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們之前真的有緣無分。

    葉軒仍然去了柳宅，但這次找的是貨真價實的柳夫人。

    敲門沒多久，柳夫人便開了門，一眼便認出了他。“公子原來是你啊。”

    葉軒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婦人，明明年齡還不到四十，卻已滿頭白發。因為昨天夜色已晚，在燭光之下，葉軒才會誤以為她是女鬼。

    “在下葉軒，昨晚無心闖進貴府，失禮之處真是得罪了。”葉軒施禮道。

    “公子夜訪我柳府可是有什麽事？”柳夫人側開身，示意葉軒進去說。

    “我是柳公子的朋友，昨日剛遊曆歸來，卻聽到了他已經去世的噩耗，特到府上見他最後一麵。”葉軒注意到當他提到柳公子時，柳夫人手抖了抖。

    “你來遲了，他已經下葬了。”柳夫人聲音哽咽，想起了傷心事。

    柳夫人也是個可憐人，她和柳老爺相親相愛，夫妻二人更是很快有了孩子，可柳老爺是商人，在一次出商過程中被強盜殺死，死無全屍。

    她不得不獨自撐起這個家，撫養兒子長大成人，可誰知最終會變成這樣。命運弄人啊。

    “柳夫人節哀，我想去墓前祭奠一下他，可以嗎？”

    “他無墓的。”一瞬間，劉夫人好像又蒼老了許多。

    “為什麽？”葉軒還未開口，柳憶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這可是白天！

    然而柳夫人像是聽不到似的，盡管視線對著柳憶，但卻並沒有聚焦，而是透過她看著葉軒。

    “為什麽？為什麽他沒有墓？他的屍首呢？他在哪裏？”明知無用，但柳憶仍然追問不停。

    “這是為何？”葉軒偷偷碰了碰柳憶，以表安慰，同時也是在勸她快回去，他不知道從窗戶射進來的陽光對她是否有害。

    “那需要葉公子回答妾身一個問題了，你找我究竟所為何事？”柳夫人的眼睛中不再是悲傷，相反充滿了警戒和質疑。

    不愧是柳家當家的，這眼光的確犀利。

    葉軒沉默了片晌，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柳憶和柳夫人，還是將一切告訴了柳夫人。

    柳夫人捂嘴痛哭，這兩個孩子真的是讓人心疼啊。

    “那是因為我相公的意思。”一個女子推門而入，上前扶著泣不成聲的柳夫人，“我相公說過他死後不要立墓，而是火葬。”

    女人身上淩厲的氣勢絲毫不差於男兒，眼神更是狠狠瞪著葉軒。

    “那個女人在這裏嗎？”夢娘環顧四周，什麽都沒有看到。

    此時柳憶也在看著夢娘，葉軒輕輕點了點頭。

    “聽著，你若是想要見相公，今晚來找我。”這話很明顯是說給柳憶聽的。

    夢娘雖是青樓女子，卻也是一個奇女子。

    “公子，今晚我想你可以不必來了。”

    葉軒點點頭，告辭了，既然他已經得到柳憶不會再傷人的保證，而事情也有了轉機，他也的確沒有再來的必要了。

    葉軒沒有直接回到醫館，而是先去了酒館，獨自一人提酒到了河邊。隨便租了條船，就坐在上邊喝悶酒。

    他不想回去，他不知該如何麵對紫凝，麵對自己。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一杯接一杯，真沒有出息。

    “公子，獨自一人喝悶酒哪裏有趣，不如我陪你喝啊。”清脆的聲音像是銀鈴，葉軒迷迷糊糊睜開眼，隱約看見一個小女孩。

    或許女孩身上帶著鈴鐺吧，葉軒聽到有鈴聲響起。可之後，他便睡了過去。

    “本姑娘的魅力就那麽差嗎，他居然睡著了。”女孩跺了跺腳，惡作劇地在葉軒頭上敲了一下。

    等到葉軒再次醒來時，外麵的天色已深。“這麽晚了，紫凝一定等了很久了吧。”說罷，匆匆忙忙上了岸。

    “不對，那個女孩是誰？”葉軒模模糊糊地想起他喝醉之後有個女孩來過，可他想不起來他的樣子和生前，頭還隱隱作痛。

    來不及多想，葉軒急忙趕回醫館。

    醫館的燈光還亮著，葉軒一喜，眼看著就要回去了，卻呆在了原地。

    一人身穿黑衣，戴著白帽，長長的舌頭從嘴中垂下，手中還持著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他的左邊那個人則和他一般，隻不過是白衣。

    這是黑白無常？

    所幸二人無視了葉軒，從他身邊與他擦肩而過。

    鬼差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葉軒下意識地想起了柳憶，可推算的話時間還未滿七日，鬼差不可能出現。難道柳憶她做了什麽驚動了黑白無常？

    葉軒停下腳步，無論是不是柳憶，他都需要提醒她一下，望了一眼醫館，葉軒還是轉身抄近路跑向柳宅。

    當他到達柳宅時，柳憶正瘋狂地衝向大門，可又好像被什麽阻攔住一般，踏不出半步。

    “柳姑娘！”葉軒看到了柳憶尖銳的指甲上向下滴落的鮮血，看到她衝向門外的自己。

    空氣中彌漫著葉軒最熟悉的鐵鏽味道，葉軒瞪大眼睛，退後了兩步，“柳姑娘你做了什麽！”

    柳憶的脖子突然被一條小孩手腕粗的鐵索勒住，又渾身被捆了起來，“大膽鬼魂，竟敢傷人性命，還不速速與我等回到冥界聽候發落。”

    黑白無常已經到了，見製服了柳憶，看著葉軒的眼睛說：“人類，你能看見我等。”

    葉軒皺了皺眉，不明白柳憶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請問鬼差大人，她犯了何事？”

    “擅殺人類，觸犯天條。”

    “放開我，我要見他！我要見他！”柳憶嘶吼著，試圖擺脫捆束。

    “鬼差大人，可否再寬容些時辰，容許她再見見夫君的屍骨。”

    “人類，不要多管閑事。”黑無常瞥了一眼他，話裏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是我的好友，請鬼差大人再允許她見她相公最後一眼。”葉軒麵對鬼差的威脅絲毫不退縮。

    “三界自由秩序，豈是你一個人類能擅自改變的，還不快快離去！”黑白無常已經失去了耐心，他們身為鬼界的鬼差抓捕孤魂野鬼，不可能會為任何一個人留情。

    “若你再不離去，休怪吾等不客氣。”

    葉軒定定地著看著他們，耳畔是柳憶的低吼，思索片刻後仍站在那裏不動。

    他們身為鬼差，自是知道規矩的，不敢傷他的性命。

    黑白鬼差被葉軒激怒，若不是不能擅自殺人，他們早已將葉軒一同帶走，不過給他點教訓還是可以的。

    還未出手，一道聲音悠悠傳來，“誰敢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