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 出場風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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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塞德蘭道友的支持,本書在數次斷更之後,再次上傳至今,許多道友還是沒有放棄色佛,在默默的支持著我,鼓勵著我,真是讓我感動莫名,色佛唯有努力碼字,用以報之。↑頂點小說,

    借用一句:道友們的大恩大德無以報之,唯有結草銜環,以身相許……

    難道說,被普世禪師遺命之人便是眼前的李易?李易何德何能,膽敢以弱冠之身出任佛教四大宗之一的東林寺淨土宗監寺長老?

    慈苦方丈站在中宮台上,體會著台下的群情洶湧,手中一顆一顆的撚動佛珠,口中低低的宣著佛號,微閉著的雙目中透出一絲睿智的光芒。

    雖說出家人六根清淨,可出家人也要吃五穀雜糧啊!中宮台上諸人皆是一派宗師,早煉心煉體,修煉得水火交匯陰陽相融,然而既處一門之長,心中總也掃除不了那份對門派牽掛的執念。

    自諸子百家誕生起,三教九流間的爭端就從來都沒有停止過,眾人皆知如今修真界的道儒佛三教並列,可誰還記得道儒佛三教風光的背後,是以其它諸子百家的沒落為代價。

    漢時有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使得儒教得以大興;元時有大都的“佛道之辯”,使得佛教一統天下;明代有嘉靖皇帝以道君自居,道教重新奪回三教之首的位子。

    如今修真界風雲變幻,三教表麵一團和氣,然而暗地裏的爭端難道又少了?否則,也不會有五年前在江南西道,道教天師派,佛教東林寺,儒教白鹿洞書院的相互攻訐不休。

    五年前東林寺的種種變故。雖在修真界秘而不宣,可如何又瞞得過少林寺的耳目?慈苦大師在聽聞普世禪師將聖蓮令傳與李易,並任命李易為東林寺監寺長老之時,第一感覺便是謬不可言。

    非是慈苦大師執門戶之見,實是此事過於匪夷所思。

    一個道教破落門派的弟子,如何能勝任得了佛教四大宗之一的東林寺監寺長老?若是被傳揚開來。世人要如何看待佛教?

    然而比起李易出任東林寺監寺長老更讓慈苦大師警惕的是全真派的崛起,如果說李易之事對於少林寺佛教禪宗而言還有些無關痛癢的話,畢竟那是東林寺淨土宗的“自甘墮落”,那麽全真派的崛起可是要關乎少林寺的切身利益了。

    昔年發生於元大都的“佛道之爭”,得名者是西域雪山大光明寺佛教密宗,得利者卻是中原嵩山少林寺佛教禪宗。

    為何如此?那一場“佛道之爭”中,道教全真派高手自掌教真人李誌常以下,固然全軍覆沒,而佛教密宗也不好過。隨宗主八思巴出征元大都的高手幾乎死傷殆盡,便是八思巴本人,也因為在爭鬥中受傷過重,回到西域雪山大光明寺以後不過短短數年,便悄然坐化。

    “佛道之爭”後,全真派在北地的道觀被勒令改為寺廟,然而大光明寺佛教密宗因為實力大損,又地處西域。對於這些寺廟無力接收,於是隻好便宜了同為佛教一脈的嵩山少林寺。少林寺佛教禪宗也正是因為此舉,從而奠定其在修真界難以比擬的實力與地位。

    如今全真教卷土重來,不僅對道教魁首的地位虎視眈眈,更對昔日那些被少林寺接收的“道觀”耿耿於懷,可想而知的是,全真派一旦取得天下宗門領袖的地位。下一步肯定是要收複“失地”,對付少林寺了。

    慈苦方丈此次破例出關,前來參加道教宗門大比試,除了現場觀摩道教後起之秀外,不無在道教中尋找盟友。共同對抗全真派之意。

    李易便是這般的進入了慈苦方丈的法眼。雲山派與全真派在幾十年前的那些恩恩怨怨,慈苦方丈清楚的很,全真派想要在此次道教宗門大比試後,一舉取代天師派的地位,可得先過雲山派那一關。

    方才中宮台上諸人對於李易的威壓,可是有慈苦方丈的一份功勞,這是慈苦方丈想要確定李易的實力值不值得少林寺的扶持。

    還好,李易很完美的通過了考驗。東林寺關閉山門二十年,雲山派孤家寡人,沒有數十年的時間,兩派皆難大興。

    權衡利弊之下,慈苦方丈決定公開承認李易的東林寺監寺長老之職。

    ………………

    少林寺方丈慈苦禪師在修真界德高望重,眾人自然是信得過其言其行,隻是李易就任東林寺監寺長老之事實在太過於給眾人帶來衝擊,眾人一下子尚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在眾人發愣的時候,普陀山觀音禪院掌門人定慧師太站起身來,宣一聲佛號,向著李易還禮道:“南無阿彌陀佛,貧尼定慧,見過李道友。”

    定慧師太看著眼前的李易,隻見李易的身形還是如先前那般的挺立,孤獨而又堅定的站在那裏,菱角分明的臉上掛滿著不屈,一雙晶亮的眸子中盡是倔強。

    廣場上的千萬人之眾,此刻皆成了這樣一位小道士的背景,李易宛然就是懸崖峭壁上的一顆青鬆,風吹雨打不倒,雷鳴電擊不懼,牢牢的紮根於腳底的岩石之上……

    如此的一位人物,雖然年紀輕輕,然而已經盡顯風範……想著方才李易麵對中宮台上諸人威壓的應對之法,那是何等的一種胸懷與勇氣,更為難得的是,李易是在那種情形之下,倉促之間而做出的決定……

    想著想著,定慧師太心中忽然間一聲長歎,可憐那靜璿徒兒,唉……此也是命中注定,讓靜璿徒兒遇見了李易,要遭受那情劫之苦,唯望靜璿徒兒也大毅力,大智慧,慧劍斬情絲,求得大圓滿。

    李易與靜璿相識相知之事,早有靜璿一一稟報尊師定慧師太,靜璿初陷情網而不自知,後才有靜璿於潮音洞中麵壁思過。一朝被定慧師太點化,靜璿剃去三千青絲,決意於紅塵中曆練。

    靜璿自幼被定慧師太撫養教導,定慧師太與靜璿名為師徒,實與母女無異,靜璿辭別定慧師太後。已經五年未歸山門,定慧師太焉能心中不牽掛?所以乘此道教宗門大比試之機,定慧師太施然而來,一則尋求靜璿的消息,一則也想看看,到底那靜璿口中的李易是何等人物?

    在此次前來龍虎山的路上,定慧師太心中不無想法:若是那雲山派李易乃是油滑耍奸的小人,弄些詭計小伎倆欺騙了靜璿,自己哪怕就此讓靜璿怪罪。也少不得要使些降魔手段……

    然而李易卻是如此的一個人物……

    定慧師太乃是佛門高人,道心如皎皎明月,安能做那欺心瞞意之舉?所以在慈苦方丈承認李易東林寺監寺長老地位後,定慧師太也是站了出來。

    ………………

    佛教的兩位大能之人皆是站出來承認了李易的地位,廣場上眾人此刻再無懷疑,隻是此刻大家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李易的身上,反而是齊齊將目光投向了中宮台上其它諸人。

    佛教歸佛教,李易最根本的身份畢竟還是道教雲山派的一個晚輩弟子。儒教前輩們怎麽看?道教前輩們怎麽看?

    果然,中宮台上道儒兩教諸人皆是靜坐。誰也沒有起身的意思。修真界最重麵皮,就拿道教四大宗門來說,不管李易身份如何,若是四大掌門人齊齊回禮李易,那麽豈非四大宗門平白的比雲山派低了一個輩分?四大宗門誰肯低下這個頭?

    李易如今也是頗有騎虎難下之勢,李易原本不過是吃了暗虧。心中不忿想要討個說法罷了,沒想到被少林寺慈苦方丈點出身份,並施然還禮,既然如此,現在李易可不僅僅是雲山派的一個晚輩弟子。同時也還代表了東林寺的監寺長老。

    東林寺的監寺長老行禮,若是儒道兩教沒一點表示,李易就此轉身而去,修真界要怎麽看待李易,看待東林寺?

    不過話說回來,人家不還禮,你難道要逼著人家還禮?你就是逼,你逼得過人家嗎?

    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也是不可退縮,李易心中浮現了東林寺前任方丈普世禪師離世前眼神中的殷切期盼。李易遂將心一橫,再次拱手道:“東林寺監寺長老,雲山派李易見過諸位!”

    李易此次行禮拱手而不彎腰,言稱諸位而非前輩,乃是將自己置於東林寺監寺長老之位,與中宮台上諸人平起平坐。

    事情當真是一波三折,龍虎山廣場上眾人原本以為隻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抽簽大會,沒想到竟然發生了如此多的曲折離奇,真是比戲本上寫的還要精彩,眾人這會忘記了交頭接耳,喧嘩浮躁,一個個聚精會神的盯著中宮台前的方寸之地。

    大家的心裏都在猜想著接下來的故事情節的走向:到底是中宮台上諸位掌門人服軟,還是那雲山派小道士灰溜溜的下台。

    “無量天尊!雲山派有徒如此,故人有徒如此,實在是我道教之幸事,修真界之幸事!”沒讓眾人等待多久,龍虎山天師派當代天師張若虛站起身來,朗聲道號後,向著李易還了一禮。

    張若虛的言語如清風流水,拂然灑脫,動作如明月大江,清新自然,一時間眾人紛紛歎服,果然是天師世家,道教之首,這份氣度,這份心胸,讓人歎而服之……

    張若虛聽著眾人的嘖嘖稱讚,麵上齊雲朗月,真是令人心折不已,不過張若虛心中有苦,唯有自己知之:

    如果說嵩山少林寺要應對全真派的威脅是數年後的事情,那麽龍虎山天師派要麵對的威脅,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少林寺能放下禪宗祖庭千年古刹的名頭,向李易以及李易背後的雲山派,東林寺示好,天師派為什麽不能放下千年世家的身段呢?

    更何況,同為雷法修煉門派,在雲山派沒落的幾十年前,雲山派可是與天師派關係非常友好,幾近攻守同盟,共同應對著全真派的內丹之道。

    如果說幾十年前的雲山派與天師派幾乎是攻守同盟的話,那麽同為道教四大宗派之一的青城派幾乎是天師派的小弟了。

    青城派因青城山而得名,青城山洞乃是道教十大洞天中的第五大洞天,素有“青城天下幽”之美譽。青城山坐落於蜀中。正是天師道之發源地,初代天師張道陵曾於青城山上講道,創立天師道之前身“五鬥米道”,張道陵飛升之地便在青城山上。

    後因蜀中戰亂,第四代天師張盛將天師道搬遷至龍虎山,餘下一部分道人留守青城山。便是青城派的前身,青城派雖以雙修術聞名於道教,實則與天師派一脈相承。

    有了張若虛做榜樣,青城派男道陸雲奇與女修姬雨欣自然再無壓力,齊齊站起身來,向著李易拱手還禮。

    陸雲奇手搖折扇,一副翩翩公子模樣,姬雨欣懷抱瑤琴,在陸雲奇身邊做小鳥依人狀。兩人男的俊,女的俏,當真是天作之合,讓人豔羨不已。

    陸雲奇望了一眼立在遠處的郭不守,笑著對李易道:“李道友,咱們可得各論各的,要不貧道下次見了你師傅郭道友,平白矮了一輩。可是吃了個大虧。”

    眾人聞言不禁莞爾,陸雲奇的“各論各的”之言倒是為諸人解除了一個難題。台上諸人不禁鬆了一口氣。

    就是,這會大家向李易還禮,下次大家遇見了郭不守,萬一郭不守提起此事,那得多尷尬?

    李易也是鬆了一口氣,陸雲奇這是給各路人馬一個台階下啊。陸雲奇投之以桃,李易自要報之以李,李易笑道:“陸前輩說言正是,小道能見識陸前輩,正是生平幸事。”

    “李道友你模樣俊朗。性子堅毅,更兼修為不俗,認識貧道一介俗人如何會是生平幸事?”陸雲奇聞言“啪”的將手中折扇一收,很是深沉的搖搖頭,又上下一番打量李易,故作歎氣道:“倒是我青城門下又諸多弟子,李道友你認識了一位,才是生平幸事啊!”

    青城派以雙修聞名,陸雲奇言下之意,大家都懂。

    若再平時,李易少不得與陸雲奇打趣兩句,不過眼下李易可是佛教東林寺淨土宗監寺長老,可不能在此犯下大是大非的錯誤,隻得“嗬嗬”苦笑一聲,無言以對。

    陸雲奇身旁姬雨欣見得李易表情,自是明白李易之意,一雙美目白了陸雲奇一眼,一把掐住陸雲奇的腰間,嗔道:“就你多事,小李道長可是佛教大能呢?”

    陸雲奇疼得呲牙咧嘴,一拍腦袋,恍然道:“哦,師妹你不提,我倒是忘記了,可惜啊可惜!”

    陸雲奇言語中,真是說不盡的惋惜之意……

    有了陸雲奇言行的插渾打科,場上氣氛倒是不再繃緊,那茅山派大茅真君茅遠與李易乃是舊識,這會站起身來笑意盈盈的望著李易,回禮道:“李道友有大恩於我茅山派,即便李道友不是東林寺監寺長老,受我茅遠一禮又如何?”

    李易有大恩與茅山派,茅遠又何嚐不是有大恩於李易?五年前李易在滕王閣廣場上,被覺能門下七羅刹困於羅刹陣中,若非茅遠指點九宮飛星步法,怕是李易的一條小命就要交待在那裏。

    再說,方才諸人威壓自己,李易可是冥冥之中感覺,茅遠並非其中之人,單此一舉,李易便對茅遠心懷感激,見得茅遠向自己還禮,李易連忙再次還禮,道:“前輩恩情,小道畢生難忘,萬不可如此折殺晚輩。”

    廣場上眾人見得李易與茅遠問答,再一次嘖嘖稱奇,原來李易與茅遠早就相識,聽茅遠之言,仿佛那李易還有大恩於茅山派,這李易到底憑借的是什麽,竟能施恩於道教千年大宗茅山派?

    眾人看著李易的身影,心情真是無比的複雜,這個雲山派李易,還是先前的那個連上台走路都要踉蹌的小道士麽?

    世事果然難料啊,一轉眼間,那個被眾人嘲笑鄙夷的李易,就立在中宮台前侃侃而談,接受著一個又一個修真界頂尖人物的行禮。

    而方才還在嘲笑鄙夷李易的自己,隻能懷抱著滿心的羨慕嫉妒恨,眼睜睜的看著!

    待得茅遠重新坐下後,嵩陽書院院長王子師先生站起身來,拱手向著李易還了一禮,朗聲而道:“鄙人嵩陽書院王子師,方才沒按捺得住心中的好奇,與諸位道友一起向你一介晚輩施壓,這一禮就當是道歉賠禮如何?”

    王子師頭戴儒巾,身著儒衫,手中持一根約摸三尺長短,一寸見方的碧綠瑩翠的竹板,講話一字一頓,咬文嚼字清晰無比,這樣子倒讓李易想起了私塾中嚴厲的啟蒙老師。

    嵩陽書院乃是儒教四大書院之一,修習的乃是王陽明心學,王陽明心學以“心”為本,以“格物致知”為用,傳有四句口訣,稱之為《王陽明四句教》:

    “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

    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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