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著挑擔出了府城的嚴公益還不知道，蒙童學館的教書先生已經對他起了疑心，甚至還派綠衣姑娘跟蹤了他一段路程。

    當汪公益扛著他換來的挑擔等家當，回到千戶所門口的時候，卻被守衛營門的士兵給擋了下來。

    “軍事重地，來人止步！”

    不用說，這麽現代化的標語性禁令，肯定是來自後世的張延齡想出來的，不過衛兵們也覺得很好，感覺很有氣勢！

    聽到衛兵的話，嚴公益感到一陣鬱悶，在自己千戶所門口被自己的同袍給阻在營外，給誰誰鬱悶。

    不過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嚴公益是剛剛從京師調到千戶所的新人，原本千戶所的衛士不認識他也怪不得衛兵。誰讓嚴公益用一身幹爽的衣服，換了一件縫了七八個補丁，還散發著一股臭汗味道的衣裳呢！

    見衛兵死活不讓自己進去，嚴公益隻好報牟琬的名兒，楊一凡的名兒，甚至張延齡的名兒，以方便他們出來接自己進去。

    當牟琬聽到嚴公益在門口等著自己前去認人的時候，還以為嚴公益是被人打的“他媽都認不出來了”，結果走到門口一看，卻是嚴公益穿了一身很接地氣的乞丐裝，肩上還挑著個擔子，要不是牟琬對嚴公益很是熟悉，牟琬還真以為是個哪裏來的小販。

    牟琬將嚴公益領到千戶所內，也沒有問他的經曆，而是先讓嚴公益吃飯洗澡，在換一身幹淨的衣裳再說，一身的汗餿味，都不知道嚴公益當初是怎麽穿到身上的。

    嚴公益很快就將自己收拾幹淨，吃過飯的嚴公益被牟琬帶到了會客室，旁聽的還有平樂府禦製千戶所的一把手張延齡。

    嚴公益事無巨細的把自己從跟蹤矮個壯民至府城之後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邊，然後等著兩個上司講話。

    張延齡聽完嚴公益的話一時間陷入沉思。很顯然，這個矮個的壯民肯定是有問題，說不定跟故意挑起壯瑤兩族作亂的幕後黑手有關係。

    因為在這個還沒有達到“民族大團結”的大明朝，各個名族之間有著很大的隔閡。生活在大明王朝的漢人很有“老子是大天朝漢人”的優越感，而其他各族也以能融入漢人社會為榮。

    一個矮小的壯民，盡然可以從後門進入一個漢人房子，在這個時代本身就不正常。不是說不能從後門進入，而是這個漢人家中後宅中還有一個年青美貌的綠衣姑娘。用漢人的話講就後眷不下堂，也就是說自己家裏的家眷一般是不會外人前露麵的，家中有女眷的後宅一般也不會讓外人前去，更不用說會讓一個壯民進入後宅……

    張延齡還在仔細思索矮個壯民，跟嚴公益前看到的小院主人的關係的時候，另一邊牟琬已經對嚴公益做出了後續的安排。

    “嚴公益啊！你願不願意做一個真正的暗諜呢？我大哥是錦衣衛督指揮使，我現在先把你安排進錦衣衛，以後升個總旗，百戶什麽的易如反掌……”

    嚴公益早在牟琬給他們培訓密諜知識的時候，就早已得知，牟琬的正真身份是錦衣衛指揮使的嫡親弟弟，虧他們一開始還以為牟琬是張千戶買來“相公”。

    但是牟琬今天的話，讓嚴公益一時間摸不著頭腦，自己在三千營中幹的好好的，雖然升官無望，但是也勝在生活安定，生性木訥的嚴公益還是比較喜歡留在生活簡單的三千營裏，而不是總是和“暗探”“暗諜”“密諜”“緹輯”之類詞語聯係再一塊的錦衣衛當中，於是嚴公益搖搖頭拒絕了牟琬的提議。

    牟琬看到嚴公益拒絕了自己的提議，也沒有惱怒，畢竟自己也僅僅是提議。

    不過，牟琬是真的看好嚴公益在錦衣衛內的發展，生性木訥說明耐著住寂寞，正適合執行潛藏任務，而且通過嚴公益跟人換衣服和及時的離開蒙童學堂兩件事，可以看出嚴公益雖然性格木訥但是很有急智，而且做事不急躁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

    可惜嚴公益沒有答應自己調動去錦衣衛的提議，牟琬便也隻好作罷。不過，牟琬還是有一個任務要交給嚴公益。

    ……

    “牟百戶，不行啊！”

    嚴公益聽到牟琬讓他搬出千戶所，到千戶所旁的小河鎮，真的當一個磨豆腐賣豆腐的賣貨郎時，不由得連連搖頭。

    自己在三千營當小兵，好歹還算是給皇家賣命，現在牟琬百戶讓自己去當個賣豆腐的小販算怎麽回事兒？！況且自己也不會做豆腐啊！

    老話說：撐船、打鐵、磨豆腐最是累煞人。

    “老嚴啊！你不是跟可疑人物接觸過嘛，還賣給他們過五斤豆腐嘛！”牟琬是真的想讓嚴公益繼續做賣豆腐郎，這不連“老嚴”這麽不要臉的話都叫出來了，話說，嚴公益其實比牟琬都還有小兩歲。

    牟琬繼續忽悠著：“也不用你真的賣豆腐，你就當這個豆腐坊的小坊主，我在找兩個人給你當手下，專門替你磨豆腐，你隻要挑個擔子到府城裏賣就行了。”

    “不幹！”嚴公益把頭搖的像不浪鼓一樣。

    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後，我嚴公益雖然讀書少，但是商人地位低下還是知道的。

    牟琬好說歹說也沒能讓嚴公益同意以“賣豆腐”的身份行暗諜之事。

    ……

    張延齡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發現牟琬一個勁的忽悠嚴公益去做個小攤販，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便沒有說話，聽了一會兒才弄明白，原來是牟琬想讓嚴公益前去賣豆腐，以便接近可能是幕後黑手的可疑人。

    在張延齡看來，讓嚴公益前去賣豆腐來接近可疑分子是很有必要的，不論是為了方便探查出幕後的黑手，還是保證千戶所的豆腐供給，都是很有必要滴！

    張延齡見牟琬久拿不下，便隻好也加入到忽悠嚴公益的隊伍當中來：“嚴公益啊！聽你說，那個可疑小院的綠衣姑娘好像長的不錯是嗎？”

    “嗯！”

    嚴公益點點頭，不知道千戶大人突然提到綠衣姑娘幹什麽。其實是張延齡在嚴公益剛才的描述中，發現嚴公益好像對那個綠衣姑娘有意思，所以才故意提起，好引嚴公益上鉤。

    張延齡悲天憫人的說道：“哎，好可憐的綠衣姑娘，年紀輕輕的就被一幫故意煽動壯瑤山民動亂的幕後黑手所控製，要是以後被官府抓獲，恐怕免不得流放三千裏，甚至送入教坊司，過那千人枕萬人騎的日子，真是可憐啊！”

    牟琬看到張延齡的表演，卻一點也不明白張延齡的意思，心裏還暗自揣測張延齡是不是發病了。而嚴公益聽到張延齡的話，卻有點心情低落的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隻能怪她遇人不淑。”

    “哎！”張延齡突然一拍大腿：“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讓她免除牢獄之災，甚至立功受賞。”

    嚴公益忙問道：“什麽辦法？”

    “就是讓她當我們的暗線啊！隻要她給我們提供幕後黑手的情報，有功於官府，自然就不會被清算了，可惜我們都不認識她。”

    嚴公益急吼吼的站起開說道：“我認識啊！”

    聽到嚴公益的話，張延齡跟牟琬兩人相視一笑，這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