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們來自五湖四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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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記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每天來往於學校和村長家。

    這天學校休息,書記和村長和婦聯主任,三兩口幹掉一瓶白酒後,鼓足勁兒撒了出去,去找村長和婦聯主任的一位據說是校花的高中女同學。三個人騎著車一路狂奔,聽到路邊一位大嬸拿著喇叭大喊著“跳樓價!出血大甩賣!”聽到這麽血腥的叫賣聲,三個人就一頭紮了過去,每個人買了件十塊錢的黑色體恤,接著又繼續狂奔。

    騎到北門路口,看到一個身段相貌俱佳的少女,騎著一輛粉色的小公主車,從他們身邊翩翩擦過,香氣撲鼻而來。他們頓時覺得精神一振,他們追上去偷偷回頭瞟了一眼,更是眼前一亮,於是,他們止不住回頭張望,終於被姑娘發現了,她狠狠的瞪了三人一眼,漸漸加速超過他們而去,三個人緊追不舍,但她一拐彎進了一個居民小區,他們頓時失去了動力,這才感到口幹舌燥、兩腿酸脹。

    村長由於最近記憶力衰退,再加上婦聯主任的強烈幹擾,終於找錯了地方。校花家沒有找到,三個人不忍就這樣無功而返,又想起了另外兩個長相也還不錯的高中女同學,於是,又鼓足勁接著去找她們,結果,一個女同學搬了家,一個女同學不在家,三個人鬱悶而歸。

    他們回到家裏,看到外事主任手捧英語書,趴在桌子上,拚命做出一副刻苦學習的樣子,見到眾人回來了,就抱怨說:“唉,補習的生活太苦了,精神上壓抑的不行。”

    接著,他又打了個哈氣,一隻手指插在了鼻孔裏,像是在耕地。耕完地,有些累了,躺在床上把書扣在頭上就長眠不醒了。一會兒,隻聽他得嘴裏吧嗒吧嗒的,發出了想放屁蟲一樣的聲音(其實放屁蟲發什麽樣的聲音,我們也不知道)。

    下午,治保主任也來了,手裏拎了一塊從家裏偷出來的牛肉,說要給同誌們改善一下生活。晚上,治保主任下廚給大家做炸醬麵吃。不大一會,一碗冒著香氣的肉醬就擺到了桌子上。眾人坐在桌子邊,敲碟子打碗的地催促著治保主任快點煮麵條,可當他把煮好的麵條放到桌子上的時候,才發現醬已經被眾人吃完了,氣得他差點背過氣去。後來沒有辦法,眾人從廚房裏找見幾袋方便麵調料,拌著麵吃了。從此以後公社裏如果再有人做炸醬麵,都會把醬和鹽嚴格的控製在一比一的比例,基本上一小勺醬就能拌一大鍋麵條。

    飯後,書記突發奇想,找到兩根蠟燭插在了啤酒瓶上,美其名曰:“燭光中的微笑——懷舊音樂會”。燭光忽明忽滅,放射著惆悵的光環,憂傷的歌聲響起,心情起伏跌宕,啤酒沁人心脾,真情自然流露,大家都輪番上場,今天的主題就是懷舊。

    治保主任強烈要求唱第一首歌,在書記的吉他伴奏下,他唱了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雖然調不是很準,但是情緒還是很到位。

    接著外事主任自己報幕:“下一首歌《達阪城的姑娘》。”然後他深情的演唱:“……我願做一隻小羊,守在她身旁……”

    “羊你個頭!”婦聯主任不等外事主任唱完,就拿起筷子扔到了他的頭上。“這是《在那遙遠的地方》,就這種選手,還自己報幕呢!”然後,他一把搶過書記手中的吉他,含情脈脈的唱起了《橄欖樹》和《小小的一片雲》。也許是聽慣了婦聯主任的嗓音,大家在婦聯主任鋼絲麵般的歌聲裏,都不由得浮想聯翩。治保主任想起了自己苦追數年的小鳳還留下了幾滴傷心的眼淚。

    治保主任對小鳳的暗戀是從幼兒園開始的,至今都沒有勇氣表達,別看治保主任對同誌們是如冬天般的嚴酷,對小鳳那可是像春天般的溫暖,那個溫柔和心細絕非常人可比,甚至把小鳳借給他的半塊橡皮都珍藏至今。小鳳雖不能稱作美女,可除了皮膚黑點、頭發少點、眼睛眯點、鼻子塌點、嘴唇厚點、牙齒齙點、脖子縮點、胸脯癟點、腰粗點、腿短點以外,也沒有別的太不勻稱的地方。由於婦聯主任的歌聲勾起了他傷心的回憶,治保主任又用美聲唱法加唱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治保主任歌聲一落,書記就用吉他彈了一段小過門,然後唱起了《姑娘漂亮》。

    “唱老歌!今天的主題是懷舊。”村長打斷了書記的歌聲。

    “哦……”書記想了想又唱:“ju花古劍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囂的庭院,異族在膜拜古人月亮,開元盛世……”

    “唱老歌!“村長再一次打斷了書記的歌聲。

    “都《夢回唐朝》了,還不夠老?”書記生氣的說。

    “不夠老!”村長懶洋洋的說。

    “操!那我可彈我的成名曲了,誰再敢打斷我,我跟誰急!”書記說著就彈起了《花房姑娘》的前奏。當唱到“我就要回到老地方,我就要走在老路上……”眾人不由得跟著一起伴唱。一曲唱罷,書記舉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啤酒瓶說:“來,讚助一個!”眾人都拿起了自己的啤酒哄然響應。

    蠟燭越來越短,歌越唱越多。突然書記發現好像還沒有聽到村長的歌聲,於是他用手拍著桌子大喊:“村長村長,來一個!”婦聯主任見狀也跟著起哄:“要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樣!”

    村長撓了撓頭,說:“不會唱,唱啥呢?”

    治保主任說:“什麽革命歌曲啊、兒歌啊都行。”

    “好吧,那我現在給同誌們唱一首《遊擊隊之歌》吧。”村長想了想說。

    “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我們都是飛行軍,哪怕那山高水又深。”眾人因為上學時都學過這首歌,於是這首歌就變成了大合唱,歌曲唱畢,五個人的手都緊緊握在了一起。

    書記眼中泛著淚花,說:“如果永遠都能這樣就好了!”

    “是啊,永遠都不要長大,就這樣天天能和同誌們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大聲唱歌,也不用考慮明天吃什麽,多幸福啊!”婦聯主任感慨的說。

    眾人沉默了許久,突然村長說:“讓我們成立個公社吧!”

    “公社?好啊!好主意!”書記第一個響應道。

    “我當治保主任!”治保主任自我推薦道。

    “公社裏數你暴力,我看這個職位適合你。”外事主任說。

    “我推薦小白當村長”書記說。

    “同意!”眾人一致通過。

    就這樣沒用多長的時間,眾人都封到了滿意的官職。村長是小白。公社的土地本來就是人家的嘛。書記是劉澤靈。因為他在群眾中間很有威望,常常都能都以身作則,而且公社裏的好多奇思妙想都出自他的想法。婦聯主任是崔晨。本來憑他的能力可以勝任更重要的職位,可他視功名如糞土,強烈的要求這個職位。後來過了很長的時間,大家才反應過來,他是為了能與婦女們打成一片,而且還能抓計劃生育工作,才自己要選擇這個職位,這可是個肥差,以後別說是生第二胎了,哪個社員敢傳宗接代都需要向他“意思意思”。治保主任是小龍。這個職位是絕對是為了他而存在的,與生俱來的暴力傾向讓他在公社的治安工作上遊刃有餘。一提起治保主任的大名,每個社員都有一段血淚史,這一點完全可以參照社員手上身上留下的牙印,不過,該同誌對待工作還是極端認真的,公社每次聚餐都由其負責餐前飯菜的保衛工作,除小鳳以外無人敢動飯菜。外事主任是海日,封他這個職位,也並不是說明他的對外辦事能力有多強,而是他總是騎著他那輛心愛的山地車,在外麵跑來跑去樂此不疲,而且還要發誓,以後一定要上一個外地的大學,畢了業永遠都不回來了,所以為了滿足他的心願,就把外事主任這個官銜給了他。後來,他確實也實現了他的夢想,去外地上了大學,而且永遠都不回來了,因為他是在一個遙遠的邊境城市服的刑。

    最後大家還為這個組織起了一個名字:“向日葵公社”。半夜,村長興奮地爬起床來,在他的日記本上寫下了這篇日記:

    1996年4月14日

    請大家記住這個偉大的曆史時刻,一九九六年四月十四日零點三十分,向日葵公社正式成立了!從此我們將擺脫貧困,向著小康進發!

    我們將永遠堅持無產階級專政,擁護紅色搖滾路線,堅持搖滾救國方針,堅決抵製資產階級流行音樂的影響。更不能忘了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要堅持樸實的、生動的、服務人民的畫風。

    最後總之,我們一顆紅心永遠想著紅紅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