽道,“去一趟縣城坐車都要花五毛錢,去兩個人太不劃算。”
張學蘭道,“你阿噠說的是,想去的話,等開春天暖和了,你和你阿噠步行去縣城。”
不能去縣城,潘士堯有點悶悶不樂,他長這麽大還沒去過城裏見識過呢。
其實潘陽想帶潘士堯出去見見世麵,畢竟他是個大男孩了,潘家的孩子都早熟,在社會上闖蕩的早,潘陽她爺爺會教育孩子,潘士堯兄弟幾個雖然讀書不多,不是什麽有學問的人,但每個都是經商的一把好手,潘陽上大學的那會兒,她爸她大爺幾個都有自己的生意,並且做的都不差。潘陽可不希望潘士堯兄弟幾個毀在她手上。
隻是潘陽也有她自己的顧慮,現在天正是冷的時候,如果她一人去縣城的話,她可以利用自己的空間很輕鬆的把一大堆東西帶到縣城,可是潘士堯跟著她的話,她不敢用自己空間,他們兩個挑菜擔子,都得受累挨凍。
次日潘陽隻身一人趕到縣城,她照例先去早市賣掉部分東西,而後直奔程大爺家。
如今家裏養了三隻母雞,每天都能下三個蛋,其中家養的那隻母雞有時甚至一天能下兩個,家裏時不時吃點,還餘下許多,這次來縣城,潘陽從家裏帶了三十個雞蛋,專門送來給程大爺。
程大爺開心極了,三十個雞蛋全留下了。潘陽又把家裏種的大白菜、蘿卜還有萵苣拿出來,問程大爺要不要。
程大爺道,“要,怎麽不要,馬上過年了,供銷社蔬菜漲價漲得厲害,不僅我要買,我還得給我兒子媳婦他們買點。”
對此,潘陽求之不得,早上潘陽在早市賣出去了一隻野兔,兜裏還剩下一隻,潘陽問程大爺道,“大爺,我還有一隻野兔,您要不要留著過年?”
程大爺道,“肥嗎?”
潘陽從兜裏把張學蘭剝好的野兔拎出來,“大爺您掂掂,這隻兔子大,至少有三斤重,您就是自家不吃,年關將至,拎它走親訪友也體麵。”
程大爺想到他兒子,每年過年都少不得要給他們領導送點東西,野兔他們城裏不常見,買下來醃上風幹之後讓他兒子拿去送禮也是稀罕的東西。
程大爺道,“多少錢一隻?”
潘陽笑道,“大爺您都是我的老顧客了,我也不跟您多要,一塊錢您看怎麽樣?”
程大爺一聽,價錢在他接受範圍內,頓時笑道,“行,小潘你放下吧,這隻我留著了。”
潘陽樂嗬嗬的哎了一聲,把雞蛋、野兔還有蔬菜全給程大爺放下,雞蛋一共一毛八塊錢,野兔一塊錢,至於大白菜、蘿卜,潘陽在早市裏賣一毛錢一斤,賣給大爺就收他九分錢,萵苣稍微貴點,一毛錢一斤。
潘陽用的是她空間裏備用的掛秤,大白菜五斤,蘿卜八斤,萵苣六斤,加起來一共是四塊五毛七分錢。
潘陽抹掉零頭,收了程大爺四塊五。
加上早市裏賣的錢,潘陽這趟買賣賺了將近十五塊錢。從程大爺家出來,潘陽去了趟供銷社,準備給孩子們買點時下的零嘴兒帶回去,他們村的供銷社供應物資有限,零嘴兒賣的種類少。
進了供銷社,潘陽突然想起了潘廣臣,不管潘廣臣他愛人吳秀娟如何表裏不一,潘廣臣這個人還算憨厚,待她誠心,況且自己當初可是在他家吃了頓飯,也算是承了潘廣臣的恩,如今快過年了,她也該拎點東西去潘廣臣家拜訪一下。
這麽想著,潘陽讓供銷員包了兩斤重的禮包,拎著去了潘廣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