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養448:那些不能觸碰記憶(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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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音因被座椅擋著,是以車停下來時,並沒有看到車前站的人長什麽樣。
剛剛她又有點暈車,因此車窗玻璃打開了指長的縫隙,方便新鮮空氣湧入進來。
因此,便方便了此人怒吼的聲音傳進車裏。
聽到這個聲音,南音紅潤的臉色在刹那之間變得雪白,甚至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她死死抓住傅景川的手,用力的似乎想要將自己的手掐進傅景川手裏。
同一時刻,一直乖乖坐在南音身邊的南忘也在瞬間尖叫起來,就像當初他發病一樣。
——他已經一年沒有發過病了。
南音聽到南忘的尖叫,鬆開抓住傅景川的手,猛的推開緊緊抱住她的傅景生,轉身把南忘抱在懷裏,額頭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冒出,嘴裏溢出不成句的詞語。
音音!”
傅景川企圖去抱南音和南忘,南音一手抱住南忘,一手狂亂的揮舞,她似乎陷入在某個魔怔裏麵,嘴裏喃喃:“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南忘在不停的尖叫,卷卷伸手去拉南忘的手:“忘忘哥哥,你別嚇我!”
所有的變故均在車外那個男人聲音響起時出現。
這個時候,江小魚大概已經能猜出這個邋遢惡心的像乞丐的男人是誰。
他——極有可能是南忘的親生父親。
江小魚唰的推開門朝乞丐男走去,然而她剛走兩步,一對穿得非常破爛的中年夫婦衝出來,看模樣,不會比乞丐男年紀大。
那披頭散發的女人扯著聲音大嚎:“南音,你這個賠錢貨,你帶著實剛去哪了?啊!你這個死沒良心的,丟下你爸爸媽媽,丟下你丈夫,結果倒好,跑到大城市來,傍了個有錢人!我呸!你是什麽貨色我不知道?你怎麽不去死!給我滾下來!我要好好和你掰扯掰扯,我教你的那些禮儀廉恥都被你吃到狗肚子裏去了?!”
婦女吼完,幹瘦的中年男人也跟著怒氣衝衝道:“南音,我從小是怎麽教你?沒想到教出你這麽個下三濫,還不帶著實剛滾下來,向大強道歉!”
江小魚聽得火冒三丈,剛要動手,耳邊響起一個怒吼,接著一道勁風從身邊掠過。
傅景川已經迅速出手把這對一直嚎叫怒罵的中年夫婦踹倒,接著一人踩一臉,整個人在冷風中狂肆大吼:“你他媽說誰賠錢貨?誰下三濫?”
殺人啦,殺人啦,快來人啊,富豪殺人了。”乞丐男瘋狂大叫,朝傅景川衝過來,拿著手裏的酒瓶子狠狠砸向傅景川。
這個酒瓶被傅景生攔下了。
至於江小魚,她上了車,企圖讓南音和南忘平靜下來。
但是沒用。
南忘尖叫的聲音已經啞了,甚至鼻間溢出鮮血。
而南音,呆呆的坐在那兒,猶如一具枯骨。
江小魚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手指並刀,分別在南音和南忘頸上切上一刀,兩人的身體軟了下來。
後麵的車已經停了下來,傅老爺子和傅景誠留在主宅並沒在車上。
傅景行和傅景義迅速下車,他們倆將暴怒的傅景川攔下,婚隊的婚車上麵還請了專業的婚儀師,這裏並不是隻有傅家人。
傅景生再打下去,這對中年夫婦就會被打死了。
蘇錦和阮惜寒進入主婚車,蘇錦把嚇壞了的卷卷抱在懷裏,阮惜寒探測南音和南忘的脖頸,江小魚說:“他們狀態不對,再下去要出事,我便打暈他們了。”
江小魚一臉冰冷,她對兩位嫂子說:“你們看著他們,我下去會會這三人。”
她重新下車,傅景川此刻正暴怒的想要掙脫傅景行和傅景義的禁錮,人的情緒爆發的時候,力量將比平時高幾十倍,所以此刻暴努的傅景川要傅景行和傅景義合力才能把他死死製住。
三哥,你冷靜,這個時候三嫂和忘忘最需要的是你,他們三個交給我們。”
傅景川身子猛的一僵,停止掙紮。
傅景行和傅景義這才放開他,他一個箭步衝上車,江小魚對蘇錦道:“大嫂,你先把他們送回去。”
江小魚又看了一眼傅景生,傅景生點頭,明白她的意思,剩下的婚車繼續往傅宅開,留下一輛便可以了。
她對留下來的三個男人道:“兩個老男人交給你們,這個老女人交給我。”
三人沒有異議。
突然出現的這三個人,如果不是有心人告知他們,他們怎麽會知道在這條路上堵人?
如果說以前一直在找南音,為什麽一直沒有找到,婚禮的這天卻突然找到?
這些問題,問一問就能知道了。
好在這條柏油道路除了傅家的車會經過外,很少有其他人會走過兒。
說來也奇怪,這三個人為什麽不在熱鬧的地方堵他們,這番一鬧的話,不是會鬧得更大?
為什麽會選在這一段人跡罕至的地方?
這些問題,得‘問’過他們才知道。
江小魚拖著中年婦女來到另一邊,她被傅景川踹倒在地,接著一個大耳刮子扇在臉上,牙齒掉了幾顆,整張臉都腫起來,雖是如此,卻也仍舊罵得厲害。
全是罵南音,眼神怨毒,一個個難聽的字眼從她冒血的嘴裏溢出來。
江小魚沒有禁她言,任她說罵,等她罵夠了,問:“你叫什麽?”
我憑什麽告訴你?你是南音那個賠錢貨的誰?你……”後麵的話消失在臉上突然傳來的劇痛,這股痛來得太突然,中年婦女抱著臉慘叫一聲,疼得在地上打了個滾。
十秒過後,疼痛消失,江小魚蹲在地上,目光淡淡,再次重複問題:“你叫什麽?”
中年婦女一頭冷汗,知道江小魚的厲害,看向江小魚的目光充滿深深的恐懼,顯然剛剛臉上那股非人的疼痛已經深深烙印在她腦海裏。
我、我叫劉英菊。”她的聲音嘶啞無力,再也沒有剛剛罵南音時的戾氣十足。
江小魚看著她,目光森冷,劉英菊身子一抖,一股臊氣忽然傳來,江小魚暗中叫了一聲‘操’,隨後退遠了些。
劉英菊啞著聲音說:“我、我是南音那個賠……她的媽媽。”
其實從剛剛在劉英菊罵南音的時候,江小魚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和南音有著很深的血緣羈絆。
隻是,在聽到這個女人吐出媽媽二字時,江小魚心裏突然升起一抹戾氣。
這個女人,簡直玷汙了‘媽媽’這個詞。
她咬了咬,深吸一口氣才讓自己沒有朝這張麵目全非的臉上打下去:“你既然是南音的親生母親,為何每一句話都在詛咒南音,恨不得她去死?你既然是南音的親生母親,到底要什麽樣的歹毒心腸才能讓一個母親這般詛咒著自己的孩子?你告訴我。”
那是我的女兒,她的命都是我給的,我憑什麽不能罵?”
劉英菊不顧疼痛又吼了兩句,在觸及到江小魚目光時,她又把聲音降了下去。
她心中雖然對江小魚恐懼,可提起南音,臉上仍然難掩怨毒之色:“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把她生下來,為了她,我和她爸爸省吃儉用,就為了能夠讓她念書,以後成才。”
女人臉上的怨毒消散了些:“生了她之後,我傷了身子,不能再生。我想著著她這麽乖巧懂事,就算隻有她一個女兒又如何?可她呢。這個賤人,她卻被幾個男人搞了,破了身子,你知道嗎!”
一個女兒家,如果不是她天天在外麵閑逛,花心思在打扮上麵,怎麽會被那些野漢子搞?是她不知廉恥在先,讓我們兩老口的臉都丟盡了!”
說著說著,這個女人臉上的怨毒再度加深,那模樣,如果南音站在她麵前,她估計撲上去活撕了南音的心都有。
我和老南清清白白的兩口子,就因為生了個下三濫,被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我們沒有教好這個賤貨,一切都怪我們。”
隨著女人怨毒的咒罵,那些話進入江小魚腦海裏,變成一副副殘忍的畫麵出現在江小魚麵前。
她忍不住後退兩步,背後傳來溫厚的感覺,江小魚有些慌亂的轉頭,看著慍怒的男人:“傅景生,世上怎麽有這樣的母親。”
傅景生眸色幽暗,緊緊擁著江小魚,給予著江小魚力量。
女人的咒罵還在響起,江小魚忍無可忍,再次朝女人下了個術,女人躺在地上翻滾著慘叫。
十多年前,那個為了救自己男朋友而被幾個醉漢侮辱的姑娘,以為回到家裝作生病便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可是到底瞞不住父母,父母知道後,她本以為父母會憐惜她,會心疼她,會恨不得把那幾個侮辱了她的醉漢找出來,打死出氣。
沒有,這些通通都沒有。
等待她的,是父母無邊的咒罵。
父母對她的溫柔疼愛仿佛是一場水中月,境中花。
之後,為了躲避流言飛語,劉英菊和南國慶帶著南音回到了老家鄉下。
然而在不久之後,南音懷孕了,這個孩子被劉英菊和南國慶生生用棍子敲在肚子上打出來的。
南音未成年小小年紀便懷孕的消息傳了下去,鄉下待不下去了,這兩人一怒之下,把南音賣給了一個單身老男人。
這個老男人叫桂大強,就年紀來說,隻比南國慶小三歲。
曾經打死兩任老婆,沒人敢嫁給他,但他想要兒子,最後幾經折騰,買到了南音。
南音年輕漂亮,他也不介意她被人搞過,隻要能給他生兒子。
他買下南音,出了一萬塊。
南音一懷孕桂大強便會帶她去檢查,是女娃打掉,是男娃留下。
南音在打過兩次胎後,終於懷上了兒子,這個兒子便是南忘,之前的名字叫桂實剛。
南音懷孕後,要人照顧,桂大強並沒父母,孤身一人,便把劉英菊和南國慶接過來一起住。
在之前,南音自殺過無數次,可是沒用,死神不收她。
無論她用什麽方法自殺,桂大強都會救回她,後來暴怒,為她花了很多錢,桂大強便把她綁住。
一直囚禁著。
再後來,南忘出生,無論如何,作為母親的天性,讓南音再痛苦,她也不能拋棄南忘。
南忘有先天自閉症,因為這個,桂大強把她打了又打,對這癡傻兒子高興的時候抱一抱,不高興的時候就打一頓。
南忘小的時候,桂大強摔過南忘好幾次。
南忘命大,沒有死。
再後來,南音終於找到機會逃離了那個可怕的地方,逃亡路上,她遇到過好人,這才能夠順利來到帝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來帝都,大概是想離那個人更近一點吧。
這些年支撐她活下去的,除了南忘,還有那個她一直放在心底的人。
隻可惜,她的人生已經毀了,回不去了,她沒有那個資格去找那個人了。
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靦腆害羞、眼睛總是亮晶晶的小姑娘了。
她患了病,她害怕這個世界,害怕與人交流。
但她要養活南忘,所以她必須出來工作。
那個溫泉場所,成了她和他再相遇的地方。
也成了她開始走向幸福溫暖的。
可是,這一切,在今天打破,一切又回到原點。
劉英菊三人招供出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有人給他們打了電話,說他們一直在尋找的南音要嫁進權貴人家。
他們如何能穩得住,自然得前來找南音。
那人說,南音是他們的女兒,是他的妻子,是他兒子的母親,他們之間的聯係是割不斷的,就算到法院也是他們占理。
那人還向他們提供了結婚的時間,本來他們是想在人多的地方堵婚車的,但他們不認路,怕堵錯,這段路隻有傅家的婚車才會經過,無論如何都堵不錯的。
所以,他們來堵了。
江小魚問他們三個口中的‘那個人’是誰,這三人卻隻說不知道。
給出一個聯係他們的電話號碼,打過去空號,號碼早就消了。
對方似乎料到會是這樣的畫麵,知道這三人根本成不了氣候,隻是放這三個人來惡心一下傅家而已。
簡直可惡至極。
江小魚禁了三人的言,讓三人痛苦嚎叫卻又叫不出來,之後把這三人扔到後備箱,開車回到到傅宅,再由劉海把這三人關起來。
這三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的放過。
傅宅本來什麽都準備好了,孟家的人和席家的人也都到達,雖然人不多,隻有幾個,可大家都等著,沒想到會突然出現這樣的事。
婚禮隻能暫時取消,孟家和席家的人知道出事,並沒有留下來,隻留下‘有任何事可以找他們’的話後便離開了。
——真正交好的親戚和朋友才會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
如果是其他人,隻怕表麵一副焦急的樣子,內裏指不定派人怎麽打聽,好看傅家的笑話。
南音和南忘均躺在新房的床上,傅景川一隻手握著一個,家庭醫生檢查後,隻說受到的刺激太大。
尤其是南音,必須得時刻注意,否則有可能隨時出現一屍兩命的現象。
傅老爺子在得知發生什麽事後,血壓上升,差點就暈過去。好在穩下來,吩咐人,查,所有的都得查,這三個人是怎麽出現的。
這個時候,江小魚傅景生等四人回來了。
江小魚率先去檢查南音和南忘,她一進來,傅景川紅著眼眶問江小魚:“小魚兒,音音和忘忘不會有事吧?”
江小魚鼻子一酸,記憶裏傅景川向來灑脫,就算偶有陰鬱也不像今天這樣,這般紅著眼睛用乞求渴望的目光問著問題的傅景川她是第一次見到。
再聯想到從劉英菊口中得知的往事,江小魚眼眶一熱,淚珠差點就掉下來了。
明明今天是個好日子,明明一切都……
她轉過頭,重重點頭,聲音低啞:“你放心,三嫂和忘忘絕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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