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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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三刻張延齡睜開雙眼,滿眼的血絲顯然是一夜都沒有睡好,淨麵漱口,然後在瑤兒的服侍下穿好衣杉,牽著著大黑馬走出府門口,回望了一眼高懸在府門上的“建昌伯”幾個大字,黯然的翻身上馬,一提馬韁“噠噠噠”的向皇宮方向跑去。

    同往常一樣在皇宮附近將大黑馬交給隨行的馬雲讓他帶走,然後向等候在宮門外的同僚走去。

    “張伯爺……”

    “伯爺……”

    “千戶大人……”

    ……

    等候的侍衛們紛紛跟張延齡打著招呼,張延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駐足跟大家寒暄,直到走到了最前端的宮門口時才停下腳步。

    “張賢弟,發什麽呆呢?”

    吳索威來的比較遲,看到到杵在宮門口的張延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上前答話道。

    “哦,是吳大哥。”

    “嗬,賢弟,你怎麽了?”

    吳索威看出張延齡有點不對勁,要不然平時都叫自己“吳兄”的張延齡怎麽叫自己“吳大哥”,“吳大哥”明顯比“吳兄”親近了許多。

    “哦,沒事兒。”

    張延齡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犯了“欺君之罪”的事情,畢竟隻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況且張延齡也想過,皇上都不一定會判自己的罪,就算陛下真的判自己,看到自己“小舅子”的身份上也不會真的砍頭,頂多撤職罰俸罷了。

    沒一會兒宮門打開眾人依次而入進去偏殿穿盔著甲,張延齡安排完各個巡邏任務後找了一個舒適的地方躺了下來,許是夜裏沒有睡好,沒一會兒張延齡就睡著了。

    “呯!”

    張延齡剛睡著沒一會兒偏殿的大門就猛然被推開,隻見兩隊甲士衝了進來,張延齡剛被驚醒就被兩個甲士給架了起來,隻見王公公拿著聖旨走了進來。

    “建昌伯接旨。”

    “罪臣接旨。”張延齡知道定是自己的“欺君之罪”犯了,這可是自己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建昌伯張延齡革去爵位,撤其錦衣衛大漢將軍乙隊千戶職務……發配西南……”

    果不出張延齡預料,自己因“欺君之罪”發配西南。建昌伯府的招牌被摘了下來,府邸被收歸內庫,劉瓊,瑤兒,馬雲,老丁,石榴姐……一眾家仆全被趕出了府邸,自己在兩個解差的押解下發配西南,路過一片野豬林時被害死………

    …………

    “不!——”

    張延齡大吼一聲從睡夢中醒來,翻身坐起。緊閉的殿門,昏暗的偏殿,兩丈二的殿頂,原來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夢。

    “呼——”張延齡長吐了一口氣,擦了擦腦門上燜出的冷汗。

    “吱——”

    大殿的大門被人從外邊打開,小宮女汪小蕊扛著她的鐵製大掃帚走了進來。

    “呀!張二哥你怎麽在啊?!”

    汪小蕊發現張延齡盡然沒有去鹹陽宮,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

    一個月前,在吳索威的提議下,張延齡跟吳索威還有汪小蕊學著《三國演義》中的劉關張結拜為異性兄弟,由於三個人都怕疼,歃血為盟就跳過了,而且宮內少酒,就用一勺冰涼的井水給代替了,整個結拜的過程就像是小兒過家家,張延齡反正是沒有當真。

    “二哥,你在發呆啊!”

    汪小蕊伸手在張延齡臉前搖了搖,配著青春明媚的小臉煞是可愛。

    “哦,是小蕊啊,你怎麽來啦?!”

    “我來打掃大殿啊!”汪小蕊有一點奇怪張延齡的問話,自己每天都是如此啊!

    “那個小蕊啊!”

    “嗯!”

    “本公,嗯,二哥平時對你怎麽樣?”

    汪小蕊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不怎麽樣?沒有吳大哥對我好!”

    吳索威平日裏見了汪小蕊總是噓寒問暖的,還經常給小蕊帶一些宮外的小玩意,張延齡就從來沒有過,也不怪汪小蕊覺得吳索威比較好,張延齡本身就覺得三個人結拜不靠譜。

    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說的就是張延齡現在的感覺,張延齡想讓汪小蕊前去他叔汪太監那裏去探聽一下消息,卻被汪小蕊給拒絕了,汪小蕊說了:“張二哥,我的工作是打掃這個大殿的衛生,要是打掃不完會挨罵的。”

    這兩個月來張延齡還沒有見過誰敢罵汪小蕊的,有個總是一臉惻隱隱的汪太監做叔叔,誰敢惹她啊!

    張延齡沒有說動汪小蕊,隻好喪氣的躲閃到一邊,以免得幹擾了汪小蕊的打掃大業就罪過了。

    “呦!這不是張伯爺麽,可是讓雜家好找啊!”

    汪太監惻隱隱的一出場張延齡就覺得整個大殿裏冷了幾分,汪小蕊倒是高興的扔下大掃帚,蹦蹦跳跳的跑過去掛在了汪太監脖子上。

    “嗬嗬,王公公好久不見呐?!”

    張延齡努力的讓自己露出笑臉來,該來的總是會來,他已經看見大殿的門外還站著兩個太監,八成就是來抓自己的人,要知道平時汪太監可都是一個人出現的。

    “張伯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記得昨個咱們還見過呐,你托我給你辦的事情都給你辦好了。嘿嘿……”汪太監揮舞著手中的拂塵走到張延齡麵前,從袖筒子裏掏出一份奏折來塞到張延齡的手裏說道:“今後幾天咱們可就見不到啦!雜家可是會想念你滴!”

    張延齡聽完汪太監的話心裏暗道:完嘍,看來殺頭是不會了,估計就和夢見的一樣給流放邊塞了。

    張延齡哆哆嗦嗦把一張紙從奏折裏掏出來一看,卻是自己的請假條,請假條的最右邊是皇帝朱筆禦批一個大字:準!

    “哈哈哈……”

    擔心害怕了半天,最後皇帝姐夫竟然給了個“準”字,一時間地上天上,把張延齡樂的都快早不到北了。

    “建昌伯張延齡,傳皇上口諭!”

    汪太監白了發瘋的張延齡一眼,繼續說道:“建昌伯張延齡自領錦衣衛大漢將軍乙隊千戶以來兢兢業業,勤勉有加特賜蜀錦一段蘇布兩匹。”

    “謝皇上,謝皇上!”

    本來預料的流放邊塞沒有發生,反而得到賞賜,張延齡簡直是喜從天降啊!

    “張伯爺,恭喜恭喜啊!”

    “汪公公同喜同喜!”

    “雜家就先走了……”

    “好,慢走啊公公,以後長來玩啊!”

    咋悲咋喜的張延齡都快要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看著曆來汪太監那張惻隱隱的麵龐也可愛可許多。

    ……

    “張二哥,這就是蜀錦嗎?摸起來好順滑啊!”汪小蕊摸著手裏的蜀錦一臉的羨慕。

    “你別動,動髒了你可賠不起!”張延齡忙搶了過來。

    “切,小氣,各宮的娘娘身上多了去了。”

    “那你也別動,你要是喜歡,那兩匹蘇布可以給你一匹。”

    “真的?!”

    蘇布雖然不如蜀錦華麗,可好歹也是貢品,質量好的沒話說,小丫頭抱了一匹死不撒手,好半天才說道:“張二哥,能不能用這匹布給我做身衣裳?”

    “你去找製衣局啊!”

    “那可不成,一匹布送過去,大半匹都能給貪了。你在宮外做好了給我送進來好不好?!”

    小丫頭揺著張延齡的胳膊,小胸脯蹭啊蹭的張延齡一陣的心慌意亂,隻好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