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煩啊，輪回後還要給她留下個大麻煩。紫凝沒有抱怨的時間，匆匆按照那渡船人的話順利登上了那艘船。

    柳家公子如何紫凝不清楚，但柳憶是戴罪之身，私自跳下輪回台，無疑是不把閻王放在眼裏，是觸犯天條的。在冥界的鬼差還沒來之前，得趕快逃走。

    所幸的是那渡船人也明白她的處境，並未糾纏，隻是在她離開前告訴她要是找她的話，就直接來這裏便好。

    紫凝前腳剛走，下一秒閻王便親自到達此處，濃密的眉毛攪成一團，“方才有兩個靈魂私自跳下輪回台，可與你有關？”不怒自威。

    誰叫那渡船人卻是輕笑，“我隻不過是個渡船之人，又何必糾纏於那些俗世之中。”

    “不要擾亂三界秩序，否則你這個怪物一旦被發現，連我都保不了你。”“我這個怪物沒有那麽大的本事，你大可放心。”

    “所有鬼差聽令，徹查方才之事。”閻王隻是站在原地，聲音便足以響徹整個冥界。“勢必要將始作俑者抓出來。”

    紫凝在離開魔界的一瞬間感受到了一股彭勃的法力從遠處傳來，也慶幸自己跑的夠快，不然一旦被發現，她恐怕……

    在三界中來回穿梭是最消耗法力的，紫凝從冥界逃回醫館，這樣的消耗足足浪費了她數月的修行，此刻能回到醫館已是不易。

    腳剛剛踏進醫館的門，紫凝就暈倒在地。

    紫凝不知沉睡了多久，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臉擔心的葉軒，眼中的憐惜讓她一時間沉迷。

    葉軒細心地替紫凝擦幹額頭上的汗，又擦了擦她的臉，紫凝這才發現她的臉上濕漉漉的。

    “辛苦了。”葉軒有太多的話想說，可當看到紫凝在昏睡中一直掙紮冒冷汗，甚至流下眼淚時，他的千言萬語隻能化作無言握著她的手。

    他想起槐樹爺爺曾對他說過，紫凝雖看起來比一般人要冷靜淡漠，但她的心性才不多大他幾歲而已，說到底她也隻不過是個懂事的孩子。

    “她醒了？”紫凝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另一個人。

    一個女孩？踮起腳也隻不過才到葉軒的胸口附近，精致可愛的臉蛋，水藍色的裙子更顯得小巧可愛。隻是，在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紫凝並不喜歡她。

    這是一種來自本能的排斥。

    “她是洛小小。”葉軒以為紫凝是對陌生人的排斥，主動解釋道，“我回來發現你昏倒後，是小小救的你。”

    紫凝自然不會因為對方幫了自己就對她有所改觀，眼中的厭惡之色絲毫不減。這反倒勾起了小小的自尊心，不屑地冷哼一聲。

    “我好心救你，你便是這樣報答我的？”“即使你不出手，我也自會醒過來。”

    “是啊，你早晚都會醒來，隻是可憐了某個笨蛋一直在旁邊守著你。”葉軒扭過臉錯開紫凝的視線，耳朵根微微泛紅。

    其實紫凝昏迷之時，小小一開始出現葉軒並沒有認出她來，經過小小的提醒才想了起來，她就是那天遊湖時出現在船裏的人。

    “紫凝，你好好休息，我去為你燉點雞湯補補身子。”葉軒扶著紫凝躺下，為她蓋好被子，推搡著小小要走。

    “燉湯？你難道不知道她不能食人類的食物嗎？”葉軒身子一頓，無視了紫凝看向自己的眼神，“為什麽？”

    “人類食物中或多或少有些雜質，對人類來說可能沒什麽，但是對於非人類的她來說，很有可能會降低她法力的純度，阻礙修行。”

    一時間屋子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小小歪了歪頭表示不解，為什麽突然都不說話了？

    “我喜歡。”紫凝淡淡地說道，沒去看葉軒的反應。

    “我去做。”葉軒沉默了片晌才回道。

    理解是兩個人之前相互的，代表著對對方的信任，因為是你，所以可以。

    小小也終於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幹脆保持沉默好了，就當是一出啞劇。

    葉軒走進廚房反靠著門，又想起先前與夢娘的對話。

    “葉公子，你可知相公為什麽寧可娶我也不娶她？”

    “其實相公他早已被大夫診斷為肺癆。根本活不過一年。”

    “我與他比起那個女人相遇，相識的更早，我對他一往情深，從不會讓他為難，即使我是那麽一樣有朝一日自己能夠嫁給他。”

    “我的願望實現了，隻是天意弄人。”他得了肺癆後，為了擔心自己的病會傳染給她，而故意疏遠她。

    “ 甚至他找到早已不再聯係的我，求我幫他演那場戲，我很高興，即使我知道那是假的，因為他承諾我永遠都是他的夫人。”

    婚禮前一天，他喝得酩酊大醉，嘴中還一直念叨著那個女人的名字，哭的像個孩子。

    “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嫉妒，自己的相公喊的卻是別人的名字。”

    “可我忍了，因為還來日方長，她還有機會照顧他。”

    “可那個女人一出現在婚禮上，我的幸福就都被毀了。”

    “她死在了我的婚禮上，相公他咳血暈倒，賓客們都散去了，我的幸福都被她毀了！”

    “為什麽啊！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啊，明明我比那個女人更愛他。我隻是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為什麽他們卻將一切都毀了！”

    “相公他在臨死時一直在念著她的名字，隻對我說了一句話，對不起。”

    “混蛋！我不原諒他！他醒來還我的一切啊！隻要他說一句，哪怕是地獄黃泉我都願意陪他闖啊！”

    說到此，夢娘已經陷入癲狂，泣不成聲。

    葉軒手中有一搭沒一搭地拔著雞毛，是不是有一天，紫凝和自己也會如此？他沒有能力，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而紫凝是妖，不會老，總有一天他會先走一步，那樣的話，他的這份感情便成了紫凝的阻礙。

    他其實和柳公子差不多，他也希望自己愛的人能幸福，即使那份幸福不是他親手給與她的。若是如此。他寧可紫凝從來都不知道這份卑微的感情。

    嗯，在他成為足以與她並肩的人之前，他是不會說的。