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冷睿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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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枝碎葉滿布的現場,經過楚玉的攪擾,這一方天地沒有濃霧的阻隔,視野異常清晰。

    此間,獨留唐逸清和薛澤昊還在。

    雖然能大概猜出事情的過程,唐逸清還是望著薛澤昊問了出來:“昊,方才到底發生了何事?玉兒她,何以會突然走火入魔?”

    接過唐逸清伸來的大手,薛澤昊掙紮了一下,沒有成功起身,他苦笑著說:“清,我起不來了。我似乎內傷不輕。”

    唐逸清沒想到薛澤昊會如此說,訝異道:“真的嗎?我看看!”

    唐逸清檢查了一下薛澤昊的身體,戚著眉說:“昊,你怎麽也會傷得這麽重?內息混亂,內傷嚴重,縱是用心調養,沒個十天半月,也恐難好全;外傷倒還好,隻是肋骨斷了兩根。莫非,你這也是被玉兒打傷的?”

    薛澤昊粗略感知了一番,心知唐逸清所言非虛,耳中聽得唐逸清之言,他答道:“非也!我是見玉兒氣息混亂,控製不住功法,在她被反嗜之時,我前去救她,被她那暴漲的內力反傷至此。”

    此話當真?”唐逸清聽了一驚,順著薛澤昊手指的方向,向附近望去,隻見,不遠處有一大片折斷的粗壯樹幹倒在地上。

    嗯。”薛澤昊輕輕呼出一口氣,手捂著胸口,緩緩調息。

    唐逸清見了,連忙伸出手掌附到薛澤昊的後背之處,打算助薛澤昊調治內傷。

    感受到一股柔和的氣息進來,薛澤昊微微點頭之後,便運力將之融入自己的內息之中,爾後,慢慢流轉到身體的損傷之處。

    約摸盞茶時間之後,薛澤昊感覺自己的內傷好了許多,心中憂急楚玉傷情的他,連忙出聲製止了唐逸清繼續為他療傷的勢頭。

    唐逸清自己也想盡快回去看看楚玉,便順著二人的心意,扶著薛澤昊往回趕。

    這期間,唐逸清忍不住好奇地問:“昊,我問你,玉兒到底修習了何種功法?那功法怎會如此霸道,竟然連你都壓製不住她?”

    要知道,薛澤昊的武功,幾乎是他們幾人中最強的,與楚瑜在伯仲之間。今晚,楚玉竟然連連傷了這二人。她學武頂多不會超過一年時間,縱使天賦再高,也實不該進步如此神速啊。再說了,學武一途,最忌根基不穩的內力暴漲。楚玉這般情形,明顯不正常啊!

    當初,玉兒報仇心切,我拿了幾本適合女子習練的內功心法給她,等她無意間發現了那本忘塵心法之後,便堅持要練。”

    你所說的忘塵心法,是那傳說了幾百年的那個忘塵嗎?”

    正是!”

    那本心法盛名已久,隻是,我從未聽人說起過,這幾百年來,有何人練成過此種心法。這本心法,一直隻在傳說中,無數人耗盡心力都尋而未得,你又是如何得到它的?”

    說來也巧。這本心法,不知如何落入我父親的手中,被他束之高閣,又被我好奇之下拿走了。玉兒來找我請教武藝上的疑問,看到了這本心法,便一眼喜歡上了,堅持要習練。我無奈應允了她,一直小心地引導她修習。沒想到,她天賦極高,又總是背著我偷偷修練,武功真是進步神速,達到了常人幾十年都未必能達到的高度。如今,她內息混亂,隱有走火入魔之象。清,我好擔心,我怕自己害了她呀!”薛澤昊一說起這事,強烈的自責之感油然而生。

    唐逸清望了他一眼,無奈地一歎,“既然事已至此,昊,你也別太自責了。幸而有子軒在,咱們一起想辦法!”

    安慰歸安慰,沒有親眼看到楚玉醒轉,沒有親自確認楚玉無恙,唐逸清還是心憂如焚的。

    等到唐逸清二人見到楚玉之時,楚玉的身上已然換好了幹淨的衣衫,氣息平穩地仰躺在床上,兩眼緊閉著,單從麵色上,似乎看不出她究竟如何了。

    黎子軒與荀致遠二人守在床邊,而楚瑜則躺在牆邊的榻上,閉目休憩著。不待唐逸清相詢,黎子軒便把楚玉的現狀一一告訴了他們。

    黎子軒說,幸好搶救及時,經他與荀致遠二人,合力助楚玉調節內息,加上他的銀針度穴,楚玉身體中暴亂的內息,總算恢複了平靜。

    另外,她的身上,倒沒有發現外傷,隻是再度失血過多,需加好好調養一番。不過,這對於黎子軒來說,倒並非難事。

    是以,黎子軒喂楚玉服下了上好的靈丹,還能與荀致遠一道安心地坐在這裏,等唐逸清他們歸來。

    唐逸清擔憂此後還會發生這般事件,便讓薛澤昊把楚玉所修的內功心法,以及楚玉所學的迷情劍譜,都拿出來給幾人看,還讓薛澤昊仔細介紹了一遍,楚玉學習武功時,所出現的異常情況。

    盡管,黎子軒再度查探了楚玉的身體,言她內息已然恢複了正常,可擔憂依然縈繞在眾人心頭。

    幾人細細商討了一番後決定,以後,盡量不讓楚玉使用武力,更不讓她參與到打鬥之中去,避免再出現無法預測的變故來。

    因著楚玉依然處在月子裏的初期,唐逸清便讓黎子軒,在她飲下的藥裏,加入了少量安眠的成分,既不影響小月牙地喂養,又能讓楚玉的身體得以更好地休養。

    第二天,楚玉昏睡了一天,接下來的兩天,她每日清醒的時間也不多,才兩三個時辰。

    當楚玉醒來後發現,楚瑜竟然搬了床榻,賴在她的房裏與她一同養傷,她十分無語。

    楚玉沒有主動搭理楚瑜,而楚瑜隻是視線灼熱地凝望著她,見她偶爾的視線望來,他便會微笑著目光糾纏她。

    盡管,楚玉極力想要忽略,那個撕破臉的男人所作地“愛”的幹擾,隻是,感受著那如芒在身的視線,她的心裏還是大呼吃不消的。

    於是,楚玉故作柔弱的模樣對荀致遠說,她不喜歡有外人在場,這令她睡不好覺。

    其實,在楚玉昏迷時,荀致遠就已經幾次冷言冷語地趕過楚瑜出去,可楚瑜一直我行我素著置之不理,此刻,楚玉難得向他撒回嬌,他當然挺身護花了。

    可荀致遠低估了楚瑜的厚顏程度。他暗語勸慰時,楚瑜軟語駁回;他激烈言詞時,楚瑜不語,卻是望著楚玉輕挑眉梢。那意思非常明顯,就是讓楚玉看清荀致遠的人品涵養。

    正當,荀致遠火冒三丈地打算動用武力將楚瑜扔出去之時,恰好黎子軒端著一碗傷藥進來了,卻不是給楚玉的,而是直接送到了楚瑜的床前。

    楚玉抬頭望了過去,撞進了一雙灼灼而視的眼睛裏。

    那雙深邃的眼眸,雖然微微笑著,內裏的傷痛之色是那麽明顯,她看得心頭一顫,連忙若無其事地扭過頭去,隻是,那卷曲顫抖的手指,泄露了她的內心。

    也因著她的轉頭避開,才沒有看到楚瑜接下來略顯得逞的笑顏。

    荀致遠望著二人間地情愫湧動,眼神變得黯然不少,他隨意地坐在一邊,眼望著地麵,不再作聲。

    房裏的男人,來來去去,楚瑜時而閉目休憩,更多的是眼神專注地望著楚玉,真是令楚玉苦惱極了。

    她一個女人,生活起居,多有不便,不說能同來陪伴她的薛澤昊和唐逸清之間親昵互動,就是她要哺乳女兒小月牙,也是多有不便啊。

    為何,這個看起來儒雅溫潤的男人,厚顏起來,竟是這般無恥!

    可她又狠不下心對他惡語相向,即使她偶爾的冷臉相待,在看到他麵上的淡淡笑容時,她總會不自覺地潰敗。

    這麽僵持著,心疼楚玉的唐逸清,看不下去了。他對楚瑜說,外麵風和日麗,想邀楚瑜出外曬太陽,言說此舉會對楚瑜的傷勢恢複大有益處。

    楚瑜不知可否地出去了一趟,一會兒之後,荀致遠便進來將楚瑜的床榻給搬走了。

    楚瑜沒有再回來賴著楚玉,她長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有些失落和壓抑。不過,初為人母的喜悅,以及喂養小月牙的鎖事,令她很快分心想開了。

    在這期間,慕容皎和冷睿,先後醒來。當他們得知,楚玉的身體竟然存在著隱患,起初因為能與她住在一起而來的狂喜之後,是淡淡的隱憂。

    這一天早上,冷睿來看楚玉了。

    房門打開的那一瞬,望著這個有著冷酷麵容的男人,清醒地站在那裏,他的身後,有溫暖的陽光透射而來,空氣中好像飛舞著無數的精靈,襯得他麵目更加俊朗。

    雖然他臉色蒼白、唇無血色,可楚玉愣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全新的溫暖氣息。

    對比於現在的他,楚玉不由想起了初見時的那一幕。

    那時的他,給她的第一個感覺便是:他非善類。她甚至隱隱後悔向他求救,本能地害怕那個極度嗜血的他。

    他能出手救她,她心中升起的直覺,不是感激,而是錯愕。

    說實話,她沒想到,這種隻是遠遠地站著,就能讓人感受到他的冷漠氣息的男人,竟然會出手救人。

    再一次重逢,印證了她的直覺。他是個殺手,還是那種很厲害的殺手頭目。她沒想到,一時的善意心起,竟然令她重回死神的懷抱。奇異的是,那一刻,她隻有遺憾,對他卻無半點責怪之心。

    在她兩世為人的生涯中,最渴望活著的時刻,滿腹滔天的恨意,向上蒼祈求著活命的機會,是他再度從天而降,擊退了她的仇人,成功解救了她。

    她不知內情,仇怨滿身,一心想要報那血海深仇,忽略了很多人和事,亦忽略了很多真心和真情,這其中,有溫潤善良的神醫黎子軒的,更有這個沉默不言的冷麵殺手的。

    失憶之時的她,幾經輾轉,身陷敵營,是這個冷酷的男人,再度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前來解救她。

    望著那雙清冷眼睛的那一刻,熟悉之餘,本能地信任他,無需他的言語,她伸手主動握住了他,毫不猶豫地跟著他走!

    茫茫雪原,風雪肆虐的雪夜,他的體溫,溫暖的何止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

    她任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任他親密地摟著她,她倚在他的懷裏,他背貼著被凍住的雪地,借著馬兒阻擋的微薄之力,他們呼吸交纏著度過漫漫寒夜。

    雪狼群再是數目眾多、凶殘嗜血,他依然麵不改色地堅定護她。連番惡鬥,她都生了放棄之心,偏他堅持不懈,甚至以血肉之軀替她受痛。

    他傷,他無動於衷;她傷,他比她更痛。

    究竟是有怎樣的力量,支撐著他做這一切,她不知。可她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也記在了心頭。

    直到,她覺得全身的力氣已然用盡,猶生不下孩子,馬上就要一胎兩命遺憾著死去,他用他的命,給了她們母女活著的契機。

    那一刻的觸動,無法言語,那一刻的震撼,撼動了她的靈魂。

    唯有一念,便是雄起!

    接下來的殺戮,不過是麻木地本能。

    可惜,橫屍千裏,再無生靈可殺之時,她方於萬籟俱靜中領悟到,他早已了無生機。

    不願回頭看,他的現狀有多麽淒慘,望著天邊的那輪冉冉升起的紅日,她從心底企盼著,願他們來世有緣能相遇,若當真如此,她必不辜負他的一片情。

    幸好,老天也有仁慈之心,他沒死,她還活著,不必等到來世,他們此生便可相守。

    從前的一幕幕,一一劃過彼此的心頭,此刻,誰也沒有言語,就這般兩兩相望著,癡了。

    直到一陣寒風襲來,穿過冷睿的身體,吹動了楚玉的發絲,驚醒了冷睿,他緩緩地開口,沙啞的嗓音,低低地喊著:“玉兒!”

    繾綣的情懷,訴不盡柔軟的內心。

    原來,這個女人,無論有著什麽樣的麵孔,隻要是她,她都是他陰冷內心的唯一陽光。

    一個顫抖的“睿”字出口,楚玉真是柔腸百折。

    她不知,這個“睿”字,似一味毒藥,瞬間直達冷睿的心間。

    他無言地歎息一聲,此生此毒,有藥他亦不願解。

    楚玉努力想要坐起來,冷睿瞬間閃身來到床前,一把扶住了她,愛戀的眸光,深切地注視著她。

    四目糾纏間,楚玉的眼淚,很自然地流了下來。

    也不知究竟怎麽了,從前不愛哭的她,最近總是會默默垂淚,也不是傷心所致,隻是一想到這些個受傷的男人,她的心,就會不可抑製地疼痛著。

    不善言辭的冷睿,一見楚玉無聲落淚的模樣,有些手足無措。陌生的心疼感襲上心頭,他強忍著傷痛,伸出粗糙的大掌,想要抹掉她眼角的淚水。隻是,那淚花兒閃閃,他怎麽抹也抹不完。

    無奈地輕歎之下,冷睿僵硬著動作,輕輕地將楚玉擁入懷中,冰冷的唇畔,緩緩地落到了那張光潔的麵上,肌膚相觸的悸動中,他一點一點吻向那些晶瑩的淚珠。

    很自然的,兩人的唇舌糾纏到了一起,不算濃烈,卻有無限的激情,從彼此心頭升起。

    情,從何時起,不知,將止於何時,未知。可這並不影響,他們地相愛。

    愛情之花,經過狼血的澆灌,在幾近死亡時綻放,留在彼此的記憶深處,鐫刻成不朽的情懷,似世間最濃烈的美酒,隻飲一次,便會至死難忘。

    氣喘籲籲間,呼吸交纏時,相視的眼簾中,同樣烏黑的眼眸裏,是對方全部的身影。

    無需山盟海誓,不及抵死纏綿,此情已然無限綿長,可至天荒地老。

    無論世事如何,既然彼此真心相愛,隻要她們親近對方時,眼裏心裏,隻有彼此的身影,那便,夠了。

    就如,此刻!

    ------題外話------

    冷睿:單心秋,算你識相,總算讓我等到了此刻!

    慕容皎:姓單的,說好的福利呢?嗯?何時輪到我?

    秋秋:皎太子,答案自在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