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問眾生，什麽是佛。眾生疑惑。佛說，大徹大悟之人便是佛。但世事紛擾，眾生還是眾生，成為不了佛。喜怒哀樂，該怎麽來就怎麽來。我當時也是這種狀態。後來曆經種種，性子也慢了。一般的事情，我都能平靜麵對。到現在，已經很少有什麽事情會讓我生氣憤怒了。

    我和陳小銀回到家鄉南昌，在外麵合租了房子。暫時沒有去她家。陳小銀告訴我，她母親希望她嫁得好點，至少得在南昌有套房子吧，房子不管大小，得有地方住。

    我深以為然，平靜麵對，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我創業失敗，買不起房子，給不了陳小銀安穩的生活，那麽我選擇自己離開。貧賤夫妻百事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距離過年還有兩天，我們在新租的房子裏吃喝玩樂。

    “明天你就回五星墾殖場了，什麽時候來南昌啊？”陳小銀腦袋枕在我肚子上，手指在我胸口畫圈。

    “你想我初幾過來啊？坐車一個小時的事情，您吩咐下來，小的照辦就是。”

    陳小銀被我說話的表情逗樂了，“哈哈哈哈，大年初一一定要在家裏，初五之前要走親訪友。初六，你必須來我這裏報道。”

    “敢不從命！”

    兩人相視而笑，在床上嬉鬧，她的身體很柔軟，我不禁有了反應。下麵觸碰到她的身體，被她發現了。

    “想要啊！”陳小銀道。

    “嗯。”我點了點頭。

    “來那個了。”陳小銀起身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我靠在床頭，點了支金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了個煙圈，說道：“西紅柿炒雞蛋。水煮魚，青椒豆腐。我去買菜。”我跳下床，穿好鞋子準備出門。

    陳小銀抓住我的胳膊，“一起去吧。”

    “外麵好冷啊，你不怕？”我搓了搓雙手，捂住她的臉頰。南昌這個時候正是冷的時候，外麵刮著風，下著小雨，陰冷陰冷的。寒氣無孔不入。

    “不怕！”陳小銀轉身拿出兩條厚厚的圍巾。

    我們租的地方是民房，共五層。房間在五樓，也就是頂樓。之所以租頂樓，是因為頂樓的房間租金便宜。冬冷夏熱，租金不便宜誰會租呢。房東個個比鬼都精。

    鎖好房門，我邁步下樓。卻發現陳小銀站在原地沒動。“忘了拿東西嗎？”我說道。

    陳小銀搖了搖頭，做了個鬼臉。“你背我！”

    我瞬間懵逼，說道：“你不舒服嗎？”

    “你背不背嘛？”陳小銀今天不對勁。我無暇多想，把她背了起來。她摟著我的脖子，在我耳邊吹氣。“豬八戒背媳婦！哈哈哈哈”我表示無語。

    街上很冷，空氣中充滿過年的氣息。菜市場前麵的小廣場被攤販們占領。賣爆竹的大叔，賣生薑大蒜子的大嬸子，賣雞蛋的老大媽，賣水果的大姐，大家忙著做生意，臉上洋溢著淳樸的笑容。過年了，生意比平時好，賺點錢回家過年，團團圓圓多好啊。

    我和陳小銀在一個賣土雞蛋的老大媽攤子前麵停下。老大媽花白頭發，幹瘦幹瘦的，臉上溝壑縱橫，刻滿了歲月滄桑。我和陳小銀蹲下來挑選雞蛋。突然，人群騷動，有人高喊，“城&&&&&管來了！”

    人的名樹的影，這下可不得了。攤販們如驚弓之鳥，又如迷途羔羊，四散奔逃。年輕的，腿腳快的跑了，剩下老弱被城&&&&&管逮個正著。十幾個大漢如虎狼，衝上來就往車上搬攤販們的東西。圍觀的老百姓看不過眼啊，有人說了，“搶東西算怎麽回事？”

    這一說話可壞了，有個臉上有痣，帽子歪戴的大胖子伸出豬蹄子般的胖手，指著圍觀人群吼道：“誰說搶東西的，誰？”

    “我說的！”一個年輕後生站了出來。這後生二十七八歲，中等個。

    大胖子上前推了一把後生，後生閃身讓過大胖子的手，順勢抓住大胖子的手臂，輕輕一帶。大胖子一個狗啃屎，趴在地上。這幾天陰雨連綿，地上到處是爛菜葉和汙水。

    “好，打得好！”圍觀老百姓齊聲喝彩。

    大胖子老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滿嘴是血。估計剛才狗啃屎把牙崩壞了。眾城&&&&&管見狀，雖怒火燒天，卻不敢動手打那後生了。群情激憤，他們可不傻，惹了眾怒，估計他們全得進醫院。

    事情就這樣僵在那裏了。有好心人拉著後生鑽進人群，幾下就沒蹤影了。城&&&&&管這邊有人想跟過去，被老百姓組成的人牆擋住。

    帶隊的紅臉漢子衝手下使了個眼色，一幫人這才準備離開。本來他們一走，事情也就結束了。但這時賣雞蛋的老大媽叫了一聲，“把雞蛋還給我。”

    圍觀的人們這才注意到，一個麵容猥瑣的黃臉男人手裏拎著小竹籃，裏麵裝滿了雞蛋，這人正準備上車。

    圍觀人群刹那間沸騰，喊打喊殺的聲音此起彼伏。六十多歲的老大媽，賣點家裏的土雞蛋，很不容易啊。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拿起就走。這和搶，有什麽分別。這還是人嗎？有那性格暴躁的人開始罵不好聽的話了。諸如畜生之類的吧。反正不好聽。

    這幫人急忙上了車，想開車離開。但車子被憤怒的人們圍住，動不了。車裏麵的人開始出現恐懼的神色，有人拿出手機，我想他大概是在報警。

    果然，五分鍾的樣子，幾輛警車開到。有個女警警銜最高，我也說不太清楚。她領著十來個警員分開人群，來到裏麵，從下屬手裏接過喇叭，開始勸導圍觀的人們。

    具體說了什麽，因為隔了這麽多年，我現在也記不清楚了。大概的意思就是大家各回各家吧，馬上過年了，回去和家裏人吃吃飯，聊聊天，過個祥和喜慶的年比什麽都強。這裏的事情她會處理，處理不了的，她會向她的領導匯報，總之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結果。

    大概是大年初八的樣子，我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條新聞，一名城&&&&&管被小販當街刺死。

    佛家說六道輪回，因果循環，是有道理的。我一直都不明白，人為什麽要選擇做壞人，為什麽要選擇欺負比自己還弱小的人。與人為善就那麽難嗎？

    我同樣不理解，人為什麽要爭吵，為什麽要為了一點生活瑣事，為了一個觀點，一個意見分歧爭得麵紅耳赤。

    生我之前誰是我，生我之後我是誰。人到這世間，本來就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既然來了，就快快樂樂的活一回唄。

    人生百年，彈指間，看透徹了，其實真的沒什麽。無非賺錢消費，吃飯睡覺。親情，愛情，友情則是精神層麵的東西。

    凡事沒有必要一定要爭個輸贏，沒有必要討論個誰對誰錯，生活不是高考，答對了就能考上大學。有些事情，永遠也不會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

    這些道理人們都知道，但真正能做到的，很少。我當時就知道這些道理，但做不到。這也導致了後來創業生活的諸多問題。

    我和陳小銀買完菜回家吃飯，吃飯的時候，陳小銀問我，“那些人幹嘛和擺地攤的小販子過不去？讓人家擺下攤子又能怎麽樣？人家是靠自己的雙手賺錢養家啊？這樣也不行？”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誰知道，吃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