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賀蘭茹溫柔的笑著，臉色白皙中帶著紅潤，看到她這樣的神色，都尉儲塵就知道她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梨兒與華晨呢？這些日子可好？”都尉儲塵又轉頭，問像那兩個人。

    呼延梨輕輕點頭，木華晨則是環著呼延梨，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梨兒好，我就好。”木華晨深情的看著呼延梨的側臉，呼延梨被他灼熱的視線弄得臉紅耳赤，原本藏在他腰間的手在他身上使勁的一扭，木華晨當即就倒吸一口冷氣。

    “你們別聽他胡說！”怒中帶著嬌羞，呼延梨對著別人道。

    至於是不是木華晨胡說，看一眼呼延梨的樣子，別人就什麽都明白了。

    隻是這麽一對情侶，坐在這裏，向他們秀恩愛，無疑是最容易惹眾怒的。

    果然，賀蘭茹撲朔著長長的睫毛，像是很不經意的，對著木華晨道：“華晨，剛來月華城，你帶著梨兒隨便玩玩逛逛吧？”

    木華晨聽了眼睛頓時一亮，然後帶著呼延梨，急匆匆的離開了月色小築。

    對於他的這種行為，除了北唐一夜，剩下的幾人隻是無奈的一笑，新鮮的愛情，就需要保鮮，特別是他們這樣既新鮮又不算新鮮的情侶，更是喜歡兩個人的世界。

    他們走後，書房的氣氛莫名的就有些冷場，沒有人先說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或者說，他們想說的，他們自己都明白，但是卻沒有知道該如何開口，該怎麽開口。

    “北唐少爺最近………可好？”最後，賀蘭茹打破沉寂，問北唐一夜。

    北唐一夜身子斜斜的倚著，長發散在身上，沙發上，額前的碎發淩亂的遮住了他的雙眸，隻有長睫一眨一閃間，賀蘭茹才能看真切他眼裏的神色。

    “好…….”慵懶的，北唐一夜的嘴唇微微啟開，身子動也不動，整個人像隻貓，懶得動一樣的窩在哪裏，邪魅的，誘人的。

    瘦了又怎樣，即使瘦了，北唐一夜還是那樣好看，甚至比之以前更加的性感了。

    單單的一個字回答，賀蘭茹尷尬了，氣氛一瞬間又陷入那種壓抑的感覺之中。

    隻是一會兒，保持著沉寂，賀蘭茹看著窗外的湖，都尉儲塵笑著，看著書房的某一處，北唐一夜眼睛半眯著，誰也沒有動一下。

    時間過得很慢，賀蘭茹都要以為快天黑了，可是天還依舊是亮的。

    最後的最後，他們之間的沉默，還是紅美人與玉美人打破的。

    一人一襲紅，一人一襲白，賀蘭茹看見兩個人一起進來，眼神一閃，差點以為兩個人就是呼延伊與北唐一夜，畢竟…….真的太像了……..

    巧笑，就像是蓄意過來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紅美人與玉美人一人一手長笛，來到他們三人麵前，微微一彎腰。

    紅美人道：“紅兒與玉兒吹奏一首，賀蘭小姐可願？”

    賀蘭茹自然不會反對，笑著點點頭，紅美人與玉美人對視著一笑，然後在書房中央站定，微微的，輕輕的，女子腳尖輕點，長發散在背後，三千青絲簡單地挽著，各插著一隻簪子。

    這時，似是覺得悶了，賀蘭茹走到窗戶邊，伸手推開了窗戶，風衣拂麵而來，拂起兩人抬起的袖子，那樣的情景，就像是兩位翩然下凡的仙子，即將乘風歸去。

    慢慢的，輕悠的笛聲響遍了月色小築，笛聲悠揚，曲調忽起忽落，上上下下，纏纏綿綿，那種感覺，讓人一下子就像是置於千裏之外………

    千裏之外，桃花盛開，流水蜿蜒，蝴蝶飛舞，魚兒嬉鬧，曠野的草坪上，兩人背對背而坐，賞花，賞景，賞情人…….

    一曲畢，賀蘭茹鼓掌，口中讚歎不絕，“美人，好曲，好風景。”

    紅美人微微頷首，淺淺一笑，“賀蘭小姐可願意試試？”

    “我？”賀蘭茹搖搖頭，“我不會長笛。”

    “那賀蘭小姐會什麽？紅兒替小姐準備。”

    “這裏……有琵琶麽？”賀蘭茹小心的問。

    “琵琶？”紅美人一愣，“自然是有的……”

    說完，紅美人拍拍手，不一會兒，一把琵琶就送來了。

    接過琵琶，賀蘭茹玉手在琴弦上輕輕拂過，詫異：“這是錦毛鼠？”

    錦毛鼠，琵琶中的極品，聽聞世上僅有三對，如今第一對“白錦”至今下落不明，現在她竟然在北唐一夜這裏又看到了世上極品！

    不自覺的，賀蘭茹就用餘光瞥了眼一旁的北唐一夜，眼中滿滿的詫異。

    “賀蘭小姐對這琵琶可滿意？”紅美人笑著道。

    滿意，怎麽能不滿意，她若是在不滿意，就沒什麽能滿足她的了！

    賀蘭茹點頭，然後坐在另一條沙發上，抱著琵琶，玉手在琴弦上輕輕一撥，細聲響起，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清脆的緊。

    賀蘭茹驚訝弦音的純正，下一刻，五指就迫不及待的動了起來，悅耳的音樂再一次響遍月色小築。

    賀蘭茹一直都是那種溫雯嫻靜的女子，但是這一次，很意外的，用著琵琶，她彈出的曲子，輕輕細細的，很好聽，但是竟然給人一種心亂如麻的感覺。

    是的，心亂如麻，不止是紅美人與玉美人，即使是都尉儲塵與北唐一夜，心緒都有些不受控製。

    音樂緩緩地響著，平緩而不跳躍，細膩而不厭煩。

    莫名的，紅美人就開始發呆，然後腦海中思想跳躍，她忽然覺得她又回到了十六歲那年。

    他風華正茂，她正值花季，兩人戲劇一樣的遇見，戲劇一樣的玩鬧，然後再戲劇一樣的分開。

    不知不覺得，紅美人唇角一勾，眼前的景象變成了他們兩人恩愛的場麵，這一刻，紅美人第一次的，感覺她才是真正的釋懷了…….

    與紅美人相同，都尉儲塵原本淺笑的唇角更是上揚了些許角度，眼前，女子傾城之貌，麵色淡漠，隨著他人從階梯上下來，白衣如雲，長發披肩，白紗遮眸，美人風華絕代。

    這一刻，都尉儲塵忽然發現，原來命運真的是被安排的，就像他們，命運中注定相遇，命運中注定分離。

    玉美人站在紅美人不遠處，隻是看著賀蘭茹，臉上的表情有些陶醉。

    突不奇然的，另一道聲音忽然加入，悠揚的笛聲加入輕細的琵琶之中，讓在場人的思緒一下子就醒了。

    回首，原本斜躺在沙發上的人已經正坐，薄唇微沾笛身，纖指握著笛子，額前依舊散著碎發，在紅美人的角度，那雙黑金色的眼睛被碎發遮在後麵，其實即使是麵對著他的賀蘭茹也看不真切他眸中的神色。

    很默契的，北唐一夜吹著笛子，迎合著賀蘭茹的琵琶，他們從未商量過，第一次合作的竟也如此完美。

    這樣的原因，都尉儲塵知道，因為兩音交匯時，濃濃的火藥味，他聞出來了，想必紅美人與玉美人也不是笨蛋。

    一曲畢，北唐一夜收笛，然後就像是之前的事情一切都沒有發生那樣，恢複了之前的動作，便不再動了。

    賀蘭茹抱著琵琶，看著北唐一夜，秀眉蹙著，忽然感覺有些看不懂他。

    他這樣打斷她的曲子，然後再若無其事的做自己的事情，是因為他知道她談這首曲子的用意麽？

    賀蘭茹深深看了北唐一夜幾眼，然後將琵琶重新遞給紅美人，便輕輕對某人道：“北唐少爺明白茹兒的用意?”

    “不明白。”果斷的，北唐一夜立即答道。

    不明白？可是真不明白？賀蘭茹在心底輕笑道。

    她談的琵琶曲，是最著名的歸愛，這是她一直都酷愛的曲子，但是很不巧，這樣的曲子，每一個音符都很細膩，若非是純音的琵琶，是絕對不會彈出來歸愛這種效果的。

    今天在這裏，她見到了世上的獨一無二的琵琶，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這一首曲子。

    更何況這首曲子恰好又將她想對北唐一夜說的話全都表現出來，她彈出來，何樂而不為？隻是北唐一夜似乎不像她那麽想的，這樣果斷的插入笛子的語調，他是決定要放手了麽？確定了麽？

    潛意識裏，與哥舒九楚相比，賀蘭茹還是更希望北唐一夜能把呼延伊搶過來。

    哥舒九楚那人太陰鬱，對家族又那樣愚忠，他甚至擔心家族與伊兒之間二選一，哥舒九楚會直接背叛她，甚至傷害她。

    “賀蘭小姐彈琵琶辛苦了，紅兒，給賀蘭小姐送茶……..”閉上眼，北唐一夜莫不在意道。

    這樣的北唐一夜，連著紅美人都無奈了。

    兩個人的明槍暗箭，賀蘭茹雖然一直都是笑著，再接過紅美人遞上來的茶水後，看著北唐一夜的眼神就變得更奇怪了。

    “北唐公子很有閑情逸致，竟然有時間準備‘單片’。”

    北唐一夜不語，倚在那裏，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許久之後，才輕輕應道：“嗯…….”

    單片，單片，是一種茶葉的名字，所謂單片，雖然隻有一片茶葉，但是泡茶的工序卻是不止十步，所以一般人都是喝不起這個茶的，除此之外，單片更有一種特殊的名字，，一個人。

    一個人的生活，生以至於死，甚至是每一刻，總是一個人的。

    北唐一夜顯然是想到了賀蘭茹的來意，所以就把一切早都準備好了。

    這樣的回答，可有可無。可是賀蘭茹卻是真正的明白了，北唐一夜他…….是真的放手了。

    真的放手了麽？

    賀蘭茹問自己，也是問向他，最終，她這樣的心聲依舊是得不到任何回答的。

    像是一切都塵埃落定………

    是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他們還有何爭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