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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如今卻發現,有旖念的不是顧雨, 而是他。

    他發現顧雨可能不是真的喜歡他的時候,是很高興的,以為又能回到從前,互為狐朋狗友的樣子。

    可如今看著她和韋玉說話, 他心中卻不是滋味。

    隻是這不是滋味在心中琢磨了半天,終於還是無處安放, 他最終把自己這種不正常的情緒, 歸納為韋玉配不上她,他作為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革命夥伴, 是在為她打抱不平。

    顧雨咬著筆頭, 對著物理書上的公式一籌莫展。

    她已經離開學校很多年,雖然當初成績還算優秀, 如今卻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更何況,她從未上過高中,如今書本上的東西,她實在陌生。

    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 她還沒能完整看完兩頁。

    老師經過走廊,上了講台。

    “同學們, 下周我們要進行月考,這也次開學以來, 我們第一次進行正式的考試, 大家好好複習。”

    “高中三年會非常辛苦, 但我希望你們能夠堅持下去,將來你們就會知道,今日付出的一切,來日都將有豐富的回報。”

    顧雨抬起頭來,講台上的老師姓徐,對文景非常偏愛,時不時地會給她一些精神層麵的支持。

    例如現在,一邊撒雞湯,一邊就控製著目光和文景對視了一下,而後和藹地一笑。

    徐老師目光在教室裏流轉,而後猛然與顧雨的視線撞到了一起。

    “父母的始終是父母的,家境好的同學也不要驕傲,二十年後,你們人生如何,誰也說不準。”

    顧雨索然低頭,漫不經心地把這位徐老師的嘮叨從另一隻耳朵倒了出去。

    物理書依舊攤開著,依舊光潔如新,她和那公式對視了良久,而後終於放棄。

    算了,不要那麽執著,找一本輔導書看一看好了。

    她這麽想著,手搭上了書桌邊緣堆放著的書上,沒多久卻又把手收了回來。

    疊在一起的教材簇新,沒有任何的輔導資料。

    把物理書合上,放在書堆的最上方,而後抽出了語文課本。

    公式看不懂,漢字還是認識的。

    反正學什麽都是學,先背一背古詩詞好了。

    陳恪自己糾結了整整一節課,徐老師說了什麽,完全沒有聽進去。

    課間,他轉過身,看到的是顧雨一本正經抄寫李商隱的《錦瑟》。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字跡分明娟秀,卻被他看出一點灑脫的意味,他一時間有些緊張。

    不知道顧雨是在映射他,還是在映射其他什麽人。

    “你什麽時候轉過來的?嚇我一跳。”

    顧雨放下筆的時候,陳恪已盯著那詩的最後一行看了許久。

    她古怪地看著他,“幹什麽?”

    本以為他又要開口刺人,正在心中想著反唇相譏的句子,陳恪卻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轉過身去。

    整個晚自習之後的課間,陳恪再沒有回頭。

    顧雨心中覺得有點奇怪,然而沉迷學習,沒有過多的分心,也就沒有意識到陳恪具體哪裏不對勁。

    最後的下課鈴聲響起,教室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同學們紛紛站了起來,向著走廊而去。

    顧雨不想擁擠,索性坐在位置上,再把剛剛背的東西鞏固了一遍,順便等著大部隊的離開。

    陳恪看她不走,也在一邊等著。

    教室的另一個角落,文景站起來又坐了回去,裝作專心學習的樣子。

    顧雨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的時候,陳恪已經拿著手機玩了好一會。

    “我送你回去?”

    顧雨如臨大敵地看著他,謹慎地搖了搖頭。

    “不要,我害怕。”

    “害怕什麽?怕我把你拉出去賣了?”

    “不,我怕我愛上你。”

    “如果你眼睛裏的嫌棄少一點,我會當真的。”

    “哦,好吧,我不想跟你一起走。”

    “為什麽?”

    “你成績不好,還笨,我怕被你傳染。”

    “……”

    平心而論,陳恪或許算不上學霸,但怎麽也算一個中上遊的水平,比顧雨這種無心學習成天浪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好了,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她還是獨自出了教室,徒留風中淩亂的陳恪。

    文景的心,在顧雨踏出教室的一刻就提了起來。

    她默不作聲地合上課本,把筆蓋上,站起來,凳子移動到課桌下。

    “現在要走嗎?我關燈了哦。”

    手放在開關上,她聲音柔軟地問陳恪。

    陳恪哦了一聲,隨意地把凳子往桌下一踢,走到教室門口。

    “走吧。”

    兩人一起下樓,一路無話,文景卻感覺自己心跳得厲害。

    “我走這邊了哦,拜拜。”

    路口,文景終於說了一句話,陳恪點頭,興致不高地擺手,轉身向著校門而去。

    文景如今還在學校的宿舍住著,不過因為上一次的任務完成度高,她已經有了一筆存款,正準備自己出去租一個房子。

    “順子,你說,我成績很爛嗎?”

    “沒有啊……恪哥,你怎麽了?”

    “哦,那我笨嗎?”

    “當然不啊,哪個不長眼的敢這麽說?”

    “哦,沒事了,再見。”

    陳恪收起了手機,腳下行走的節奏加快了幾許。

    果然覺得他笨什麽的,都是顧雨的濾鏡,嗯,不過這也不是她的錯,是被韋玉蒙蔽了。

    顧家。

    “小雨回來啦,要吃點東西嗎?”

    顧母坐在沙發上,側過身,問在門口脫鞋子的顧雨。

    “不要。”

    “媽,你等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說。”

    她換好了拖鞋,噔噔噔跑到顧母旁邊坐下。

    “什麽事呀?不去讀書可不行哦。”

    顧雨眨了眨眼,捏著嗓子撒嬌。

    “哎呀,我以前不懂事嘛,媽媽你就不要老把以前的事情掛在嘴邊了。”

    “媽媽,我想好好學習了。”

    顧母看了她一眼,驚喜地嗯了一聲,音調拖得有些長,尾巴帶著反問的意味。

    “怎麽?”

    顧雨笑得兩眼彎彎。

    “要是我成績提高了,寒假可以讓我出國玩嗎?”

    顧母一愣,複又一笑。

    “可以啊,你想去哪裏?”

    “我還沒想好,不過我要一個人去哦,你不許跟著。”

    “這……”

    “哎呀,那要不然跟著去也可以,你把錢給我,我來安排。”

    “怎麽?你是受什麽刺激了?”

    顧雨歪頭嘟嘴,哼了一聲。

    “那你同不同意嘛?”

    顧母想了想,還是笑著點頭。

    小雨好不容易有了學習的興致,當然要支持她。

    “那我去睡覺啦。”

    顧雨站了起來,踢著拖鞋上樓,鬆了一口氣。

    一個從來不學無術的人,猛然間學習起來,其實也不是多麽駭人聽聞的事情。

    至少她自己,就不止一次地聽人說過,類似“小時候不好好學習,有一天突然開始學了,然後拚命一年,考了個好大學”這樣的故事。

    改變,有時候隻需要一個契機。

    比如,看上了一個買不起的東西,想討得一個獎賞。

    次日清晨,顧雨早早到了教室,晨讀課還未開始,她一邊艱難地背著英文字母,一邊咬著牛奶的吸管。

    陳恪盯著一雙熊貓眼,卡著上課鈴聲響起的時間進了教室,他隨意地把英文課本翻開,而後趴在桌麵上睜著眼發呆養神。

    晨讀課結束,顧雨悠哉遊哉站了起來,拿著空了的牛奶盒向著教室後的垃圾桶走去。

    陳恪轉身的時候,最先看到的是顧雨那原本光潔的課本上,細線勾勒的痕跡。

    “你怎麽這個樣子?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

    顧雨再坐回自己位置上的時候,被他有些灰敗的臉色嚇了一跳。

    “哦,沒事,和順子他們打了一會遊戲。”

    陳恪直起身,繼續神色複雜地看著她被勾畫過的單詞表,喃喃自語。

    “你還真的喜歡他啊?也太隨意了,不就是成績好點嗎。”

    “嗯?什麽?”

    顧雨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麽,追問了一句。

    陳恪打了個嗬欠,搖搖頭。

    “沒事。”

    轉身,趴回了自己的課桌上,他漫不經心地想。

    成績就那麽重要嗎?要不然,他也學習一下?

    雖然她早就知道後來文景和顧西關係會很好,卻從未想過她們居然這麽快就親密至此。

    在原著裏,對顧西和文景的聯係,隻有寥寥數筆,她印象不深。

    但印象中,文景和顧西雖兩相欣賞,卻是很少真的混在一起的,一方麵是因為各自的事業方向不一樣,另一方麵,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