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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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部落過來的那天,京城萬人空巷,大都人擠人地去圍觀大老遠過來的鄰國。
謝涼螢倒是想去看,隻是她那日正好來了癸水,肚子疼得厲害。謝家祖母當然不許她去,令她一個人在屋子裏好生養著。
連嬤嬤特地熬了濃濃的紅糖棗薑湯,哄著謝涼螢捏著鼻子咽下才安心。
謝涼螢抱著湯婆子,身上蓋著厚被子。雖說是秋天,卻還帶著幾分酷暑之意。謝涼螢出了一身的汗,偏肚子還涼颼颼的。
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人總是特別脆弱。謝涼螢也不知怎得,此時特別想見薛簡。可雲陽侯今日隨侍皇帝身側,就是想溜也溜不出來。
連嬤嬤見她鬱鬱寡歡的樣子,便道:“姑娘,要不我去將昨日魏賬房送來的新脂粉給你取來瞧瞧?”
那些脂粉是魏陽新研製出來的,謝涼螢在正式售賣之前,都要先一一試驗過。這批剛送來的,都還沒開封呢。此時拿來解悶倒是不錯。
見謝涼螢點頭,連嬤嬤喜滋滋地去拿東西。
謝涼螢抱著肚子斜靠在隱囊上,閉著眼睛假寐。快睡著的時候被屋外瓷器碎裂的聲音驚醒,還未等她開口問,就聽連嬤嬤怒罵了一聲:“小畜生!摔了姑娘的東西,你拿什麽賠?!誰調|教的你?竟規矩都沒學好就來伺候姑娘!”
謝涼螢衝清夏使了個眼色,清夏會意地點點頭,出了屋門。她朝連嬤嬤迎上去,笑道:“嬤嬤可緩緩氣,這丫頭是該罵,可姑娘還在裏頭歇著呢。”
連嬤嬤忙壓低了聲音,問道:“方才我沒把姑娘吵醒吧?”
清夏笑道:“哪能呢,姑娘睡得沉呢。”她看了眼瑟瑟發抖的小丫鬟,用下巴朝院子中間揚了揚,“頂盆水去站著。”
小丫鬟抹了抹眼淚,朝清夏行了個禮,去找了個水盆。她在院子的水缸裏打滿了水,顫巍巍地雙手扶著頂在頭上,在院子裏站定。
清夏輕輕搖搖頭。她看著地上碎了的脂粉,覺得就這麽掃了有些可惜,索性撿了幾塊大的,把外頭用刀削去。而後分門別類地用不同色的帕子包著,揣在身上。
連嬤嬤徑自去找了掃帚將地上的碎脂粉和碎瓷都給掃了。剛要去將東西放好,卻聽清夏“哎喲”了一聲,她奇怪地朝身後的清夏看去,餘光瞥見一隻蜜蜂朝清夏飛來。她眼疾手快地把那蜜蜂趕了,卻又來了一隻。
清夏捧著被蜇傷的手臂,氣道:“今日是怎麽了,這些蜂兒盡圍著我轉。”
連嬤嬤也奇怪,院子裏雖有花草,可平日裏從不見蜜蜂這般殷勤地往人身上衝。
謝涼螢好奇之下披著件外衣出來看,清夏已經被連嬤嬤帶去上藥了。屋外的地上除了一些掃不掉的脂粉碎末別無他物。她眯眼去看,一隻蜜蜂飛來直衝著地上去,她眼疾手快地一腳踩了。
謝涼螢總覺得耳朵裏有蜜蜂嗡嗡飛的聲音,她舉目四望,朝聲音傳來的大致方向而去。最後她終於在連嬤嬤方才掃掉的碎瓷和脂粉堆瞧見了不少蜜蜂,全都圍著那堆飛。
為了防止蜜蜂蟄了自己,謝涼螢用外衣把自己臉給包起來,隻剩下眼睛露著。她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瞧著那些蜜蜂,心道莫非是脂粉的緣故?
果不其然,清夏房裏傳出了驚叫聲,聲音剛落,連嬤嬤就抱頭衝了出來。“哪兒來這麽多的蜜蜂!可不得蟄死人了!”
謝涼螢衝過去,一邊高聲叫著:“清夏快把脂粉給扔了。”
明白過來的清夏忙從懷裏將方才收起來的脂粉給摔在了地上。主仆三人躲進了屋子,遠眺著那堆脂粉和蜜蜂。
連嬤嬤臉上還有方才的餘悸,問道:“姑娘?怎麽?是脂粉的緣故?”不待謝涼螢說話,忿忿道,“魏賬房真是,怎麽也不事先說一聲。”
謝涼螢也奇怪,若脂粉真能引來蜜蜂,怎麽魏陽在做的時候沒發現?她可沒聽魏陽提過這茬。“去鋪子把魏先生叫來,我要問問。”
院子裏一群小姑娘,個個細皮嫩肉的,誰都不想被蟄。地上那堆東西就沒人去處理,經過的時候都繞著走。
魏陽匆匆趕過來,聽說了這事兒後也是一頭霧水,“我可沒碰上這事兒。”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將東西處理了。魏陽取了火把,用煙火將蜜蜂薰開。清秋小心翼翼地用小瓷罐子把那些包好的脂粉塊放進去,迅速封好。
沒了源頭,蜜蜂群如沒頭蒼蠅一樣轉了幾轉,而後就走了。
謝涼螢長呼出一口氣,讓魏陽替清夏看看被蟄了的胳膊,見無礙才放了心。
過了幾日,天氣沒了先前的熱,皇帝就下了旨意,讓京中一些排得上號的官員帶上家眷一同去了西郊狩獵。
謝涼螢早早地就掛上了號,謝家沒理由不帶她去。
到了營地,薛簡抽空過來看了一眼就走。謝涼螢同妹妹一個帳篷,顏氏並不在此處,她得跟著謝樂知,方便伺候。
謝涼螢是第一次見他國的女子。前世同她打交道的大都是些經商的男子,因路途遙遠,身邊不便帶著家眷。而養著消遣用的女子,因身份低微,不便見雲陽侯夫人。所以這次倒是叫謝涼螢大開眼界。
北疆女子性子豪邁,不若本國女子柔婉,別有一番風情。騎馬狩獵她們也不在男子之下,甚至不少女子還比男子更是擅長。謝涼螢嘖嘖稱奇,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主動和那些北疆女子打起了招呼。
北疆這次過來的並不獨皇室女子,也有一些和謝涼螢一樣,是大臣之女。身份相等的情況下,彼此之間的交流就顯得平等許多,來往之間並不拘禮。裏頭頗有一些熱情的北疆女,她們拉著謝涼螢去了自己的帳篷,還讓她穿上了她們的衣服。
換上北疆女子衣物的謝涼螢有些羞怯又帶著幾分雀躍地和她們走在一起。薛簡打皇帝身邊過來,帶著皇帝的獵物要去覲見太後,正好瞧見了。
謝涼螢衝薛簡一笑,把薛簡的一張俊臉給看紅了。他唰地一下扭過頭,狀若無事地走了。
身邊一個北疆貴女指著薛簡問道:“哪是誰?”
裏頭隻有謝涼螢不是北疆人,這個回答隻有她能說了,“是陛下新封的雲陽侯薛簡。”
那女子有些癡地望著薛簡的背影,“不知道他娶親了沒有。”
謝涼螢在一旁聽得臉瞬間燒紅。
另一個女子扯了扯發問的那人,低聲道:“讓你來的時候不聽阿媽的話,雲陽侯已經定親了。他的妻子就是阿螢。”
“啊!”那女子不好意思地看著謝涼螢。
謝涼螢也頗為尷尬,場麵一時竟冷了下來。
方才提醒人的北疆女子出來打了圓場,道:“明日咱們可要比試賽馬,阿螢可也一起?”
謝涼螢點點頭,指著不遠處由清夏牽著的愛馬,道:“自然去的,那就是陛下賜給我的馬,聽說還是你們北疆送的。”
“誒?那不是阿伊拉你家那匹生下的小崽子?竟被送到這裏來了。”
阿伊拉就是方才對薛簡露出心儀樣子的北疆女,她拍著手道,“果然是包可圖的弟弟。”她笑眯眯地看著謝涼螢,“明日比試我可不會放水。”
謝涼螢道:“我不過學了幾日,哪裏比的了你們日日在馬上玩兒。隻到時候別把我欺負地太慘就好了。”
阿伊拉很高興地“咯咯”笑了。她對謝涼螢這種大方承認自己不足的性子非常喜歡。先前她們看在謝涼螢的麵子上也想過帶謝涼雲一起玩兒,不過謝涼雲卻嫌棄她們身上有牛羊肉的膻味,總是離得遠遠的。對比謝涼螢同她們牽著手,讓她們手把手地教自己射箭,謝涼雲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很不討人喜歡了。
第二日一早,謝涼螢念著今日要比試馬術,想換上薛簡替自己準備的騎馬裝。阿伊拉的侍女卻在此時過來,特地送了一套北疆女子的騎馬裝過來。謝涼螢看著全新的衣服,興高采烈地收下了,當著侍女的麵就換上。
謝涼雲在一旁嗤笑。她今日穿了一身鵝黃色的騎馬裝,頭發高高束起,盤了個高髻,看上去嬌豔又利落。在她眼裏,輕薄舒適的絲緞可比北疆那些耐磨的衣服美多了。
謝涼螢毫不在乎妹妹的不屑,穿著衣服就出去了。謝涼雲怕自己被穿了異國服飾的姐姐連帶著叫人笑話,特地又在帳篷裏耗了些時候才出去。
阿伊拉牽著馬過來,看著謝涼螢一身同自己一樣的衣服,笑眯了眼,“我就說你穿這套好看,咱倆身量都差不多,你穿上也瞧著正好。”她不好意思地道,“這算我送你的賠罪禮,昨兒的事兒你別生氣可好?”
她聽說南邊的女子情感比較內斂,有些在意的事也不會說出來。她覺得自己的確有點粗心,這事兒就是換成自己也會不太高興。阿伊拉不希望失去謝涼螢這個朋友,絞盡腦汁想了一晚上才想出這麽個法子來,希望謝涼螢別對自己的魯莽之舉而生氣。
謝涼螢想了半天才明白阿伊拉說的是昨天她心慕薛簡的事,忙道自己沒放在心上。
昨日提醒阿伊拉的女子也牽了馬過來,道:“我就說阿螢才不會那麽小氣。你真是白擔心了一晚上。”她朝後頭姍姍來遲的謝涼雲努了努嘴,“阿螢可和她那個妹妹不一樣。”
聲音有些大,謝涼雲聽了個正著。她漲紅了臉,一跺腳,朝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謝涼螢並不去管她,同說得來的北疆姑娘們一路笑鬧著去了圍場。
皇帝見狀,同太後道:“阿螢倒是個好的,從不拘那些俗禮。”
太後笑著點頭。公主們都多少有點自視甚高,難免冷落了北疆貴女,有個謝涼螢在中間做緩和,起碼麵子上就好看不少。
皇後不鹹不淡地道:“既是好,那陛下可得賞她才是。”
皇帝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朕自有分寸。”
皇後臉上的笑僵在那兒,雙手藏在袖子裏揉著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