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寂夜凝雲應無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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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楚才結束了這個漫長而溫暖的懷抱。他輕咳了一聲,慕容煙緋紅著麵頰,氣氛一時是說不上來的微妙。

    慕容煙這才如夢方醒地似是想起了什麽不對,開口問道:咦,慕白呢他怎麽沒有跟來

    怎麽,隻有我,不滿意慕楚微微挑眉,略略挑了一邊的嘴角,笑意裏竟惹上了一抹壞。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慕容煙被他盯的一陣口幹舌燥,結結巴巴地解釋著,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表情。

    瞧你對他這般念念不忘,幸好我有先見之明,讓他駐留在了永安。慕楚學著她之前托腮的模樣,笑容俏皮。

    慕容煙忍不住又是一陣恍惚,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隻覺得今日的慕楚比往日生動了許多,舉手投足間竟隱約有了十八歲少年的影子。

    真好啊,她在心裏感慨,雖然她也說不出來好在那裏。

    隻是覺得與他之間,仿佛不知不覺地,近了些,又近了些。

    那柳依依呢猶豫半晌,慕容煙還是咬牙問出了那個名字,許是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對柳依依的感覺亦大不如從前,隻覺得想起來,都有點牙根兒癢癢的。

    看來,你掛念的人可真不少。慕楚知她氣惱,卻忍不住逗她:不如將依依接來一起同去~

    你敢前一刻還羞澀扭捏的女孩兒瞬間如同炸毛的鳥兒一般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氣勢洶洶地把他瞪著。

    慕楚瞅見她嘟起的小嘴兒,粉嫩的像是春日初生的花瓣,那雙瞪的圓圓的杏眸裏閃動著琉璃色的晶亮,映著那紅彤彤的嬌顏,那樣鮮活明媚的顏色,叫見慣了人間美色的他,竟也不由得一時情動。

    見她撒嬌般地偏著頭等著他的解釋,他竟似是難以自持般地緩緩湊近了那雙粉唇

    慕容煙看著漸漸欺近的慕楚,一時間驚訝的都忘記了呼吸,粉唇不由自主地張開,像是等待著他去采擷一般流動著水潤誘人的色澤。

    慕楚的薄唇離她的嘴隻剩那危險的短短一寸,楚蕪煙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細密的睫毛卻不住地顫啊顫,毫不留情地出賣了她此刻激動而又忐忑的心情。

    一聲輕笑。

    慕容煙茫然地睜開眼,便見慕楚堪堪停在了那裏,麵上有著忍俊不禁的笑意。隨著他的淺笑,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脖頸之間,讓她如墜雲霧繚繞的雲端。

    我不敢。他低低地笑了起來,音色好聽至極,清朗若泉,透澈如潭。

    第一節

    自蘇子易與慕容汐雙雙落水失蹤,轉眼已是過了十餘日。錦官衛和未央影衛幾乎將蘇園翻了個底朝天,掘地三尺也沒能尋得兩人的一根頭發絲。偏偏蘇園的那汪采月湖竟與整個皇城的護城河瑞金河曲脈相通,要想放幹采月湖的湖水,怕是要淹掉永安城的上萬戶人家。容和皇帝日日暴跳如雷,底下的文武百官無不噤若寒蟬,形勢一片晦暗欲雨。

    幸而,皇帝的怒火並未燃燒到未央宮內,姬無夜被加封為從一品驃騎將軍,夜月宮主慕容凝暫領未央宮主之位。

    慕容凝將他安置在未央宮,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可少年將軍安靜地沉睡著,仿佛不會再醒來。

    未央宮,琉璃宮殿。

    層層疊疊的鮫綃帷帳裏裹著一抹幽影,姬無夜微微闔目躺在天蠶絨被裏,未綰的青絲散落開來,襯著那張瘦削的臉愈發得蒼白。

    宮殿的門輕輕地發出一聲微響,轉瞬又歸於寂靜,仿佛隻是一陣風過,床幃卻絲毫未見波瀾。來人的腳步放的很輕,像是踮著腳的貓咪,隻有絲綢微微摩擦的聲響,伴著幾聲急促而微不可聞的鼻息。四垂的簾幔被溫柔地挑開一角,嫣紅的裙擺已俯至了雪白的被麵。

    慕容凝脈脈地注視著微陷在床榻裏的少年將軍,眸子裏亮亮晶晶,像是盛滿了滿月的柔情。

    無夜有時候她也會恍惚,竟覺得他如同睡著了這般也未嚐是件壞事,她終於能無所顧忌地天天陪在他身邊,不用再顧忌他那些難以言喻的冷漠與疏離。睡夢中他的眉眼是那般地柔和,不知是沉浸在什麽樣柔情蜜意的旖旎美夢之中。

    她克製不住地伸出手指,卻又怕將他弄醒,纖瘦的玉手微微顫動著,終究隻是在虛空中順著他的麵龐輕輕遊走,默默地勾勒著他的麵容,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怕碰壞了什麽稀世珍寶般沉醉。

    她的手指正待收回,卻不小心被他的衣物絆了衣袖,指甲擦著麵頰蹭過,極輕極快。

    身下的人卻在此刺激下猛然睜開了雙眼。

    鋒利的觸感像是刀鋒劃過,勾起了將軍在刀尖下討命的本能。他飛速轉身坐起,一把將來人按倒在了身下,手指就勢覆上了她脖頸。發間環佩發出一陣急速碰撞爭鳴精銳之聲,隨著她倒在綿軟的枕頭上突地啞了聲。

    一陣寂靜之後,他才看清此刻被他半壓在身下的來人,正是他從未親近過的發妻。此刻他的手掌正按在她的胸前,手肘處甚至能感覺到那起伏的柔軟,還有她身上那隱約妖嬈的海棠花香,微微揚起的白皙下頜的弧度,和因他的動作而漸漸緋紅的粉脖,都隨著她胸膛砰砰的跳動,點燃了他體內渴望已久的血液。

    姬無夜覺得他已經被這香氣給蠱惑了,手腳都在漸漸失去了力氣。

    他低頭想呼喚她的名字,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被血衝開的記憶再次隨著血液的流逝而封存,他甚至想不起他為何會躺在這裏,如何受的傷,又為什麽要去北荒。

    他隻是一瞬不瞬地死死凝視著她,隻見她罥眉微籠,表情似是回不過神來,眼中有波光漾漾,碎紋細波,竟是說不出的嫵媚繾綣。

    然而就這樣盯著身下的女人,卻讓他的臉開始克製不住地燒了起來,他自己甚至都能感覺到那灼熱的溫度,心跳開始加速,呼吸變得急促,眼神漸漸盛滿了迷離,他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天生尤物,有著足以讓天下男人匍匐在她石榴裙下的資本,然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竟然是毫不費力就讓她以身相許的那一個。

    他很想沉溺其中,但靈台的最後一絲清明卻不允許他這麽做。

    他一咬牙背身坐起,不願再多看她一眼,背影似是不容置疑的絕決。

    身後卻久久沒有一點動靜。

    連一聲呼吸也沒有。

    他忍不住扭頭探去,隻見女子仍舊保持著方才妖嬈的姿勢,甚至連微微驚詫的表情和暗含期許的眼神都沒有變,像是定格在被人抽了魂魄的瞬間一般。

    他隱有愧疚,打算俯身將她拉起,卻措手不及地被她一把抱住脖頸,著力的右腿一傾,他的唇穩穩地落了下去,吻上了那嬌豔的嫩唇。

    他頓覺得腦袋一嗡,酥麻的感覺像電流竄過全身,他知道他應該推開她,可是渾身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他的手應當撐著坐起,可是最終卻忍不住地攀上了她柔軟的腰肢。

    她的唇一定醞著百花的蜜,美妙的像是一場春天裏的夢境。

    那一定是這世上最漫長的一吻,他們忘我地觸碰著彼此,連呼吸都似乎不再存在,仿佛洪荒三界,都是虛幻,浮生一場,至此方歇。

    有一種感情,正在悄悄萌芽;被封存的熟悉,正在漸漸蘇醒;可時光,卻在一馬奔馳;命運,終究一往無回。

    此廂,慕容凝漸漸紅了麵頰,動了情的雙眸如含春水,肩側的外袍要落不落,隱隱露出了精致的鎖骨和半抹豐碩的一抹白淨來,竟是豔麗無雙,誘人采擷。

    他看著這樣的她,喘著氣,被情欲洇紅的雙眼半睜半闔,好似一粒碎石打破了瞳孔深處的黑曜清潭,暈染開粼粼漣漪。

    姬無夜身體一沉,加重了這個吻。他在她的唇瓣上流連輾轉,唇齒交纏,意亂情迷。他的衣襟在動作中敞開,露出鎖骨,緊實的胸膛上覆了一層薄汗,那象牙白的肌膚上蔓延著淺粉色的紅暈。明明看上去是那樣削瘦的人,裸露身體時卻可見肌理分明,俊美深刻的腹肌和人魚線一直沿著腰線向下沒入了褻褲之中,完美地詮釋了力與美的結合。

    直到兩個人都快要喘不過氣來,姬無夜才不得不停了下來。堪堪被拉回現實之中他,不由得羞愧難當。他的臉燙的像煮紅的蝦,手忙腳亂地撐起了身體,利落地滾到了白玉床的邊邊上,心中滿是悲憤與懊惱。

    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淺笑,他頓時覺得身體又僵硬了一分。

    慕容凝卻仿佛渾然不覺他內心的掙紮與抗拒一般,竟極其自然地貼身上來,手臂搭在他的腰間,手指扣著他精壯的胸膛,臉龐埋在他滾熱的肩頸間,長發蹭上了他滾燙的臉。

    感覺到他愈發僵硬的身軀和兀然紊亂的呼吸,慕容凝再次笑了出來,輕快的語調像是一個要到了糖果的孩子。

    兩個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沒有再動半分。

    空氣漸漸靜默下去。

    紅拂帳內湧動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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