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棵搖錢樹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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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南康省漢安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3樓的特護病房的病床上,一個皮膚慘白慘白的男人微微睜開了眼睛,男人的身形非常消瘦,神情憔悴,就像失去了所有希望的軀殼般躺在那裏,那雙沒有一絲一毫情緒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盯著潔白的天花板,好似天地間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他意外或者提起半分興趣,給人一種了無生趣的感覺。
“呼~”
黃耀坤呼出一口氣,全身都隨著肺部擠出的這口氣息而酸疼,在末世生存了28年,那堪稱慘烈的經曆已讓他對任何事都沒有了錯愕和驚訝。
最後的記憶裏,姚蓓那突如其來的一推,把後背交給她的黃耀坤心裏真的是嗶了狗了,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果然皆不毒,最毒婦人心啊!
我要是再信女人的話我就是個儍嗶,果然還是張無忌他媽說的對,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咦。。。。。。醫生,醫生,他醒了!”
查房的小護士發現了睜開眼的黃耀坤,見鬼一般朝著病房外衝去,黃耀坤轉動了一下眼珠子,努力地想要把頭抬起來,眼前的一切都讓他莫名的煩躁,很熟悉也非常陌生,往昔的記憶不斷湧上心頭,混雜著苟延殘喘的未來和模糊不清的過去,一次次把他的腦仁衝擊的渾渾噩噩。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身體卻不聽從大腦的指揮,依然故我地保持著僵硬。
“快快!”
腳步聲、呼喊聲從門外傳來,黃耀坤閉上眼睛,安靜地躺在床上,保持著那種若有若無的呼吸。
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生和護士衝了進來,小護士看著重新變回植物人狀態的黃耀坤,結巴著說:
“剛才,剛才我確實見他睜開眼睛了!”
醫生連忙翻開黃耀坤的眼皮,用手電照瞳孔,發現根本沒有醒來的跡象,搖頭說:
“你是不是看錯了,這都躺了兩年的人了,哪裏有絲毫的反應?”
“可是,我剛才明明看見他睜開了眼睛。。。。。。”
“興許隻是你的幻覺吧?”
醫生不以為然地回話道,如果黃耀坤真的蘇醒了,那他的瞳孔不可能在光照下沒有絲毫的反應,殊不知已把裝死修煉到以假亂真地步的黃耀坤,隻需將意識深埋進記憶漩渦中便能阻礙基本生理反應的出現,光靠這本是,估計也能寫一篇國際上拿獎的論文了。
“不是的,於大夫,我親眼看見的。”
見小護士還要爭辯,醫生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厲聲告誡:
“我知道你想回心胸外科去,可也不能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你應該知道他是誰,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要搞咱們還不是哼哼一聲的事,行了,別咋呼了,我看你情緒不是很穩定,最近工作太累了吧,去換班吧。”
被教訓了一頓的小護士委屈地耷拉著腦袋跟著醫生走了出去,房門“哢嗒”一聲關上,黃耀坤再次睜開了死氣沉沉的眼睛,他現在可以確定,現在是2017年3月28日,原本應該是他醒來的日子。
28年前?
這可真是一段奇特的體驗。
接下來該怎麽做呢?像當年那樣乖乖地醒來,轉到黃氏集團的封閉式私人醫護設施接受康複治療?每天注入18毫克的鎮靜劑,渾渾噩噩地被大伯操縱成為名符其實的傀儡?挺屍一般躺到一個半月後的“文明受難日”才恢複自由之身?
當我傻啊?
黃耀坤努力地活動著自己的手指和腳趾,他本不是一個意誌堅強的人,父母為他打下的江山注定讓他一輩子都不愁榮華富貴,早期優渥的生活養成了他嬌生慣養的臭毛病,如果沒有加入超跑俱樂部,他也不會在兩年前被抬進這個該死的地方。
現在想想,就算他好好的活在外麵,沒有28年的末世經曆,應該也玩不過手段高超的大伯吧?
父母的那場離奇車禍使得看起來忠厚老實的大伯成為了自己的監護人,除了不讓他插手集團的事務,物質方麵完全是予取予求,更是加快了黃耀坤的墮落,狂傲、目中無人、終日無所事事地混吃等死,說起來還得感謝兩年前一起飆車的那幾個“朋友”,若非他們,自己恐怕也難得體會一把重生28年的樂趣。
現在,他重獲新生,如果沒有一個半月後的“文明受難日”,他也許會隱忍著找機會重掌集團吧,可惜,一個半月後,所有財富都會成為一紙空文,他不需要去和大伯搞什麽鬥智鬥勇,隻需要在一個半月後抓住那顆落在漢河中的“希望之石”就行了。
但為今之計,還是要先動一動他那僵硬的手指腳趾。
整整一個白天,他都在與自己麻木的四肢做著鬥爭,每當護士來換營養液、醫生來查房的時候他就閉目裝植物人,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已勉強能攥緊自己的雙拳,腳掌也逐漸恢複了知覺,但離下床起身還有很大的差距。
傍晚8點,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病房,雍容的大伯黃定興在保鏢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年近60的大伯也許來的過於匆忙了點,並沒有帶上他那兩個寶貝兒子,身旁除了保鏢就是集團的另外幾個合夥人,聽聞黃耀坤醒來了,這些最近被黃定心折騰的有些度日如年的股東們懷著別樣的心思跟著過來,畢竟黃氏集團股權的大頭法律上還是輸入黃耀坤的,隻求他幡然醒悟,重掌集團,讓他那個心術不正的大伯趕緊卷鋪蓋滾蛋才是正理。
黃定興湊近瞅了瞅他的眼皮,露出一絲蔑視的微笑,站直身子問旁邊的主治醫生。
“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
“沒有,我做了全麵的檢查,生命體征還是和從前一樣。。。。。。黃總,您看,要不讓他回去靜養吧,畢竟貴集團的醫療設施比我們醫院還強,再這樣下去也是浪費。。。。。。”
“嗯?”
“幹什麽,你們好歹也是國內有數的腦科醫院,你們都治不好還指望推卸責任?”
“浪費,浪費什麽,我們可是黃氏集團,你該不會是當醫生當傻了吧,我們黃氏集團會在意這點兒費用?”
“沒錯,我覺得大侄子還是在專業的護理條件下更有康複的希望。”
幾個股東不滿地出聲,主治醫生連忙收住了嘴不在言語,隻是拿眼瞅著沒吭聲隻是冷笑的黃定興,這幾個老家夥不就是怕自己徹底地掌控住黃耀坤嗎?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醫院裏到處收買了眼線,不過你們肯定不知道你們那些眼線幾乎都在我這裏拿另一份工資吧?
指著主治醫生的鼻子罵了個舒爽的股東們可算是把這幾日受的窩囊氣給出爽利了,等到眾人離開,黃定興在門口故作親熱地拉著醫生的手道:
“關醫生,還是照舊吧,一旦我侄子有蘇醒的跡象,可別忘了第一時間通知我哦。”
“那是當然,當然。”
關醫生點頭哈腰地應是,不聲不響地收了黃定興手掌中遞過來的一張卡,等到點頭哈腰地送走了這些大老爺們,關醫生才回到黃耀坤的病床前,看著這個躺了兩年的植物人,搖著頭歎息,哎,這都搞得什麽事兒啊,自己當初為何就忍受不了誘惑,現在,可是被黃定興給拉進了黃氏集團內部鬥爭的漩渦了,別看那些股東們衝自己一通發飆,可私底下送錢送物請吃請喝陪旅遊的又全都是他們,雖沒有黃定興動不動二十萬一張卡來的豪氣,但關醫生被這些所謂社會上層人士夾在中間,潛移默化地也認為自己是上流人士了,過的差不多都是提心吊膽,痛苦並快樂著的金領小日子。
真正讓他頭痛欲裂的不是這些大佬的勾心鬥角,而是他們撒錢收買的那些狗腿子,上到院長下到搞保潔的阿姨,時不時地喜歡湊上門來問東問西,對躺在特護病房內的黃氏集團法定繼承人那叫一個上心啊,有時候關醫生覺得自己就像活在一個天上地下滿是監控攝像頭的空房子裏,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的酥麻觸覺讓他壓力倍增。
不過有壓力才有動力,這不,二十萬又到手了,晚上說不得還有幾套一條龍服務等著他,想到這裏關醫生就笑的頗為開心,病床上得黃耀坤可真是他的財神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