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殺手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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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外郊的一片森林之中,忽然驚起無數飛鳥。
哈維爾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臉色有些發白,他身上的軍服沾滿了塵土,看上去頗為狼狽。
輕輕咳嗽了兩聲,哈維爾努力平複著體內還在不停翻滾湧動的血氣。
就差那麽一點他就死了,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離死神如此地接近。
從三千米高空自由落體所疊加的衝擊力何其恐怖,就算是以哈維爾堪比變態的身體強度也是完全承受不住的,直接砸在地上的話絕對隻有一死!
以一個普通成年人的體重來說,從三千米的高空掉到地上大概需要一分多鍾,所以留給他自救的時間也就隻有那區區的一分多鍾。
萬幸的是雷歐奈的鬥氣不管在質量還是數量上都和哈維爾存在著極大的差距,清除起來其實並不困難。
他利用這短暫的時間終於成功將多餘的鬥氣逼出了體內,重新得到身體的控製權。
然而那時他離地麵也僅僅隻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隻要再有一秒他就會被摔成一灘碎肉,可謂是生死一線!
哈維爾想也不想就爆發出自己此時所能驅動的所有鬥氣,向著地麵轟出了氣勢凶猛的一拳,這一拳所蘊含的能量直接將地麵砸出一個超大的深坑!
拳勁的反衝力和下墜的衝擊力在這一擊之下被抵消了大半,但殘餘的力量還是讓他狠狠摔在了地上,身體也因此受了點內傷。
哈維爾輕輕捂住肩膀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感受著被撕裂皮肉上傳來的陣陣疼痛感,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這女人……還真是長了一口好牙啊!
他看向不遠處雷歐奈墜落的地點,那裏同樣被砸出一個深坑,不過不是用拳勁,而是用身體砸出來的,四散的碎石中參雜著碎肉和血痕。
哈維爾走了過去,然後他看到了雷歐奈那令人不忍直視的慘烈死狀。
她的身體呈不規則的形狀扭曲著,很明顯裏麵的骨骼已經寸寸俱斷,沒有一片完好的地方。她的後腦勺已然開裂,甚至有紅白之物從顱內流了出來,混合著潑灑一地的詭異血紅色,觸目驚心!
她眼中的光芒早已黯淡下去,但仍然半睜半閉地凝視著天空,仿佛是想要再看遠方的同伴最後一眼。
哈維爾輕歎一聲,走上前去為雷歐奈合上了雙眼。
雖然兩人之間是敵對關係,但雷歐奈視死如歸的勇氣還是得到了他的尊重。
而且能把他逼到命懸一線的人,不得不說雷歐奈還是頭一個。
哈維爾回想起雷歐奈為了保護同伴而果斷舍棄自己生命的那份決然,心裏不由得感覺有些可惜。
如果不是彼此之間的立場對立,他還真想和這樣的家夥做個朋友。
但如果終究隻是如果,不具有任何的參考意義。
立場的不同,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很多事情,包括他們其中一方的死亡。
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悠長的龍嘯聲,緊接著阿爾弗雷德那龐大的軀體就轟然落在了哈維爾的不遠處。
“吼——”
它發出一聲低吼,渾厚的聲音裏竟是有些歉疚的意思。
哈維爾走過去,摸了摸黑龍垂下的龍首,輕聲說:“不怪你,你自己也是有傷在身。”
他知道阿爾弗雷德想要表達什麽,然而正如他所說的一樣,黑龍完全不必自責。
他在下墜的時候看見了阿爾弗雷德拚命往自己這邊猛飛的情景,明白黑龍是想要接住自己,但很可惜它失敗了,黑龍受傷的翅膀完全無法爆發出比自由落體更快的速度。
不過就結果來說哈維爾還是活了下來,他自然不會去責怪已然盡力的阿爾弗雷德。
哈維爾看向黑龍寬大的蝠翼,剛剛被“南瓜”貫穿的窟窿不知何時已經止血了,並且還在以極快的速度愈合中。
阿爾弗雷德畢竟是位於食物鏈頂端的超級危險種,這份恢複力是人類所望塵莫及的,明明才過去這麽一小會兒,它現在就已經可以做到正常飛行了。
當然,想要達到追擊時那種極限速度還必須得等到痊愈才行。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哈維爾這樣說著,再度向雷歐奈走去。
他站在深坑旁,抬手一吸,雷歐奈腰間的“獅子王”便飛到了他的手中。
帝具是非常重要的戰略兵器,所以必須要回收。
他又一揚手,周圍的風卷動著沙塵向著深坑處撲來,不一會兒就將這個坑洞填滿,同時也掩埋了雷歐奈的屍體。
最後他在深坑前插上一塊就地做好的長木板,並在上麵刻下雷歐奈的名字——一個簡單的墳墓就完成了。
哈維爾在墓前站立片刻,眼中流露出感慨的神色。
這就是殺手的結局啊,獨自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然後慢慢腐爛。
生前為了理想而奮鬥,死後卻是一無所有。
這樣的人生……
何等高尚,又是何等愚蠢。
何等壯烈,又是何等無聊。
他深深凝視著墓碑上的名字,終於開口了,聲音悠遠而深沉。
“不想你暴屍荒野,最後被野獸分食,所以給你蓋了一座墳。”
“你就睡在這裏吧,但願當你重新醒來的時候,這個世界會變得不再需要殺手。”
“你是一個值得尊重的敵人,所以你會記住你的,獅子小姐。”
言畢,哈維爾轉身回到阿爾弗雷德的身旁,然後縱身躍上它的後背,對黑龍說:“走吧,我們回去。”
黑龍聞言長嘯一聲,拍打著翅膀,徐徐而起,向著帝都的方向慢慢飛去。
……
帝都,下城區。
當哈維爾乘著黑龍抵達警備隊總部的時候,正好看見阿羅文單手扛著一個橘紅色長發的少女從周圍的密林裏走了出來。
少女被毫不客氣地五花大綁著,嘴裏不知為何還被塞進了一塊破布,此時正奮力掙紮著,發出“嗚嗚”的聲音,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裏蓄積著惱火與憤怒。
見到這副情景,哈維爾立即從龍背上跳了下來,然後快步走到阿羅文的身前,疑狐地看著他。
“你是什麽情況?難道這是你剛剛從大街上綁架回來的?”
阿羅文翻了個白眼:“鬼扯!你會在斷了一隻手的情況下去作案嗎?有點常識好不好!”
“就你這個隨性的家夥,也配提常識?”
哈維爾斜了他一眼,然後看向切爾茜。
“那她是誰?”
“是‘夜襲’隱藏起來的暗棋。”阿羅文指了指係在他腰間的“蓋亞粉底”,“這是她的帝具,可以變身成為任何生物,劫獄放走那三個囚犯的人就是她了。”
“原來如此,還真是一件奇特的帝具呢。”
哈維爾若有所思地看著切爾茜,然後被對方狠狠地瞪了一眼。
明明都被俘虜了,脾氣還這麽衝?
哈維爾啞然失笑。
“你的肩膀……你居然受傷了?”
阿羅文終於注意到了哈維爾的傷勢,有些吃驚地說。
在他的迄今為止的記憶裏,很少會見到哈維爾受傷,沒想到“夜襲”居然可以把哈維爾逼到這種地步。
哈維爾看了看肩膀上將皮肉撕裂的咬痕,無所謂地笑了笑。
“不是什麽大問題,隻是不小心被獅子咬了一口。”
“哈?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