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腦海中回憶著當時在列車站老爺子王之渙組裝零部件的場景，每一根手指的力度，對接的角度，準確度…

    再度看了一眼選擇的桌上這擺放整齊的零部件後，司慕便不怎麽再看桌麵上的零部件了，而是盯著手上的零件。雖然視線幾乎沒有移動，但司慕總能立刻著手拿到下一步需要組裝的正確零件。

    起初司慕的速度還比較緩慢，但熟悉那種手指的控製和裝配精度估算之後，司慕的雙手動作便開始加快了。

    “臥槽！”

    莫慶衡在辦公室看著司慕的裝配動作，激動得全身都開始發抖，顫顫從椅子上站起來，將屏幕放大，看著屏幕中那藝術一般的裝配。

    “老王你看！”

    越往後，司慕裝配的手速越快，而精度非但沒有變低，甚至還有往上升的趨勢。王之渙和莫慶衡緊盯屏幕，王之渙反應過來，轉頭對光腦吩咐道：“分析綜合精度。”

    “建立科目項，分析開始。”

    “綜合精度達到理論值95%”

    “綜合精度達到理論值96%”

    “綜合精度達到理論值99%”

    “綜合精度達到理論值99.95%。”

    ……

    最後綜合精度達到理論值的99.95%，後麵每一步都達到了99.95%，不論司慕是裝備一個零件還是同時裝配數個零件，精度都是99.95%。

    綜合精度，是將掃描後得到的眾多參數帶入技術公式而算出來的，綜合精度越高，說明裝配的人越接近傳說中的那個點，也就是所謂的完美裝配。

    工作間內，那些零件被司慕裝配成組件和部件，然後司慕再將組件和部件進行總裝配。甚至不需要檢測電路的正確性，王之渙和莫慶衡就能肯定這樣的裝配不會出錯，絕對是優級的組裝物。

    一個小時過後，司慕將一塊能量節裝入這個機械物品，蓋上了蓋板，按下了頂部的開關。

    半臂高的機械，除了用於穩定的底部之外，其上大半個部分開始如花瓣般展開，好似花骨朵一般的綻放，煞是好看。

    司慕終於知道為什麽那麽多工程師科學家癡迷於這些機械物品的研究與製造，原來看著這組裝完畢的機械，心中那種生澀的喜悅，如此令人感動。

    但是司慕卻是沒有在原地停留，而是徑直走到那邊的焊接儀器旁，看了看周圍的金屬材料，這些金屬材料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這個時代的焊接知識也還未學習，所以司慕沒有動手，隻是心中有一個模糊的想法。

    思考著，司慕走回了工作台旁，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那裏，看著自己的組裝物怔怔出神。

    直到王之渙和莫慶衡打開工作間的門司慕才回過神來。

    兩人走到司慕麵前，各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司慕對麵，中間隔著工作台，莫慶衡率先開口道:“小娃娃，知道黃金點嗎？”

    司慕搖頭，一年級的課程很多內容都沒有深入提及，而司慕以前看過的相關書上也沒有說過。

    “很多書上都沒有黃金點這一說，因為它隻存在於我們這個圈子的人口中。正確的零部件，正確的部位，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最完美的裝配精度，滿足這些條件的那個點，就叫做黃金點。”莫慶衡坐在椅子上滿懷憧憬的說道。

    “在機械領域中，不僅僅裝配這一塊有黃金點之說，比如焊接也有”王之渙補充道，順帶還將司慕剛才裝配的的計算結果和裝配精度分析圖給投影出來。

    司慕看著後麵的99.95%微微皺了皺眉。最後那麽長一個階段，竟然都沒有提升，果然還是基礎不足的原因嗎，司慕這樣想到。

    王之渙指了指最後的99.95%，說道：“當這個數字變為100%，你就達到了黃金點。司慕，你很不錯，看得出來你接觸這些的次數不多，但能夠達到99.95%，比卓爾的一些老師都好很多了。”

    “二老達到黃金點了？”司慕問道。

    這時，王之渙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滄桑，莫慶衡不知為何轉過頭去不讓司慕看他的表情。

    “沒有，整個星係聯盟還活著的人中一個也沒有達到。我們這些人一直在接近‘黃金點’，但卻沒有一個能夠達到黃金點，有些人說黃金點是一個極限，普通人永遠不可能達到，但是，我一直相信，黃金點是能夠讓普通人也能夠達到的！”

    講到一半的時候，莫慶衡突然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也不知道要幹什麽。

    司慕靜靜地聽著王老爺子講述有關黃金點的事情，這些事情隻存在於口口相傳之中，沒有任何書本記錄它們的存在。

    “有人達到過黃金點？”司慕問道。

    “有，那個人活躍在兩百多麵前，裝配領域的黃金點記錄是他保持的，焊接領域的黃金點記錄也是他保持的”王之渙靠在椅子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慢慢的陳述著這段不為人知的故事，隻是卻沒有提到故事的主角叫啥名。

    王之渙又說了一些關於黃金點的事情後，繼續感歎：“我年紀已經大了，心有餘而力不足，即便知道在裝配的時候要注意哪些東西，哪些地方可以改進提升，但手速和控製力也無法達到我所估想的狀態。”

    王之渙一邊垂手拍著膝蓋，一邊歎息，像是要把心中的遺憾全都發泄出來。然後用眼角餘光撇了撇司慕，司慕依舊呆呆的盯著麵前的組裝物，沒有回應。

    王之渙又是一聲歎息，帶著一些英雄遲暮的傷感說道“我這一生是不能觸碰更高的點了，最心酸無奈的莫過於後繼無人。兒子選擇從軍，早年當教師時教的學生也沒有特別滿意的，不像聯盟裏有些老家夥運氣好碰上好徒弟，唉，這就是命啊！我要是早碰上你這樣有天賦的那該多好啊。”

    王之渙嘴上歎著氣，眼睛卻不住的往司慕那邊瞟，後者依舊呆呆的盯著那個組裝物，不發一言，表情沒有變化。

    啪！

    “誒喲！”

    “嘶…我說你個小家夥能不能有點反應！”王之渙怒了，站起來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把自己手都拍疼了。

    司慕好笑，王之渙那一臉“趕緊拜師”的表情以及那時不時瞟過來的強烈目光，司慕想不知道王之渙的心思都難。

    這時，工作間的門突然打開了，十幾個頭發灰白的老家夥一起衝了進來，為首的莫慶衡直接指著王之渙的鼻子笑罵道:“我就知道你個禽獸想要趁著不注意收徒了，我把他們全都喊過來了，你看著辦吧！”

    王之渙一臉生無可戀，天可憐見，他真的沒有一個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