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怪人，雖然活成那樣子了，生命力卻超極頑強。

    所以，抽打他，也成了老頭時不時的功課。

    打輕打重，多久一次，就全憑老頭的心情了。

    裴珩偷偷從院門爬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他好奇地在院內走了一圈，終於發現有一間屋子的門微敞。

    裴珩信步走進去，隔著木板卻能聽到沉悶的鞭笞聲。

    尋找聲音過去，裴珩打開地下室的門，順著木梯走了下去。

    蠟燭微弱的光線，映照出一個微駝背立的人影。

    他揮舞著鞭子，狠狠抽向一個縮成一團的……怪物。

    不過，那抱著頭的一隻手，那沙啞含糊不清的悶哼聲，卻讓裴珩辨認出，那是一個人。

    老頭本就是聾子，並沒發現背麵來了人。

    直到燭火把裴珩的影子投到了牆上，他才驚訝的轉身。

    迎接他的，是一記不參雜任何水分的手刀。

    老頭驚恐的眸慢慢合上，人也軟倒在地上。

    匐在地上的人緩緩抬頭，滿是油漬的碎發中，風漓悠上次沒看清的臉，清清楚楚地映在了裴珩眼裏。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應該說，風漓悠沒看清該是多麽的幸運啊!

    如果真的看清了，妥妥要做好長時間的噩夢。

    因為，這張臉……沒有皮。

    如果是真正的裴珩，饒是個成年男子，估計也會受很大驚嚇。

    畢竟這隻是恐怖電影中常看到的情景，幾乎沒人親身經曆過。

    隻可惜，代替裴珩的顧南爵，擁有一雙通靈眼，什麽樣慘狀的鬼魂沒見過?

    他打量怪人的同時，怪人同樣也在打量他。

    啊……啊啊!”

    怪人還算保留完好的眼眶裏，那雙渾濁的眸子，特別亮。

    隱約能看到激動的淚花。

    他僅有的一隻胳膊撐著地麵，朝著裴珩蠕動了兩步。

    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停了下來。

    那外泄的感情卻又極力隱忍的模樣，讓裴珩越發覺得其中必有故事。

    你是誰？”

    裴珩蹲下身子，並無嫌棄之意。

    甚至伸出一隻手，搭在這人肩膀上，安撫地拍了拍。

    他能感覺到，這人對他不但沒有惡意，還有著一股特別濃烈的感情。

    這人究竟是誰呢？

    裴珩腦中已假設過許多次，但皆對不上號。

    如果是真正的裴珩，估計根本就不會來這裏。

    因為他知道老宅關押著一個人。

    是裴家犯了事的下人。

    這個下人，促使裴炎的父親死在了敵人的槍口。

    所以，他被罰也是應該。

    但代替裴珩的顧南爵不同，太多的巧合，讓他嗅到了事情的怪異。

    就比如現在這個人，根本就不像單純的下人。

    他的情感，絕不是一個下人會有的。

    你別怕，你是不是不能說話？沒關係，你可以給我提示，我來猜。”

    裴珩的鼓勵，讓怪人更加動容的慟哭。

    怪人伸手探向胸口，忽然又似想起什麽，在胸前唯一還算幹淨的布料上蹭了幾下。

    這才從口袋裏摸出一樣東西。

    攤開的掌心，那是一張泛黃的照片。

    雖是彩照，顏色卻有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