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伏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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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血脈手足,而慕容皎與慕容皓早已摒棄了前嫌、兄弟同心,哪怕明知楚玉練成了忘塵心法而至冷心絕情,他們縱是與人激戰之中,仍然會不時將愛戀的眸光投到她的身上。
薛嫵當然也看到了這般情形,他正打算親自去將楚玉捉了過來,正在這時,天穹之上再度發生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隻見原本朗日當空的時刻,空中卻是陰雲密布,太陽成了一個圓圓的黑影,突然,在這黑影的旁邊,竟是慢慢幻化出了一個模糊的圓形,與太陽一般大小,就像天上同時有兩個被雲團遮蓋的太陽似的。
隨著這個新的黑影出現,薛嫵仿佛魔障了一般,大張著雙手仰天狂笑著,“哈哈哈!果真如此!先祖真乃神人也!如此神機妙算,竟然真的實現了!當真是天意啊!天佑我神陽國!我祈陽國,終於,能複國了!”說著,他突然運掌擊向祭台的方向。
被綁在祭台之上的眾人,耳中聽得祭台發出轟隆隆地巨大聲響,紛紛驚慌失措起來。
隨著這個祭台開始緩緩地轉動著,原本平整的台麵,像一道極精密的機關被開啟了一般,呈現出邊緣高升、中間陷落的趨勢。
原本打鬥的眾人,眼見到發生的這一切,暫時止了手上相殺的動作,俱都十分驚奇地觀望著這一幕。
待到轟隆的響聲停止,那祭台上的八根盤龍柱相隔的距離,比先前更遠了些,縛著的皇親貴胄們所流的血液,淌過祭台上的奇異圖符,全然匯聚到了中間的圓坑裏去了。
慕容皓忽然心生不祥之感,不由躍身過去往下張望,這一望之下,他幾乎目雌欲裂!
皓弟,你看到什麽?”慕容皎也有些驚疑,見慕容皓不作答還打算縱身往下跳,連忙飛身過去拉住他,“皓弟,你瘋了!你這是幹什麽?”
慕容皓努力掙紮著,身子直往那圓坑裏探,急切地說:“皇兄,你不要拉著我,我要去救我的女兒!她就在下麵!”
慕容皎使力抓住慕容皓的衣襟,扭頭望向坑底,這一望之下,他的麵上也頓時是血色盡失,驚訝地失聲道:“月牙兒!”
隻見,圓坑之下滿是濃稠而鮮紅的血水,散發著詭異的血腥之氣,仿如傳說中的煉獄一般。那一片紅彤的液體中間,站著一個白發的男子。
這男子麵容蒼白,初略看過,似乎他並沒有受傷,隻不過,他的情形非常不好,若不是慕容皎兄弟二人認識他,換作他人準會認為他是煉獄中生長出來的惡魔一般,白發白麵紅衣直如鬼魅!
這白發血衣的男人,便是從冷睿身邊被人捉走的薛澤昊,血水早已沒過了他的腰身,令他一身衣裳早已失了原色,變成了一個濕漉漉的血人。
此刻,他一見慕容兄弟,頓時麵露痛苦與祈求之色,他的手中正高高舉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那嬰兒睜著烏黑瑩亮的眼眸仰望著上麵,卻是唐逸清方才自責說未守護好的慕容無雙!
這下,慕容兄弟二人真真是痛心至極,慕容皎緩緩地鬆開了慕容皓的衣襟,在慕容皓縱身跳下血坑之時,他亦緊跟著跳了下去。
慕容皎這是打算,慕容皓救回月牙兒,他去救薛澤昊。
殿下!”守護在慕容皎身邊的暗一,一見自家兩位金貴主子的動作,頓時嚇得半死。也不知薛嫵在下麵設沒設陷阱,兩位主子怎麽就敢親自往下跳啊!
隨著暗一的呼叫,不明就裏的眾人紛紛趕往圓坑所在的位置,似乎是想探究一下那坑底究竟有何貓膩。
誰知,眾人還未看清情形,圓坑內突然傳來兩聲慘叫,就見血水如箭一般飛濺到眾人身上,才將圍攏過來的眾人躲閃不及時者,紛紛發出了淒厲地吼叫聲。
而隨著眾人先後飛退之時,一團血影自坑底飛了上來,以極快的速度,飛往那個空了的盤龍柱。眨眼間,慕容皎兄弟二人便被人牢牢地縛在了盤龍柱上。
先前聚有多人的祭台,頃刻間除卻被綁在盤龍柱上的十六人,便隻得一個身量不高的血人,立在慕容兄弟所在的柱子旁。
由於此人從頭到腳俱都被鮮血浸染了,身著的血衣也無法令人辨別出其身份。此時,那濃稠的血液正緩緩淌落地麵,很快地,他腳下的台麵匯聚了一大灘血水。
眾人想不到,這圓坑底部,居然還有一個血人駐守在那裏。
突然,薛嫵摟著楚非月的腰身,也飛身到了祭台上。他笑望著對他恭敬行禮的血人,微微點頭,讚揚道:“我兒做的好!”
多謝父皇誇獎!”卻原來,這血人是薛振雄的小兒子,亦是薛澤昊的異母兄弟,薛澤夜。
如果說,薛澤昊一身陽光正義,如墜落人間的俊朗天神,這薛澤夜便是男生女相,似開在暗夜裏的菟絲花。
見薛嫵高興,薛澤夜似乎異常興奮,投向薛嫵的眼神,不由更加狂熱而崇拜。
與薛澤夜有著截然相反表情的薛澤昊,緊緊地將月牙兒摟著懷中,仰首望向圓坑旁出現的熟悉麵孔,他的臉上現出一抹痛苦至極的神色,嘴唇喃喃著,卻是不知道說了什麽。
昊兒,這個伏龍陣是先祖嘔心瀝血尋訪天下隱士,潛心鑽研六十年才設下的。它的存在,是為了恢複我祈陽國被賊人破壞的龍脈之氣。想當年,我祈陽國龍脈被人肆意毀壞,才致國破家亡。先祖留下這個伏龍陣時,曾說,雙月當空時,以身有龍氣的天子之血,和當年結下盟誓奪我王朝的賊人嫡係血脈的鮮血,加以我祈陽國的直係後人之血作引,開啟這個伏龍陣,便可匯聚天下龍脈之氣,恢複我祈陽古國的統治!我祈陽國自此之後,便會曆經千秋萬代、永世昌盛!”
說著,薛嫵自懷中掏出一物,卻是一枚雞蛋般大小的瑩白珠子,他咬破兩指,待指尖泛血之時,他將血液塗抹到那珠子上,很快的,那珠子竟然開始吸血。
且隨著那珠子吸收了薛嫵的指血,奇異的一幕發生了。原本空中隻有兩團黑色的圓影,卻因為那珠子中散發出來的衝天血光,驅散了遮蓋在兩團圓影上的烏雲,頓時,空中真的出現了兩個泛著慘白光亮的圓月!
四下裏,因為天上的明亮月光,亮如白晝一般。眾人麵麵相覷,萬分驚慌地望著這一幕,不由自主地開始腳步後退,本能地覺得,若他們此時不走,一會兒之後所發生的事情,肯定會讓他們再也沒有離開的機會。
不止是人類麵對極度危險時,會有本能地畏懼心理,自然界中的動物更是如此。隻見,天空中成群的鳥類,慌亂地鳴叫著,朝著四麵八方潰跑而去。
薛嫵的臉上現出了大大的笑容。薛澤昊覺得,好像自他有記憶以來,他從未在他父親的臉上看到過如此舒心的笑容,不再是道貌岸然的模樣,不再戴著偽善的麵具,那是全然真摯的欣慰。
是的,他的父親,因為他的獨特命格而欣慰,因為他這個長子能成為開啟伏龍陣的血引而欣慰!
痛苦與悔恨,強烈地啃噬著薛澤昊的心。他摟著月牙兒的手,指尖都掐進肉中了。
晶瑩的淚水緩緩滑落,直滴到月牙兒純淨茫然的眼睛上。
來到這個世上還不足一月的小嬰孩兒,寄托了無數人新生希望的月牙兒,尚不及與她的父皇相認,今日卻要一同奔赴陰曹地府,同時成為凝聚祈陽國龍脈的祭品。
了解這一切,卻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的薛澤昊,真是恨透了自己。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無力,恨自己的血脈,更恨自己有了那樣一個父親。
薛澤昊痛恨的目光,以及那憤怒眼神中的一絲期盼,薛嫵全然看進了眼裏。知子莫若父,他豈會不知,兒子祈求的不是他自己的生死,而是他懷中的那個女娃的性命。
不過,薛嫵無法答應薛澤昊的請求。隻因,這個叫做月牙兒的小女娃身上,同樣有著十分濃鬱的龍氣!
也就是說,若這小女娃今日不死,他日,她必長成一代女皇!
她於慕容皓來說,是福星天降,於他薛嫵來說,卻是孽障必然要除之!
今日,他便要讓她成為最純淨的祭品,死得其所!
薛嫵望著那個自小堅毅的兒子淚流滿麵的模樣,不知怎的,忽然抬指解了他的穴道,緩緩言道:“我兒,你還有何遺願,與為父仔細說來,為父定會竭盡所能,達成你的遺願。”
薛澤昊聞言,立時仰頭,沙啞著嗓音欣喜地說:“父親,求你!求你放了玉兒母女!”
薛嫵才柔和了一點點的麵色,瞬間變得陰沉:“果然,你的作用隻有一個,便是祭品!堂堂皇族血統,不思雄霸天下,居然隻會沉溺於兒女情長!”
父親!兒子求你了,求你放過月牙兒吧,她還隻是個不足月的孩子啊!”薛澤昊猶不死心地苦苦哀求著。
可惜,薛澤昊想得過於簡單了,薛嫵已然決定做那冷心絕情的帝王,連親生兒子都可以拿來做祭品,區區一對母女的生死,他如何會在乎。
哼!你不必說了,你,還有你懷裏的女娃,今日便為我祈陽國捐軀吧!”薛嫵的麵上,再也見不到一絲人類的感情,就連望向薛澤昊的眼神,也變得冰冷而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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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