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愧疚的勝利

    被凍住的地麵，實在是太硬了點...

    “痛啊...”如果不是那道風刃，我也不必狼狽到這種程度。從那麽高的地方摔到如冰塊一樣的地麵上，不，這就是冰塊，實在是很痛很痛！

    不過，這也還是有點用的。看著被凍在地麵上的他，心裏倒是平衡了不少。不僅是雙腿，就連那把長劍也被凍在了地裏...啊哈，這樣的話，對我來說就太好了！這樣也就不用防備他那銳利的風魔法了。

    “可惡...不過你要是覺得這種魔法就可以限製住我的話，也就未免太天真了。”即使在這樣不利的情況下，他依然沒有認輸的念頭，反倒是十分認真的握住劍聚集著法術能量。“由劍而生，以劍為體，如劍般堅硬銳利，如刃般撕裂一切！劍刃風暴！”

    從劍柄開始，他手上的長劍開始逐漸散發出銀光，包裹在這銀色光芒之外的，是一道又一道的風紋。插入冰麵的劍，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法術能量，很快的，冰麵就出現了大量的裂紋...如果是冰這種結構的物質，實在太脆弱了。

    “嗯，你確實很強啊...”不管是劍術還是體能，他都在我之上。即使我絞盡腦汁想到的限製方法，也不能抓住他太久。“不過，我也不能輸在這裏...重水流縛！”

    正在往下落的雨滴，躺在泥地上的水潭，緊緊黏在身上的水漬，全部接受著我的指引，匯聚成一道一道，一圈一圈的水流。啊，沒錯，一開始的雨，其實也是為這個魔法而做準備的。

    對於魔法師來說，不僅單個魔法的強度很重要，魔法與魔法之間的連鎖也十分值得注意。可不隻是輔助法陣那麽簡單的事情...

    如果說，普通的水鏈是不穩定的，易斷的。那麽這種水鏈就是一個反例，它具有比蓖麻繩還要柔韌的韌性，比鐵鏈還要堅固的強度，雖然使用的條件有些苛刻，但是都還是值得使用的魔法。特別是對這樣靈活的對手。

    蛇一般的水鏈逐漸纏繞住他的盔甲，隻是...在他的盔甲外，有著一層看不見的風盾...

    “不僅可以化風為利刃，也能將風作為盾牆麽。”如果隻是擋住了水鏈，我覺得沒什麽問題，但是那劇烈流動的風盾，正在消耗蒸發著那些水鏈...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過不了多久，我做出的水鏈就會完全消耗完畢了！而且，他腳底下的冰層，也出現了更加明顯的裂痕...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這麽頑強的家夥，值得敬佩。看來，我還是太...

    “重水流縛！”一聲令下，大量的法術能量爆發。似乎空中，地麵所有的水分都聽從了這個魔法的引導。迅速的匯聚、分流、合成，一隻巨大的水形態龍，發出怒嘯！朝著被束縛在地麵上的他衝過去！不由分說的衝破他盔甲外的風防禦魔法，絲絲的纏住他！伴隨著的，是他大聲的叫喊:“啊...”

    不僅是破了風防禦魔法，就連他那泛著銀色光芒的盔甲，也裂出一絲絲細紋...他第一次放開了手中的劍，顯得十分痛苦。

    “看到沒有？重水流縛是這樣用的！你那個就連小貓小狗都束縛不住...”拍了拍我的肩膀，十分得意的說著。“獲得了風之加護的騎士麽，你有很大的潛力，不過你也聽到了，我的主人不能在這裏落敗，所以...”

    愛麗兒動了動手指。

    “你...竟然！啊...”纏繞著他的水龍，進一步的纏繞，他那看似堅固的盔甲，也進一步的龜裂。

    “愛麗兒你在幹什麽！快停手！”我鬆開毛球幻化的劍，一把抓住愛麗兒的手。

    瞬間，那隻水龍化為一灘水，從他的身上滑落...毛球趴在地上，靜靜地看著傷痕累累的他。愛麗兒被我的大聲嗬斥嚇的半天沒有動，眼裏慢慢的溢出眼淚。接著，愛麗兒化為一堆泡泡，消失不見。整個競技場，死一般的寂靜。

    “勝者：鍾陽宇。”話音剛落，觀眾席上爆發出陣陣的歡呼和...唏噓。

    我緩步上前，看著滿身傷痕的他，心裏很不是滋味。我拿出法杖，解開冰凍和軟泥，再燃起光複術，慢慢的靠近他。

    “走開...”他小聲的嘟囔著。

    “走開！”他大聲的嗬斥著。

    “叫你滾開你沒聽見麽？！”他用力揮出一道風刃，直直打在我身上的風刃隻微微擾動了外套。

    “鍾陽宇。”我頓了頓，說了自己的名字。說什麽好呢？我為什麽要靠近呢？

    他不做聲，隻是用力的握住劍柄，撐著自己的身體。

    ‘勝利者’的任何言行，對於‘失敗者’來說，無疑都是一種嘲諷，一種鄙夷。而我不僅靠近了他，甚至還想給予治療...對於他這樣倔強的騎士，怕是難受程度要翻幾倍不止。雖然我是出於愧疚...

    “風靈哲。”就在我轉身將走之際，耳畔傳來了隨風飄散的音符。再轉身看去，他已經消失了蹤影。毛球跳到我肩上，靜靜的趴著，宛如一塊誇張的肩章。“抱歉..”

    下場，小雪十分開心的跑過來，表示祝賀。其他人坐在位置上，對我揮了揮手或是給個眼神示意。總體看來是很開心或是滿意的樣子。

    “小雪，我先離開一下。”我將毛球放到小雪的手上，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發。“馬上就回來。”

    “嗯。”小雪點點頭，抱著毛球就回到他們之間。

    “愛麗兒，為什麽要插手比賽？”因為遠離競技場而顯得異常靜謐的林間小路，有著獨特的詭譎氣氛。“我們是有約定的。”

    “比賽？我不知道...”愛麗兒從我的大衣裏飄出來，踩在半空中一支手指粗的新芽上。“我隻是做了個魔法的演示而已，畢竟某個施法者實在太爛了...而且我也很久沒有動過手了！簡直跟睡覺一樣...”

    “我們的約定是什麽？愛麗兒。”

    “未經許可，不得擅自在人前出現。未經許可，不得擅自使用魔法。未經許可...”

    “那你為什麽還要犯這些事情？”

    有獨立思考能力的精靈，普遍都很高級。能擁有這樣強大精靈的魔法師是很厲害的。但，這也並不一定是好事。有過人的智慧、能獨立的思考，也就意味著，在某些情況下，它們會做出自己的決策。也就是說，它們擁有叛逆的能力。

    “如果我不出手的話，他就會釋放他盔甲上的風之加護，引起一個大型的氣流爆破！在彈開你的重水流縛的同時，還會完全破開冰封的地麵。再接順風而行，本來就靈活的他，可以在你被氣流炸開的瞬間抵達你的身邊。接著改變氣流本身，在那麽近的情況下，使用渦卷風合的話，你將完全失控...然後就會輸掉比賽。”愛麗兒嘟囔著，視線不停的閃躲。“那把劍，那種氣勢，我還記得...很危險。”

    “是麽...”愛麗兒的話，如栩栩如生的畫麵一般出現在我眼前，讓我不禁心裏一涼。那一套連招，確實很完美，而且風靈哲的速度，也足以在幾秒鍾裏完成...雖然我並沒有要責罵或抱怨她的意思，但是被這樣一說的話，我倒是得特別感謝她了。

    “雖然我並不理解這樣的爭鬥有什麽意義，但是我知道宇是不能輸的吧...他們都在看著，都打從心底裏希望你能贏下來。如果宇輸了的話，你肯定也不會好受的...不是因為輸了，而且因為他們失望了！畢竟，你是個喜歡把他人的感受全部都給顧及到的家夥啊！”愛麗兒大聲的吼著。

    龍係的精靈，聲音都這麽大麽？

    “誒？”因為愛麗兒的大聲喊叫，她腳下的樹枝跟著搖晃，一個沒踩穩，嬌小的從枝頭如黃葉般滑落。

    “危險！”剛剛愛麗兒的那些話，讓我一時懵住了，或許愛麗兒是對的也不一定。

    我迅速伸出手抱住摔落的愛麗兒，但是腳下一滑...

    “啊！”兩個人的慘叫聲合成一股，伴隨著石頭滾落山穀般的回響。我想那一定很好聽！如果我有那個閑心的話。

    “喂，你幹什麽啊！”愛麗兒掙開我，摸著自己的小腦袋。塵埃落定，實際上也才滾落了一米左右，但是依然害怕的不得了。“不就大聲說了幾句話麽？用得著拉我摔到這裏麽...痛死我了！”

    “喂喂喂，不要好心沒好報的行麽？要不是看你從枝頭摔落下來，很危險的樣子！我才不會去接住你呢！反倒說起我了！”我揉著手肘，似乎是碰到石頭了。不過應該沒什麽大礙，擦破了點皮之類的。“啊啊啊啊，我到底在幹什麽啊，就該看著你掉下來的！”

    “開什麽玩笑，我是龍！我能漂浮的好麽？！”愛麗兒生氣的露出翅膀和兩隻角，把手變成爪子對我示威。“我簡直...我...”

    “是麽？哼，算了，掉都掉下來，就不跟你計較了。”呃，好吧，我忘了這件事，再說，愛麗兒本身就是漂浮在樹枝尖的！好像是好心辦壞事了，不過還是要冷靜...冷靜的三下五除二爬上去，裝作什麽都沒發生。接著再優雅的朝掉下小路的姑娘伸出援手。“需要我拉你一把麽？你看上去遇到了點麻煩，可愛的的小姑娘。”

    “哼，愚蠢的人類小孩！”愛麗兒轉過頭去的同時，又高高的伸出手。“我允許你對我施以一些小小的幫助。僅限這一次！”

    “好的，我親愛的小公主，很榮幸能得到你的允許。”我用力握住愛麗兒的手，像拉起一隻掉到陷阱裏的兔子般。“好了，我要去給我心愛的小公主加油去了，你想一起麽？”

    “當然，我花心的騎士。”愛麗兒化成一顆金黃色的球，藏到我的外套裏。

    “有時間，去給風靈哲道個歉吧，我們一起。”朝著競技場，一步一步。我們有錯誤的地方。

    “不要。”

    “愛麗兒？”

    “不要...”

    “愛麗兒。”

    “行行行，你快閉嘴吧你。”

    “嗯嗯嗯嗯嗯。”閉著嘴，發出一連串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