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孔明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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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把我綁回到周瑜的軍營中,小野莓就被撇在原地,我們被強行分開了。出了山裏,小野莓再也沒有幫她的**了,她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我被擄走。

    回到營帳內,周瑜命人呈來文房四寶,修了一封書信,命使者送到劉備軍中。第二天,我媽來了。

    我媽甘甜甜,也就是甘夫人,見了我就哭,說我黑瘦得不是她的兒子了。我還記得她那張臉,質樸無華,卻細膩紅潤,一點也看不出是苦命君王的妻妾。修長的瓜子臉,雖已老去卻不減豔容,很少有人看過她的相貌,因為我媽很低調。所以當周瑜和他的部將看見我媽時,心中的恨早已嫉妒到臉色,強笑說:劉備得荊州辛矣,不想還有夫人這般美色。

    旁邊有一為英姿颯爽的將軍,那是趙雲。長阪坡那次,他突入曹操十萬軍中,把我救出。現在他又一次護送著我媽,來救我來了。他依舊少言寡欲,卻從來都是昂首挺胸,不卑不抗。帶來的隨從極少,隻是一些挑夫。劉備放心她,隻要他在,我們母子平安。

    他們帶來些酒果、布料,都是荊州的特產,權當了慰問品。談判開始了。

    周瑜代表東吳,提出劉備仍可暫住江陵,但江陵以南的四郡,武陵、零陵、桂陽、長沙要歸還東吳的要求,否則就要我在東吳當人質,不保證活多久。

    劉備派我媽來到談判桌上,十分荒唐。女人怎麽能和男人談判國事呢?想必又是諸葛亮的計謀。我媽那時才不管東吳要什麽,她隻要兒子。趙雲是不能說話的,因為他隻是負責護衛我們的安全。

    我媽說:“東吳人傑地靈,智士賢達,泱泱大國人才濟濟,要天下何以一兩歲娃娃相要挾。莫不是君上臣下皆是浪得虛名,徒有其表,窮途末路之時安能盡使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周瑜大驚曰:“夫人何出此言?諸葛村夫辱我太甚,皆是用的下三濫的手段。我不過是以其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我以為夫人貌美天仙必是知書達理之人,不料一出口竟然辱了吳國上下。”

    我媽說:“非也!我雖婦人,卻也曉得古今英雄開疆拓土皆是拋頭顱灑熱血的,不曉得英雄還可以用孩子要土地的。若能成時,那英雄還不如小孩子值錢呢。這隻是說你短智,要荊南四郡,何不真刀地來要。”

    我媽護犢心切,全然不要了孫劉兩家的同盟協議。這都是諸葛亮和魯肅磨破臉皮才結成的聯盟,被我媽這麽一說,周瑜心中斷盟開戰的想法想必就被助長了。不過忌憚雄踞北方的曹操的複仇大軍,他忍不住也得忍啊。一忍就憋壞了自己,他登時又暈過去了。後來,他醒了,咬一咬牙,說不同意歸還四郡,孩子就不能帶走了。明天請我媽看我的頭被斬。

    看來周瑜鐵了心要荊南四郡,也鐵了心要賭一把,劉備到底是大義還是大偽。其實這也很容易盤算,周瑜會賭贏的。

    首先,周瑜殺了我,孫劉聯盟破裂。曹操煮酒論英雄時說了劉備是英雄卻沒有說孫權,赤壁戰後又是劉備把他追殺得狼狽不堪,所以破裂了聯盟,曹操自然要先對還處於弱勢下的劉備這個心患先動手。於是劉備不能失去聯盟。其次,劉備沒了獨生的我,他打的天下要留給誰是個問題,複興漢室總不能讓養子劉封或其他異性的人接著吧。最後,他是懷仁天下的,人人皆知啊。當年陶謙讓徐州,他推了三把管了一陣時間又送給曹操了,劉表讓荊州他都不要,那都是為了情義。如果現在為了三郡不要了親骨肉,多受人非議啊。

    所以,當周瑜把我放到狗頭鍘的那一刻,劉備騎著那匹白色的的盧馬飛奔而來。大叫:“住手!”

    周瑜見了劉備,早已喜上眉梢。其實他也捏了一把汗。我想,那年他打黃蓋都還沒那麽提心吊膽過吧,萬一那鍘刀落下來,我僅此一次的生命就沒了,可不像打棍的,有輕有重不容易死。

    在兩家幾翻斡旋之後,終於達成協議。我能活著,但要留在東吳,加我媽看著。劉備隻歸還零陵、桂陽、長沙三郡。武陵漁業、農業發達,要借來屯糧進川,西川一取,我回去,荊州還給東吳。諸葛亮和劉備都立了字據,畫了押,我也在上麵畫了一巴掌。

    這件事就這麽了了。但我看劉備他們走的時候,背影很傷心。周瑜看著他們,卻春風得意地笑了。他摸著我的頭,像父親一樣看著我。這十足讓我惡心。

    周瑜回到帳內,大書“孔明妙計爭天下,劉備賠了兒子又折妻”十四個字,然後命人謄抄三千份,裝入竹筒,打著曹操的旗號,到江陵北麵以箭射入。江陵北邊即是曹操轄內的襄陽,曹仁當著都督。他自詡是挑撥離間計,以為很快會激化兩家的矛盾,達到驅虎吞狼的目的。不過他忘了一點,諸葛亮還在呢。

    幾天後,周瑜帶著我們回東吳,途中江陵傳來消息,說諸葛亮看了箭上的紙條,氣絕身亡,正在舉辦喪事。這出乎周瑜意料,這個孔明這麽會被他氣死呢?無心插柳柳成陰,我都沒被氣死,你被氣死了?這消息對周瑜來說,無疑比曹劉立即開戰的消息還值得開心。登時他仰天狂笑,哈哈不止,然後由於笑得太過猛烈,他的舊傷複發,又大吐幾口鮮血,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