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生別離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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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裏的信息量太大,我半天後才反應過來,怔怔的問:“他人呢?”
幽渡眉梢眼底的笑意稍稍凝滯了幾分,興致剛才低落了不少,淡淡道:“嬸嬸,叔叔對你可真是深情,為了你親自去幽冥深淵,能不能回來可兩說了。請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為了我?!”我不知道這句話代表了什麽,但能看出來,現在蘇流景的處境不容樂觀。
幽渡沒有說話,揮了揮手,我看到許久不見的苓水走到我麵前,他指尖拂過我的眼皮,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頭疼欲裂的醒來,強撐著從床下來,剛走到門邊,門被人從外推開了,一身華服的幽渡倚著門,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嬸嬸一醒來迫不及待的想出來,是為了去找叔叔麽?”
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自己的這個便宜侄子,或許這麽稱呼他都已經不合時宜了,隻好低頭不語。
他見我這個態度,忽然煩躁起來,粗暴的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的一個踉蹌,然後拖著我,讓我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穿過一陣陰氣和沼氣密集的地域之後,視線出現一扇巨大的以陰氣凝成實體的門,幽冥深淵四個字撲麵而來。
我咽了口唾沫,驚慌失措的拉住幽渡的衣袖:“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幽渡冷笑一聲:“當日你忽然陷入昏迷,不是我和苓水動的手,如果不是蘇流景為你取來了東珠,你現在還有命站在這裏麽?”
“蘇流景呢?!”我幾乎要失去理智,指尖的那一點衣袖,仿佛是落水的我的一根救命稻草。
幽渡微微低頭,幽深的眸子直直的注視著我,殘忍、冰冷的,一字字的打破我的幻想:“你死心吧,一年了,他回不來了。”
“我不信。”
我的心情忽然平靜下來,冷靜的說出這三個字,然後拚命的奔向那扇大門。
後麵的記憶我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鋪天蓋地的陰氣壓向我,那些陰氣仿佛有了實體和靈智,要生吞我的血肉,碾碎我的靈魂。
我沒想到自己醒來後還會是熟悉的場景,我看著頭頂的白色帷帳發呆,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歎息。
阿梨站在床邊,伸手摸了摸我冰冷的臉頰,一向如霧般朦朧的眸子裏,竟然有了些許的複雜。
“阿梨……”我低低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問:“慕叔叔呢?”
阿梨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蘇流景回來了,隻是……”她頓了頓,才接著說:“小姐,你自己去看吧。”
我本來都要絕望了,此時忽然聽到蘇流景的消息,整個人都恍惚了一下,才茫然無措的依照本能往外走。
而在我走後,紅唇豔豔的苓水出現在房間裏,他伸手挑起阿梨的下巴,在阿梨微微蹙起的眉頭問:“慕長淵一年前不在了的事,你打算瞞她多久?”
“永遠。”
我惶然的走到幽渡所在的宮殿,一身華服的幽渡正在與一個墨發白衫的男子下棋,看著那個熟悉而清瘦的背影,無意識的,我的眼淚已經落下來了。
正在下棋的兩人聽到我的腳步聲,同時回頭。
琉璃眸在我的身流轉了一秒,便收回視線,問幽渡:“這位是……”
我隻覺得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變得冰冷,拖著僵硬的雙腿走向兩人所在的方向,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幽渡悠悠的看了我一眼,向蘇流景笑了一笑:“你侄媳婦。”
我被他這句話一下子嚇得清醒過來,冷聲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蘇流景看出來我們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跟幽渡說了聲告辭,看都沒看我一眼離開了,直到蘇流景走後,我再也忍不住:“他……”
“如你所見,他已經不記得你了。”幽渡的語氣有一種惡作劇成功的惡趣味。
我潛意識裏不肯相信,但蘇流景之前的反應已經證實了幽渡的話,由不得我自欺欺人,我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著自己站穩,身子緩緩的跌坐在地,大腦一片空白。
幽渡在我麵前蹲下,伸手擦了擦我臉尚且溫熱的液體,“你隻能給他帶來噩運。乖,留在我身邊,或者轉世,你選一個。”
我一個都不想選。
我回絕了幽渡對我算是善意的提議,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在蘇流景麵前晃悠,然而他對我的態度始終像是一個叔叔對侄媳婦的客氣和疏離。
冥界無歲月,這樣的日子過去了很久,久到我連自己多少歲都忘記了,久到冥界的人默認了我是幽渡的王後,久到連蘇流景都準備開始再次轉世去人間曆練。
幽渡拿著修改命格的筆在泛黃的本子塗塗抹抹,低著頭問我:“叔叔要去轉世,你對他的命格有什麽特別關照的嗎?”
“我相信你。”我並不知道幽渡對蘇流景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但我清楚,他不會真的去害蘇流景。
我看了看自己因為常年呆在冥界不見天日而慘白的皮膚,對幽渡說:“我也要去轉世,給我安排個命格吧。”
“嗯?”他抬起頭來。
“以後的每一世,都不要與他相遇。這是唯一的要求。”
幽渡對我的要求不可置否。
回到居住的地方,我讓人找來珠姬,看著她依舊與我一模一樣的麵容,我輕笑了一聲:“我可以去轉世,從此不回冥界,也可以讓你留在他身邊。”
這麽多年來,珠姬在冥界始終沒有半分自由,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她的優雅端莊早已不複存在,聞言,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近乎急切的問我:“你有什麽條件?”
“把你在昭氏國的記憶給我。”我聽見自己一字一句的說。
珠姬猶豫了一下,但很顯然,我的籌碼對她的誘惑更大,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得到珠姬的記憶以後,我心裏的沉重反而增加了許多……甚至有些後悔,是不是不該放手蘇流景,可那日幽渡說的話,還在我的耳邊。
幽渡做事一向有效率,蘇流景昨天和珠姬一起轉世了。
我站在奈何橋邊,看著幽渡近些年來越發深沉的麵容,心裏有些說不來的感覺,剛想開口說些什麽,他已經不耐煩的一腳把我踹奈何橋了。
“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的幹什麽呢?反正我們幾十年後又見麵了!”他的聲音裏有幾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無奈的笑了一聲,往奈何橋的對麵走去。
忘川河的河麵淺淺的浮著一個個掙紮著的遊魂,我低頭看著,那一小片平靜地水麵往外泛起一圈圈的漣漪,一幕幕的畫麵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幾千年前,身為冥王的蘇流景應邀參加仙界宴會,路過雨神座位的時候,他看到腳底滾落一顆東珠。
他微微拂了拂衣袖,那顆東珠便落入他掌心。
他抬眸,示意雨神。
雨神的眼底便露出一個頗具深意的笑容,對他道:“這是你的劫。”
優雅風流的冥王對這句話不以為然,卻鬼使神差的收下了雨神的東珠。
宴會結束離開的時候,蘇流景路過人界,見人界一地百姓正飽受幹旱之苦,想起雨神的那顆東珠,便把東珠留下,讓人類供奉,以此保佑此地風調雨順。
幾十年後,蘇流景再次與雨神見麵的時候,對方忽然問起東珠的存在。
他探查之下才發現,那顆本應被人類供奉的東珠竟然轉世成人,從此成為凡胎**,嚐盡生老病死人間百態。
沒由來的,他第一次對什麽人有了愧疚之心。
恰逢他此時應該轉世曆劫,於是便轉世去了那顆東珠所在的地方,然後便有了昭氏國蘇流景與董珠的初遇。
畫麵漸漸地變淡,眼前的場景重新變成忘川河渾濁的河水,我呆怔著,耳邊一直回想著雨神的那一句:“這是你的劫。”
可是……
在我心生悔意的那一刻,我被後來走奈何橋的鬼魂推了一把,一下子推到對麵,強大的規則力量使我不得不接受現實。
數年後。
我是一個先天性腦神經損傷患者,患有這種病的人,通常活不過20歲,且大多數人從出生起是白癡,我以正常人的智商活了24年,已經很滿足了。
我躺在病床,看著眼前忙忙碌碌的護士,無奈的笑了一聲:“阿梨姐姐,我真的還有救嗎?”
“呸呸呸,快別胡說了!我們已經聯係到了國內最好的腦神經科醫生,他正在趕回國內的路,等他回國,我們立刻做手術,你一定會痊愈的!”
我沒說話,看向窗外生長的鬱鬱蔥蔥的樹木。
很多時候,我醫生要清楚自己的身體,像現在,我清楚地知道,我等不到那個國內最好的腦神經科醫生回來了。
旁邊的床頭櫃擺放著一份資料,我伸手拿了過來,那是那位極其年輕帥氣的醫生的資料,他叫蘇流景。
“蘇流景——”念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底有種十分異的感覺,好像……我們曾經認識一樣。
我從小體弱多病,說不定是以前在哪看過這個醫生的名字呢。
想到這個可能,我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一聲。
我的手撫摸著資料的字,仿佛要透過這份資料,認識那個人,最終,資料沒來得及翻到第二頁,我覺得身體越來越輕,眼皮越來越沉重。
“嘩啦”一聲,未經裝訂的資料掉到地,散落了一地,第二頁的第一行,寫的是蘇流景的未婚妻,是同為腦神經科的醫生,朱霽。
與此同時,心電監護儀,波長變成一條直線。
【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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