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宇接過盒子，心裏有些愧疚，不敢麵對綰綰，說道：“我……已經吃過了。”說著忙向場邊跑去，要用訓練來遮掩他的不自然。在他的感覺中，趙莫與王勃似乎都在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他。他偷偷瞥了那二人一眼，卻發現那二人隻是在收拾著各自的東西，並未理會他。他這才放了心，但當他不看那二人時，又覺得那二人在看他。

    龍宇無奈地搖了搖頭，暗自說了一聲：“做賊心虛啊。”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反正這是在遊戲中，怕他個球。

    當龍宇跑了半圈之時，趙莫卻叫住了他：“今天不用跑圈了。”

    “納尼？”龍宇驚訝不已，以前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湖人隊跑圈運動可以說是雷打不動，從未少過一次。而這都是趙莫定下的規矩。今天這光哥發什麽神經，竟然說不用跑圈了？難道是昨天輸給神風受不了刺激直接瘋了？光哥的神經還沒那麽脆弱吧。

    想到此，龍宇看著趙莫的腦袋，躍躍欲試想要摸兩下，嘴裏說道：“你……沒什麽事兒吧光哥？”

    趙莫不理會龍宇的調笑，說道：“昨天輸給神風，除了實力不如他們之外，我們的體力也不如他們，所以從今天起，我要加大訓練量。”

    “原來如此。”龍宇點著頭，“這才像我的光哥麽。你說吧光哥，要做什麽我這個隊長都無條件支持你，為了打敗神風，就是砸鍋賣鐵上刀山下火海——這當然不行，命都沒了還談個屁，我是說隻要不是要命的事，我都幹。”

    趙莫與王勃見龍宇又是如此沒正形，心也放了下來，看來以前的龍宇又回來了，一場失利並沒有太影響到他，他的心態還是很好的。

    王勃也對趙莫點了點頭表示支持。

    “從今天起，”趙莫指著城市外隱約可見的山頂說道，“我們每天跑到那裏，再跑回來。”

    “噗……”趙莫話音未落，龍宇直接噴了，“光哥，沒搞錯吧，從這裏到球員工會山頂那裏，至少得有十公裏吧，這一來一回就是二十公裏。跑完直接就趴了，根本沒體力做其他訓練。光哥，難道你昨天真受刺激了？要打敗神風也不用把人往死裏整啊。”

    趙莫看著那山頂說道：“這不隻是為了打敗神風。我們取得一百勝之後，會升級為b級球隊，到時候要打全場，時間會延長到40分鍾，以我們現在的體力，根本不可能支持那麽久。所以，跑。”說完趙莫已經向著城外跑了。

    王勃看了龍宇一眼，說道：“隊長，他說的沒錯，我們還是跑吧。”

    龍宇咬了咬牙，說道：“媽*的，為了勝利，向我開炮，老子拚了。”說著與王勃一起，跟著趙莫向山上跑去。

    但就在他們剛跑出球場上時，迎麵卻看到西門克風正走了過來。龍宇直接迎上去叫道：“風兄，這麽早來看我們訓練啊？”

    西門克風一改昨天醉酒之後與龍宇勾肩搭背的形象，有些冷漠地說：“我是來訓練。”

    “訓練？！”龍宇驚詫不已，直接停住了腳步，對趙莫與王勃叫道：“等等等等，他要訓練？我沒聽錯吧？風兄要和我們一起訓練？他要加入我們球隊！”龍宇簡直是欣喜若狂。雖然昨天晚上喝酒時西門說了要打敗神風，但卻並沒有說要加入湖人與湖人一起訓練，今天卻突然出現在這裏，這著實讓人意外。

    趙莫與王勃此時也轉過頭來，有些驚訝同時又滿懷期待地看著西門克風。

    西門克風有些冷漠地看了龍宇一眼，說道：“我隻是與你們一起訓練，還沒說要加入湖人，至少在打敗神風之前，我不會考慮。”

    “風兄，你怎麽說都行，反正一起訓練就是好的開始。風兄，我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給盼出來了，這就是上天對我的恩賜，風兄，以後你就是我們所有人的風兄。”龍宇在西門克風麵前手舞足蹈，簡直壓抑不住驚喜。

    西門克風白了龍宇一眼，冷漠地說：“別叫我風兄。”

    “好的風兄，我知道了風兄。”龍宇認真地說道。

    於是，湖人隊三人與西門克風一起，在天剛亮時，向著城外跑去。十五分鍾後，他們已經來到那球員工會所在的山下，此山名為虎頭山。山勢平緩，山上有路，長約七公裏。湖人隊隊員與西門克風一起，向著山上跑去。

    二十多分鍾後，西門克風最先支持不住了。他已經有半年沒有劇烈運動過了，他的身體早被酒精所腐蝕，根本無法支持如此大的運動量。他已經落後了龍宇他們上百米。龍宇等著西門克風追上來之後，說道：“風兄，你很長時間沒運動過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明天再增加一點，逐日增加，這樣會比較好。”

    西門克風卻不理龍宇，大口喘著氣，咬牙向前跑去。

    又是半個小時之後，王勃也支持不住了，他雖然還沒有西門那樣喘得凶猛，但也差不了多少。他的身子骨本來就弱，此時又是上山，更加費力。他的速度已經慢了許多，與西門克風並肩緩緩跑著。

    龍宇眼見西門眼裏都能跑出血來，又見王勃上氣不接下氣，真怕他一口氣接不上窒息而死。他回過頭對這二人說道：“我這個隊長大發慈悲，允許你們休息幾分鍾再跟上來，你們謝恩吧。”

    西門瞪了龍宇一眼，並沒有理他，繼續慢慢向前跑著。王勃也咬牙跟上，雖然很慢，但從未停止。

    龍宇見此，搖了搖頭說道：“你們這樣讓我怎麽辦？待會我要是跑不動了想休息一下都不好意思，唉，一群訓練狂人。”說著顯得很無奈地向前跑去。

    太陽漸漸高升，城市也已經醒了過來。而在城外的虎頭山半山腰上，湖人隊幾人正在氣喘籲籲地向山上跑著……

    上午九點，太陽已經懸在了天空中，整個城市看起來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煙霧。城外的虎頭山山路上，四個身影在烈日下向山上跑去。最前麵的趙莫腳步堅定，呼吸均勻，看起來跑了一個多小時對他毫無影響。他甚至連汗都出得比其他三人少。

    在他後麵不遠處，是龍宇在氣喘籲籲地跟著。一個多小時跑下來，他早已上氣不接下氣，胸口就像一個大風箱不斷起伏著，口中像是吃了膠水一樣粘稠，吞咽都有些困難。他一邊跑著一邊嘴裏罵著：“光哥光哥，你這歹毒的家夥，輸掉一場比賽就瘋了，把人往死裏整。你要把自己搞死隨便，我沒意見，但也你用不著拉我們所有人陪葬吧……”

    其實龍宇心裏對趙莫並不恨，隻是這樣累死累活地跑，不罵罵人出出氣他實在心裏不爽。

    在他後麵是王勃和西門克風，此二人早已麵頰通紅，身上汗流不止，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

    太陽越來越高，後麵這三人的腳步也越來越慢。他們已經被趙莫落下了很長一段距離，幾乎要看不到趙莫的影子了。趙莫自始至終都是那樣的速度，不緊不慢，就像一輛勻速行駛的坦克。龍宇看著趙莫的背影越來越模糊，他口裏有氣無力地說：“這下倒好……他自己把自己沒搞死，我們倒先要被他搞死了。”

    此時龍宇的腳步已經越來越沉重，他每一下提起腳都像要提起千斤的重錘。胸口的氣已經要喘不過來，幾乎要窒息而死。太陽高照，額頭上的汗流進眼睛，刺得眼睛生疼。他不斷用球衣擦著汗。到最後，整個球衣都成了濕的。山路上不時有樹陰，當他經過樹陰下時，恨不能立即躺下來躺到死為止。而當他跑出樹陰時，就像是要再一次跳入火坑。

    此時他連罵趙莫的力氣也沒有了，回頭看一眼西門克風和王勃，那二人比自己還慘。雖然還用的是跑的姿勢，但速度卻隻能與爬相提並論了。他們的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了，整個世界在他們眼裏全都是一片光亮，在這無窮無盡的刺眼的光亮中，一條柏油路延伸向無盡的遠方……

    龍宇停下腳步，稍等了片刻，眼看著搖搖欲墜的王勃和西門克風來到跟前，他用盡力氣張開口，想要說話，但一時之間竟然沒發出聲來。他萬分艱難地吞下一口唾沫，沙啞著聲音說道：“我們……相互攙扶……著……”

    他話還沒說完，王勃就要倒地了。他忙將王勃扶了起來，然後轉頭看著西門克風。

    西門克風雖然大口喘著氣，喉嚨裏像是拉鋸一樣，但他對龍宇的建議毫不理會，繼續向前跑去。

    龍宇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何必呢。”說著與王勃相互攙扶著向前跑去。

    太陽高照，柏油馬路都能曬出油來。有的地方踩下去都能落下腳印。龍宇與王勃攙扶著，用爬的速度向前跑去。片刻之後，追上了搖搖欲墜的西門克風。

    西門克風已經半年沒進行過如此運動了，他的情況比王勃還要差，一搖三晃，腳步錯亂。龍宇跑過去強行將西門克風的胳膊攙了起來，說道：“風兄，別怕，有我在……”

    西門克風扭了扭胳膊，想要將胳膊抽出來，但他此時連抽出胳膊的力氣也沒有了，隻能任龍宇將他伯胳膊攙著。

    龍宇，王勃和西門克風三人並排，胳膊挽著胳膊，在中午炙熱的陽光下，在被曬得軟起來的柏油路麵上，緩緩的向前蠕動。

    漸漸地，龍宇的眼前也模糊了，世界也充滿了刺眼的陽光，樹，山，城市，一切都緩緩消失，隻有刺眼的陽光和那一條柏油馬路在他們眼前延伸向無盡的遠方。好幾次龍宇都幾乎要倒下去，但左右有王勃和西門克風架著，讓他勉強撐了起來。

    而當西門克風或是王勃要倒時，龍宇也盡量撐著身子，不讓他們倒下去。他知道，如果此時倒下去，就再也不想起來了。

    ……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二十分鍾，半小時，也可能是一小時，兩小時，他們終於遠遠看到球員工會門前的那棵大樹碩大的陰涼的樹冠。他們三人頓時精神震了一震，就像沙漠中的行人看到綠洲，又像是大海中的船員看到陸地。他們強自撐著，加快了速度，向那大樹下走去。

    一百米，七十米，五十米……

    大樹越來越近，他們也越來越無力。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終於，三人踏進了陰涼的樹影下。這一刻，三人同時栽倒在地，眼睛什麽也看不到了，刺目的陽光消失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他們能聽到他們胸膛中劇烈跳動的心髒，能聽到他們那狂風一樣的喘息聲……

    此時在他們的感受中，樹陰的清涼勝過世界上任何其他東西，現在拿什麽來換他們也不會交換。他們不管不顧就那麽躺在樹陰下，呼吸漸漸平穩，倦意漸漸襲來，他們將要睡著。

    但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在他們的世間中回響：“起來，下山……”

    他們極不情願地睜開眼睛，隻見在滿眼清涼的樹陰中，一個鐵塔一般的漢子正張口叫著：“下山……”

    那漢子說完，已經奔著山下去了。龍宇張口想要罵一句“我靠”，但嘴裏太幹，他連口都沒能張開。他不想起來，他想要休息，哪怕是一分鍾也是非常寶貴的。他想要就這樣躺著，直到天荒地老。但是，某一刻，他眼裏突然閃過神風隊那黑色的球衣，閃過蔡玉那挑釁的目光。他的耳邊回響著蔡玉那句話：“龍宇，西門，你們永遠也贏不了我。湖人永遠也不可能戰勝神風。神風才是第九街區最強的球隊。沒有任何一支球隊能戰勝挑戰神風……”

    龍宇心中猛然驚醒，他不能就這樣躺下去，他要戰勝神風，他要打敗蔡玉。他要訓練，他要站起來，他掙紮著坐了起來。

    西門克風此時心中想的與龍宇是一樣一樣的，他腦海裏也回想著那張挑釁的臉和那句話，他也掙紮著想要坐起來。但他的身體早已不聽使喚了，動了兩下，竟然沒能坐起來。正在此時，龍宇的手伸了過來，扶著他。西門克風仍然晃了晃手臂，想要甩開龍宇的手。但他的力量太小，根本無法甩開，就那麽被龍宇扶了起來。

    這時候，王勃也動了，龍宇又伸過手去，強撐著將王勃扶著坐了起來。龍宇看了一眼西門，說道：“你們先把我扶著站起來，我再扶起你們。”

    西門雖然不情願，但此時也沒別的辦法，與王勃一起將中間的龍宇硬撐了起來。光是這個動作，已經讓三人又開始大口喘息了。龍宇站起後，休息了片刻，才將西門克風拉了起來。又休息了兩分鍾，最後將王勃拉起來。

    五分鍾後，三人齊聲發一聲喊，用爬的速度衝出樹陰，向山下跑去……

    雖然下山要比上山容易很多，但三人早已精疲力竭，腳步不穩，往山下跑的過程中，三人仍然氣喘籲籲。此時他們的汗似乎都流光了，已經不再流一滴汗。他們的麵色不再是通紅，而是越來越白，煞白煞白的。他們已經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看不到其他的東西。他們所能看到的，隻是一條延伸向山下的路麵。

    他們沿著這條路一直向下，好多次他們幾乎都要摔倒。但三人攙扶在一起才讓他們免於摔倒在地。

    ……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下了山，跑進了城中，此時他們幾乎連跑的姿勢也做不出來了，隻能是走著來到球場。當他們來到那裏時，趙莫早已在陰涼處等了他們很久。見到他們，趙莫眼裏微微閃過一絲亮光，但很快他就抬起頭來說道：“上午的訓練就到這裏，下午訓練投籃和配合練習。”說完站起身，緩緩向遠處走去。看樣子他雖然也因為跑了二十多公裏腳步有些虛浮，但受的影響並不大。

    龍宇與王勃和西門克風三人此時則連走的力氣也沒有了，他們三人跑進場邊的陰涼處，不受控製直接撲倒在牆根處。龍宇喘息了許久，待呼吸平穩一些之後才向王勃和西門克風說道：“那家夥還是不是人，跑了個二十公裏竟然沒事兒人一樣，這身體素質也太變態了。”

    西門克風看著趙莫遠去的背影，沒有理龍宇，也沒有說話。其實他的身體素質並不比趙莫差，隻是因為半年多沒有運動，又大量酗酒，淘空了身子，因此才跑得如此艱難。

    王勃倒是點了點頭說道：“他的身體素質的確很強，我們都比他差遠了。”

    此時旁邊已經等了一上午的綰綰將水拿了過來，三人接過水，不要命地往嘴裏灌，就像渴了幾百年似的。龍宇灌了足足有兩分鍾，才將瓶子扔在一邊，一抹嘴，大叫一聲：“爽！”

    王勃與西門克風也喝完水，喘吸漸漸平穩下來。他們三人在牆角處坐了很久，直到太陽快要曬到他們時，西門克風才第一個扶著牆站起來，緩緩向遠處走去。龍宇叫了一句：“風兄……”

    西門克風卻沒有理會龍宇，雖然腳步不穩，但仍然不回頭地向前走去。

    “得，”龍宇說道，“他們都走了，龍龍，我們也回吧。”說著站起來，與綰綰一起往賓館走去。

    回到賓館，龍宇洗了個澡，什麽都沒力氣穿，就那麽一絲不掛地倒在床上。他實在是沒有一絲力氣了，此時能有一張床讓他躺，簡直是最幸福的事。

    在龍宇呼聲大作之後，綰綰為龍宇輕輕蓋上了一件被子，然後去廚房做起了午飯。

    不知睡了多久，龍宇被綰綰叫醒。他揉了揉眼睛，一絲不掛地站起身來，想要走去洗漱。但這一走之下，才發現自己的腿幾乎不能動了。每走一步，他的腿上都酸痛不已。他苦笑了一下，勉強活動了片刻，才覺得好了一些。洗漱過後，吃過午飯，他仍然是一動也不想動，就那麽在沙發上又躺了整整一個多小時，眼看著太陽已經西斜，這才下了很大的決心站了起來，穿上球衣，向那塊破爛球場走去。

    當他與綰綰來到球場時，其他三人早已到了。龍宇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你們也太不懂事了，就不知道給我這隊長留一點麵子，讓我早來一回？”

    準備了片刻，湖人隊開始了下午的訓練。今天趙莫竟然破例沒有再練習罰球，而更多的是練習起了籃下的腳步。他上一次對上神風中鋒吃了大虧，心裏也憋著一口氣。他要努力練習籃下腳步，下一場比賽定然要將那中鋒給他的都原原本本地還回去。

    王勃沒說的，仍然是練習他的三分。上一場比賽他已經做得很好了，連著三個三分，幾乎要幫助球隊贏下比賽。他的缺點是防守太弱，但這是沒辦法的，限於他的身體條件，防守也隻能這個樣子了。

    龍宇練習了一會運球，便開始練習投籃。上一場比賽，在對方的嚴防之下，雖然他有完美中投技能，但命中率還是比以往降低了很多，所以他要更多的練習投籃。

    至於西門克風，則練習著過人的動作。他過人的動作花樣百出，瀟灑漂亮，讓人目不暇接，更讓湖人隊幾人大飽眼福。西門以前在神風隊時被稱為第九街區第一小前鋒，現在看來，他絕對配得上這樣的稱號。

    四人各自練習了兩個小時，休息了二十分鍾。趙莫說道：“接下來我們練習各種配合，傳切、擋拆、無球掩護。下一次對上神風隊，我們可以用這些撕開他們的防線。”

    龍宇與王勃應了一聲，便按著趙莫的指點開始了練習，各種跑位、空切和擋拆趙莫都極為熟悉，他的腦子幾乎就是一部這樣的百科全書，隨時都能說出幾十套戰術來。

    而西門克風卻並沒有與他們一起練習，隻是在一邊練習著他的過人。龍宇抽空問道：“風兄，不來練習配合麽？”

    “我一人就可以打敗神風。”西門克風淡淡地說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