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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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唐逸清幾人四散開來,到處找尋楚玉之時,楚玉和荀致遠帶著小月牙兒,已經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營地了。

    劉文德驚訝地看著相攜而來的兩人,楚玉垂眸避過他,直接摟著小月牙兒進到了冷睿所在的馬車,荀致遠隨後也跟了進去。

    劉文德左等右等,始終等不到自家主子回轉,便當機立斷招來暗衛,令其速去前麵發信號召回主子。

    眾人見到夜空中綻放的煙花信號,迅速往回折返,慕容皎是第一個趕回來的,總算沒有枉費劉文德的一番焦慮之情。

    劉文德一見慕容皎回來了,連忙上前,低低地向他回報著,慕容皎大手撥開他,直接大踏步地走向了那輛密閉的馬車。

    玉兒!”隨著車簾撩起,低沉而激昂的男子嗓音,直直穿透而來。楚玉正在檢視著冷睿的傷情,邊上的荀致遠則側躺在小月牙的身邊,大手輕撫著她,似乎是在哄她入睡,見慕容皎臉上呈出憤懣之情,他嘴角的笑意卻是更深了幾分。

    太子殿下!”楚玉輕揚眉梢,循聲望來,隻頃刻,又沉下了眼瞼,繼續凝望著冷睿的睡顏,隻是,那微曲的手指,似乎泄露了主人的點點心思。

    你既知真相,又何必如此喚我!”慕容皎踏上了馬車,隨之,帶來了一室冷寒,頓時激起了荀致遠的不滿,他將小月牙攏進了懷中,小月牙咂了咂嘴,沉入了深眠之中。

    慕容皎似乎對周遭的一切視而不見,他的眼裏,唯獨隻有那個低垂著眼簾的女人,“我還是喜歡,你喚我容沐的模樣。”

    他的手,終是撫上了她的臉。輕顫的指尖,撥開了她額前的濕發,冰涼的掌心,觸到光滑肌膚的感覺,令二人同時輕輕一顫。

    楚玉無聲歎息,終於抬目望向了慕容皎,紅唇微張,一個許久不曾提起的名字,從她的嘴裏輕溢了出來,“容沐!”

    玉兒!”慕容皎猛然將楚玉擁進了懷中,那麽大的力道,緊繃的五指,血脈噴張,那麽熾熱的情感,心如烈焰翻騰著,真真是恨不得將她按進他的身體裏去,從此與他骨血相融了才好。

    相比慕容皎的激烈情懷,楚玉卻是淡然得多。

    畢竟,在她心裏,慕容皎頂多算得上是藍顏知己而已。從旁人的口中,得知了他對她的一片深情,她對他卻是感動居多,甚至,在她心裏,對慕容皎的感情,還不如她對冷睿的感情那般深刻。

    緊密相貼的身體,一顆心跳動得異常劇烈,另一顆心明顯舒緩得多,如此明顯的差別,慕容皎豈會不知情。他垂下眼瞼,嗅著懷中的幽香,背光的臉色慢慢變得冷凝,心脈處的揪痛,毫無預兆地暴發,一聲悶哼之後,殷紅的血線順著兩邊的嘴角,緩緩流了下來。

    楚玉實在做不到如慕容皎一般激動不已,她便半僵著身體,沒有動彈,任由慕容皎緊摟著她。待她覺察到慕容皎的氣息不穩時,慕容皎卻猛然放開了她,將頭扭了回去,避開了她的視線。

    室內頓時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慕容皎覺得,他的心,仿佛突然被打入了無邊的冰窟,刺骨的冷寒漸漸席卷了他,可就在他打算起身離開時,一隻柔軟的小手卻捉住了他的大掌。

    狂傲如慕容皎,從來不屑施舍的愛情。他一直以為,楚玉對他是有感情的,即便不如他的那麽濃烈,他也可以用他的真心換得她的真情,隻是,方才那一刻,楚玉的冷然,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的尊嚴,他的傲氣,不容許他當著荀致遠的麵,向楚玉祈求他的愛情。

    柔軟的小手果斷地拖回了慕容皎的身體,令他心底升起強烈的希冀之情,他轉頭驚喜地張望著,隻見,楚玉戚著眉頭,正在為他探脈,她望向他嘴角的血跡,麵色複雜,卻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你,受傷了…”還是她給打傷的。思及此,楚玉的麵上,更是紅白相接,轉個不停。

    你心痛嗎?”誰知,慕容皎卻緊盯著她的眼睛,問了一句曖昧無比的話,且意有所指。

    哼,我隻後悔沒有更盡力!”楚玉頓時惱了,望著那雙深邃的眼睛,脫口而出的,根本不是什麽動聽的情話。

    隱隱地期待,完全落了空,慕容皎心疼得更甚,麵上卻隻是輕鬆地笑著,“再來一次,我會瘋狂地親吻你!”

    慕容皎你!”望著那張與慕容皓極其相似的俊顏,楚玉的心底升起了一股無名火。

    若是換成唐逸清,你會打他嗎?”那雙美目中,再次燃起了熟悉的怒火,慕容皎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手撫了過去,隻是,楚玉及時側頭避開了。

    慕容皎覺得很奇怪,此刻,他明明心中酸澀至極,麵上卻能露出異常燦爛的笑容,那映著燭火泛著微光的指尖,輕顫著,緩緩收回,花費了他頗多心力。

    楚玉半側著的臉龐,再次換上了冷漠的色彩,那微皺的眉梢,隱含的遲疑,是最好的答案。

    事實上,沉默,也是答案,不是嗎?

    她的沉默,就是在默認,如果馬車裏換成是唐逸清對她做出那麽親密的事情,她是不會對唐逸清動手的,可她卻對他動手了,還幾乎用了全力。

    他的心脈之傷,恐怕是再無康複的那一天了。

    罷罷罷,自從得知她與眾多男人糾纏不清時始,他就該想到會有今日這一切,既是自己的選擇,又如何怨得了他人。

    慕容皎隨意理了下衣衫,撩開車簾,頭也不回地走了。

    楚玉抬頭時,隻來得及看到一個蕭瑟至極的白色身影,消失在車簾後。

    不可否認的是,當楚玉看到這一幕時,她的心,無端地揪痛了一下,垂下的左手,無意識地動了動,竟是摸到了冷睿帶著厚繭的大掌。

    她連忙張開五指,與冷睿的手交叉握著,垂下視線,避開荀致遠探究的視線,在心裏一遍遍地提醒著自己,她招惹的男人,已經夠多了,既然無法回應慕容皎,還是狠心拒絕他好了。況且,他是皇族貴裔,她與他也終究不會有結果。

    主子!”劉文德覺得很奇怪,他從來沒見過自家主子此刻的表情,仿佛頃刻間失了所有的信念,整個人頹廢之極,甚至連走路都有些搖晃。

    慕容皎其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隻是想要避開楚玉那冷漠的視線,可他下了馬車,沒有走出多遠,竟是一頭栽倒在地,幸得劉文德及時接住了他,他兩眼緊閉著,陷入了昏迷之中。

    楚姑娘,楚姑娘快來啊!我家主子昏倒了!”劉文德連忙衝著馬車的方向,驚叫著。

    楚玉聽了一凜,荀致遠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然如道光般疾射而出,荀致遠隻來得及看到車簾晃動著落下,耳中就聽到了她對劉文德說:“快把他給我,我替他療傷!”

    荀致遠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輕刮了刮小月牙的鼻尖,輕聲說:“看看你這娘親,上一刻還想做出一副絕情的模樣,下一刻聽到人家昏倒了,跑得比兔子還快!哎,她這般容易心軟,以後啊,你爹爹我,可要怎麽辦哪!”

    哪怕早已作好了心理準備,此刻的荀致遠,還是忍不住會眼裏發酸,心裏發苦。

    楚瑜與唐逸清等人,相繼趕了回來,恰巧撞見楚玉中抱著慕容皎跟在劉文德的身後,急急走向一輛馬車。

    唐逸清連忙閃身攔住了楚玉,“玉兒,慕容皎他怎麽了?把他給我,我來抱著他吧!”

    楚玉一閃身,成功避開了唐逸清,她並沒有抬目看他,視線不離慕容皎慘白的麵色,對劉文德沉聲說:“劉管事,麻煩你前麵帶路。”

    劉文德望了唐逸清一眼,連忙對著楚玉恭敬地伸手道:“是,楚姑娘!請這邊來!主子他傷得不輕,請你一定要救救他!”

    劉文德的話,頓時提醒了楚玉,她的目光準確地投向黎子軒,憂心衝衝地說:“黎大哥,可以請你幫他看看嗎?”

    黎子軒望了一眼僵立在原地的唐逸清,心底無奈一歎,應聲上前對楚玉說:“玉兒,把他給我吧,我看看。”

    楚玉望著慕容皎嘴角越流越多的血線,搖了搖頭,果斷地說:“你跟我來!我替他療傷,你輔助我就好!”

    薛澤昊想說,玉兒你還在月子初期,身體還未複原,還是由我替慕容皎療傷吧。

    隻是,他的話還沒出口,楚玉已然飛身閃進了馬車之中,望著黎子軒急切跟上的身影,薛澤昊竟是有些暗惱,為什麽他的醫術不如黎子軒…

    楚瑜縮在兩袖間的大手,緩緩握成了拳頭,他的麵色,一片冷凝,卻是目光始終不離楚玉所在的那輛馬車。

    慕容皎的傷勢,他其實很清楚,因為被楚玉內力所傷的還有他,隻是,慕容皎是傷上加傷,所以更重一些,他還能勉力站在這裏。

    胸膛中翻湧的痛楚,並非完全的外力所致,楚玉對他完全的漠視,才是傷他最重的原因。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楚瑜凝望著馬車的眼神,也變得深沉不已。

    很好!單潔是嗎?你以為,你的漠然處之,我就會退卻嗎?你占據了楚玉的身體,你,就是當之無愧的楚玉,我是不會讓你從我掌心逃脫的!

    焦急等待的過程中,薛澤昊似才想起,之前被楚玉打傷的人還有楚瑜,想了想,他走到楚瑜身邊,主動提出要為楚瑜療傷,楚玉微笑著表達了謝意,心領了薛澤昊的好意。

    楚瑜的內傷也確實不輕,得虧薛澤昊的內力高深,還有唐逸清地相幫,花費了半個時辰左右,三人這才緩緩收功。

    楚瑜再度向薛、唐二人表達了謝意,三人雖然麵上客氣地寒暄著,視線都始終不離楚玉所在的馬車。

    眼見到黎子軒一邊抬袖拭著額角的汗水,一邊微笑著走下馬車,他們三人對視一眼,連忙迎了上去。

    黎子軒作了個手勢,製止了三人問詢的打算,對焦急等候在側的劉文德說:“劉管事,玉兒讓你速去尋一處僻靜的院落,以供你家主子休養之用。”

    劉文德連忙點頭應下,正待吩咐侍衛下去操辦之時,薛澤昊連忙站出來說:“等等!冷公子與容公子都重傷昏迷著,急需尋個幽靜的地方養傷,此地離觀鄅頂不遠,不如,請大家隨我們一道去我們家。”

    薛澤昊說完,望著唐逸清露出懇切的目光,唐逸清想了想,終是出言附和著同意了他的建議。

    觀鄅頂,有著唐逸清難忘的記憶,那裏於他來說,雖然有著痛苦的一幕幕,卻也有著更多甜蜜的一幕幕,也確如薛澤昊所說,是他們共同的家。

    當初,他們三人離開時,誰也想不到後來會發生的一切,好在,經曆了一番痛苦地找尋,他們終於尋回了她,也總算可以相攜著再度“回家”了!

    楚瑜對此沒有意見。以當前的情況來看,楚玉是肯定不會跟隨他回蜀洲見她的父母親人了,他隻能靜觀其變,以期徐徐圖之。楚玉去到哪裏,他定然是跟隨到哪裏了。

    當劉文德望著一眾男人的期盼眼神,隻能硬著頭皮,上前向楚玉稟報,薛澤昊趁機在旁高聲說出,觀鄅頂的家裏,還有他收藏的眾多千金難買的良藥,黎子軒又附和著說,那是再好不過了,於冷睿和慕容皎都極為需要。

    外麵男人們的反應,楚玉心裏明鏡似的,隻是,眼下,她還有自己的打算,便也沒有反駁眾人的期盼。

    薛澤昊如願以償,俊逸的麵上,難掩喜色,就連唐逸清的神情都放鬆了不少。

    最後,考慮人員眾多所帶來的問題,跟隨慕容皎的精兵,都被留在了觀鄅頂的山腳下守候,唐逸清他們則棄了馬車,帶著慕容皎和冷睿,運起輕功連夜上了觀鄅頂。

    兩個時辰之後,楚玉一行,出現在了觀鄅頂的院落前。她的身後,是抱著孩子的荀致遠,接著,是架著慕容皎的薛澤昊,以及唐逸清抱著的冷睿。

    楚瑜是最後一個到達的,隻是,他還未站穩,楚玉卻半側著頭,對著身旁的一群男人們說:“你們帶著他們先去休息,我有話,要同楚少主說。”

    荀致遠最先響應,他語氣輕鬆地說:“小潔,我帶月牙兒先去睡了,你早點回來,她一會兒醒了,可是會找娘親的。”

    然後,他主動問向薛澤昊,楚玉的寢居是哪間屋,薛澤昊望了唐逸清一眼,唐逸清微微點了點頭,薛澤昊這才指著一間屋子,回答了荀致遠的問題。

    薛澤昊將慕容皎放進了隨後跟來的劉文德的懷裏,他側跟在荀致遠的身後,為他進房點燈。

    明亮的燭火,在他們從前的喜房裏燃起的那一瞬,薛澤昊的心裏,真真是百感交集。

    原本一片死沉的院落,因為明亮燭火地映照,頓時現出了溫暖的氣息。

    唐逸清的眼睛一直望著,相隔不足一米遠的那道倩影,纖細的身形,一如從前的模樣,隻是,這般近的距離,卻因為她的背對而立,竟顯得是那麽的遙不可及。

    許是溫暖的燭光,給了唐逸清勇氣,他柔聲對著楚玉的方向說:“我在房裏等你,我,也有話,想對你說!”

    楚玉垂著眼瞼,既沒有出聲作答,也沒有回頭,當先向著院外走去。

    唐逸清的憂傷神色,楚瑜看在眼裏,隻是,他對此也是愛莫能助,他還不知,他即將要麵對的,又會是怎樣的光景,看楚玉冷然的神色,估計迎接他的也不會是太愉悅的場麵。

    楚瑜朝著唐逸清,點頭示意了下,無聲地跟了出去。

    ------題外話------

    你們猜,楚瑜會被趕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