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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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段路,哈維爾終於抵達了爆炸地點。
放眼望去,周圍是一片半徑三百多米的平整土地,大地呈現出燒灼的痕跡,附近的建築物被一口氣推平,變作了殘渣廢墟,堆積在爆炸範圍的邊緣。
僅從現場的慘烈景象推測,哈維爾便可以想象出當時爆炸的恐怖,說是毀天滅地的光景也絕不誇張。如果不幸被波及到,想必定然是屍骨無存的結局吧。
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哈維爾不由得內心揪緊,沒有表情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憂慮的神色。但他也明白,一味的焦急是毫無意義的,於是便壓下心中湧動的情緒,沿著爆炸圈的外圍開始尋找,希望能碰到生還下來的部下。
這樣的過程持續了十多分鍾,哈維爾終於在爆炸區以東的某個平房內有所發現。
兩名少女正依偎坐在房間的一角,頭發和衣服上皆沾染了塵土,身上還有用粗布條包紮過的痕跡,看上去有些狼狽,但仍然遮掩不住那秀麗的風情。
是斯比婭和瑪麗卡。
哈維爾走了進去,行步間故意發出聲響。
聽到聲音,少女們警覺地拿起武器,但當看到是哈維爾後,又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露出安心的神色。
哈維爾站到她們身前,看了一眼兩人身上的傷勢,微微挑眉:“看樣子你們都傷得不輕啊,不要緊吧?”
“嗯……”
斯比婭勉強笑了一下,眼中掩飾不住的悲傷,想要把賽琉的死訊告訴他,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僵硬地轉移話題:“哈維爾才是,身上到處都是血呢,是遇到強敵了嗎?”
“確實碰到了幾個棘手的家夥,但如你所見,我既然能平安出現在這裏,那就說明他們都已經死了。”哈維爾平靜地說。
“這樣啊……不愧是你呢。”斯比婭輕聲感歎了一句,然後貝齒緊咬下唇,就這樣沒了下文。
瑪麗卡站在她的身旁,腦袋微微低垂著,眼睛被額前的劉海兒遮擋住,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看到二人這般狀態,哈維爾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太對,皺了皺眉,問:“怎麽隻有你們兩個?其他人呢?”
聽到哈維爾的問話,兩位少女皆是嬌軀微顫,變得愈發沉默,這讓哈維爾的心情頓時低沉下去,那種不祥的預感再度升騰起來。
而就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腳步聲,哈維爾扭頭看去,隻見阿羅文手抓著一個球狀事物,施施然邁入房內。
他見哈維爾也在這裏,便輕笑一聲,將手中的球狀物拋下,正好滾落在哈維爾的腳邊。
哈維爾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這東西赫然是一顆男人的頭顱,他的臉上殘留著恐懼和痛苦之色,想來是在生前遭到了什麽極其殘忍的對待。
“你應該知道這個家夥——dr.時尚,是負責指揮這一次襲殺行動的人,為了追上他,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呢。”阿羅文隨口解釋了一句,又笑著對哈維爾說,“看你這一身血的模樣,應該也是被重點照顧了吧?看來我們彼此都不容易啊。”
哈維爾盯著阿羅文的臉,眼眸深邃。
他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弱,自然能發現阿羅文此時的笑容是硬裝出來的,像是在強忍著什麽劇烈情緒一般,這讓他心中的不祥預感愈發濃烈起來。
而且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看見賽琉的影子,這已經讓他聯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賽琉在哪?”哈維爾忽然問。
此言一出,周圍的氣氛頓時沉寂下去,似乎有龐大的悲傷將眾人籠罩住一樣,死一般的沉默正在蔓延,壓抑的感覺令人心塞。
“賽琉在哪?”他又問了一次,並且加重語氣。
“賽琉……她死了。”阿羅文終於回答,他臉上偽裝的笑容在此刻盡數收斂,聲音低沉得近乎沙啞。
心中已然有所猜測,但在想法得到證實之時,哈維爾的眼中還是不可避免地流露出震驚之色。
他暗紫色的眼睛微微睜大,充滿壓迫力的視線直視著阿羅文,似乎是想從他的眼裏看出點什麽來,比如這隻是一句玩笑話之類的。
然而阿羅文卻毫不避諱地和他對視著,看著那宛如深潭一樣的目光,哈維爾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他明白了——賽琉,是真的死了。
那個充滿了正義感、總是比任何人都努力、還向自己表達過傾慕之心的女孩,從今往後,便徹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不會再出現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哈維爾竟是一時間失去了言語,眼中滿是哀色。
而這時,斯比婭忽然抬起頭,她的眼中有朦朧的水汽醞釀著,而後化作了兩道晶瑩的淚水,流淌過她的臉頰,然後順著下巴滴落在地。
“賽琉她為了救我們,沒能逃脫出那場爆炸,連屍體都沒有留下,還有小可也是……”斯比婭哽咽地說,“我們找了好久,但隻找到這個……”
她將放置在一旁的旋棍武器捧在手裏,武器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紋,還有燒灼過後的痕跡,顯然是不能再使用了。
“這是……賽琉的……”
哈維爾從斯比婭手裏接過旋棍,愣愣地看著,整個人仿佛就這樣呆滯了一般。
良久,他回過神來,像是已經接受了賽琉的死訊,臉上又重新恢複平靜的神色。
他將旋棍收好,然後轉過身,向門外走去,同時他那低沉的聲音也隨之傳來:“走吧,這次的任務結束,我們也該回帝都複命了。”
長夜已然過去,此時天剛蒙蒙亮,初升的朝陽之光照射進來,把哈維爾的影子拉得老長,也讓他的身姿顯得更加偉岸。
而眾人看著他那看似堅強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男人也許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強大。
他隻是背負的東西太多,無論是他人加之於他身上的信念,亦或是戰友之人的死亡,這些東西凝聚成常人無法想象也無法承受之重,狠狠壓迫在他的肩上,所以他隻能用強大來偽裝自己,並且保護自己。
這其實……是一個脆弱的男人啊。
屋外,阿爾弗雷德的咆哮聲由遠及近,他們踏上了返回帝都的歸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