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決戰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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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之下,被火光所包圍的營地中央,萊恩哈特與安德烈終於相遇。
在目光對望的那一刹那,殺意便已然凝結成寒冰,甚至連交流的必要都沒有,所有人都知道此刻應該幹什麽。
喊殺聲頓時響起,在安德烈的帶頭衝鋒下,己方近百人就如同黑色的洪流一般,轟然和佇立在他們前方的萊恩哈特衝撞在了一起,大火之中當即回蕩起乒乒乓乓的金鐵交擊之聲,一時間刀光劍影無數,血肉橫飛之景猶如潑墨作畫。
火牆之外,軍隊雖然一片混亂,但還是有不少素質優秀的頭領率先找回了冷靜,並試圖引導周圍的戰友也冷靜下來。
如此過了一陣,便有不少士兵三五成群地聚攏在一起,迅速往安德烈營帳的方向奔去,打算前去營救可能遭到襲擊的主將,但無一例外都沒有辦法突破那四道高高升起的火焰隔離帶。
那四麵火牆高約百米,寬約五米,此時合圍在一處,便幾乎完全將那片中間區域封閉了起來,火牆相接的地方倒也不是沒有縫隙,但那隨著火光搖曳而時大時小的缺口卻顯然無法以人的軀體安然通過。
安德烈性情豪爽,私下裏和底層的士兵們打成一片,因此也很受愛戴,當許多人透過縫隙看到安德烈和他的親衛隊在那個可怕殺手的劍下苦苦支撐的一幕時,都不由得心生焦慮。
個別急性子的人甚至直接找了桶水往自己的身體潑下,然後就不管不顧地朝火牆的縫隙衝去,想要以這種方法突破進去幫助安德烈禦敵。
但這些火焰都是萊恩哈特通過帝具之力催生出來的,又豈是尋常之物?
它們不僅沒有怕水這樣的弱點,甚至還很難熄滅,隻要不小心沾上一點,就會以非常快的速度擴散至全身,那幾名士兵剛才下意識的行為,毫無疑問是沒有半點作用的。
果不其然,就在這幾人衝進去的那一瞬間,他們的身體就像是塗滿了食油一樣被輕鬆點燃,然後火勢迅速蔓延,還沒等他們從火焰中衝出,便在淒厲的慘叫聲中葬身火海。
眼睜睜看著戰友被活活燒死,這一幕委實是過於駭人和驚悚,火牆外麵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顯得猶豫和遲疑了起來。
畢竟人都是惜命的,有一定的成功率還好說,但若是明知必死,而且還毫無意義,想來也沒有人會願意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
明明僅相隔不過數百米的距離,卻因為火牆的阻隔,仿佛憑空劃出了一道天塹,安德烈他們就如同被困死在汪洋大海裏的一座孤島上,得不到任何救援,更要命的是這島上還棲息著一頭能夠輕易奪人性命的危險猛獸,狀況岌岌可危。
正如外麵那些士兵所看到的那樣,安德烈如今的處境很是不妙,盡管他是率領著近百人在圍殺眼前這看似勢單力薄的一個敵人,但無論是身在局中還是旁觀局外,都能夠清楚地看出來,淪為獵物的是他們這人多的一方。
萊恩哈特手中的大劍猛然揮斬,風聲激蕩間,宛如行雲流水般劃出一個完美的圓,將欺近他身前的三名親衛全部斬喉殺死,在月與風與火的交相輝映下,這血腥的殺人手段竟是讓人產生了一種藝術般美麗的錯覺。
“喝啊啊啊啊啊——”
宛如狂風怒號般激烈的戰吼聲中,人高馬大的安德烈就像是一輛疾馳的戰車從旁殺至,手中烏金戰刀灌注全身力道,凶猛地向萊恩哈特的腦袋劈了過去。
而萊恩哈特卻隻是冷冷瞥了他一眼,隨手一劍反震回去,就將安德烈連人帶刀斬飛出大段的距離。
雖然力量絕非萊恩哈特的長項,但他卻能通過神乎其技的技巧來彌補這一點,連哈維爾的怪力都無法在戰鬥中奈何得了他,更別說是安德烈這相差甚遠的水準。
安德烈被擊退的瞬間,更多的親衛三五人結成陣勢向他圍殺過來,然後又是更多的死亡。
實力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上,萊恩哈特想要對付這些人,甚至連帝具的能力都不需要發動,隻是簡簡單單的劍術施展,就足以碾壓眼下的局麵了。
距離上次安寧道一戰已經過去差不多半個月了,他將哈維爾重創到了險死還生的地步,但其實他自己也受了頗為嚴重的傷,按理來說現在應該躺在醫療所繼續調養才對。
本該如此,但和哈維爾不同的地方在於,他這邊有作弊器。
尤利西斯是天生具備多種能力的混血兒,除了念力、空間能力、預知能力之外,還有包括治愈能力在內的其它幾種,當初尤利西斯發展安寧道的時候,就曾多次使用這種手段來蠱惑那些無知的民眾。
當然,他這能力並沒有達到薩威明那種堪稱變態的程度,或許小傷還可以造成立竿見影的效果,但若是傷得嚴重,則需要幾日乃至十幾日的連續療程才能康複,雖然在戰鬥中排不上什麽用場,卻也是極為實用的能力了。
多虧了它,萊恩哈特和塔茲米才能在半個月內就將身體大致恢複,這才有了現在重新踏入戰場的機會。
當天上的明月再度西斜,四方的火牆內又多出幾具燃燒殆盡的屍骸之時,戰鬥已然步入尾聲。
滔天火光的照耀下,安德烈身後近百人的親衛隊已經被殺得隻剩下寥寥十幾個了,就算是安德烈自身也早已是傷痕累累,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很是淒慘的樣子。
隻有他緊握戰刀的右手還是如蒼鬆般沒有絲毫顫抖,表明著他此刻內心的堅毅和決絕。
看著眼前這位身受重傷卻還猶自堅持的戰士,即便是身為敵人的萊恩哈特,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絲傾佩之色。
“安德烈是吧?你確實是個很厲害的人,無論是領軍才能還是個人實力都堪稱上上之選,難怪你能坐穩西南軍團的第三把交椅,當之無愧啊……”他輕聲感歎著,“雖然革命軍中也稱得上人才濟濟,但真正能夠與你比肩的將領卻是少之又少的。”
聞言,安德烈扯了扯嘴角,難說他此刻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
“哼,真是勝利者一樣的發言啊,叫人不快……不過我就把這些話當成是讚美收下了。”
萊恩哈特搖了搖頭,目光認真地看著他:“雖然是溢美之詞,但這確是我發至內心的想法,如果不是你已經棘手到了能左右當前戰局的地步,尤利西斯也不會被逼得特意出動我來殺你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另外再特別告訴你一件事吧……關於這一次的任務,尤利西斯一共出動了兩個人,除了此時站在這裏的我之外,還有一人被派往了千軍城……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麽。”
果然,聽到這句話後,安德烈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然後無比悲憤地發出一聲大吼,那聲音就像是野獸臨死前的哀嚎,或者說是隻是一種純粹的宣泄。
旋即,他的身形暴起,整個人豁然提刀殺向了萊恩哈特,他身後僅剩的十幾名親衛也一言不發地悉數跟上,結成陣勢掩護著安德烈的進攻。
大概是被逼到了絕境的緣故,這一刻他們所有人身上都充斥著一股一往無前的凜然氣勢,令人見之心悸。
不過,這終究隻是無用的掙紮罷了,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這樣的掙紮就如同螞蟻在食蟻獸麵前奮勇搏殺般可憐可笑。
萊恩哈特無言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看著這區區十幾人宛如千軍萬馬一般向他襲來,眼神靜穆。
他當然不會覺得這些人可笑,無論是敵是友,對於敢於豁出性命戰鬥的勇士,他心裏都是充滿敬意的,雖然這份敬意並不能對眼前的局麵帶來任何轉變。
頗具分量的怪異大劍被他抬手間平舉於胸前,萊恩哈特雙眼微眯,眼中閃爍的鋒芒比刀劍更利,就在他身體有所動作的刹那,一股強橫到極致的氣勢瞬間傾碾而出,將迎麵而來的安德烈等人吞噬殆盡。
月夜下,寥寥星辰,火海染紅半邊天。
怒吼聲,兵刃碰撞,血肉飆濺無數。
現在……是殺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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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二日的夜晚,千軍城太守伊諾克·格雷戈裏以及西南軍區少將安德烈相繼被人暗殺,帝都為之震動。
之後的幾天,革命軍突然放棄攻城,一個回馬槍猛然殺向後方的西南軍團,在沒有主將指揮和情報支援的不利狀況下,西南軍團很快就被殺得潰不成軍,整整三萬的軍隊死傷過半,剩下的不是被俘就是逃走,僵持的局勢從這個時候開始全線崩盤。
時間再往後推移,五月十八日,消除了西南軍團這個後顧之憂後,革命軍終於集中起全部力量,開始強攻汜水關。
布德率領近衛軍團全力抵擋他們的瘋狂進攻,然而即便是憑借著關隘之險,麵對革命軍多年準備下一口氣爆發出來的軍事力量,布德仍然是回天乏術,僅僅堅守了十多天就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五月三十日,汜水關城破,布德帶著兵敗的近衛軍團殘部退回帝都,而革命軍則趁勢挺進,邁入了他們渴望已久的決戰之地,兵鋒直指帝國的心髒——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