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卡瑪有些記不清了，或許也是不在意。

    她隻知道自己是失敗了，千年的等待和謀劃，對玉骷髏宋睿的料理，終是失敗了。

    她甚至有些不太明白是什麽地方出了錯，事情的進行是有慣性的，就像河流，堵使之決，引使之流。

    每一個步驟都沒有錯，一切應該在掌控中才對。

    宋睿千年之後蘇醒，到現在堪堪一年的時間，期間出現的每一種食材都完美而恰到好處，地獄之泉，星河，無雙，骨龍的山下水，清霜，生命本源，最後的虛無和混沌，一切都足夠完美，似乎是上天注定的一般，注定要讓她完成對玉骷髏的料理。

    她一直覺得，自己遇到玉骷髏、料理玉骷髏，是天命。

    而她也沒有一點做錯，通過細微的消息，一點點不動聲色地掌控玉骷髏的走向，掌控他入口的每一種極品食材，細致而有耐心地進行著培養。

    卡瑪甚至覺得，自己出生的目的，自己的成長曆程，就是為了料理這一種食材，別的都不重要。

    是的，都不重要。

    或者說，都剛剛好才對。

    在遇見玉骷髏的瞬間，她就明白自己的使命，那便是料理玉骷髏。這個念頭根植於她的內心深處，無法動搖，她也不想去動搖。

    她還記得自己初次見到玉骷髏，嗅到那種美味氣息時候的驚豔和感動，那時候料理玉骷髏的想法便根植於內心深處。

    她的所有行動也都是為了料理這一款食材而努力，她甚至覺得，就連曾經遭遇過的一切不那麽美好的事情，都恰到好處。連受傷都受的剛剛好，剛好就是為了讓她遇到玉骷髏，遇到並且料理玉骷髏。

    但最終計劃失敗，崩碎的徹底。

    卡瑪努力思考，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錯？是籠子中那些人嗎，他們的出現消磨掉了三隻尼特羅的戰力，因此宋睿在對戰完尼特羅之後，才會毫發無傷。

    還是自己身邊的這個小姑娘，因為和宋睿並排而行，導致她並沒有被關進籠子中，才會在關鍵時候出現，阻撓了最後一款飲料的完成。

    或者說是因為尼尼的不確定性，這個她手中的最強戰力，最大王牌，對宋睿難以預測的朋友情誼，導致最後不管勝負，都可能會反水，影響玉骷髏的料理。

    不，這些都不對，這些變故雖然令她有些意外，但無法對最終的計劃造成影響，她也做了相對的應對措施，按照計劃是可以抹平這些變數的影響才對。

    就算是到了現在，如果尼尼能夠以一己之力將宋睿製服，那她仍舊是最大贏家。

    “我的搭檔，宋睿，他也不是心甘情願被料理的。”

    “沒有人生來就是為了讓別人料理的，也沒有人生來就是為別人犧牲的。”

    突然，陶然曾經說過的話，在卡瑪的腦海中響起，她整個人一愣。她將目光轉向宋睿，那個小心翼翼躲在籠子後麵的骷髏架子，看樣子慫的不得了，卡瑪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明悟。

    是了，卡瑪心中突然明白了，自己失敗不是因為別的，而隻是因為，那個骷髏架子並不想被料理。

    沒有人生來就是為了讓別人料理的，同樣的，也沒有人生來就是為了料理某一種食材而出生的。所謂的命中注定，所謂的天命，不過是卡瑪給自己貼的標簽而已。

    卡瑪想到這裏，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一直是個極為堅定地人，對認準的事情絕不會輕易改變，但這個時候，她心裏突然產生一絲動搖，第一次懷疑自己料理玉骷髏的想法，是不是真的錯了。

    現實的情況就像布恩斯手腕上麵那道傷口，血淋淋的展現在她的麵前，讓她無法逃避。

    彼時，宋睿已經拿到鑰匙，將阿虜和陶然等人從籠子中放了出來，也重新將混沌之玉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空氣中美味氣息消失，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尼尼的狀態就比較奇特了，旁人已經完全無法感覺到他此時的實力，就連澤布拉都感應不到。但是據尼尼自己所說，他現在的實力已經下降到一個極弱的程度了，很多技能無法使用，現在對戰宋睿的話……估計會被秒殺。

    “但是感覺很輕鬆。”尼尼這麽說道，“久違的，沒有填不飽的食欲折磨，整個人非常放鬆，不用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將周圍的某些東西給吞了。”

    他的體內仍有兩股氣息來激烈交戰，食欲和虛無相互吞噬，暫時處於一個相對平衡的臨界點。

    嚴格來說，虛無的吞噬能力要更強一些，但尼尼本身是人類食欲的集合體，身後可以說有源源不斷地人類食欲支持，讓他不會那麽容易落敗，甚至隨著時間的進行，逐漸占據上風也不是不可能。

    但尼尼並不想如此做，在他看來，這樣的平衡狀態正是現階段自己夢寐以求的。雖然實力並不強大，但這樣也好，如果因為要變強而被食欲掌控，最後失去理智，那便失去了變強的初衷，他想要的強大，是身心的強大，心更重要。

    而且這兩股力量的僵持，也給了尼尼一個契機，那就是通過努力，一點點掌控食欲，而不是被食欲掌控。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是極為艱難地一個過程，一個人的意識要淩駕於人類食欲集合體之上，需要無比強韌的意識和無比堅定的信念，強大的精神世界是必須的，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尼尼相信自己能夠做到，他有的是時間。

    宋睿在聽說尼尼的計劃之後，露出欽佩的神情：我敬你是條漢子！

    尼尼失笑，“雖然艱難，卻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雖然可能耗時很久，但還是那句話，我有的是時間。”

    “嗯。”宋睿應了一聲，他躺在地上，看著天空漸漸散去的雲層，聽著周圍吵吵鬧鬧的聲音，有些恍如隔世之感。雖然卡瑪還沒有處理，但宋睿卻覺得渾身非常輕鬆，輕鬆到躺在地上有些不想動。

    阿虜等人從籠子中出來之後，便開始嚷嚷著找吃的，被玉骷髏的美味氣息折磨了一遭，他們更是覺得腹中空空，感覺自己能吞下一整頭猛獁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