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智藏法師看見曇鸞出來，雙手合十禮道：“南無阿彌陀佛，曇鸞師叔，你何時歸來的？你若不差人喊我，我都不知道，你來回很快啊。”曇鸞說：“阿彌陀佛，是啊，我昨夜就回來了，快裏麵請，我有話請你來商議。”

    倆人進屋在蒲團落座，弟子獻茶退到外麵。智藏問：“師叔近日到玄中寺，可有收獲？有何要對弟子示下的呢？”“我到玄中寺弘法幾日，寺中已經有許多信眾弟子信奉淨土，等我下次多帶幾個大成弟子，多住些日子，一定會把玄中寺皈依成淨土道場的。”

    “那太好了，師叔辛苦了。”“智藏，找你商議一事，容我細說。貧僧與惠嶷大師本是忘年之交，雖然稱兄道弟，但我們之間年紀相差，比你我之間要大許多。因此，我的意思，以後你我以師兄弟論，你看如何？”

    智藏說：“這多有不妥啊，我師在白鹿山囑咐我師事法師，我怎敢慢待。”“哎，你我都是出家之人，不必在乎繁縟禮節。何況我淨土開宗，需要四梁八柱支撐，若都是我的弟子，一是沒有代表我獨擋一麵的教內高僧執事對外應對。再者，我們新開宗法，弟子多是年輕弟子，輩分亂了不體麵不說，內部管轄也多多不便。”

    “這？師叔放心，我既然安心皈依淨土，不在乎教內輩分。”曇鸞說：“這些倒是其次，最主要我找你說這些，是因為有要事與你商議。因此，以後你也不方便稱呼我為師叔了。”

    “哦？”智藏不解其意，看著曇鸞，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曇鸞說：“智藏，你知道我今天上午去哪了麽？”不等智藏斟酌詞句如何回答，他又接著說，“我到了太學的比武場轉了轉。”

    “哦，您也關心幾個孩子們的比武？”“是啊，我淨土剛剛開宗，教內優秀的弟子還沒有著力選拔，因此今年的劍士比武，等於我們淨土宗棄權沒參加。可是沒想到，惠嶷道兄和你的弟子們，卻有三人，從州賽殺進國賽。如今他們都是我們淨土宗的弟子了，這下可以讓我們有了以新宗的名義，參加明年嵩山論劍的捷徑。因此，今天我不但看看各宗各派的年輕弟子的實力，更關心我們幾個弟子的表現，你猜猜我看到了什麽？”

    “看您如此相問，是不是幾個弟子表現的還算過得去。”智藏小心的問。因為其中有一個孩子是他的兒子，因此他擔心，若曇鸞看不上這幾個孩子，那他們就得離開淨土宗。“說對了一多半吧，而且太謹慎了。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我看到了我們淨土宗的希望。”

    “宗主，您此話怎講？”智藏見曇鸞有意不讓自己稱呼他為師叔，擔心他在疏遠自己，便斟酌一番，選擇宗主這個詞匯，要不然，像剛才一句對話，沒有稱呼總有些別扭。

    現在天下江湖門派分類，從大的角度說，應該先成為稱為教派，目前比較大的以儒教、道教、佛教為代表。其次為宗派，如佛教北朝的禪宗、淨土宗、法性宗、華嚴宗，道教的上清宗、天師宗，儒教的朝堂宗、陪宗也稱孔宗、以及家族宗等等。朝堂宗由朝堂來行使宗教的職責，朝堂官員擔任某種教職，執行宗教的職能。儒教的神職，多數為太常的屬官，有太樂、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醫六令丞，分別執掌音樂、祝禱、供奉、天文曆法、卜筮、醫療。天子即聖上，在最隆重的祭天大典上，擔任主祭。此外，家族的宗伯則是家族的祭司。

    宗再往下是門或派，以寺、廟、山、地來冠名。如禪宗的少林派，上清宗的茅山派、樓觀派，孔教的名教派或嶧山派，以及各地的烏堡、家族等等。也有門派和宗派錯亂的，比如北嶽恒山派，因為三教兼容，有道教天師宗，佛教華嚴宗等。所以智藏才稱呼曇鸞為宗主。

    曇鸞沒理會智藏的稱呼，接著說道：“我從五台山證悟龍樹菩薩的難行、易行二道，自力、他力法門開始，便著手創立淨土世界學派，到現在雖然尚未真正領悟透徹，但卻感覺人生苦短，壽錄天定。因此我在想，等我的論經告一段落，就準備去南方找陶弘景法師請教長生秘術，增延壽命。但在此之前，必須要找個能傳授我的衣缽之人，這段時間先把我的所成傳授與他，一旦我求壽不成，淨土宗學不可中道而廢。我佛慈悲，如今我已經找到了。”

    “是麽？”智藏不由得開始激動起來。他聽來聽去，才明白曇鸞從玄中寺回來，可能遇到什麽感悟，著急尋找傳授衣缽的弟子，今天看來，估計是找到了，剛才提到了太學比武，那麽這個弟子，就是陰陽宮的三個孩子。而把自己找來這麽隆重的商量，還不讓自己以後以師叔稱呼，那麽最可能的嫡傳弟子人選就是自己的兒子，不過中怪已經年近五十，隱藏京城將近十年，閱曆豐富，沉穩平和，心裏緊張，強作鎮定，沒有直接搭話，而是順著曇鸞的話又繞回去，說道：“宗主剛才所說我淨土宗的未來，已經有了，就是指已經找到宗主的傳人了？”

    “對。”曇鸞是性情執著也是性情直爽的人，作為一帶開宗祖師，擁有學者和俠士的激情，卻不藏官宦和首領的城府。他繼續忘情的說道：“而且，此人也不是別人，就是你的俗家之子慧海。智藏師弟，今天我到太學劍館和城北教軍場，分別看看比武，慧禮、慧沐兩個孩子都十分不錯，盡管磕磕絆絆，依然贏了今天的比賽。最領我高興的是慧海。他氣定神閑，淡然自若，與淨土法門的智慧慈悲之心，如出一脈。我的衣缽，非此子弘揚不可。”

    雖然曇鸞沒有城府，說話直接，直呼中怪為師弟、但中怪久在江湖，知道人是會變的，今日的共患難，難保明日的共富貴。何況曇鸞七重甚至八重的功力，比中魔、自己師傅的功力，有過之無不及，人家直爽豪義，是有依仗的，他可不敢托大。再說曇鸞是因為感覺自己的壽錄過短，才欣賞慧海，一旦他去江南求的長壽之方，很難說對衣缽傳人的事情不會起變化。因此智藏隻是謙虛的說：“慧海雖然我從小教授他的時間不多，但他天子還算聰穎，小有所成倒是有點，不過若說他是天賦絕頂，倒還達不到，而且他目前的功法進展，也隻比普通人強一些，沒有那些成名劍客的少年時代那麽驚人，因此恐怕他會辜負宗主對他的期望。”

    曇鸞微微一笑說道：“智藏師弟，這就是我們倆的差距，貧僧恕個罪說，你在六重境界之內，我在六重之外，煉神化虛與煉氣化神，幾乎是天壤之別。所以你觀看弟子和我觀看弟子的慧根，是不同的。慧海若繼續讓你調教，他這一生恐怕最多達到六重的境界。而傳我衣缽，前途不可限量。你看他境界修為緩慢，依我看來，隻要稍加點化，必然一日千裏。而且可以說，依慧海現在的能力，進到銅劍的32強不成問題，進到銀劍16強也能勉強為之，想進金劍8強，則未可知也。我若出手點播，進到4強也屬必然，就是進到前兩名也不無可能。”

    “那感情好了，還請宗主成全慧海。”“所以我說，你的稱呼也得改改，要不然我也不好出口啊。”“如此，貧僧謹遵宗主師兄之命。宗主不好聽，還是叫大方丈好，此外還應設幾個大長老監督各方丈。”曇鸞點頭。正說到這兒門外進來一個和尚回稟道：“住持，內院門口有五台山僧人曇現求見。”曇鸞一聽顯得很高興，馬上說道：“請過來。”弟子出去相請。智藏問：“師兄原來出自五台山，這是大掌門師兄原來同門的人來看你了。”

    “是啊。你記不記得，在城西融覺寺，你的師弟曇謨最的道場，三年前有個華嚴論和大品般若大師靈辯，在此示寂。他就是五台山清涼寺的，今天來的曇現是他的弟子。我出身是五台山華嚴宗，與靈辯是師兄弟。我離開華嚴宗別開天地後，就由靈辯師弟接管清涼寺。靈辯師弟五年前大道乃成，五台山也隨之達到鼎盛，可惜他圓寂之後，五台山聲聞開始差了。曇現估計是帶弟子來劍士比武的，聽說我也在洛陽定居，今天可能是抽空來看看我。”

    “哦，原來如此。”不多時，一個不到四十的僧人，領著幾個弟子進到禪房。小和尚的背後背了幾個包袱。僧人行過禮道：“師叔，一晃幾年不見，您今日可好啊。”

    “都好都好，你們師兄弟、還有師叔也都好吧。你們到京城是來參加劍士比武的麽？”

    “托師叔掛念，他們都好。您說的對。我此次來京就是帶著弟子參加劍士比武，隻可惜，”曇現說到這兒臉色一紅“隻可惜，我們學藝不精、發揮欠佳，昨天僥幸一名弟子過了第一輪，但今天也淘汰出局了。我們來的這幾天，一直來拜訪您，不過到這兒一打聽，您一直不在便沒看到。還好你今天回來了，要不然我們明天就往回返，與您插肩而過了。快快快，我們特地從家鄉給您帶來您原來最愛吃的台蘑，您聞聞，是不是原來的味道？”

    曇現的幾個弟子，連忙把身上的包袱打開，一股清香之氣撲鼻而出，裏邊五台山蘑菇。曇鸞說：“誒呀，多謝你們掛記我。哦，我還忘記給你們介紹，這位智藏大師，是我的淨土學派的師弟”曇現見了禮，曇鸞接著說道：“智藏師弟，你有所不知，五台山台蘑又稱天花菜，鮮美甘甜，嫩脆爽滑，百姓有一家喝其湯，十家聞其香的說法，傳說是龍女白靈公主為抵抗火神之火，鮮血化作甘露灑在五峰山上而得。多年未嚐了，今天有口服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