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護法……

    紅美人一驚，嘴邊的笑容已經保持不住了，與玉美人單膝跪地，齊道：“主子恕罪！”

    冷冷掃了她們一眼，北唐一夜像沒有聽到，慢慢閉上了雙瞳，薄唇不客氣的啟著：“說吧，昨晚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

    “昨晚……”兩人猶豫著，最終還是紅美人選擇開了口。

    “昨晚主子發燒後，哥舒九楚就起身洗漱，然後更衣去了城主府，呼延小姐緊跟其後。”

    這句話說完，北唐一夜等了半晌，也沒有等到下一句，雙眸不由得睜開，“然後呢？在城主府發生了什麽事了？”

    紅美人躊躇著，慢慢道：“在城主府……”聲音一頓，隨即又像是下了決心，再次開口：“在城主府呼延小姐遭到了暗算，現在在自己府裏，昏迷不醒！”

    “嗯，這之後的事情，本尊是不是就全都知道了？”北唐一夜漠不在意的樣子，讓紅美人有些心涼。

    “主子，紅兒說的句句屬實，呼延小姐的確是遭到了暗算，一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是的，北唐一夜就是不信。呼延伊那樣的女子，他很清楚她是有多聰明，一般的暗算，豈能傷害到她？可是現在……

    看著紅美人認真的樣子，北唐一夜有些不確定了，“你再說一遍。”

    “呼延小姐因為在城主府裏遭到暗算，到現在還是昏迷不醒。”鏗鏘的語氣，紅美人說的很肯定，沒有一絲遲疑。

    北唐一夜微垂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許久，他猛然抬頭，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主子，外袍……”紅美人與玉美人緊緊跟上。

    ……

    “扣扣扣……”門聲輕響幾聲後，鳶尾慢慢走進房內。

    “第五少爺，小姐我先看著，你先下去梳洗一下吧……”看著一夜沒有合眼的第五漓，鳶尾輕聲道。

    第五漓聽到鳶尾的聲音，才將視線從呼延伊的臉上移開，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鳶尾，“天亮了麽？”

    “早就天亮了。”鳶尾微微一笑，看著他因一夜未合而變成紅色的雙眼，心底猛地一疼。

    她原以為第五漓賴上小姐是為了吃好的，玩好的……看樣子，是她錯怪了。

    得到回複，第五漓又轉回頭，握緊呼延伊露在被子外的左手，輕輕道：“媳婦兒……天亮了，你該醒了……”

    低聲的呼喚，就連在場的鳶尾聽的也很輕，那軟軟的聲音一高一低，就好像要喚醒床上的人，卻又怕床上的人被他吵醒似的……

    “第五少爺……”見他頹廢的樣子，鳶尾欲言又止。

    “伊兒怎麽樣了？”走進門，看到圍在床邊的鳶尾與第五漓，都尉儲塵立刻就問道。

    “都尉公子……”禮節性的福了福身子，鳶尾又道：“小姐還是昏迷中。”

    都尉儲塵剛被提起的心瞬間落下，失落的感覺湧上心頭，“和昨晚比還一點都沒有變麽？”

    鳶尾看著床上的人影，不忍之下，還是點了點頭。

    輕歎一口氣，都尉儲塵對著第五漓道，“漓，你先去梳洗一下吧，這裏我和鳶尾先看著。”

    第五漓抬起頭看了都尉儲塵一眼，猶豫了好久，半晌才支吾道：“好，那我弄好馬上就來。”

    鑒於都尉儲塵與他一樣對呼延伊的心思，第五漓對他還是比較放心的，起碼……他會掏心掏肺的看守媳婦兒。

    第五漓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房間，房間裏就又恢複了安靜，直到不久之後，門外腳步聲傳來，都尉儲塵與鳶尾向門外看去，北唐一夜單著裏衣，散著長發，大步的往這裏走來，在他身後，玉美人與紅美人小跑跟著。

    “一夜怎麽不穿外袍就出來了？萬一風寒未好，還加重了……”怎麽辦？都尉儲塵的話一句沒有說完，北唐一夜就已經大步邁到他身前，一把拉開他，轉身站在了床前。

    床上，有人靜靜的躺著，一襲白色衣衫未退，發髻未拆，白皙的臉上滿是靜謐，白紗之下一張素顏，唯能看見紅嫩的嘴唇閉著。

    耳聞不信是一回事，但現在眼見為實，北唐一夜精致的臉龐瞬間有了些冷意，“到底是怎麽回事？”

    都尉儲塵有些詫異，“一夜還不知道？”

    北唐一夜暗了暗眸子，雙眸就那麽盯著床上人的睡顏，薄唇緊緊的抿著，不語。

    “事情的過程我也不算很清楚，隻知道昨日九楚晚上夜出，伊兒跟在後麵，於是兩人就進了城主府，等他們回來時，伊兒已經是這樣了。”都尉儲塵淡淡說道，墨眸中也滿是好奇。

    “她變成這樣……是因為哥舒九楚？”北唐一夜黑著臉問道。

    “應該是吧……”如若不是，他也實在想不到還會有誰會如此牽動得了她的情緒。

    沉默中，北唐一夜的雙手握拳，又是哥舒九楚，難道非要他給他們添一把醋，他們才會安生麽？若是這樣……“看過大夫了？”

    “看過了。”

    “怎麽說？”

    都尉儲塵有些遲疑，“說是……清毒。”

    清毒！黑金色的瞳孔收縮。

    “紅兒。”輕喚一聲，北唐一夜的表情不變。

    紅美人是他身邊最精通藥理的人，除非是她開口說是，不然，他就不信。

    得到命令，紅美人來到床邊，纖指摸上呼延伊的脈搏。

    房間裏的人瞬間將視線鎖在了紅美人的身上，希望聽到不一樣的結果。

    靜聽了幾分鍾，紅美人才收回手，說出了結果，“回主子，呼延小姐中的……的確是清毒。”

    清毒……眯眼，啟唇，“有辦法麽？”

    紅美人低著頭，道：“屬下無法調製解藥……”清毒本就沒有解藥，“不過……屬下可以幫呼延小姐控製毒素分量，減輕毒素造成的身體損失。”

    “下去布置吧。”即使明知道清毒沒有解藥可以配製，北唐一夜還是忍不住的失望了一下。

    “……屬下告退……主子，你風寒還未好，還是先將外袍穿好吧……”說完，紅美人就將手裏的衣服遞給玉美人，失意她給北唐一夜穿上。

    根據小說的情節需要與發展，北唐一夜的外袍那是萬萬不能穿的，於是那件紅色長袍就被北唐一夜披在了身上……

    看北唐一夜現在這個樣子，說走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了。

    “一夜早膳可有用過？若是沒有，那就一起用吧……”都尉儲塵對北唐一夜道。

    “不用了。”人生病了本來胃口就不好，更何況北唐一夜現在心全部都在呼延伊的身上，哪裏還有心思吃飯？

    北唐一夜冷著臉，坐在床邊，不說話，也不動，看得都尉儲塵實在不好在邀請。

    “那……鳶尾就先去大廳用飯吧，這裏有一夜看著，我想應該無礙。”

    鳶尾沒有拒絕。

    飯後，第五漓也回來了，看見床邊的北唐一夜，難得的沒有和他爭床邊的位置，隻是搬著凳子，坐在呼延伊的床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唯恐遺落了呼延伊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可惜床上的人是昏迷的，所以就注定了第五漓看不出什麽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火紅的日頭從東方慢慢移到房頂正空，炭烤著這一片大地。

    “主子，藥來了……”紅美人端著藥碗，走進屋裏，輕喚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北唐一夜回首，主動接過那碗藥汁，就要往呼延伊的口中喂。

    “等一下，要先將小姐扶坐起來。”果真是兩個大少爺，照顧人都不知道怎麽照顧，何況還是給病人喂藥？

    鳶尾上前一步把呼延伊托起來，靠在床上的靠枕上，坐定後，北唐一夜手裏的碗也直接向呼延伊嘴邊遞去。

    許是呼延伊的意識還很清楚，所以藥汁喂得很快，幾乎，沒有撒一滴。

    不過很快，第五漓等人就白開心了，等藥汁不剩一滴的喂完，呼延伊還是躺在那裏，眼睛未睜，紅唇未動，眾人又是一陣失望。

    “主子，我與玉兒就先回去了……”深知這不是自己長待的地方，紅美人說完，聽到北唐一夜的淡淡一嗯，就和玉美人退出了房間。

    房間裏再次恢複了安靜。

    床邊坐著北唐一夜，床頭坐著第五漓，桌子邊坐著都尉儲塵與鳶尾，門外站著……哥舒九楚。

    正午，太陽當空，眾人恍若不知，隻想著床上昏迷的人，日頭西移，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而整個房間，除了北唐一夜偶爾的幾聲輕咳，一直都保持著寂靜。

    一開始都尉儲塵與鳶尾還會勸著他們，可是到後來，他們也懶得勸了，反正勸不勸都是一個結果，他們又何必還要多此一舉？

    漸漸的，太陽開始偏西……慢慢的，日頭日落西山……

    隨便用了晚飯，眾人又恢複了之前的默契，待著房間裏，對於呼延伊的消息，除了等，還是等。

    於是，就這樣，一日慢慢的過去……

    兩日慢慢的過去…

    三日慢慢的過去…

    四日慢慢的過去…

    時間滄桑若化，有時沒誰等得起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